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晚……”
怀里的人再次开口, 可身体却一次比一次颤抖得厉害，话音一落，唐星楚的记忆顿时被拉回到了那个飘雪寒冷的夜晚, 年轻姑娘心头霎时一沉。
“除夕夜那晚……你怎么了？”
从高海黎刚才说的话和现在的表现来看, 唐星楚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那晚女人一定是出事了！
“我有双相情感障碍倾向，除夕夜那晚我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发病了。”
这一句话汇聚了高海黎所有勇气，话音一落，女人鼻子愈发酸涩，视线模糊之际，她下意识捏住了唐星楚的衣角！
“对不起，让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你看见那么糟糕的我……”
高海黎的声音渐渐被哽咽声吞噬，连带着唐星楚的心脏仿佛也被活生生的扯出来，扔在了那个冰天雪地的除夕夜！
明明高海黎什么都没做错, 她只是生病了，明明女人才是那个受害者……
空洞洞的心脏满是酸涩和疼痛，顷刻间便蔓延到四肢, 冰冷的无力感渗入心髓，唐星楚想安慰对方, 可一开口, 滚烫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滴落在两只交握的手掌上！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而是我想让我喜欢的人知道我的过去。”
话音一落, 高海黎坐直身体，她红着眼圈儿望着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唐星楚，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接受你的任何决定。”
高海黎强撑着镇定要让唐星楚自己做选择，可颤抖的身体和令人心碎的声音早就出卖了她。
勤工俭学，出国留学，创办公司，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里得到了今天这样的成就，高海黎何尝不是个勇敢自信的人？
可面对唐星楚，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自卑胆小鬼，理智上她认为小姑娘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可情感上她又阴暗自私地祈祷小姑娘不要离开她。
能不能不要抛下她？
能不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能不能试着爱她接受她？
“海黎，我——”
没等唐星楚说完，眼前女人突然探身抱住了她！
“唐星楚，我没有你不行，有哪不好我都会改的，能不能……别不要我……”
高海黎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这个拥抱很克制，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她的小臂只是虚虚地环在了唐星楚的腰间！
她承受不了唐星楚的拒绝。
她想最后再争取一次。
她不想失去小姑娘。
“高海黎。”
怀里人话音一落，女人身形一僵！
这是唐星楚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连带着她那颗鲜活的心脏也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搭在腰间的小臂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可下一秒，温柔缱绻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高海黎的耳畔:
“高海黎，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唐星楚第一次向别人告白。
过去，她怕自己给高海黎带来不幸才一再远离，可现在，她不想把女人交给任何人。
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唐星楚眨了眨又酸又胀的眼睛，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高海黎的背，紧接着怀里就是一阵猛烈的颤栗！
“你……你刚才说什么？”
高海黎眼眶滚烫，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高海黎，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哪怕这句直白的告白已经烫红了唐星楚的脸颊和耳朵，但她还是语气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话问了两遍，环在腰际的指尖捏到泛白，高海黎才敢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唐星楚，我……我脾气差，不好相处，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我也不会照顾别人，认识这么久，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喜好……我身上的双相倾向是个定时炸弹，情绪始终阴晴不定，周围的人都说我冷漠无情，或许江阿姨说的没错，我们根本就不适合，你……”
你真的会喜欢这么糟糕的我吗？
高海黎一股脑儿地说出了对自己的否定，明明对小姑娘的告白欣喜若狂情难自持，可她却不敢答应。
赵英丽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或许对方说得对，她根本就不配喜欢唐星楚！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哪怕是她的父母，她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分开时的鲜血淋漓到现在她都记得，像唐星楚这样温柔明媚的人，真的愿意爱这么糟糕她吗？
