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甫生不知道这位老板为什么看自己, 不过对方的目光让他有些觉得奇怪。只是他也没有多想，掀开机车盖，就打算检查检查。
结果这个时候对方走过来, 直接询问：“你现在跟着他们混饭吃？”
陈甫生不好不答话, 毕竟人家是大老板, 他只是个开车的小弟。只不过他还没有说话，高哥就倒豆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陆老板，怎么？您对他感兴趣。哎哟, 您可真有眼光, 我们家甫生啊，现在还是个白白嫩嫩的研一学生呢。恋爱都没谈过的。”
社会上混的久了，自然知道有些有钱人男女不忌，荤素不忌, 有的甚至的确是喜欢女人，可是不影响猎奇啊。玩羊的、玩猴子的、玩猩猩的……猎奇玩一玩男的的话，其实纯粹就是拿来当工具，不把人当人看的。
陆源：“……”特喵的真的满脑子污秽龌龊，想啥呢？
陈甫生抿了抿嘴唇, 却没说话，只低着头, 看汽车哪里出了故障。
高哥：“这孩子家里头穷，妈妈又跟人跑了, 他爸爸现在等肾脏做手术, 缺好多钱呢, 现在跟我混口饭吃。老板您要是看得上, 要不把他也留下来给您开车？”
陈甫生沉默不作声。
陆源那时候在帝都发展，陈甫生跟他干的时候, 他已经创业成功了，那时候他的学历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来着？好像是本科生。那就是那个研他没读下去喽。那时候，他好像是一个人，家里没人了。
看来，就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应该是没筹到钱，他爸死了。
陆源说：“我缺个秘书。你要不要留下来跟我干？”他的得力老干将了，用他用的特别顺手，人也聪明，察言观色也厉害。这段时间创业，总觉得自己身边缺人手，就是缺了陈甫生。端茶倒水磨咖啡，送文件发文件，代替他去谈合同，安排酒局约人见面……他的秘书，简直全能好吗？早上还能给他买包子带豆浆。
他是真心实意的询问。
结果这时候，高哥来了一句：“嘿嘿，我懂我懂。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嘛，陆老板，您喜欢就是这小子的福气，他可算是抱上金大腿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大灯的灯光照在前面，陈甫生反而陷在阴影里。
陆源：“……不会说话别说了。”然后对高哥有些恼怒的说：“我有老婆。”
高哥顿时嘿嘿一笑，越发猥琐，“我懂我懂，嘿嘿，我懂。”
陆源：“……”你懂个毛线！一看这个笑容就不怀好意。
陆源递了张名片给陈甫生，还不放心，又问他：“你手机号码多少？”
陈甫生抬起头来看着他，面色淡淡的，眼睛里面情绪也很克制，给陆源报了电话号码。陆源一看，竟然还是前世那个电话号码。早知道早打电话了，加上联系人，开口说道：“我觉得你挺合我眼缘，没别的意思啊，不要多想。回去好好想一想，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陆源抬腿走人，这个时候，陈甫生张了张嘴唇，犹豫着还是问了一句：“上、上哪干？”
“过完年就去帝都发展了。”
陈甫生看着陆源高大的背影走向电梯，眼皮子垂了垂，压下翻涌的情绪。心情此时此刻格外复杂，这个老板，奇奇怪怪的。
然而后背突然被高哥拍了一下，陈甫生把所有的关于陆源的情绪都压制了下去。高哥冲他笑眯眯的道：“好小子，长得好就是能绝处逢生，这下你爸得救了。你丫长成这副样子，不是傍富婆，就是傍富豪，天生就是要走这条路的。伺候人陆老板的时候，自己掰着点腿，懂吧？太紧了也不爽。”
陈甫生：“……”
他没说话，低头继续检查故障。
心说：那老板看自己眼神清澈的很，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
陆源在电梯里面开心的哼歌，乖乖，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他的第一秘书，他还想着到帝都发展的时候，好好的找一找人，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厚爱他，直接把人送到他面前了。不过想着想着，突然想起对方老爸肾衰竭，一时间不由得皱皱眉头。回头如果对方愿意入职的话，就先给他支工资。如果对方不愿意跟着自己干，那就借他一笔钱，还不还也无所谓。全了前世的缘分吧！
他也不强求。这辈子到底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陆源开门回到家里，爸妈正盘坐在沙发上，看投影仪。是的，投影仪对眼睛伤害最小，他们家不仅搞了一台电视机放旁边，还搞了一台投影仪，投影仪是电视机的10倍大，看起来老爽了。
老妈看他回来，直接问：“饿不饿？晚上我擀了饺子皮，包了羊肉饺子。”
陆源咽咽口水，笑眯眯的舔着个脸：“不饿，想吃。”
老爸：“我觉得我也还能再吃5个。”
老妈：“……”服了这爷俩。
他这边就着电火炉吃着妈妈的爱心饺子，那边地下停车场高哥的越野车离开了，此时此刻一辆宝马的车门打开，关门之后，有人摁了一下钥匙，车子发出一声微微尖锐的滴声，锁好了。
闻妈看看陆源保时捷停的地方，又望一望车库出口方向，不由自主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她眉头皱的死死的，心跳跳的非常快。
今天闻妈前脚把车子停好，后脚陆源就把车子开了进来，她不想跟陆源见面，没别的理由，就是不想跟他见面。上一次在首饰店的事儿，其实她觉得有些丢脸。也对以前自己跟陆源说过的话，弄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自己把自己膈应到了。
