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间,纳喇庶妃怀里的小团子,好像终于支撑不住,几根肉肉的手指头捏住纳喇庶妃的袖子,嘴里咕咕冒出一串奶泡泡。
显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他模糊不清地呜呜了两声,把小脑袋使劲往纳喇庶妃的怀里钻了钻,微微侧着身体,窝在纳喇庶妃的胸前,十分香甜地沉睡了过去。
纳喇庶妃朝叶芳愉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马佳庶妃用手帕掩住唇角,抬手招来一个小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宫女点头应是,旋即轻步走到纳喇庶妃的身旁,举止恭敬地引着她往外走去。
看方向是去往钟粹宫的暖阁,也就是长生的屋子。
叶芳愉收回视线,眸光沉沉地落在手中茶杯上。
其他几人没有注意到她倏然的沉默,等纳喇庶妃走远了,方才敢放声说话。
须臾,叶芳愉似想到什么,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脚步匆匆地追了出去。
马佳庶妃等人还在一头雾水时,叶芳愉已在暖阁门口拉住了纳喇庶妃的手。
“万黼总是这副睡不够的模样,会不会是因为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你有没有找太医给他瞧过?”
纳喇庶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想起万黼刚出生时候的小模样。
——白白粉粉的一小团,六斤四两,手脚有力而灵敏,哭声清亮且悠扬。
怎么看都不像是身子有亏……
但她也没有认为叶芳愉是在杞人忧天,反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情无端凝重下来,“姐姐不说,我还没有想过会是这方面的问题。等晚些回了延禧宫,我便立刻着人去请太医。”
叶芳愉就说:“别改时间了,我听说今儿是林辉道林太医当值,他是太医院里出了名的儿科圣手,错过了今日,再等可就要半个月后了。”
纳喇庶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目光转至自己身后的宫女,启唇欲说些什么。
叶芳愉又拉了拉她,小声提醒道:“还是叫紫鹃去吧。”
“也免得有人不放在心上,随便推个太医过来糊弄人。”
纳喇庶妃又一次被她说服,心口不知为何有些慌乱,说企恶裙八8散零汽七五三留更新本文不出来话,只能胡乱点了两下头。
不过是几柱香的时间,被叶芳愉点名的林太医就提着药箱匆匆迈入了钟粹宫的大门。
看见坐在正殿里头说话的几位庶妃,林太医停下脚步,显得有些迟疑,许是在思考要不要过去给她们请个安。
紫鹃还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见他停下脚步,转头又催促了几声,“林太医走快些,惠妃娘娘正在暖阁等着呢。”
林太医被“惠妃娘娘”几个字惊醒,很快回过了神,跟在紫鹃身后继续往暖阁走。
殿内正在闲聊的几位庶妃被外面的动静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叫人了解了情况后,很快由马佳庶妃出面,赶到了暖阁询问情况。
而其他人为了不打扰太医诊断,则是暂时留在了正殿之中等待消息。
……
钟粹宫暖阁。
光线明亮的屋子里,万黼平躺在床上,正伴着细弱的奶呼声,睡得十分香甜。
白白嫩嫩的脸蛋上睡出了几抹红晕,长卷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铺出两片小小的阴影,红润的嘴唇泛着晶莹水光,下巴上的肉肉随着呼吸声一抖又一抖。
两只小手捏成了圆圆的小拳头,举在脑袋两侧,轻薄透气的毯子盖到胸口的位置,小肚子藏在里面一起一伏,十分规律。
纳喇庶妃坐在床沿边上,看向万黼的眼神满含慈爱和担忧。
林太医进门后,先给叶芳愉和纳喇庶妃行礼请了安。
“微臣见过惠妃娘娘,见过庶妃娘娘。”
叶芳愉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起来,又问他知不知道目前的情况。
林太医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地板砖,“微臣来时,紫鹃姑娘已经与微臣说过了。”
叶芳愉“嗯”了一声,说道:“那你先去给万黼把脉吧。”
屋内的纳喇庶妃早已经让出了床前的位置,走到叶芳愉身旁,同她一起等待。
叶芳愉留意到她面上不同寻常的苍白,忙捏了捏她的手指,问她:“你没事吧?”
