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落白到孤月崖之后,除了开始的几天两人会待在一起,后面两人除了吃饭时能见上面以外,元落白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陆伶霄,而且就算两人见了面,对方也总是一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想来也是有正事要忙,自己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元落白想着,孤月崖到底也不是个无趣的地方,大大小小无数个山头,自己每天到处逛逛,也乐得自在。

  只是虽然这孤月岭山好水好,唯一的不好就是禁忌之处太多,每次都像当初在藏书阁时那般,仔细算算,这段时间来元落白在不同的地方犯了不下五次禁忌。

  不过好在,每次陆伶霄都会及时出现,而每次她出现后,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就会骤然消失,想来是被对方给解决了。

  元落白也问过陆伶霄,为什么对方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可陆伶霄永远都是插科打诨,笑道:“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无处不在。”

  虽然是玩笑话,但元落白还是能看出的对方强颜欢笑后实在算不上轻快的神色,想来是要事在身,自己是给她添麻烦。

  元落白心下了然,正巧入冬大雪封山,她索性窝在房间里,全心全意整理那些古籍。

  大雪没日没夜地下了几天几夜后,终于在今天一早停了,元落白见难得天气晴好,便打算出去走走。

  另一边,陆伶霄抱着她爹残存的笔记废寝忘食地研究了好几天,不管是不同的时间地点,甚至是黄道吉日都被陆伶霄想了个遍,但这雪莲就是不肯本本分分地被取出来。

  看着早就被毁的不剩什么的笔记,陆伶霄心乱如麻,便想着出门透口气。

  一打开门,陆伶霄就看见对面半敞的房门,元落白向来不喜欢关自己的房间门,多亏了房间里没什么贵重物品,否则那贼不得跟着她跑。

  想到这里,陆伶霄笑笑,神使鬼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元落白的房间里堆了不少书,都是自己那时从藏书阁拿过来的,房间的角落里还堆着一筐不知是什么草,旁边还有一只酒坛,陆伶霄能认出来,这是元落白刚来那天,两人用来装女儿红的酒坛。

  陆伶霄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尽到所谓的地主之谊。

  元落白来孤月崖已经一月有余,但除了她刚来的两天以外,自己就一门心思去研究雪莲,把对方晾在一边。

  而且元落白那样的性子,难道指望她去找别人聊天解闷吗?说到底,元落白在孤月崖,也就自己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了。

  陆伶霄越想越愧疚,心里着急起来,索性走到桌子边,拿起笔搅匀了墨在自己掌心画了一道黑线。

  看着浮现在掌心的印记,陆伶霄松了口气。

  手掌白皙,所以黑色的印记看起来才会那么深,现在跟墨汁一对比才发现那印记也说不上多深。

  既如此,什么雪莲什么罗盘的,都见鬼去吧。

  陆伶霄擦干净手上的墨汁,快步走出了房间。刚来到大殿,就被扑面而来的穿堂风冻的打了个寒战。

  毕竟是陆闵仇定下的规矩,做人堂堂正正,绝不遮掩,这大殿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得是敞开的,陆伶霄再有不满,也只能自己裹紧衣服,然后怨念地往火炉里扔两块碳。

  温炎在大厅拿着鸡毛掸子仔细洒扫着,见陆伶霄出来,有些意外道:“教主,今天这么早?平常都得午饭时才能见着你,莫不是饿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陆伶霄不答反问道:“其他人呢?”

  温炎回答道:“阿玉做饭去了,元姑娘好像一大早便出去了,不过教主放心,大雪封山,她跑不了的,想来是出去透透气,这雪下了这么久,大家都憋坏了,要不是得搞卫生,我也想出去转转。”

  看着温炎充满希冀的眼神,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鸡毛掸子,陆伶霄选择装聋作哑,假装担心道:“外面都被雪盖满了,你们还让她一个人出去,万一磕了碰了摔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说完后,陆伶霄闪身十分灵巧地躲过鸡毛掸子,飞也似的跑出了大殿。

  虽然不知道元落白去哪里了,但想找到她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雪地上只有一串脚印通向远处,这么冷的天除了元落白也没人有这么好的兴致。

  陆伶霄吸了吸鼻子,沿着脚印一路往前走,走了许久,忽然听到一阵飘渺的笛音,正好盯着雪地走得自己有些眼花了,陆伶霄索性不再看脚印,寻着笛音继续往前走。

  笛音宛转悠扬,在山崖间传出了回音,声声悦耳,深入人心。陆伶霄循着声音走了很久,来到一处悬崖边。

  其实陆伶霄一直没什么机会闲下来做这些闲情雅致的事情,不懂乐曲高深,更何况眼前的景色分明更胜一筹,再好的笛音也成了陪衬。

  托了这场雪的福,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点杂色都没有,雪白的天地交映着,像一副山水画。

  画中的女子在悬崖边坐着,一袭白衣,黑发随风飘扬,只用透碧的发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手中的玉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此时天上又开始下雪,虚虚实实,显得好不真切。

  万幸,这不真的只是一副画。

  元落白看到了陆伶霄,但却没有停下来,陆伶霄索性等在原地,也不想去打扰。

  一曲完毕,元落白起身朝陆伶霄走来,陆伶霄也不迎上去,等在原地,十分好兴致地伸手接天上落下的雪。

  看到陆伶霄,元落白有些意外,试探道:“阿月?”

  “元落白。”陆伶霄认真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捻碎了落在指尖的雪,柔声道:“你可有乳名?”

  虽然不知对方何出此言,但元落白还是仔细想了想,随后认真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