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八点, 夜风习习。
白日里的暑气尚未完全消散，连风都染上暖意。
货车司机刘冰阳是短视频的忠实爱好者，连轴转的工作让他没精力生出别的消遣爱好。闲暇时刷几个电影讲解, 美女街拍, 搞笑视频, 是他生活中仅有的乐趣之一。
短视频看得多了, 他自然而然的也就爱上了看博主直播。
不过和他老婆热爱的带货直播不同, 刘冰阳自认自己是个赚钱养家的男人，和只会花钱消费的女人不同, 他看的直播大抵都是有内涵的。
要么是历史直播，要么是人文科学，最不济的也是测评打假向的。
忙碌了一整天，交车后，刘冰阳坐在公交车末排照例刷着短视频软件的首页。
今天是周六，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一周中流量最好的时刻。
但不知为何，他关注的那个博主——帅子测评却迟迟没有直播。
点进首页 ，刘冰阳这才发现那博主竟然挂了个停更的通知, 那条通知的评论下, 他甚至还置顶了个其他账户的直播链接。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实在给小号引流？”
刘冰阳皱着眉头直觉这里边藏着些猫腻, 帅子测评这个账户他关注了很长时间，别说挂其他人直播间的链接了，甚至连主动艾特人都没有过。
刘冰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万象杂货（八点首播）这个账户, 越瞧他越觉得眼熟。
对比着帅子测评今日新发的那个视频, 他忽得联想起前几日评论区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纤维饼干事件。
他算是强子测评的老粉了，平日里他老婆买了什么东西, 他总习惯去强子那儿搜测评。
如果东西没问题，那他勉为其难留下。
如果东西不好踩雷的话, 他挣钱也不容易，退！必须给退掉！
作为铁粉，纤维饼干那件事他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站队帅子。甚至不忙的时候，他还上网在那家店铺里留下好几条差评。
今天帅子虽是发了个道歉视频，不过刘冰阳嫌内容枯燥，看得没有往常那么仔细。他大致地看了看，视频里边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澄清那饼干确实没有问题。
不过刘冰阳却不怎么相信，毕竟现在互联网时代，什么奇葩的广告稀奇古怪的营销都有。
即使自己是帅子测评的铁粉 ，但他坚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联合炒作，只是为了给那家店铺或者给那个账户造势，更好地割粉丝韭菜。
像自己这么清醒的人，太少了。
刘冰阳敲敲打打在评论区留下一句质疑，并顺手为自己点了个赞。
总归是闲来无事，秉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刘冰阳顺着链接点到了那个账户的直播间。
和寻常的直播间也没什么不同嘛！刘冰阳嘟囔了一句。
甚至还要更简陋写，一看就没签工会。
该直播间的背景为一家商店，白色的货架排了一排，想来是这个万象杂货的实体店。
镜头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则放着几袋花哨的样品。
刘冰阳调大声音定眼瞧去，直播间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不住传来，但镜头前却半个人影都不见。
“什么玩意，未免也太不专业。”刘冰阳嗤了一声，他动了动手指头刚要退出，一个小白脸从桌子下抬起了头。
入境的是个二十多上下的年轻人，也许是打光的原因也许是天生就白，在镜头前惨白着一张脸。
“不好意思各位，刚刚太紧张了，样品掉在地上了。”
【呜呜呜好可爱，没事的没事的】
【终于等来了本人直播】
【舔舔，当时在帅子直播间就觉得老板好帅！】
扫过留言区，刘冰阳不可自抑地犯了个白眼，对留言区里的那些花痴言论嗤之以鼻。
什么鬼？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白做什么？
白也就算了，这小子竟然还张了张男性公敌的脸，乍一看像极了电视上的流量明星。
刘冰阳换个了坐姿，他只瞧一眼就打心底地不喜欢这个主播。
如此娘们唧唧的长相，怕不是只有那些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才会追捧。
刘冰阳心中莫名生起一丝不忿，同样皆是人为何他活得如此幸苦？有些人却能凭着得天独厚的一张脸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名望与金钱。
恨比爱长久。
刘冰阳手指微缩，越发觉得纤维饼干事件是一场炒作，这个直播间他不退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主播有什么能力，如果空有一张脸的话，他是必要拆穿这人的面目！不能让无辜的少女受骗！
刘冰阳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水了一条评论后，他专心地看着屏幕里的男人。
“大家晚上好，我是万象杂货的主播，大家叫我小叶就行。”
