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见跑不了了, 干脆破口大骂道：“贺绎，你这个人渣、混蛋！我草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混蛋。”
贺绎声音淡淡的。
他拽起元明的头发, 直接把他的头压在墙上, 元明的半张脸都被墙壁挤得变形。
墙壁上都是突起的石子，元明只要稍微挣扎一下, 都不用贺绎动手, 他的脸就被会划开许多口子。
元明看到近在眼前的粗粝墙壁，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不同于上次在图书馆里，当时是在光线充足的公共场合，而现在是在深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贺绎没有必要对他手下留情。
一想到学校里的那些传闻, 元明没有亲眼见过，却用自己的手传播出去无数次。
在网上开个匿名小号，就可以躲在网络背后，肆无忌惮地发言。
在他心里，他是德才兼备的优等生, 所以他可以高高在上审判崔什海这样的吊车尾, 而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因为他永远不会和他们划上等号。
但此时，当他真正面对贺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除了害怕，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成绩救不了他, 学生会的头衔也救不了他, 这一刻他变成了自己编织的歧视链上的弱者。
林念禾第一次看到贺绎动手，是在初中升了高中之后, 网吧的一条后街。
贺绎的拳头上沾着血，地上的人已经昏过去了。
在那之前，贺绎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起写题、一起周末逛超市看电影，就像普通学生一样。
从那之后，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了。
.
“什么声音？”
深夜的巷子里，原本应该是一片安静的，此时却多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十五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热腾腾的小吃，身后跟着几个人，路过巷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不禁朝巷子里看了一眼。
原本遮盖着月亮的乌云忽然散开了一些，月光透过云层，映出身形修长的少年好看的侧脸。
巷子里，元明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恐惧，挣扎喊道：“林念禾，救我！救救我！”
沉默了一会儿，林念禾道：“放开他吧。”
听到林念禾的声音，贺绎松手了。
林念禾走到跌坐在地上的元明面前，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给他。
元明看着他，激动道：“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打断元明的话，林念禾道：“你走吧。”
元明愣了一下。
林念禾原本的计划，也只是把元明给引出来，拿到证据之后，交给学校处理。
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
不是因为林念禾脾气好，只是因为他不想让贺绎在这样的路上越陷越深。
十一跟在十五的身后，因为没看路，撞到突然停下的十五身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看什么呢。”
当他远远看到巷子里的人，顿时睁大眼睛：“我去，这不是那个……”
那天他在台球厅离林念禾也很近，看的最清楚。
虽然对方摘了眼镜，但眼前的人很明显就是姜追让他们找的当天那个裁判。
他隐约又听见元明叫了林念禾的名字。
崔什海那天饭桌上炫耀的话还历历在目，他说，林念禾是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全都对上号了。
操，说好的辍学了呢？？？难怪他们在一群混混里找了一大圈连个像样的人影都没找到。
凌英的人都是大骗子。
十一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却被十五一下按住了手。
“怎么了？”
“不要告诉追哥。”
十一手上一顿，纳闷道：“为什么？”
十五缓缓道：“你难道希望他以后胳膊肘都向外拐吗，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
好像有点道理。
十一露出纠结的表情。
十五拉着他的胳膊直接离开：“走，就当没看到。”
.
林念禾让元明走了之后，元明迟疑片刻，转身就跑了。
一边跑出去一段路，一边试图给摔裂的手机开机。
大半夜的手机店都关门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人修好。
他低着头走的很快，突然撞到一个人，骂骂咧咧道：“谁啊，没长眼睛啊！”
然而，元明一抬头就看到面前是一群混混，刚刚被他撞到的人，胳膊上还有一圈纹身。
元明顿时心里一寒。
他现在对这些人有心理阴影。
刚要开口道歉，十一拎起他的衣领，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没长眼睛的是你吧？”
正好元明的手机开机成功，屏幕亮了，十五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用元明的人脸识别解了锁。
一解锁，正好出现的是刚才最后打开的相册页面。
十五翻了几页，发现竟然全都是偷拍林念禾的照片，还有很多是林念禾跟贺绎的。
这要给某个天天惦记初恋的人看到了，还得了……
十五在心里感叹一句。
他看照片的时候，元明被十一拉着，只能死死盯着他，喊道：“别动我东西！”
十五置若罔闻，直接一键全选，然后给元明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相册。
“不好意思，手滑了。”
元明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从他手里把手机抢回来。
反复确认是真的全都被删了，连回收站都没有。
元明瞬间眼红了，心都在滴血，咬牙切齿朝十五扑上去：“我跟你拼了！！”
……
十分钟之后。
十五给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元明拍了照，又发给姜绮。
姜绮：【？】
十五：【转发给你的小鱼哥哥。】
两个学校关系不好，他们之间是没有联系方式的，想想也就只有姜绮那丫头有蒋于牧的号码了。
十一转了转手腕：“浪费我时间，搞得夜宵都冷了。”
看着趁机逃跑的元明，十五道：“就当送贺绎一个人情了。”
.
