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我们是该走了,但不劳烦您送了,您还有得忙呢。”为首那人说着,便叫上剩下两人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

  见他笑得狡黠,沈吟本想追上去问问,却又被前来辞行的人堵了回来。

  “盟主,我来就是跟您说一下,下午我就回老家了,过完正月十五再回来。”那人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吟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低声道:“好,一路平安。”

  那人有些犹豫道:“那个,盟主,能不能借我些银子,我要拿回家给我娘瞧一瞧,告诉她我有出息了,我能靠自己活得好,这样我娘也能安心了。”

  盒子里的散碎银子已经被给完了,沈吟叮嘱对方稍等后,自己来到藏宝室取银子。

  原本只是取一小块便足够了,但沈吟思来想去,最终将藏宝室里所有的小块银子都给拿了过去。

  将其中较大的一块递给对方后,沈吟靠在椅背上说:“这算我给的红包,回去过个好年,叫下一位吧。”

  那人闻言向窗外看去,只见果然如沈吟说的一般,已经有人在门外等着了,连忙点了头,带上银子离开了。

  排队的人见他出去立马就带着包袱走了进来,还未等他开口,沈吟便问道:“是要回去过年吗?几时回来?”

  这人有些意外,忙不迭回答道:“过完正月十五我就回来,我家离得不远,有什么事您支会我一声,赶过来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虽然不能说是随叫随到,但是总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沈吟点点头,挑出一块银子递给对方,说道:“新年快乐。”

  前来请辞的人络绎不绝,全都是为了赶回去过年的。

  那些家里离得远的人赶回去无可厚非,可那些住得近的人见旁人收拾得热火朝天也是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回家过小年,跑去跟沈吟说过之后才临时收拾东西,立马便没了人影。

  剩下离得远又没准备好的便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聊天。

  “过完年回来我给大家带我娘烙的饼,可好吃了,放在火上暖暖,在里边加上肉,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可好吃了。”

  “那你到时候带过来再说啊,你现在一说我还不得一直惦记吗,总吊人胃口。”

  “咱们老家紧挨着,待会一起走呗,回去路上还能有个伴。”

  “成啊,那你可得快些收拾,我这都快弄完了你还没开始呢。”

  等盒子里最后一块银子给出去之后,终于再没有人来打扰她,伴着门外传来的道别与打闹声,沈吟揉了揉眼睛,忽觉困意上涌。

  分明昨夜她休息的很好,分明今日也没怎么受累,可沈吟还是趴在并不舒适的桌子上,埋着头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沈吟是被冷醒的,哆哆嗦嗦地拿起外袍披在身上,走出了房门。

  今夜的风有些大了,吹得竹林沙沙作响,没被关上的窗户也不断开合,发出聒噪的响动,整座清风堂没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陷入了一片死寂。

  席卷而来的风将衣角掀起,外袍上那一点早已干涸的血迹随着风上下摆动,在月色下格外惹眼。

  沈吟抽出长剑,厉声呵斥道:“陆伶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大家下迷药,你给我出来!”

  沈吟本以为这又是孤月崖的把戏,还和上次一样,为了跟她说事给清风堂其他人都下了迷药。

  可她实在没心情陪对方玩如此幼稚的游戏,索性开门见山,想将对方叫出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沉寂,就连回声也被淹没在沙沙作响的竹林里。

  沈吟气急,一边提着剑往院子里走,一边高喊道:“我没空陪你玩,自己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吟说着来到空地上,抬眼朝陆伶霄上次落脚的屋檐上望去,可那屋檐上空无一物,只能越过屋脊线,望见天边隐匿在云层里似有若无的弯月。

  “好,好。”

  扑了个空,沈吟怒极反笑:“既然你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等我把你找出来,定要让你尝尝教训!”

  怀揣着满腔怒火,沈吟跑遍了清风堂的各个角落,每一处房檐,每一颗树,甚至连屋子边摆放的大酒坛沈吟都探着头朝里望了望,可依旧不见踪影。

  许是跑得太急,沈吟有些累了,本想靠着墙休息一会,可没注意身后,靠上了没被关紧的房门。

  出于惯性,沈吟被带进了屋子里,踉跄几步这才稳住身形,一抬眼,便看见了空空荡荡的房间。

  这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床上的被褥被叠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柜子里空空如也。

  住在这里的人今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清风堂,要回家过年。

  陆伶霄根本就没有耍花招,早在今天上午,是沈吟亲手给每一个人发了银子,让他们过个好年。

  而早在今天下午,最后几位收拾好行李的人离开时,她尚在睡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