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花苗的事情最后还是解决了,不过少年固执地没有让金顺颐跟着一起去集市。同村的小哥正好有人开着小货车去集市进货,金哲秀就跟着他一道了。

  需要采买的东金顺颐在少年出门之前就已经列好了清单。出门前,金顺颐拍了拍金哲秀的头顶,“好好做,在外面小心。”她原本也是想要一起跟着去的,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给这个固执的少年解释清楚了他就不会在阻拦。可是偏偏还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金哲秀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好像真的是把她当做一个陶瓷娃娃了。

  金顺颐在家门口看着少年坐进了副驾驶,这才折身回了屋里。

  来着乡下不知不觉都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秋天的脚步也渐渐走近了。到路边种着很多的法国梧桐,虽然邻家的大妈偷偷告诉金顺颐这是“盗版”,其实就是普通的梧桐树。而现在这普通的梧桐树也落下了满地的金黄色的落叶,将这这一片道路都铺成了像是一下康庄大道。

  天气渐渐来凉快下来,正好这几天金顺颐就开始采购一些食材,她准备来酿酒。葡萄已经过季了,显然是不可能再做葡萄酒了,可是现在月桂已经开始开放了,她准备做一些桂花酒。

  从前在家无事的时候,金顺颐就跟着金母学了不少家务活儿。金母是家庭主妇中的楷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安排的妥当,就算是在金父公司最危机的时候,家里都没有处一丝差错。金顺颐看着自己带上的一次性手套,不由回想到她母亲还在世的情形,眼睛又觉得有些发痒了。

  可是,金顺颐都还没有来得及伤感的时候,突然,头顶上的吊灯就“嘭”的一声掉了下来。

  这原本就是酒窖,是个地下室布置而成,上面的天花板的缝隙里就突然开始掉灰尘下来,客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下来,在金顺颐的头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落地的声音,有些像是墙上的挂钟掉落的声音。然后接二连三的噼里啪啦物品倒落亦或是发出的碰撞声,就先金顺颐都觉得自己的脚下在摇晃。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别的什么偶然的现象,也不是她的幻觉,而是地震了!

  金顺颐不可遏制地发出了一声悲鸣,地震她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却是头一次遇见。不得不说,她是吓坏了,整个人蜷缩在酒桶的附近,浑身都打着哆嗦。而更要命的是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她觉得害怕及了。她厌恨这样的黑暗,好像都在抢夺自己心里所剩不多的温暖,她觉得自己会要崩溃。

  脚下传来的震感好像已经没有了,在狭小的空间里,金顺颐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发现手上有冰冷的触感。她在什么时候哭了,她自己都不曾知道。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大难临头的时候,女孩子都已经吓软了小腿。金顺颐摸着木架的边缘,想要顺着木架的方向走出去,这个酒窖现在太令她觉得窒息了。

  人生最可怕的是什么?是没有了希望。可是,当希望的曙光突然从你的眼前消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在湍急的水流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可是到手才发现它只是一根枯萎的树枝那样,那是绝望。

  金顺颐用力敲打着地下室的铁门,可是出门沉闷的回音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出路,从外面被堵住了。而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光线,没有温暖,甚至没有金哲秀。

  “哲秀,你在哪里?”少女已经觉得自己都精疲力尽了,她的掌心应该已经拍红了,喉咙也喊哑了,眼泪没有用,她都还储藏着。可是,她想,那个少年要是还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定又要哭了。怎么办,这里真的好黑。

  金顺颐坐在了门口边上木质阶梯上,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好像一点都不够用了,趴在门框上,低低的喘息着。现在这里太黑了,要是在外面只有有人就一定能看见现在金顺颐脸上不正常的颜色,这像是发病了。

  没错,因为之前的地震,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尘土,已经让整个地下室的空气变得浑浊,而在这样的空间里的金顺颐,犯病了。

  意识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抽走,可是现在金顺颐很不甘心啊,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甚至都没有跟那个人好好地道别。她还要很多的事情要做,这么十七年的生命中,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难道这么一次,都要被上天剥夺吗?她不甘心啊,在渐渐沉睡的意识到来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在自己的手腕上掐出来多少个血印子,她想要用这些痛感来刺激自己的神经,不能睡,不能睡,顺颐,你醒醒,你还要很多事情要做,你还很年轻........

  “阿顺!阿顺!”这又是谁的声音,阿顺?是在叫自己吗?

  、第46章 少年是只狼

  可是,现在金顺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有一点力气去多想。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站在外面的金哲秀在外人的眼里是怎样的疯狂。

  中午的时候,金哲秀就跟着同村的那人从集市里回来了。可是那小货车都还没有开进村子门口,他们都感觉到了座位下面的摇晃。少年反应很快,他一伸手就将坐在自己旁边的同村的司机小伙提在了着手中,然后从副驾驶的位置一跃而下,两个人都同时看见之前他们还坐着的小车在地面上摇摇晃晃,最后翻车了。

  金哲秀没有理会身边的人对自己现在是多么感激涕零,而是看着不远处有些已经开始塌陷的房屋心里感到一阵惶恐。

  “阿顺!”他大叫一声,然后就摆脱了来自身边小哥的阻拦,拔足狂奔,他要去救他的阿顺,他的阿顺还在家里!她不能出事啊!

