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反派师尊他不可能这么可爱【主攻穿书】>第二十九章 师尊是我的救赎,我的光……

  好冷……

  施白抱上手臂,微蜷着身形,在低矮的地形中艰难地迈步。他能在黑暗中视物,但这条路的尽头仿佛一直通到了无底深渊般,黑如粘稠的浓液,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光。他胆子本也不大,要不是这路回不了头,他早就折返回去了,现在还能维持行走,纯粹是因为对修仙那炽烈的向往所支撑下来的。

  他咬咬牙,耳羽被微风吹得轻颤,他的听觉极好,平日里就连枯叶落地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现在却像被隔绝在了异空间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静得可怕。

  要不是他开口时还能听见自己狼狈颤抖的声音,恐怕真的以为自己要聋了。

  随着他的深入,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越发阴沉。他不安起来,脚步忍不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逃了起来,仿佛身后那无止境的黑暗是某种追逐他的猛兽。

  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突起,他浑身一僵,控制不住地面朝下扑了下去。

  “啊——”叫声戛然而止。

  当施白将头从地上抬起时,眼前的场景显然不对了。他记得自己上一秒分明还在暗沉的地道里探险,可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却变成了一片绿意盎然的丛林,隐约可听见鸟叫声,身旁不远有条细河,水声潺潺。

  不得不说,从害怕的地方一下子来到熟悉的环境,确实让施白一下放松了许多。可他回过神来,凝定地望着眼前这片丛林,思索片刻,骇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片丛林,实在是让他有些熟悉过头了。

  他心中涌上一层惊惧,如被阴翳遮蔽似的。施白撑着身子站起来,拨去了耳羽上细碎的尘埃,望了望四周,挑了个相对没什么人声的地方。

  但他走着走着便发觉,周围的道路逐渐升起了迷雾,回头望去,只有他不愿踏足的一块地是干净的,仿佛就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命中注定。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这处偏僻的山头连接着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只要越过层层叠叠的树木就可以看到了。村子瞧着还是不过千人的样子,施白对这里很熟悉,知道这个小村子里人数最多的时候不过三百,最少的时候不到一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发觉自己手脚寒凉。

  村子里左邻右相互相认识,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聊家常,壮年男人下地种田,年岁相仿的孩子们嬉笑打闹,村子人是不多,却格外地有人间烟火气。

  只有一处小地方,是常年被阴霾笼罩的。

  村头到村尾是很长的一条,而在那村尾处最破烂的小茅草屋里,住着一个长着耳羽的妖族少年。

  小少年不过六七岁,却已经没了爹娘,被遗弃在这小破村里。村中倒还有些同情心泛滥的村民愿意偶尔来关怀他一二,但一来这少年长有妖族特征,二来他也从不主动亲近任何人,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不约而同地将他落在了无人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施白临走到村头,便踌躇不安起来。

  里头来回走动的人影对他而言都是异常熟悉的面孔,或是面目可憎,或是慈祥和蔼,但大多都在他的记忆中慢慢隐入了尘烟中,随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并消散。

  猛然见到故人,没有喜悦,没有惊喜,没有激动,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施白几乎想逃,可身体却违背了大脑的意志,叫他迈出脚步,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走着,穿梭在人群中,心跳快得几乎要叫他窒息。

  此时迎面走来一人,身壮如熊,眉眼深邃,唇上有道疤。施白猝不及防与那阴沉的眸对上了视线,又惊又惧地缩了一下身子,却见那人像是没瞧见自己似的,自顾自里去了。

  施白意识到异常,这才鼓起勇气张望,果然,所有经过他的人都未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过,就算偶然对上了视线,也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草草掠过,便迅速收回。

  他这才有了勇气,心跳跳得也没那般快了。

  虽然不清楚自己无端出现在此处的缘由,但施白不傻,他知道眼前的场景大概率是个幻境。毕竟这世间没几人能做到悄无声息地转移他人方位,更何况……

  眼前这个小村子,那些 路过他的人,这里看似祥和的一切……

  早在多年前,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而被尽数焚烧了。

  他收敛神思,缓缓前行着。此处幻境来得突然,施白到底是修行不高,没有看出这幻境拟造出这里来都是为了什么,他身边没有跟着鸦非语或者叶迟,虽然他也是勉强结了丹,但灵力枯竭,和个普通凡人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失去了强者的庇佑,就只能沦为他人轻而易举拿捏的弱者。