纳喇庶妃摇摇头,“我没有事,我就是害怕万黼有事。”
叶芳愉顿了顿,决定还是提醒她:“若林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无恙,那便是延禧宫的后殿有事了。”
她一说完,纳喇庶妃脸上顿时愈发苍白,白中还透着一股青。
估计是被叶芳愉几句话给说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可,可那些人,不是姐姐您和老祖宗精挑细选的……”
叶芳愉只能叹气,“她们进延禧宫的时候,肯定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之后呢?会不会被人收买,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事情生出了私心,又会不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彼此之间生出了嫌隙,导致她们为了打压对方而用了乱七八糟的手段?”
“这些你都有了解过吗?”
“我知你一心扑在万黼身上,可你有私下留心观察过他身边的人吗?还是你觉得她们是我选的人,便该由我来管教约束了?”
叶芳愉其实早就发现了后殿的不对。
——大约是仗着纳喇庶妃为人宽厚,不爱苛责。后殿的宫人就如同一盘散沙,毫无约束。
平日干活的时候也是能躲懒就躲懒,躲不过去就敷衍了事。
偏偏纳喇庶妃对宫人之间的调配安排也不怎么上心,严嬷嬷一边要随伺在她身旁,一边又要盯着底下的人,难免就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
特别是万黼出生之后,纳喇庶妃更是连皇上的宠都懒得争了,活似眼里只能看到儿子一般。
叶芳愉往后殿跑得勤,时常就能看见有宫人躲在走廊檐下,或者某个阴凉角落里谈笑聊天。
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后院宫道上,便飞快作鸟兽状四处散开,一边拿着工具打扫收拾,一边用眼尾余光偷偷觑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她进了屋子,确定她看不见了,那些人就又会聚拢到一起说话。
——这还是某次,叶芳愉从窗口往外看时瞧见的。
叶芳愉清楚纳喇庶妃的性子,知道跟她说了也没用,便偷偷提醒了严嬷嬷。
严嬷嬷训斥过几次,也只是叫那些人变得更会隐藏了而已。
再后来,叶芳愉也懒得管了,毕竟这些人在名义上从属于纳喇庶妃,她虽是延禧宫的一宫之主,可纳喇庶妃既然没有要求,她也不好直接插手干涉。
倒不是害怕落人口舌,只是担心纳喇庶妃会不会多想,进而影响两人之间的情分。
想到这里,叶芳愉又叹一口气,“有件事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什么事?”纳喇庶妃两眼迷茫地问。
叶芳愉扭头盯着她:“我记得万黼身边一共安排了四个奶娘伺候吧?那为何每次出门,都是你亲自抱着万黼,却从不让奶娘跟着呢?”
叶芳愉没有亲自生过孩子,也都知晓孩子出门要带奶粉的道理。
这里不是把奶娘比作物件的意思,而是考虑到万黼还小,远远不到断奶的时候,纳喇庶妃她又不能亲自给万黼喂奶,那出门自然是要奶娘跟着的。
四个奶娘,两个晚间,两个白天,在叶芳愉看来是很合理的安排。
可她们却从来没有在白天出现过。
这不得不引起叶芳愉的深思。
纳喇庶妃估计也是猜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抿了抿干涩的唇,低声说道:“她们……是因为夜间太累了。”
“累?”叶芳愉不解。
万黼才六个月大,怎么会四个人照顾还觉得累呢?