  而在这个时候,村里的人都在纷纷朝着外面逃窜,这有少年一个人逆着人流,他要去找到他的阿顺。

  地面的晃动已经停止了,面对着现在的村子,金哲秀眼中的恐惧越来越重。有些房子都已经倒塌了,他的阿顺还会安然无恙吗?好不容易跑回了他们的家,金哲秀是有一瞬间的欣喜的,因为那栋别墅在经过了地震的猛烈摇击后,还安然无恙的耸立在那里,不曾倒塌。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阿顺也还在家里,浅笑着等着他?金哲秀想都没想,直接就朝着屋里冲去,而不管现在邻家的大娘在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头。

  “阿顺!阿顺!”走进家里,金哲秀这才发现立在墙边的家具都倒塌了,五斗柜砸在地上边角的木屑都溅的到处都是。厨房里的刀具也从墙壁上震落了下来,眼前的一幕幕,让金哲秀的心越看越紧,好像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不然他怎么感觉也不能呼吸了呢?

  他匆忙的巡视了一圈一楼,却是没有看见金顺颐的身影。心里的焦急让金哲秀眼睛都变得赤红,他几乎是跃上二楼,动作粗暴地将卧室的大门一间一间推开,可是眼里的希冀到了最后却是变成了死灰一样的沉寂。

  “啊——”他仰天狂啸一声,那声音里面的悲愤让人听了都觉得胆战心惊。

  “哲秀?”这时候,楼下传来了邻家大娘的声音。她是一个人独居,地震的时候她都还在睡觉,匆忙之前跑了起来,却发现现在已经停止了摇晃。她站在楼下,之前也是她拦着不想要金哲秀进来的那个人。

  金哲秀颓废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少年几乎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眼泪,可是现在他却是觉得眼眶干干的,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一样。“大娘,阿顺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她?”他的声音无助极了,就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一样。

  邻家的大娘大概也知道这孩子是将金顺颐视作了自己生命的全部,现在也不免被他的哀戚感染,伸手想要抚摸少年的脑袋。

  可是,她的手都还没有放在金哲秀的头顶,就看见少年猛地朝着后面一躲,眼里的抗拒是那么明显。他不要任何人摸他的发顶,除了他的阿顺。

  大娘看着面前后退的金哲秀,还有因为他的动作,显露在他身后的那一篮子晒好的桂花,她眼前不由一亮。大娘一把就抓住了金哲秀的手臂,满脸期待的问着:“你们家的酒窖呢!你看过酒窖了吗?”

  这话像是让金哲秀醍醐灌顶一般,他瞬间就醒悟过来。他没有忘记前几天他的阿顺都一直在念叨着想要酿酒。既然楼上都没有找到她,那一定是在地下室了!想到这里,金哲秀就朝着饭厅的方向跑了过去,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吊钟的下面。

  可是,当金哲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被乱七八糟周围掉落的柜子给抵住了。包括那墙壁上的摆钟,现在也在入口的地方四分五裂,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金哲秀也不管这些,他立马就蹲了下来,赤着双手,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就开始挖掘。他一边用手刨开那些阻断的碎渣,一边对这站在自己身后的邻家大娘恳请她出去给医院打个电话,现在也不知打里面他的阿顺会是怎样的一般情景。

  后者听见少年的话,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她是知道住在这里的女孩子有肺病,现在还说不定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想到这里,那热心的大娘便走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金哲秀一个人了,他用力地刨着面前的阻挡物,还不断对着里面大喊着金顺颐的名字,可是他的问话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就在金哲秀用着已经流血的指头搬开了最后一块阻碍的时候,他伸手拉开了门.......

  原本就靠在门口晕过去的金顺颐,在少年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倒在了入口。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女孩子的手都还紧紧揪着胸前的领口,指尖已经是不正常的弯曲的弧度。

  少年原本在见到少女的欣喜被却是被眼前的这般模样的金顺颐吓得不知所措,他站在原地呆滞了一秒钟,好像就是不相信又像是害怕的样子站在那里。然后下一秒,他就像是发了狂一样冲过去,动作却是那么违和,他动作迅速,但是俯身拥抱少女的样子却是那么温和,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重一点怀里的人都要消失了一样。

  金哲秀抱着少女出来的时候,救护车都还没有来。他将女孩子稳稳地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不让她受到一点外界的风吹。然后,下一刻,金哲秀就在全村人惊诧的目光中狂奔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闪电一样,在村民眨了眨眼睛的瞬间,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这是人的速度吗?聚集的村口的所有的村民都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啊!

  殊不知,他们口中超越了人体极限的速度的金哲秀,现在还在恼恨自己的速度太慢,他伸手在金顺颐白皙的脖颈的动脉处摸了摸,幸好,那里还有令他安心的跳动的触感。

  他跑得更快了,可是现在迎面却是向他驶来了一辆救护车!

  金哲秀都还来不及停下脚步,而对面朝着他迎面撞来的救护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乡间小路上有人会横冲直撞,而且速度惊人。

  眼看着这里就要发生一起车祸,司机狠狠地踩下了刹车,救护车在这乡间小路中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他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生怕是看见面前的少年在一秒钟间就变得血肉模糊,可是身边并没有传来任何物体碰击的声音。

  “嗙嗙嗙”,就在司机疑惑的时候,突然就从他的左边的窗户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他一偏头,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那个眼睛赤红的少年,还有被他抱在怀中看起来苍白无力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