想到这，高海黎的心脏仿佛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刺骨的冷风霎时填满了她整个心口！
这次唐星楚会拒绝她吧。
灼热的泪水滴落在手背，高海黎自己都讨厌这样自卑纠结的自己。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第三次。
唐星楚的答案没有改变，但语气却一次比一次坚定。
“唐星楚，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没关系，我脾气好，好相处，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心意，我会一遍一遍地回答。”
唐星楚轻轻抚摸着怀里人颤抖的后背，她红着眼眶，强忍泪意继续说道:
“你不会照顾人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互相照顾，我会教会你的，很多时候我还需要你给我意见和建议，身为女朋友，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唐星楚故作轻松，可眼里的热意却丝毫未减。
“我喜欢大闸蟹和火锅，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以后我们会一起吃很多很多次饭，剩下的喜好我会慢慢告诉你。”
她喜欢高海黎，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认定了高海黎这个人。
“我会陪你一起治好双相倾向，别人不了解你可是我了解，你是最善良最坚强的人，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看见你的好的，哪怕他们看不见，可你还有我。”
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见高海黎的好又能怎样呢？她永远都会站在女人这边支持她。
“我会告诉江阿姨你是我的爱人，我还想带你去福利院见素梅阿姨，她看见你一定会喜欢你的，小朋友们也会夸我眼光好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高海黎怎么会不愿意？！
不需要再纠结和忍耐，话音一落，腰间的小臂霎时收紧，肌肤相触间，两颗鲜活的心脏紧紧贴在了一起，两张脸早就都满是泪水！
这是高海黎梦寐以求的画面和结果。
她现在是唐星楚的女朋友了。
真好。
胸前触感柔软，喷洒在脖颈处的气息炙热撩拨，整个呼吸间尽是彼此，高海黎的心跳渐渐失了节奏，体温攀升，正当氛围暧昧至极，她耳边传来小姑娘闷闷的声音:
“海黎，你想喝水吗？”
“……”
喝水？喝什么水？！
话音一落，高海黎脑海里仿佛噼里啪啦放了一场烟花，炸得她耳边嗡嗡作响，女人心底直接被撩拨得起了火，她眼前开始不受控地浮现起纷乱的画面！
“可是你右手不是受伤了吗？”
高海黎嘴上是这么说，可脑海里已经开始回忆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以及内衣的样式。
要是她帮帮小姑娘的话，解开应该不是很难吧？而且小姑娘不是还有左手吗？
……
这边高海黎薄唇轻抿，面带潮红，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边唐星楚轻轻抬了抬右臂，年轻姑娘不知道女人心里的弯弯绕，她有些茫然。
“右手受伤了也不耽误倒水啊，主要是我右手有点麻了……”
察觉到怀里人的依恋，唐星楚也想多抱一会，可是她的右臂早就麻了，只是她一直没好意思说……
“……”
话音一落，高海黎这才明白了唐星楚真正的意思，脸上的潮红霎时烧透到耳朵和脖子根儿，她默默地松开了环在腰间的手！
右臂获得自由那一刻，唐星楚松了口气，她刚想开口问眼前人喝什么，下一秒她就对上了一张红得像是要烧起来的脸！
“海黎，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
话音一落，高海黎身形一僵，她甚至都不敢跟眼前人对视！
她能怎么说？几分钟前她们才在一起，结果自己现在就想着要和小姑娘……
脑海里中纷乱的画面挥之不去，高海黎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这边唐星楚不知道女人心里的想法，她下意识伸手摸向眼前人的额头，果然，温度烫得吓人！
“你怎么这么烫啊，难道是发烧了吗？”
想到女人今天出门时只穿了一件镂空长洋装，唐星楚眉心渐渐拢起，生怕自己判断有误，年轻姑娘上前俯身，下一秒两人额头相抵！
细腻的触感，滚烫的温度，紊乱的呼吸，近在咫尺的唇……高海黎被撩得心如鹿撞，她第一次觉得欲望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亏她过去二十九年还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淡，结果一碰见唐星楚……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不眼看着马上就到了吗，她不会吓到小姑娘吧？！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你帮我倒杯水吧。”
高海黎边调整呼吸边故作镇定地回应。
“真没事吗？”
看着眼前人满脸通红，唐星楚明显放心不下。
“没事。”
你再不离远点我的心脏就受不了了！
掌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唇，高海黎咬住自己的下唇，很快她就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不行，她们才刚在一起，小姑娘右手还有伤，不行不行……
“我去给你拿体温计量量，要是发烧了就赶紧吃药。”
“好。”
眼见着两人拉开了距离，除了庆幸，高海黎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失落。
小姑娘手什么时候能好？
今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