  于是施白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走着,熟悉的路变得分外漫长,直到身边嬉闹的声音渐小,阳光慢慢变淡了,他才在一个小屋前停下脚步,微微一凝,他正要过去,那虚掩着的木门却突然开了,里头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只到他腰间的高度,小小的脸脏兮兮的,哆嗦着抱紧了不堪一击的自己。

  施白下意识闭上眼,那少年的面容却阴魂不散地留在他脑内。

  他便只能自虐般的睁眼,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用那锐利似刀的目光,盯着他,像要将他洞穿。

  这便是小时候的施白,也是施白最厌恶的自己。

  那个弱小的,没用的,只会给身边人带来悲伤的自己。

  是那般面目可憎,那般令人作呕。

  他似个懦夫,低着头,嗫嚅着不敢说出半句话,生怕自己一开口,那些痛苦的回忆便会如潮水般的一股脑涌上脑海,将他彻底淹没,溺毙在绝望中。

  “啊!妖怪又出来啦!”村头疯玩的小孩远远见了他,便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快逃呀!妖怪最爱吃小孩了!我可不要被这么丑的东西吃掉!”

  施白与小施白同时攥紧了手,小施白扯着衣摆,面容显得是那般苍白无力,他甚至不敢抬头,瞳色极浅的眸子里盛了泪水,欲落不落地挂在眼角,声音极小,仿佛是喃喃自语,却又那么坚定:“我才不是妖怪……我也一点都不丑,不丑……”

  可这句话没被任何人听见,少年们只纷纷跑远,离他远了。小施白这才有勇气,将眼皮稍稍上抬,却正好能瞥见旁人畏惧或憎恶的目光,好不容易积起来的勇气,又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般,转眼间便烟消云散了。

  小施白默默垂着头,转身回屋,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转眼转换成了一片漆黑。

  施白微微一怔,慌忙地扫视四周,才惊觉自己居然已经落入了幻境的陷阱中。

  他正处于一片纯黑的空间里,四下什么都没有,仿佛回归了世界最元初的状态,他看见了一片混沌,没有光的世界。

  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悄然攀上他的脖颈,死死攥住了他的命脉,可当施白伸手去碰,才发觉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强烈的窒息感却像要取下他的性命般,死抓着他不放。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有谁……能救救他……

  施白疲惫地抬着眼皮,身上如压了千斤顶似的,渐渐失去了力气,他缓缓倒下去,靠在冰冷的地上,狼狈地喘息着,仿佛将死之人般狼狈。

  有没有人能……

  他艰难地朝前伸出手,试图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盈的琴响。

  他将眼一闭一睁,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双洁净的白靴,以及一节雪色衣角,来者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整个人与周遭自是格格不入,仿若天上仙,翩然而至,只为一救身陷困境之人。

  施白便不由看得有些痴了,一时半会仿佛身上的痛苦都消散了般,愣愣望着眼前的身影。他艰难地抬着头,正与一双银色的眼眸对上视线。

  分明是清冷的容貌,此刻却温柔得像能包容万物的水。

  白衣仙人缓缓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抚过施白的面容,长睫微垂,唇角似乎挑起了,带了些柔和的,清浅的笑意。他开了口,声音也仿佛隔了层墙,听不真切,却仍然好听,仅仅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能轻而易举地抚平他心头的焦躁。

  “该醒了。”他轻声说,“我的徒弟。”

  我的……徒弟……?

  施白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方才恍然发觉自己还有个师尊。于是他顺着来人的手向上看,正是鸦非语的面容,却似乎又与往日有些不同,眼睛似乎更清澈了些,额间出现了个纹路诡异的小印记,该是耳朵的位置长了耳羽,是柔软的白色长羽,覆盖了短短的黑色容貌,似乎是某种仙鹤。

  琴声慢慢变得密集起来,还未等施白惊讶于鸦非语的变化,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