31
刚下过雨的草地上已经存了些积水, 卡卡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布料几乎在瞬间就湿透了。
但是高强度的比赛让他筋疲力尽，即使这样也一点不想动弹。
他对此做出的唯一努力就是将脑袋搭在胳膊上，从而防止自己帅气的脸蛋也被埋进水里。
“wu！oooooo！ho！Kaaaaaaa！wawu！！！！”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像是猿猴一般、意义不明的嚎叫声。
那长啸由远及近，而且越听越熟悉。
已经快闭上眼睛的卡卡猛然惊醒。
这声音！
他立刻就想爬起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上一秒才刚刚抬起上半身, 下一秒就被一个彪形大汉给猛地压了回去。
紧接着就是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个男人。
大家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把自己抛到空中, 然后快乐地欢呼一声, 幸福地落到人堆顶部。
“轻一点！不对，应该是快起来, 卡卡可经不住你们这么压！”
伊瓜因还有些分寸，但是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被后面赶来的队友一把推倒在人堆上面, 自己也成为了“金字塔”的一部份。
就在这时候，裁判吹响了终场哨声。
这场跌宕起伏的比赛正式结束！
那不勒斯的球员们低着头，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球场, 只剩下AC米兰的球员们还在庆祝。
场边的摄影师们现在也不用再受比赛限制，直接赶往现场，想要拍摄一些近距离的特写画面。
于是全世界正在观看这场比赛的球迷们都看到了一言难尽的画面。
只见镜头里只剩下一个非常节省占地面积的超高人堆, 还有人堆旁边正骂骂咧咧, 努力扒拉着什么的络腮胡子中年男人。
拜先进的设备所赐，所有人都能听得见加图索的声音。
不熟悉的观众：这主教练嗓门还真是大嘞。
熟悉的球迷：加图索这嗓门还真是大嘞。
加图索，一个因为在场边指挥声音太吵而被老毛们嫌弃的主教练。
只能说不愧是你！
在主教练的连番催促下，大家终于放弃了叠罗汉, 纷纷散去各自庆祝。
加图索也终于从人潮中扒拉出了已经“气若游丝”的卡卡。
“卡卡，卡卡, 你还活着吗？”
看到眼睛紧闭的卡卡，加图索大惊失色。
他赶紧把手伸到卡卡鼻子底下，想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卡卡拍掉他的手，觉得自己心更累了。
这滑稽的一幕被镜头全数拍了下来，传往了世界各地。
看台上的众人纷纷捂住了脸。
“我们真的不能装作不认识他吗？”内斯塔察觉到有人在拍他们，单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为什么加图索犯蠢，他比本人还要尴尬？
“不行的，桑德罗。”
里卡多本来在咧着大牙傻笑，在听到内斯塔嘀嘀咕咕以后，非常认真地回答他的的问题。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和他的关系，除非你有时光机器可以回到过去。如果你真的做到了的话，别忘了替我告诉他要多微笑，那样会显得友善一点，最好还要记得常刮胡子……”
听着里卡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皮尔洛简直要笑死了，他一边笑一边拍着西多夫的大腿。因扎吉也根本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意思，直接笑出了声。
马尔蒂尼用手挡了下下半张脸，不让镜头拍下他疯狂上扬的嘴角。
毕竟其他人看完比赛就就会离开，他还要继续面对加图索呢。
和谐的职场关系对身心健康非常重要，马尔蒂尼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舍甫琴科本来还在憋笑，但是察觉到身后男人的动静，忍不住回头去看。两个人的眼神刚一对上，便纷纷破功。
不管了，反正加图索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马尔蒂尼放弃地很轻易。
32
一场足球比赛结束以后，记者通常会有两种选择。一是赶到媒体采访大厅去参加主教练的赛后新闻发布会，另一个是守在球场通道边的混合采访区等待球员通过。
大部分球员并不会去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所以如果在赛后你想要采访他们，这里是唯一的途径。
不少记者都早早等候在这里。
因为有些脱力，卡卡走得很慢，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洗澡洗澡洗澡。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温暖的热水。
然而当卡卡慢吞吞地走到球员通道时，面对的就是一大堆嗷嗷待哺的记者。他一露面，闪光灯就开始疯狂亮了起来。
“卡卡！！”
“卡卡看这里！！”
“你能接受一下采访吗卡卡！”
要不是工作人员拦着，媒体们恨不得直接飞过去把话筒塞到卡卡嘴里。
这可是行走的头版头条！！！
只要能采访到卡卡，明天的热度根本不愁好吗！
但是接不接受采访是球员的自由，他们没有办法强求，只能寄希望于卡卡会主动接受他们的采访。
拜托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卡卡实在没这个心情，他现在浑身湿透，衣服上还沾满了草屑，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示意自己现在不太方便。
眼见着这个巴西人就要抬脚往更衣室里走，现场立刻响起一片哀嚎。
“不要啊，卡卡！！”
卡卡的脚步顿住了，他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一走了之。
可是衣服黏在身上真的很难受……
眼看有戏，记者们立刻眼前一亮。
这些人精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卡卡的弱点，所有人立刻在同一时间换上了同样的面孔：弱小、可怜、又无助。
“卡卡！！拜托你！！！”
“求求你了卡卡，接受我们的采访吧！”