她正想继续问,里面林太医已经把完了脉,他径直收拾好药箱走出来,跪在地上朝着叶芳愉拱手:“回两位娘娘,阿哥的身子毫无异常。”
“可他今晨才醒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困倦成这副模样,林太医可知晓原因出在何处?”叶芳愉温声问。
林太医皱眉想了一想,“许是夜间睡眠不够的原因吧。”
纳喇庶妃的身子不易察觉一晃,急切地开口,“可万黼他昨儿戌时就睡下了。”
戌时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
现在是巳时两刻,也就是早上九点半,除去醒来的那小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万黼应该是睡够了十二个小时的。
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每天大概要陆陆续续睡满十二到十六个小时,才能够保证身体正常发育。
而眼下,万黼的睡眠时间已经明显超标了。
可他偏偏还一副睡不够的模样……
叶芳愉和纳喇庶妃脸上表情同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个时候,马佳庶妃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是来询问万黼的身子情况的。
不成想,一进门,就看见林太医还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拱起,而眉宇紧蹙,似是陷入了什么难题之中。
在他对面,叶芳愉与纳喇庶妃并肩站立,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马佳庶妃心里忽然就咯噔了一下。
连忙小声开口,“这是怎么了?”
叶芳愉与纳喇庶妃同时回过神,朝她沉默地摇了摇头。
而后叶芳愉先让林太医起来,又让紫鹃送他出了钟粹宫。
吩咐青缇看好万黼后,她带着纳喇庶妃与马佳庶妃回了正殿,将情况简单地说了。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纳喇庶妃看去。
纳喇庶妃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立时就被吓了一跳,好在她也知晓她们是因为担忧万黼才会这般严肃的。
于是便努力镇定下来,解释道:“……奶娘来同我说,万黼他夜间闹得很是厉害,若是没有人抱着,轻易不肯入睡……而且光是抱着还不行,一定要走来走去地摇摇晃晃,每次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
“有时候奶娘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把他往床上放,不出半息必定会哭闹着醒来。”
“若是一个奶娘诉苦,那我必定是不会信的,可四个奶娘都这么说,我也不得不信……”
“初时只是要哄上一两个时辰才肯睡,后来就成了半宿整宿,奶娘们为了能让他睡个好觉,夜间都是四个人一道,轮流哄抱着……”
“弄得我还很是羞愧……”
纳喇庶妃说着,面色微红地低下了头。
叶芳愉问:“那之前,请太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纳喇庶妃默了默,说:“我还以为,真是万黼的身子有什么问题,便想着若是能调理好,是不是奶娘们也会轻松一些……”
叶芳愉很是无语:“……”
她觉得纳喇庶妃有点儿傻。
儿子都这样了,她居然还心疼起了别人来。
看着周围人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叶芳愉觉得她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而后还是马佳庶妃首先忍不住,“那你与姐姐同在延禧宫中这么久,姐姐身边的宫人又有照顾大阿哥的经验,你怎么不去与她们取取经呢?”
纳喇庶妃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此事到底不甚光彩……”
“不光彩?”叶芳愉赫然瞪大了一双桃花眼,“等等,你为何会觉得此事不光彩啊?”
纳喇庶妃踟躇着说道:“就是,害怕会有人说万黼娇气,说他小小年纪就会折腾人,或者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到时候再惹了皇上和两位老祖宗不喜……”
“停,停停停。”叶芳愉简直听不下去,“别说了。”
她眸色深深地看了纳喇庶妃一眼,分不清这是慈母还是蠢母。
众人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现在只能庆幸周围宫人已经被屏退到了殿外,现场除了她们几人,没有更多的人听到这一番愚蠢的言论。
叶芳愉转向马佳庶妃,“你如何看?”
还不等马佳庶妃开口,另一边李庶妃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眸间划过厉色,“依我看,还是严刑拷问吧!如秋,去叫慎刑司的人过来!”
竟是一言不合就要压人进慎刑司。
叶芳愉被李庶妃吓了一跳,慌忙抬手制止,“且慢,主要现在还不知晓她们动的是什么手脚呢,还是先等查清楚了再说。”
李庶妃有些不悦,“可是多等一日,万黼就要被她们多动一些手脚,娘娘也可忍得?”
