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踩着你的脑袋, 大发慈悲地说要给一个向他道歉求饶的机会。
这个——崽、种。
你咬牙,鱼死网破豁出去了地挣扎,没了咒力总还有气力, 怎么可能像是羔羊一样反抗都不反抗地任人宰割。
他拎着你的衣领想把你拖进内室, 却被你趁机反拽住手臂借力站起, 对准小腿就是狠狠一脚不偏不倚直冲他的胫骨。
剧痛动摇了他的意志,禅院直哉死死擒抱住你的双臂和腰际拉着你一起倒下。
“你这个……贱人……”
他痛得咬牙切齿,直抽冷气,可你的愤怒一点不比他少。
可惜了,要是现在能补刀你绝对要把他腿打断。
侧身倒在榻榻米上,身上还压着他大半个人的重量,你艰难地屈膝朝后再接再厉想把他踹开。但接连踢空两三次后禅院直哉竟然直接发动术式和你拉开了距离。
暂且脱身了,可现下对你来说毫无益处, 环顾四周后你意识到唯一的出路就在他背后,依然无处可逃——除非破窗而出。
但被障门阻挡耽搁的时间又足够他将你重新制服。
手机报废得相当彻底。那种程度连开机运行都不可能做到,想靠语音发信号给硝子更是想也不用想。
已经没办法了……
一不做二不休, 你当即决定豁出去,迎着禅院直哉笔直冲上前去。
随心所欲的发动术式咒术师, 对上赤手空拳发动袭击的普通人, 你毫无胜算。
禅院直哉果然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但充沛的咒力让他得到了自负的信心,他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摆出了迎击的架势。
这就够了。你对局势深有自知, 原本的目的就不是与他缠斗, 而是单纯为了“缠”上去。
禅院直哉的防范毫无意义, 你放弃了所有攻击意图只为一举将他扑倒在地。不能击败他但至少能堵住他的视野,只要无法发动术式你就还有一线生机。
倒在榻榻米上的两人凌乱地纠缠在一处。你下了死劲按着他的双手, 相当不拘小节地直接用身体压住了他的脑袋。
和服松散,禅院直哉憋了半晌, 瓮声瓮气又气急败坏地骂你不知廉耻。
就好像你会在意这种话似的。
你又觉得颇为可笑,这家伙放荡起来还不是一样不知“廉耻”,现在脸都撕破了不知道还在矜持个什么劲。唯一的好处是他僵硬的身体松懈了力道正好被你死死压制。
发梢扎在胸口有些烦人的心痒。你也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咒术加持的**远比常人来得强韧,僵持久了等你开始疲惫又会落回下风。
可总不能……直接把他戳瞎吧……
你承认他的话威胁到了你:怀孕分娩,沦落为一个没有咒力的女人,这比酷刑还能让你感到痛苦。情急之下被求生欲占据的脑子什么念头都敢冒出来,只不过有些主意太馊了,就算再生气你也会犹豫该不该下手。
不过,仔细考虑考虑,大不了就是回头请硝子帮他治好这么点事……
反正能挽回,为了自保也不是不行?
“你想干什么!”
禅院直哉惊恐的怒斥中压着他双臂的换成了你的双膝,和服松散宽大的下摆依然遮着他的眼睛,隔着柔软的衣料你摸向了他的双眼。
“我也不想的是不是?”你咬牙道。那双饱满狡黠的眼睛总是亮莹莹地揣着算计和不满,每每因快感和痛楚蹙眉眯起时总叫你有种舔上去亲吻眼尾的冲动——动手总归有点舍不得。
“把咒具解开,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威胁毫无作用。他也清楚这时候收不收手都没好果子吃,宁可赌一把你不敢来真的。
“你现在解开,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又换了副面孔好言相劝。
但这种话他当然不会信——傻子才信。
你情急道:“我可以再立个束缚。”五个了,你心想。
“你要是解开咒具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数到三,同意就点头不同意我只能动手了——”
是他拿你最害怕的事逼你的!
