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匠阳太是提着牛岛若利送的球鞋去兼职的。
周四晚上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饭点结束过去的时候,就换上了男仆装待在吧台后思考。
“阳太?”
店长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鹫匠阳太下意识的以为来了新客人, 想要去招待。
“没客人,就是喊你一声,看你在发呆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店长虽然八卦了点,但是人真的不错, 对阳太很不错。
被店长点了, 鹫匠阳太有点不太好意思,原本就有些胡思乱想的情绪, 更是直接在脸上显示出来了。
脸直接红了一片。
店长没继续逗他。
很快,店内来了一波客人,鹫匠阳太就加入了工作中。
快下班的时候, 他拎着放在换衣室的礼物,看了一会儿, 想到了牛岛若利的脸。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看到的牛岛若利都是没什么表情的。
但和他打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也许因为出现的少, 鹫匠阳太所以记得深刻。
想来他上一世就没好好的和牛岛若利相处过。
没几次见面,几次见面都不是很好的相处。
即使如此在飞机颠簸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没想到是这个人在他身侧, 用那具健硕的身子护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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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泽去往机场的大巴车是早上十点出发的,因为这次合宿的时间还是挺长的, 白鸟泽校方直接安排了正选们加一支后勤队过去。
鹫匠阳太是在周五的时候收到学校安排的航班信息, 才知道这次是坐飞机过去。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排球部有专属的大巴,但他忘了这是短途使用的。
说实话他重生回到高中没什么实感, 也许是繁忙的安排让他没有时间多思考,他几乎很少想起那一天。
即使想起来,也是牛岛若利挡在他面前的那一幕,安抚了他大部分不安恐惧的心理。
然而在知道这次坐飞机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迟来的恐惧,他脑海中更多的画面,是他失去意识前让他无法求助的可怕失重感。
剧烈的颠簸,告诉他是那确确实实存在的瞬间。
害怕肯定会害怕的。
所以说实话,他真的有点不太愿意坐飞机。
在出发之前,鹫匠阳太建议他爷爷要不要换大巴,还没说完,就被他爷爷骂了。
问他发什么病。
也是,不论他来不来白鸟泽,他们都是坐飞机去东京的,而且当年失事的只有那一家飞机,就好似在为不会发生的事情担心一样。
他也不好跟别人说,他上辈子死于飞机失事,所以现在对飞机有些惧怕。
哪怕鹫匠阳太知道他们这一趟并不会出事,也没办法让他真的一点没有惧怕的情绪。
只不过让他临时脱离队伍改变出行方式,鹫匠阳太也做不到,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早上起来他就有些大脑放空心不在焉的,跟在他爷爷身边,也无精打采的。
等待了学校,他还算来得早的,但牛岛若利已经来了,
他好想总是这样,总是比鹫匠阳太早一些。
但今天的鹫匠阳太情绪实在不佳,努力装作很正常的,保持着半尬不尬的笑容。
向牛岛若利走过去的时候,他捏着手心,努力让自己缓和一下情绪,但是出事儿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出现。
以至于他额上泛起了细汗,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牛岛若利察觉到不对,问他“怎么了?”
鹫匠阳太摇了摇头,“没事。”
就这样等到人都聚齐了,大巴即使出发,直接去了机场。
十一点的起飞时间,他们十点到达了机场,在候机厅待了不到半个小时,飞机也做好了起飞准备,等待着他们登机。
从学校过来再到在机场待了半个小时,即使鹫匠阳太装的在冷静,还是被牛岛若利发现了不对。
再登机前,牛岛若利终于没忍住在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鹫匠阳太努力控制许久的情绪还是没能完全伪装好,特别是听到其他航班的飞机一架架起飞。
那震得他快耳鸣的轰隆隆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完全没办法消失。
就算他努力捂住耳朵,也没办法隔绝这样的声音。
就好像那种启动的声音就在他耳机里。
以至于在牛岛若利再次问他的时候,他好似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我好像,确实有点事。”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阵猛烈的恶心感直接搅翻了他的胃。
想吐吐不出来,只能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牛岛若利抓紧了他的胳膊,“怎么了?”
鹫匠阳太也听不清,除了那些掌控他耳朵的吵闹的声音之外,脑中绷住的一根弦也断了,他听不清,也感觉不到。
模模糊糊中好像自己说了什么?牛岛若利也说了声音。
只感觉牛岛若利待在自己面前,就像那一次护在他身前的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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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很难受,难受的胃跟着抽搐。
等到一杯温水下肚的时候,他的思绪还放空,目光什么时候对焦的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看清的时候在一家店内。
连他什么时候远离候机厅来到了一家机场内的餐饮厅,都不太知道。
好不容易回过神,自己意识也清醒了之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
完了……这以后去国外比赛怎么办。
但是他也没办法先想那么远。
因为现在的他们好像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了。
“飞机起飞了?”