叶芳愉:“……”
李庶妃这话说的。
不过叶芳愉也没有计较的意思,温言又劝了几句,才将李庶妃给劝了回来。
再回头,就见殿内几位庶妃面色各异,王佳庶妃气得将手里的帕子都给扯裂了一角,兆佳庶妃捂着胸口不说话,张庶妃面色惶惶不知在想些什么,马佳庶妃用手死死地握着椅子把手。
而纳喇庶妃,虽没有人理她,但她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见状,叶芳愉愈发无奈,“你们且先在这边坐着吧。”
“我回去延禧宫处理一下此事。”
她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其他几人眼中都有些不敢置信,“处理,如何处理?她们又不会说实话。”
叶芳愉一摊手,“不说实话也有不说实话的办法啊。”
“你们就且等着吧。”
说完,兀自出去了。
……
她带着紫鹃偷偷回了延禧宫。
此时的延禧宫前院侧殿,正在举行一场专属于孩子们的狂欢。
叶芳愉站在外面默默听了一会儿,发现竟还是小娃娃的声音最为响亮,眼下正在喊着什么“太子弟弟别跑,我今天一定要抓住你……”
而小太子好像正被追得十分开心,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还有其他人的鼓掌声。
现场气氛明显很是热闹。
这时候,守在外头的多兰嬷嬷看见她回来了。
眉眼带笑地过来行了个礼,问她:“娘娘可是来看大阿哥的?”
叶芳愉把视线从侧殿大门上收回来,摇了摇头,“我去一趟后院。”
多兰嬷嬷瞬间就把脸上笑意收敛起来了,“可是……四阿哥出了什么事?”
一声“四阿哥”,叫得叶芳愉恍恍惚惚,还以为叫的是雍正呢。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多兰嬷嬷叫的是万黼。
叶芳愉低声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
多兰嬷嬷听完,浓眉一挑,脸上顿时布满不悦。
她抬手拦住叶芳愉,“此事,还是老奴出面比较好。”
不过区区几个贱婢,凭甚劳动娘娘去亲自问责?
叶芳愉抿了抿唇,“本宫主要是想知道,她们对万黼做了什么。”
多兰嬷嬷还是不赞同地摇头,“不外乎是那些个手段,宫里人都用烂了的招式。”
“不过娘娘若是想亲自查个明白,老奴却也可配合一二。”
叶芳愉就道:“行,那嬷嬷去吧。”
她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恐吓加威胁。
先把万黼在钟粹宫一睡不醒,惊动太医的事情直接说给那几个奶娘听,她们必定会吓得两股战战。
然后再说太医诊断万黼的身子无恙,她们必定会长出一口气。
或许有人会意识到其中有哪里不太对劲,可那又如何?
万黼自出生起便是她们四人在照顾着的,如今万黼出了问题,她们谁也逃不掉。
叶芳愉会直接给她们定下规矩和目标,只给她们三日时间,把万黼的作息给调整回来,若是能够做到,便可证明是她们对万黼动了手脚,若是无法做到,便是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叶芳愉还要借着这个时机,光明正大在后院安插人手,暗中观察奶娘的同时,顺便把后院的宫人重新肃清一遍。
不过这些就不必告知给纳喇庶妃知晓了。
叶芳愉只把计划说了个开头,多兰嬷嬷就瞬间领悟了她所有的意思。
也不需她继续解释,干净利落地朝她屈了屈膝,便径直往后院方向走了。
叶芳愉摸摸鼻子,心下有些无奈,做多兰嬷嬷的领导,真的好没有成就感哦。
不过……有多兰嬷嬷和杜嬷嬷这些个能力超凡的手下,也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
整顿计划开始之前,叶芳愉还是着人先去乾清宫与皇上知会了一声。
皇上只派人送来一张纸条,上书几个大字:你随意即可。
叶芳愉看完就把纸条烧了。
紫鹃欲言又止……没止住,说道:“娘娘,那可是皇上的亲笔御书,您不留着吗?”