幸好,数到二的时候禅院直哉点头同意了。你一手捂着他的眼睛,另一手牵引着他的手腕靠近后颈。指尖触碰到肌肤时你预想中咒具应声而开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禅院直哉将咒力收拢在手中半分不漏,不仅没履行束缚还一掌击向了你的后脑。
伴随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实际你也当真被掀翻在地。他重新爬起来压在了你身上,笼罩头顶的上半身遮住了他背后的光源,昏沉的大脑中唯有一道无比清醒的声音:
你不该说“要是”的。
他没有解开咒具,事情也不会一笔勾销——却同样不算违背束缚。
禅院直哉脸色阴沉,眼睛里烧着压抑的怒火,显然是被你激怒了。
要不是亲自立下过束缚,恐怕恨不得捡起匕首就往你身上捅。
你被他拖进内室摔在了床上。绑你的绳子都是现成的——当初为他准备的好东西用了没几次就报应回了自己身上,你跪坐在床头,双手动弹不得,心底一片冰凉。
没救了。你想。
反抗和挣扎什么的……就算能拖延时间,可谁会来救你呢?
你咬牙看向禅院直哉,他也正皮笑肉不笑地端详着你的脸。
“你好像很意外。”他忽然道,“你来禅院家之前真就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失手?”
当然不是……本来也没想把他一辈子都捏在手里……束缚是从生到死都有效的,但缠在他手腕上的那道契约实际上只能维持三十年。你原本想着等三十年后漂亮家主年老色衰,心底那份迷恋磨灭得差不多了你就拍屁股走人——这种话,别说眼下的局面了,放平时和和气气的时候你也不敢说出口。
你放缓了口气,低声下气地央求他:“看在我……也让你高兴过的份上……你能不能……?”
只要别故意折磨你,你没骨气地心想。甘蔗吃一次也是吃,两次也是吃,等熬过今天总有办法再逃出去……找真希和真依,向悟求救,去见硝子做手术……他又不会要你的命,活着总有补救的办法。
“行啊。”禅院直哉挑眉冷笑,“你提醒我了。看在你平时让我‘高兴’的份上,我也该让你高兴高兴。”
你慢慢褪去了表情,瞪着眼睛见鬼似的盯着他。
-
狠话放得挺足却还是让你逃过一劫。
禅院直哉玩得挺开心,正忙着把你的脸按进枕头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侍从的通报声:似乎是他带领负责的那帮人遇到些麻烦事,宅邸外传来的消息,说请他尽快过去一趟。
你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
快点去啊!你拼命祈祷,他可是堂堂家主,女人的事哪有正事重要!
禅院直哉果真还是爬下了床,但去之前还是掐着你的脸神色不善地盯了半晌。
“别想跑。”他警告道,“离了禅院家你脖子上的咒具这辈子也解不开,到死都是个没咒力的废物。”
“我不喜欢女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你就趁现在哭个尽兴吧。”
……
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外,当即忍不住呸了一声。
狗男人……养不熟的狗男人……
要跑当然是趁现在,但你盯着手上的绳子有点发愁:自己买的东西自己心里清楚,要是那么容易能解开你也不会重金购买。
你望向内室的障门外,禅院直哉那把匕首还插在你死无全尸的手机上。他走得急忘了带走,要是谁能帮你把匕首拿过来——
加茂弥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外。
你愣了愣,不明白她怎么会跑出来,还那么远地跑到了你们这。但随即欣喜若狂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弥子!”你扶着床头坐起来,侧着身努力让她看清你手上的惨状,“帮帮我——”
就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种情景只要看一眼就一目了然了吧!
你松了口气又有一丝丝后悔:要是昨天去她那里时提前准备一步手机给她就好了,这会立刻能联系上悟和硝子。
但问题不大,先等她救你出来,然后让禅院家的侍从去找真希……
然而弥子走进障门后就停在了原地,远远看着你一步也没有靠近。
你有些着急,毕竟得在禅院直哉回来前让侍从把话递出去,只好更努力地露出手上的绳子向她示意,求救的神情也愈发明显。
弥子仍是不动。
就在这时屋子外的长廊上响起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你慌乱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隔着纸窗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禅院直哉又折回来了?
你有些恐慌,也不管弥子听不懂,下意识地让她先走。
“不是。”她忽然道。
“外面,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来了。”她又道。
……
你愣愣地望着突然开口说话的弥子。
而她转身离去,露出了依然没有穿着鞋的赤脚。
那双脚踮起脚尖踩过榻榻米,踏出居室又踩上木廊,走起路来没有半点声音。
——所以,她听的懂。一开始就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