“嗯。”此刻牛岛若利正坐在他的面前,看出他回过了神,再次问店家要了一杯矿泉水。
“谢谢。”他把那杯新点的水递了过来说完谢谢,轻柔的问鹫匠阳太,“怎么样?好些了吗?我看你有些严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虽然牛岛若利完全可以不问鹫匠阳太的意见直接把人送过去。
但是他刚才要直接把人送医院的时候,鹫匠阳太就一直揪着牛岛若利不放,嘴巴里念叨的时候,“不去医院,不用去医院。”
所以在人缓过来有些意识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尊重本人的意见。
“不用,我好多了。我们脱离大部队了吧?”鹫匠阳太确实好多了,耳朵里的声音也早就不见了。
好似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说实话,之前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但是当应激反应成这样,他觉得事情可能挺严重的。
“不着急,我跟教练打了招呼,等你好些了,我们坐新干线过去。”牛岛若利专注的看着他,他虽然有猜测,但还是没有问。
只是更关心他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许多,再次问道,“不过,你真的好些了吗?”
“嗯,我好多了……”确实是好多了的,鹫匠阳太能感觉到自己神清气爽,特别是听到一会儿坐新干线的时候,他的精神恢复的更快了。
他直接站起身,拉着牛岛若利,“快!我们去买最近的车票。”
看得出来,确实好太多了。
牛岛若利就跟着他,去车站买了新干线的车票,赶上了最近的车,只能说刚好是工作日这才不至于很难抢。
两个人终于算是能在几个小时后赶到东京。
直至两个人都坐上了去往东京的新干线,牛岛若利才有机会关心鹫匠阳太的情况,“你不能坐飞机?”
鹫匠阳太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跟牛岛若利解释,“好像是不能。”至于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出来,毕竟总不能说上辈子我俩一起在飞机上噶了。
不管是不是‘不能’,鹫匠阳太这个过度反应,已经是很严重的不能,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物理上的都需要治疗的。
“我问了我父亲,他说你可能存在应激障碍,需要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他给我介绍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心理医生,到时候我陪你过去看。”这可能算是牛岛若利话最多的时候了。
鹫匠阳太反映了一会儿,“看医生?还是心理医生,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牛岛若利却成了那个不理解的人,“为什么觉得夸张?以后你去国外比赛不用坐飞机吗,即使是坐游轮,时间太长恐怕并不理想。”
不是……鹫匠阳太想那么远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肯定还会打排球并且打的很好,牛岛若利为什么这么认定的。
即使如此想,但是否定的话还是没能说得出来,只是憋了一句,“你说的挺对的。”
说的确实对。
所以在他思绪混乱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一直在帮他想这些吗?
鹫匠阳太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至少这一路在新干线上,他再也没闪过飞机坠落的恐怖画面了。
取代的都是牛岛若利在他面前,压着身子保护他的画面。
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呢。
给他颁个热心市民奖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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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东京,大部队已经在酒店安排下来了,他们过去的时候,大家也都收拾好了。
他们也抓紧在酒店收拾了一下,因为来的太晚了,其他人已经选好舍友。
来晚的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没有选择的舍友了。
当然鹫匠阳太也只跟牛岛若利熟些。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大概率也只会选牛岛若利当室友。
因为牛岛若利是他见过干什么都超级有条理,能够让人把他归类为赏心悦目的类型。
吃饭是,打球是,洗手是,擦手是。
鹫匠阳太并不知道他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但是就是感觉,牛岛若利是个家教一看就非常好的人。
鹫匠阳太是有些好奇的,像牛岛若利这样的人,小时候的是什么样子呢。
在酒店里收拾好后,他们两个就直接去了学校在酒店附近租到的一个体育馆。
准备的说是在找到比较好的体育馆附近找的酒店。
他们过去的时候,刚是其他学校过来的时候。
鹫匠阳太来到东京之前,就收到了及川彻的问候短信,大概就是听说他们去东京合宿了,问他都见到了哪些队友。
他回答的是,什么还没见到呢。
他和及川彻加上联系方式,是在那天打完比赛之后。两个人有事没事会聊一两句,就像他们那会儿在阿根廷重聚一样。
和及川彻聊天没什么负担,有时候还能彼此揶揄一下。
等鹫匠阳太到了体育馆的时候,狢坂高校的队员也过来了。
狢坂高校有一名后来的明星球员,桐生八。也是高中三大主攻手之一。
一个被自己低估的主攻手。
鹫匠阳太在职业联赛碰到过他一次,不过并没有当成对手。这是同为霓虹人打过招呼。
这个人的心境和别人是相反的,别人越紧张越容易失误,越有压力越容易崩盘。
他不一样,他几乎每次上场都给自己不少压力,可就是这样,他强的离谱。
鹫匠阳太是有些期待的。
刚进去,队友们就关心他的状态。