“Please，please，please————”
在旁边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们差点没被这集体变脸给笑死，这真的有用吗？
然而在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喜地看到这个巴西人又转了回来。
卡卡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他现在年纪还小，本来性格就是善良敦厚的类型，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面皮薄耳根子软，别人稍微一磨就会动摇。
青少年嘛，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有几个能做到一直态度坚定呢？
再加上赢了比赛本来就很高兴，卡卡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们的请求，所以他妥协了。
“五分钟，至少让我去换个衣服。”卡卡指了指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穿着它实在太难受了。”
“当然没问题卡卡，快去吧！”
“别着凉了！”
“十分钟其实也没问题。”
立刻响起一片附和，记者们突然变得格外“善良”起来。
等到五分钟后，卡卡真的赶了回来。
刚刚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年轻人现在穿着一身干燥的球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弟弟一样乖巧。
但是邻家弟弟可不会有这么帅气的一张脸。
虽然之前狼狈的卡卡也有一番风味，但是洗完澡后的卡卡颜值明显提升。拉丁系的五官自带美妆效果，鼻子高挺，眉眼英气而又俊朗，但是一笑起来又甜蜜得惊人。
一时间，摄影师的取景框里全是脸部特写。
大家都很自觉。
毕竟观众喜欢看什么，那他们就拍什么嘛。
“你们想问什么？”洗完澡换好衣服的卡卡心情舒畅，笑容就没有离开过嘴角。
“卡卡，这场比赛你觉得自己表现得怎么样？”有记者率先提问。
“很满意。”卡卡认真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对这场胜利非常满意。那不勒斯是很难对付的对手，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而是努力到了最后，这让这场胜利来的更加美好。”
“你实在太谦虚了卡卡！事实上，我们都觉得你表现的棒极了！第一场比赛就是帽子戏法，你简直是个天才。”
面对这样直白的夸赞，卡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捏了捏背在身后的手，露出了一个有些害羞的腼腆微笑。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但是下一个问题就显得没有那么友好了。
“尤文图斯和拉齐奥的比赛刚刚结束，C罗一球未进，你怎么评价他的表现？”
尤文图斯的比赛就在AC米兰的前两个小时。C罗在这场比赛里表现得并不是很好。而为了保证能让他轮休，主教练阿莱格里还在赛前发布会上表示在接下来的赛程里会让C罗坐替补席。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卡卡和C罗的关系不错，这个记者打得就是从卡卡这里挖点新闻的主意。
“我没法评价。”卡卡说。
闪光灯瞬间亮了一倍，所有人精神一振。
什么什么？没法评价？这两人难道只是表面友好，实际不和？
但是下一秒卡卡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我还没来得及看比赛呢！”卡小猪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紧挨的赛程有点意见，“等我回去看了再说。”
可能是被耿直的卡卡给噎到了，剩下的问题都很普通，无功无过，采访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一个记者笑着问卡卡：“比赛以后会去干什么呢？”
“会去酒店吧，有人已经为我准备好派对啦！”
“派对？可以问问都有谁吗？”
记者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立刻抓住这个字眼不放。
卡卡害羞地抿了一下嘴唇，但是笑容一下子变得非常灿烂。比起刚刚采访时候的拘谨，这个问题明显让他很开心。
“大家都来啦！”他的眼睛明亮又清澈，现在盈满了喜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33
这边卡卡在接受采访，那边大厅的新闻发布会也在同步进行着。
有记者对安切洛蒂发问：“请问您对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吗？”
“AC米兰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他们踢得很有侵略性。但是我们的球员也表现得很好。这场比赛每一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这就足够了。”安切洛蒂打着官腔。
“那您对卡卡的表现如何评价呢？”
听到这个问题，安切洛蒂转头看了一眼加图索，然后默默地又转了回去。
他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加图索很幸运。”
加图索咧开嘴笑了。
他自然听出了安切洛蒂话里的意思。
“我确实很幸运，”加图索丝毫不打算否认这一点，反而有些得意，“能够拥有卡卡是我今年最幸运的事情！”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笑起来有些憨憨的。
“我必须得承认，之前糟心的日子给我带来了一些心理阴影，但是卡卡太完美了，他治愈了我。”
加图索做出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来表现他的心情：“有的时候我必须得常常触摸他，才能确保他是真的存在。”（注1）
底下响起一片快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