叶芳愉偏头看她,眸色在烛光映照中显得有些浅淡,“烧都烧了……”
紫鹃:“……”
也是,怪只怪她说太晚了。
当下没再言语,认命的把纸条灰烬收拾了。
叶芳愉莞尔一笑,又问她:“侧殿收拾好了吗?”
紫鹃摇摇头,“还在收拾着呢,大阿哥他们……”话说一半,觉得好像有些谴责的意思,连忙改了一种说法,“侧殿乱了一些,清理起来颇为费事,胡公公说大概得清理到明日才能完全收拾干净了。”
叶芳愉沉默,何止是一点乱啊。也不知小娃娃他们是怎么想的,一米高的三层蛋糕,不吃就算了,居然拿来打起了奶油仗……
听说是因为小娃娃的一个脚滑,直接摔入了蛋糕里面才开始的。
钟粹宫那几位庶妃过来接人时,都直接惊呆了。
只见偏殿里头像是入了冬一般,到处都是“白雪皑皑”,所有的家具都被染上了一层白霜,地毯变雪地,餐桌上的吃食洒得到处都是。
还有几个浑身奶白色的雪人小团子正抓着奶油奔来跑去。
因为脸上晕着奶油,导致了张庶妃和兆佳庶妃直接分不清楚哪个是三格格,哪个是四格格。
二格格因着身高,倒是极好辨认。
可大格格就惨了,小姑娘入宫这么些年,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弟弟妹妹们都像疯了一样……
叶芳愉在角落找到她时,她正无比狼狈地把自己裹在了脏兮兮的地毯之下,以为这样,疯了的弟弟妹妹们就不会发现她,就不会把黏黏腻腻的奶油往她身上头上抹。
被叶芳愉从地毯下面抱出来时,小姑娘还在浑身发着抖,待看清叶芳愉的脸后,委屈地搂住她的脖子大声哭了出来。
被她的哭声惊动,几个小娃娃才瞬间清醒过来,火速把手里的奶油团甩掉。
双手背在身后,怯着一双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门口的额娘们。
马佳庶妃抖着唇,“雅、雅利奇?”
二格格站出队列,昂着小脑袋,“额娘,我在这里。”她说着,就笑嘻嘻地朝马佳庶妃奔了过去。
谁知却被马佳庶妃嫌弃地避了避。
雅利奇停住脚步,见额娘不接自己,飞快转身朝李庶妃扑了过去。
另一边的张庶妃与兆佳庶妃对视一眼,飞快走过去,把二格格旁边的两个女孩子模样的小团子,一人抱走一个。
然后——
张庶妃怀里的小团子就开口了,“张、张额娘,我是雅尔檀呀。”
兆佳庶妃怀里的小团子朝张庶妃伸出了手,“额娘,我在这里呀。”
张庶妃与兆佳庶妃便又同时沉默了下来。
很快做好了交换。
侧殿角落处,叶芳愉好容易安抚完大格格,抱着她走回门口时,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不想裙摆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拉扯了几下。
她脸上神情顿时一怔,心下浮现不好的预感,这个角度,这个熟悉的力道……
叶芳愉快速低头,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的裙摆上同时出现了两只小手。
来自两个没人认领的雪团子。
其中一个大一些的雪团子脆生生开口,清亮声音中带笑,“额娘,今天真的是好快乐的一天呀!”
另外一个的声音听起来却是莫名可怜,“那拉额娘,我……我没有额娘来接,你,你抱抱我好吗?”
叶芳愉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裙摆。
无视掉他们的话,很是冷血地提醒道:“我这一身,香云纱做的,一两黄金一两纱。”
“你们说说,要赔多少?”
话音刚落,只听得倏地一声,两只小手飞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