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玗顿了顿,像是有些心有余悸。

  “我从没见过那种场面,血流成河,横尸遍地,清风堂的人在孤月崖点了火,那时的孤月崖几乎被烧成灰烬。”

  “我当时直接被吓傻了,愣在原地不敢动,看着有人提着刀向我冲过来,我脚下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还是少主一刀砍下那人的头,血溅到我脸上,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她把我像提小鸡一样提到墙角挡在我身前,说她爹嘱咐她护我周全,叫我别怕。”

  自己也是被沈吟救下的,摘摇比谁都清楚这只会有感激,更何况钟离洛不像沈吟,在日常相处中不可能对这种人有什么爱慕之情,若是宋玗因为此事就喜欢上一个看不见面貌还冷冰冰的人,自己绝不可能相信。

  摘摇不解道:“英雄救美,就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吗?”

  宋玗苦笑道:“当然不值,我那时不过是感激加羡慕,后来看着她不被教主重视,旁人对她表面恭敬背地却是嘲讽,她一声不吭地努力练功,完成任务,从无怨言,可恨教主就是想不起她的好。我又很心疼。现在想来也后悔,若我不表现的如此明显,也不会让陆伶霄钻了这个空子。”

  陆伶霄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偏偏宋玗每次都不肯说明白,摘摇好奇,就只能见缝插针地逮住机会问道:“陆伶霄?”

  宋玗叹了口气:“那次血洗孤月崖后,渊灵教就帮着重建孤月崖,当时陆伶霄出门游历,孤月崖就基本上由教主代管了。”

  “这三年我也慢慢成长,虽然我不是武功高强之才,但好歹能帮着出些主意,也能得重用。”

  “渐渐地渊灵教就分为了左右两派,□□认为此乃天赐良机应该一举吞并孤月崖。□□则认为两教至交,从前渊灵教困难时也是孤月崖倾囊相助,不能忘恩负义。”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包括我在内,只有少主她站在□□,不惜以一敌众。”

  “结果一拖再拖陆伶霄就回来了,她表面上一片随和,仿佛表明了自己愿意做附属的态度,只是□□激进的那些人要么不声不响地暴毙,要么就是筋脉被断遭受拔舌之苦,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

  看着完好无损的宋玗,摘摇不免好奇道:“既如此,那你又是怎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陆伶霄单单留下了你一个吗。”

  宋玗愤恨道:“她陆伶霄白天装成一幅无害的模样,但越是激进的□□下场越惨,教主当时身中奇毒昏迷不醒,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为自保也只能尽量闭门不出。可纵使我万般小心,还是出了差错。”

  “有一日我去找少主商议要事时,看到陆伶霄也在,我便快速交代完准备离开,只是离去时嘱咐的几句被她抓到把柄,回去的路上我后颈一阵刺痛就昏死过去,直到第二天又在树下醒了过来。”

  “我一开始没发现不对劲,后来才知道,陆伶霄借着我对少主的关心给我种了钟情蛊,让我逐渐痴迷于少主,无法自拔,几乎到了为首是瞻的地步。”

  “□□本就被陆伶霄清理了大半,随着教主醒来,我的倒戈也让陆伶霄彻底收回对孤月崖的管控。”

  “现在想想,若不是看我还有用处,她陆伶霄早就对我下手了,真是狡诈。”

  宋玗当真是对陆伶霄的所作所为唾弃,讲述时几乎咬牙切齿,丝毫不顾自己翩翩公子的气度。

  但不知为何,摘摇却有些想笑,但还是强忍下来安慰道:“只要是蛊就能解,你且放心,我会帮你的。”

  宋玗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

  摘摇诧异道:“为什么。”

  宋玗笑笑,释然道:“就算是蛊让我对少主死心塌地,那也无妨,就算没有这心蛊说不定这么些年过去,我还是会向现在这般。”

  “我觉得,反倒是这长情蛊给了我说出口的借口,不过就算我说出口,少主她也不会在乎的,在她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

  摘摇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听你这么说,陆伶霄跟钟离少主关系很好?”

  宋玗点点头道:“我只知她们自小相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太多。”

  摘摇还想再问些什么,宋玗却不给她机会,起身离开了。

  此时,渊灵教的大殿里,钟离洛单膝跪在地上,不解道:“父亲,您为何要让摘摇去做这个任务?”

  钟离无诩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钟离洛,漫不经心道:“你现在越发放肆了,我派谁去还需要跟你商量吗?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能力够强,打算坐坐我的位置了?”

  “女儿不敢。”钟离洛欲言又止道:“可您之前说过,做完这个任务,您会让我……”

  钟离无诩像是被触到逆鳞一般,拿起手中的茶杯就扔向钟离洛,怒喝道:“我有没有说过,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质疑我?还不给我滚!”

  茶杯擦身而过,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化为满地碎片,钟离洛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拳头死死攥紧又松开,钟离洛在原地愣了片刻,离开了渊灵教。

  夜里,陆伶霄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房间里有些细微的响动,一睁眼就被近在咫尺的鬼脸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纵使她不害怕这些鬼怪之物,但大半夜被贴脸还是让人毫无准备的。

  看着钟离洛那张瘆人的鬼面,陆伶霄心有余悸道:“你大晚上的能不要随便翻别人的房间吗?万一我在有事呢?”

  钟离洛很不理解道:“大晚上的你能有什么事?”

  陆伶霄一噎,不答反问道:“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