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是发财的命啊,那么多人蹲着,偏偏那个清风堂主就来我那里坐着,说两句坏话就得了这么多金子,我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足够安静,这些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在摘摇耳朵里,事关清风堂,她便格外留了个心。

  想着沈吟还在等自己,而且这男子也不像什么好人,摘摇懒得绕着圈子套话,直接抽出踏怨将那人捆了起来,拖进了树林里。

  “你!”那男子本想破口大骂,但自己全身上下被死死捆住,又看清了来人,不免有些害怕,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摘摇微微一笑:“刚刚听到你在说清风堂的事,我很好奇,所以想问问你。”

  那男子听罢,神色坚定道:“说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听错了吧。”

  虽然千音门要他说什么甘蔗甘蔗的有些奇怪,但摘摇此人他确实有印象,他知道对方是清风堂的人。

  清风堂这种名声在外的正义之地,里面的人都自诩君子,而君子最讲道义,若是他脸皮厚点,这个小姑娘绝对拿他没办法。

  男子想着,果断往地上一倒,像个大号的蚕蛹般蛮横地躺在地上,死活都不肯说,滚来滚去不停地哭喊着。

  “清风堂打人啦!仗势欺人了!欺负我一个人,丧良心啊!快来人救救我!青天大老爷啊!清风堂的人要把我强抢回去啦!空有美貌就是让人欺负啊!我不活了!”

  这人五官不错,之前一直靠着三脚猫功夫和嘴皮子去巴结那些富家小姐,因此连就出了堪比城墙厚的脸皮。

  他笃定了摘摇犟不过他,等有人听到声响凑过来便会放他离开。

  摘摇没什么耐心耗下去,踏怨也是。

  踏怨作为四大凶器之一,也是娇贵得很。

  不同于祭夜,踏怨不需要什么抓那么多孤魂野鬼,但它作为一条吸血长鞭,需要定时的鲜血供给。

  从前在渊灵教,踏怨被当宝贝供起来,定时去抓活人放血给它。

  后来到了摘摇手上,摘摇不会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每次带着踏怨去鸡棚抓只鸡就算对付了。

  有时候碰上长安城哪家哪户杀猪的,摘摇自告奋勇过去帮忙,就算它改善伙食了。

  那猪血放得又快又干净,给肉焯水的时候一点血沫子都看不到。

  这人往地上摔的时候胳膊蹭破了点皮,渗出了丝丝血迹,原本是小伤,他也不在意,但踏怨却捆在他身上,被近在咫尺的点点腥红馋得不得了。

  对耍无赖的人,摘摇本就有些不耐烦,此刻感受到踏怨的躁动,悄悄松了手。

  片刻后,男子忽然面色大变,惊恐地怪叫起来,随后双眼渐渐失去神采,脸上血色褪去,头一歪,露出形容枯槁的面容,成了一具干尸。

  而踏怨通体原本有些暗沉的黑色褪去,透着隐隐的红。

  摘摇捡起踏怨,看了看男子下来的山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转身往集市走去。

  刚来到集市口,看见沈吟乖乖巧巧的蹲坐在集市口,拎着手上打包好的吃食望着面前的地砖失神。

  摘摇走上前,见沈吟脸色深沉,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但还是强装淡定地弯下腰,伸出食指在沈吟眼前晃了晃:“阿吟,走啦。”

  “阿摇。”沈吟仰头看着摘摇,眼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道:“你会一直留在清风堂吗?”

  沈吟不在意外人的话,若是因为不相干的人三言两语就让她对与她共同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阿摇心生嫌隙,那她肯定是烧坏了脑子。

  但她知道摘摇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之后心里便开始慌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对摘摇为数不多的用处也没了。

  原本两人之间算互相帮助,但现在好像成了自己一个人单方面的索取,她没办法让摘摇离不开她了。

  沈吟很担心,若是一直憋在心里就会越来越担心,所以见到摘摇的一瞬间,便直接开口问了。

  摘摇听到沈吟这么问,微微松了口气,蹲下身认真问道:“阿吟,为什么这么问,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沈吟想说,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

  摘摇见她这个委屈的样子有些想笑,像哄小孩子般柔声道:“阿吟,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把我从那伙人手里救下来,还白白给了他们不少金子?”

  沈吟当然记得,因为摘摇是唯一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还看起来那么好看的人。

  “我是在青楼里养大的,你没看过那些画本子吗?”

  “英雄救美,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是情;你豪掷千金,从他们手里赎了我的身,我就是你的人,这是理。”

  “于情于理,我都是你的人,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为什么要离开?”

  摘摇已经很久没有以理服过人了,但此时此刻她显得非常有自信。

  沈吟很吃这一套,当下心底那点坏情绪一扫而空,跟着摘摇往驿站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