第二天，元明刚到学校，几乎会被每个同学都关心的问一遍：“你的脸怎么了？”
“走……走路摔的。”
刚到教学楼，远远他就看到一个人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一直到他面前:“就是你小子干的？”
崔什海朝他抬起手。
元明条件反射遮住脸：“别打脸！”
“我不打你。”
崔什海把元明往操场方向拉。
到了操场，元明才发现林念禾和贺绎，还有蒋于牧他们都在。
崔什海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师父说，要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
还没等元明说话，崔什海道：“这句话还是送给你吧。”
那天，没有人知道崔什海做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的全市联考，有人看到元明在考场上的状态特别差。
成绩在考完的第二周就出了。
不枉考试之前，每个周末雷打不动林念禾都拉着贺绎去图书馆学习，一直到闭馆才离开。
最后全校排名，林念禾第一，贺绎第二。
如果不是林念禾，贺绎的分数，放在别人学校，早就是年级第一了。
英国作家格拉德威尔曾经提出一万小时定律，说天才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
实际上，一万小时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考前，林念禾问崔什海那几本练习册写的怎么样了，崔什海摩拳擦掌的说差不多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念禾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以为不会太差到哪里去。
结果成绩发下来，崔什海数学57分，语文65分，英语36分。
他拿着英语卷子，不敢置信的对了三遍答案：“什么玩意儿，认真做的还不如我蒙的分数高。”
元明因为考试中途发烧，涂错了答题卡，考到了几百名开外，最后总分甚至在崔什海下面。
元明特别接受不了，比直接打他一顿都要难受。
晚上放学的时候，崔什海堵到元明，他道：“以后每次考试之前，都给你来个发烧感冒，你看怎么样？”
元明脸色发白，咬紧下唇，道：“你想怎么样。”
“去跟学校自首，还老子一个清白。”
几天之后，元明被学校撤了学生会的职，直接请假回家了。
林念禾也把那段录音交给了教导主任，崔什海正式回到了学校。
同学们也隐隐猜出了真相。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崔什海在朋友圈发了一句：以后不要叫我崔什海，叫我钮祜禄·海。
配图甄嬛回宫。
公园里，蒋于牧问道：“钮祜禄海，回学校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学校的空气从来没这么好闻过。”
说完，崔什海又看向眼前的人，挠了挠脑袋，欲言又止。
林念禾坐在长椅上，道：“给我买瓶水吧。”
“好嘞。”
感谢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用行动来表达最好了。
崔什海听话地屁颠屁颠买水去了，蒋于牧也跟他一起去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拿不动。”
“哈？”
公园的亭子里，就剩贺绎和林念禾。
自从上次在巷子里的那个kiss之后，两人好久没有认真说过话。
这几天因为一直忙着考试，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机会，也没有好好说一下。
原本计划的剧本里的确写了，要用亲密行为把元明给引出来，但设计的都是假的。
林念禾那个时候的意思，也只是让贺绎稍微碰一下他的脸就行了。
没想到……
林念禾没话找话道：“今天天气挺好的，前几天看天气预报，还以为会下雨。”
旁边的人一直没说话。
“不过说不定晚上会下雨，你带伞……”
林念禾话还没说完，贺绎道：“我记得超市里这里挺远的。”
林念禾转头看着他，就看到贺绎离他很近，定定地看着他，他心跳快了几拍。
“怎么了？”
“和尚跟小鱼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还没等林念禾说话，贺绎的手搭在林念禾放在长椅上的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直接吻住了林念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