屏幕里的小白脸似乎是不习惯笑，紧绷着一张脸，嘴角微提一副并不热切的冰山样。
【卖货的还端什么架子！】
刘冰阳看不过眼，他随手发布了一条评论。
不过这直播间兴许是请了什么水军，一股脑的正向评论，瞬间就把他的回复盖了过去。
刘冰阳虽是气不过，但也没有继续往发评论了。
据他的经验来说，如果连续发了两条不好的评论，十有八九就会被主播拉黑或踢出直播间。
他还没拆穿这人的真面目呢，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暴露？
潜伏之路道阻且长，刘冰阳竖着手机接着往下看去。
越看他越能是能挑出这人的毛病：面上过于严肃，很少互动，无视一切夸赞和谩骂，只挑和产品相关的评论回复。
“嗯嗯是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大人小孩包括哺乳期的妈妈们都可以放心食用。”
“不过，如果大家有消化或者排便方面问题的话，建议大家最开始先不要吃太多。”
“循序渐进。”
“谢谢最爱帅哥搞….搞基？送的墨镜。”
“本场直播主要带货，”那小白脸一本正经地拒绝，“礼物大家就不要送了。”
【切。】这种人刘冰阳见得多了，都说不要送礼物但也没见几个把礼物渠道给关掉了的。
典型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其实心里美死了吧，刘冰阳恶意揣测。
“心疼大家？”小白脸读出一条评论，他蹙着眉头似有些为难的样子，“是挺心疼的。”
“而且平台抽成太多了。”
【咔咔，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笑死，怎么做到用一张不食烟火的脸说出如此接地气的话的？】
【……】
这小白脸长得不符合他审美，性格倒是挺实诚，刘冰阳听得瞠目结舌，这是可以说的嘛？
这小子不想混了？是想一场直播就捞够本？还是在立什么实诚的人设？
———
叶知秋并没有立人设的打算，他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他不够圆滑，很多时候经常词不达意又或者因为自己的羞怯而失去某些交际的机会。
刚步入社会的那段时间，他比较在意。甚至在网上淘了几本人际学指南，妄图冲破限制涅槃重生。
不过，固定下来的性格，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打破呢？
反倒是弄巧成拙，很多刚认识的人都会对他落下一个虚情假意的印象。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一段时间后，叶知秋彻底“摆烂”。
自此以后社交对他来说，便主打一个真诚。
可能有些过于自我，也有些过分自私，不过那又如何。
人生短短数十载，天大地大开心最大。
注视着飞快滚动的评论区，叶知秋按照王哥的教导回复他想要回复的，对于某些恶评又或者质疑他炒热度的话视而不见。
“礼物大家真的不要再送了，如果喜欢主播的话，大家可以点点免费的小红心。”
“另外大家可以看看小黄车，如果有大家需要的东西的话，欢迎大家下单。”
“本店售前售后，皆24小时在线。”
“除纤维饼干外，本店目前最畅销的是乖宝肉脯。”叶知秋拿出准备好的样品，拆开包装对着镜头展示着肉脯的纹理。
“如果有想要健身或者减肥的家人，我建议大家可以试试这个肉脯。”
“低脂肪高蛋白饱腹感强。”
“有顾客反映过吃三小包便可以抵一个上午。”
【骗人的吧！】
【怎么好意思说的】
【为了卖货脸都不要了，你怎么不说吃完能掉秤呢？笑死个人】
【妈呀，我就知道直播间里肯定有货！蹲了好长时间的！家人们我不是托！这玩意真的有用！】
【楼上水军确认】
【舔舔主播的颜】
【已买，正好最近在减肥】
【光冲主播的颜值，买一包又怎么样，9块9是不是？赶快给我上小黄车】
【姐妹醒醒，刚从他家网店回来，他家东西就没有便宜的，九块九只能买到一包鲜花饼】
【……】
八点这个时间段直播间的流量最好，不提李万三拉来的那些热度，就说从帅子测评评论区涌来的人就不少。
不过这热度未免来得也太夸张了，叶知秋瞧着主播间人数从两百瞬间飙升到将近一千人。
他纳闷地问向系统，“这数据正常吗？”
“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人，”不成李哥他们又给他拉人凑热度了？
“目前检测的话都是正常数据，并未查到无效账户。”
9901连上叶知秋家的热点，搜索了片刻恍然道：“找到流量来源了。”
“苏婉婉在微博账户上为您进行了宣传，一部分流量来自她的粉丝。她的网名为婉婉不晚，在您直播间曾发布过主播……”
“停。”叶知秋打断9901，倒也没必要说得那么详细。
“好的。”9901难得听话，继续道：“剩下的一小部分流量则来自博主羚羊……”
怕叶知秋想不起来这人是谁，9901提醒道：“就是张德友的表妹宋招南。”
“她之前在这买过白蜜果汁，以为你死了的那个。”
叶知秋：“……”
原来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下章！我一定要让叶知秋挣到钱！
叶知秋：真的吗？我不信！
柏羚：我听老板的！
9901 ：正在为您播放真相是假……
：我没惹你们任何一个！
Ps：真的尽力加快进度了！我发4！发誓！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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