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摇有些不解地问道:“我?”

  “他敢那么说你,我很生气。但他说的是你,所以你来。”沈吟解释道。

  我想保护你,但我更想你也舒心。

  沈吟伸出握着剑的手,贴心道:“如果你不敢的话,你握着剑,我握着你的手来。”

  沈吟白皙的脸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此刻偏头看着摘摇,眼神中透露着少年人独有的轻狂,还带着要帮重要之人撑腰的决心。

  摘摇笑了,伸手握住沈吟的手把她轻轻拉到身后,开口道:“我的确不太敢,你拉着我吧。”

  随后,在两个人的眼皮底下,被踏怨捆得死死的黑熊帮帮主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具干尸。

  沈吟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有些意外,问道:“阿摇,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眼下不是说出渊灵教的好时机,摘摇犹豫了片刻,含糊其辞道:“机缘巧合下得来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

  等沈吟和摘摇清理完黑熊帮的那些尸体回到清风堂时,又见到了一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元落白。

  因为梦眠丹的事,摘摇对元落白的敌意有所缓和,但还是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元落白对此并不介意,环顾着四周回答道:“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在眼下这种情况,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之词的人也就只有元落白一个了。偏偏在她脸上看不见半分不自在,就像真的是单纯来给朋友帮忙一般。

  沈吟沉声道:“清风堂什么都有,不劳你费心了,不过却有一事需要你帮我。”

  “何事?”元落白问道。

  “告诉陆伶霄,让她给我惜命好好活着。”沈吟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透露着十足的肯定:“她的命,我亲自来取!”

  “不管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提得起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跟她死磕到底!”

  元落白看着沈吟,不过短短几天,对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眼神,那个语气,出现在沈吟身上很陌生,但又那么熟悉。

  自己和沈吟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雅阁,当时自己不过是出房间拿些东西,回来时就看见沈吟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她有些警惕,下意识地走近用笛子抵住了她的后背。

  沈吟当时被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碰上。

  元落白记得那个眼神,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包含着探究和好奇。

  像是受惊的小鹿,分明因为害怕猎户的陷阱而草木皆兵,但躲过了陷阱又非要跑回来看个究竟。

  本来元落白对两人的初遇不甚上心,可后来有些细节被不自主地放大。先前她以为,这是出于对当天自己并不友好回应的愧疚,可是现在,看到沈吟眼中的隐忍与愤怒,元落白忽然就明白过来。

  她们太像了。

  元落白和陆伶霄的第一次相见是在雅阁的楼梯上,当时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撞了个正着,陆伶霄当时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就是这种表情,像只小鹿,无害又好奇。

  后来两个人偷偷跑到她房间里来,又被自己当场抓包,两个人靠墙站在一起时那种心虚又尴尬的表情,虽然看上去不知道该说陆伶霄更机灵还是沈吟更单纯,但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一直到四人一起去锦安城的路途中,两个人都保持着十足的默契,时不时拌个嘴,再你追我赶的跑一阵。

  四个人一起听戏的那次,元落白看到了陆伶霄当时的眼神,和沈吟现在这般别无二致。

  在四个人一起相处的那些日子,虽然陆伶霄总是对沈吟的各个想法多有嫌弃,但永远都会陪着她一起去做。

  而沈吟呢,哪怕陆伶霄一次又一次的嫌弃她拒绝她,她还是会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邀请对方和自己一起。

  沈吟喜欢陆伶霄,陆伶霄也喜欢沈吟。

  无关其他,只是友情,她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深厚友情。

  不然为什么,在那天,沈吟在以为陆伶霄不是阿月时重新有了站起来提剑的力气,又在知道阿月就是陆伶霄时变得歇斯底里。

  不然元落白不会听到那声永远说不出去的对不起。

  元落白在祠堂把陆伶霄带回去前,在门外听了很久很久,在啜泣和宣泄过后,元落白听到了很含混的一句道歉。

  “阿吟……对不起……”

  她们本应是心有灵犀的知己,而非不共戴天的死敌。

  元落白轻声应道:“我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