她跟陆源说让他不要当辍学生，不然一辈子没出息。还说人家在小区里面鬼鬼祟祟。可是呢？这小子父母不见得有多少能耐，他却有钱得过分了。也不知道年纪这么轻，怎么就能坐拥一大笔财富？几百万的东西说买就买，刷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她确定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有钱。就像她去商场买菜，看到几百块钱一斤的牛肉，买的时候眼睛也不会眨。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不想跟对方见面这么一个想法，让她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四五个壮汉，人高马大，胳膊肉比她大腿还粗。
一个鼻青脸肿不成人样的男人被摔在地上，爬着跪着嚎啕大哭，求陆源放过他。
还有一个开车的司机，年纪轻，陆源是想玩就玩，那些人为首的头头说送就送。
她没敢出去。
她又是客座教师又是律师没错，可是就是因为她是律师，打过不少官司，才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能惹。
对方会害怕打官司吗？会害怕律师吗？这样一伙亡命之徒，你跟他谈法律，他跟你谈分尸。世界真没有那么安全，有些人能惹，有些人却万万惹不得。像上个星期，她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上了法庭，那个被告因为什么杀人？他开了一家补鞋店，门面10个平方。斜对面有个杂货铺，30多个平方，两家老板根本都不认识。可是被告羡慕嫉妒恨人家门面宽一点，夜黑风高，86刀下去，杂货铺老板整个人都被捅烂了。
这会儿一想想自己那天晚上跟陆源说的话，她都想抽自己。不过谁能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陆源，背后竟然和这些人有所牵连。去珠宝店买首饰的那些钱莫非……都不干净？
算了算了，不想了，这种人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以后就算见到了，也要敬而远之，这种人得罪不起的。在社会上呆久了就会知道，即使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可是人家要了你的命，就算最后得到制裁了，自己的命也回不来了。能不惹，尽量不要惹。
“阿嚏！”陆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本来看着电视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这会儿直接清醒了。妈妈洗完澡刚好出来，听到这么大一个喷嚏声，皱着眉头问他：“天天在外头跑，老喝酒，是不是感冒了？你以前身体没这么差的，肯定是老在外面喝酒，喝的身体都差了。让你不要喝，老不听……”
说着头发也不擦了，念念叨叨的，去厨房开火烧生姜红糖水。陆源生病的时候从来不爱喝药，普通的小感冒，她就熬点生姜红糖水给他喝，喝了驱驱寒。
“妈，我没事儿，不用麻烦了。你快去吹头发睡觉吧。”真没事儿，他怀疑是有人念叨他。他天天锻炼，不是长跑，就是在健身房里搞运动，一周起码四五次。身体比谁都棒！
“那么一个大喷嚏震天响还没事儿？现在喝点红糖生姜水驱驱寒，明天一大早说不定就好了。你是忘记你那天晚上烧的40多度了吧，吓死个人。跟你爸一模一样，真是欠你们两个的，从老的到小的都不让人安心。”
陆源：“……”冤枉啊，上次那是流感，他肯定是因为没戴口罩，所以被传染的。
不过不敢跟妈妈犟嘴，容易得一个大逼兜。
目光看看半躺在沙发上面、脚下烤着火炉，睡得呼噜声一声接一声的老爸，忍不住笑了笑。爸爸身上盖着妈妈从柜子里面、空气压缩袋翻出来的空调被，睡得可真香啊。
嘿嘿，真好，真幸福。只不过，要是老婆现在在自己身边，那就更幸福了。
·
第2天一大早醒来，陆源煮了粥和鸡蛋，炒了点酸菜，他偶尔也是会弄顿早餐的，不想自己妈妈太辛苦。
给老婆发了个早安，吃早餐的时候两个人聊了聊天，就去上班了。
今天上午要去跟人签合同，签完合同，估计还会请他吃个饭。下午也要去谈笔生意，估计对方也会请自己吃个饭，不过还是算了，明天还有安排，今天不喝酒。
这生意啊，还是得做大，江湖地位越高，到时候酒桌上喝酒，嘴唇粘一粘，不喝也没人敢说。江湖地位低，人家跟你碰杯，你不一口气喝干，人家都觉得你瞧不上他。
开完早会没多久，保安给打内线电话，说有一个畏畏缩缩鼻青脸肿的人找他。
陆源一猜就知道是康炳生，说放人进来。
这会儿没事儿，给发财树浇浇水，康炳生进来的时候缩着肩膀弯着腰，有种风声鹤唳的味道。见到陆源到时候，膝盖更是不由自主的打摆子。
“老、老板！”想给陆源跪下。
陆源直接抬了手拒绝：“我看你爸的面子上把你带在身边，就改头换面重新做个人吧，不然你这样的，容易被人送下去喝孟婆汤。以后好好给我开车，明白吗？”
康炳生连连点头：“好的老板，好的好的，我一定给您好好开车。”
陆源嗯了一声，把车钥匙抛给他：“送洗车店里面做室内清洗，洗车卡在副驾驶座前面的斗箱里。”
“哎，好，我马上就去。”
陆源看着对方殷勤的离开，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不过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要是还敢作妖，那他就不会再心慈手软了。主要还是看康老爷子的面子，要不是为了康老爷子那一手茶他也不至于揽这个活。
不过康炳生来了，陈甫生为啥不来？难道说，不愿意在自己手头下干？不应该啊，上辈子他俩配合的可好了。
心里面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来，看着电话号码，陆源咧嘴笑了，接通之后就听到对面风声呼呼的。
“陆老板。”
“怎么？想好了？”
陈甫生开口说：“我在公司门口。”他看着有保安在那里站岗，也没有靠近。毕竟自己很有可能不在来访名单里，不会被允许入内。所以提前打个电话，才不会被人拦在门口，花费唇舌去跟人解释身份。
“到了啊？那行，我现在就出来。刚好，上午有个局，你陪我一起去。我先带你去买几件衣服，穿的要稍微正式一点，才好跟那些人打交道。”
陈甫生：“……”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