毕竟今天在机场的时候,他状态实在有点吓人。
“怎么回事啊?好多了吗?”大平狮音问道。
“没事。”鹫匠阳太回道。
白布贤二郎也来看他的情况,鹫匠阳太也应了。
天童觉更是带着笑过来,显然更关心其他的。
“没事就好。”挑了挑眉,像是在对他说话的又像不是。
不过收到大家的关心他还是很高兴,精神都提高了几倍。
狢坂高校那边,进来之后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侧的牛岛若利身上。
鹫匠阳太倒是想起来了。
他那会儿在国外遇到的几个霓虹的排球运动员,几乎不少人都喜欢提起牛岛若利。
即使是不爱说话的桐生八,也时常会提起牛岛若利。
当时和及川彻能成为朋友,大概是在针对牛岛若利上,他们俩能有共同的吐槽话题。
但是桐生八他没社交,可能是因为桐生八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牛岛若利,提到的都是好话。
高中打排球的没几个不提到牛岛若利,毕竟牛岛若利断层的实力,给了不少人对于排球的期望。
可即使如此,这样的荣誉却不是白鸟泽这支队伍的。
在对方高校对牛岛若利展望着越高的态度。
他们队伍内的气氛就越奇怪。
那种看似融在一起,却不像一支队伍的队伍。
鹫匠阳太待着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训练,他本身又不是能把所有人都笼络起来的那种性格。
说实话他们队伍真的非常需要一个轻浮帅哥,及川彻或者黑尾铁朗,来一个就行。
也许他爷爷倒现在发现不了,白鸟泽的队内其实问题挺大的。
多少有点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了牛岛若利存在一般,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找到属于自己打排球的意义。
也难怪白鸟泽在牛岛若利毕业之后,就几乎很少进入全国大赛了。
一支队伍并不是只靠一个人的。
即使那些人很配合,因为有一个强者带领着他们往前走。
但不得不说,他们本人就失去了打排球的意义的。
也许有人有天赋,也许有人有实力,但因为牛岛若利过于耀眼的存在,他们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开始也许也是因为喜欢排球,到后来也只会变成也就那样吧。
鹫匠阳太不希望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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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狢坂高校几个队友互相礼貌打过招呼之后,各自队伍进入了热身运动。
鹫匠阳太倒没有心不在焉,只是脑海在想事儿,但是牛岛若利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
专注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情绪,“还好吗?”
是在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鹫匠阳太起身跳了几下,“嗯,超级在状态。”
牛岛若利这才放心了。
这时对方已经直接上了赛场,狢坂高校整支队伍的气场就很强。
为首代表的桐生八更是如此。
没人想到他其实不打球的时候是个emo男孩儿。
虽然看上去比牛岛若利更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但其实相比较从样貌和气场上,牛岛若利更乖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鹫匠阳太带了一丢丢熟人滤镜?
桐生八从两支队伍打过招呼之后,目光就一直没离开牛岛若利。
开场前倒是挪开了目光,坐在自家这侧的休息长椅上,低着头开始深思。
‘牛岛若利刚才没有笑,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今年年初在春高两个人没遇上,也不知道牛岛若利是不是又强了一点?’
‘刚才没笑果然是对他有意见吧?’
自家二传手臼利满跑过来,看他的状态,“八学长是有什么心事吗?”
桐生八:……
我这样子很明显吗?
桐生八不打算认领自己突然伤感的情绪,毕竟王牌的情绪会很直接影响到整支队伍的士气。
白鸟泽不是其他那些一般的队伍,不仅要认真对待,还要拿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当然,这不代表桐生八对待其他的队伍就不认真。
桐生八平生第一次在球场上见到牛岛若利,就被牛岛若利吸引。
天生的强者,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成为队伍的领导者,就算是处在困境中,也能够为队伍开辟出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
桐生八特别想成为像牛岛若利那样的主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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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桐生八好有气势啊。”
“嗯,感觉能一拳打八个。”
“话说,他坐在座位上那么认真的思考是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应战我们吗?有点紧张了呢。”
“好可怕,感觉超厉害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他呢!”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鹫匠阳太听到后身后的议论声,大概知道不少人其实很崇拜桐生八。
也是,高度,力量,气势,都很不错。
他看了眼他身侧的牛岛若利,突然不服输的喊了一句。
“没事,你能打九个!”
牛岛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