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原本还有些不相信,他眼里还写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当对上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单薄又苍白的女孩子清澈的双眼后,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里写着的笑意后,他也不由自主跟着她笑了起来。

  动物研究人员表明,狼这种生物,对于伴侣是最忠诚的,一生就只有一个,认定了,便这一辈子都是你了。或许,现在少年也是这样。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子,然后默默移开了目光。

  从那天后,这个少年就留在了别墅里。反正空房子很多,金顺颐就将他安顿在了自己旁边的那间原本是她的父母的那间卧室里。

  “以后你就叫哲秀吧,金哲秀,好不好?”金顺颐带着少年来到储物室,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伸手将要将上面柜子里的被子拿出来,可是因为实在是太高了,她站在凳子上,被头顶的白炽灯晃得眼睛有些发疼,眼前就好像是有一团刺眼的白光,让她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结果脚一偏,凳子瞬间就朝着一旁的墙角倾斜,而金顺颐也跟着超一边倒去。

  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出声,突然地倾斜就已经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伸手在空中乱抓一通,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唔——”一声闷叫突然传入了金顺颐的耳朵,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来自金哲秀这个好看的少年的嘴里,然后她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而且带着熟悉的滚烫的大手横在了自己的腰间,她被金哲秀卷进了怀中。

  这样的变故,让金顺颐逼紧了双眼,但是最后却是没有觉得身体上哪一点受到伤害。她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那双属于少年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他现在会说的话还不多,只是口中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样的单纯的担心,让这个头发格外柔顺但是性子却是异常刚烈的女孩子在这一刻,心动了。

  她伸手搂住了面前的少年的脖子,然后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了他的。他们的体温相差很大,金顺颐在感受到皮肤想贴的那一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

  “我没事。”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浅浅的安心。

  金哲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依旧是锁在一起。他伸手指了指那最高处的柜子,然后用眼神示意金顺颐是不是那个,看见后者点点头,他这才将金顺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然后自己高高跳了起来,一手抓这那柜子的边缘,一手就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金顺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金哲秀的那几个连贯的动作简直惊呆了她,感觉就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就看见少年稳妥利落手上还拿着她需要的被子就已经站在了她跟前。

  “啪啪”狭小的储物室里传来了两声清脆的鼓掌声,金顺颐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少年的发顶,一脸赞赏。“哲秀,你真厉害!”说到底,她其实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女。以前每次这些活儿都是家里的佣人来做的,可是现在她孤身一人,却是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没有想到,原来上天垂怜,终于还是给她派来了一个天使。

  离就寝的时间还有那么长,金顺颐给少年铺好床铺,看着少年现在身上都还穿着她爸爸之前遗漏在这里的短袖,不由有些替他觉得有些凉。现在是夏天的尾巴的时节了,虽说白日里还有几分炎热,可是早晚却已经凉快了下来。“冷吗?”看着对着自己坐着的少年,金顺颐不由开口问道说。

  后者用力摇了摇头,还生怕金顺颐不相信一样,直直地朝着她走过来,然手伸手就把还没有一点准备的少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金顺颐愣在了原地,少年胸膛传过来的温度好像都要将她心头伸出最最不安的情绪都要驱逐走了。

  金顺颐决定给少年织一件毛衣,听说这里的冬天会很冷。

  她拉着金哲秀站了起来,让少年张开了双臂,然后她就像个真正的裁缝那般细心地替他开始测量尺寸。小小的软尺好像就这么把原本是两个陌生人的心都连在了一起一样,她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的尺寸,而后者呢,则是专注地看着她。

  第二天,金顺颐起来,一开门就看见少年脸上写着一脸期盼地看着她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低了低头,那模样有些讨巧。金顺颐微微一滞,然后这才发现他已经自己刷了牙,还洗了脸,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现在这是要自己表扬吗?她抿唇一笑,就将自己的那只小手轻轻地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原来,还真的是个孩子啊!

  金顺颐在餐厅做早点,金哲秀也跟在她身后,简直都是寸步不离。她原本还会觉得他在厨房会碍事,结果没有想到金哲秀这么聪明,只要金顺颐看到了哪里他就立马将她需要的工具递了过来,这一顿早饭,做的异常轻松。

  吃了饭,金顺颐起身就准备收拾餐桌上的碟子。可是她当站起来,手都还没有触碰到那碗碟,就被横空插进来的另外一只大手拿走了。她抬头一看,就看见挡在自己面前属于少年的高大的身影。“唔,我来,你,休息!”他说话都还不是很利索,但是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明确,至少金顺颐一听就明白了。

  少女在这边浅浅一笑,她柔顺的长发还披散在肩头,晨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她的后背上像是披上了一件淡黄色的披风,整个人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儿一样。

  金哲秀在这一瞬间看得好像都有些痴了,他一手端着餐盘,一手却是伸到了金顺颐的耳边,替她轻轻挽起勒耳边余落的那一小指头发。

  当少年的指尖接触到那晶莹的耳坠的那一刻,金顺颐突然觉得心脏处好像有麻酥酥的电流流过。

  她瞬间就微微别过了脸颊,“快做事吧。”她低声说,心底却是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力挣脱束缚想要破土而出那样。可是在这一刻,她选择了逃避。难道真的是太孤寂了,突然间出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少年,就让自己的心脏移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金顺颐陷入了一种叫做恋爱恐惧的症状中,她原本就敏感多疑,在现在更是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

  金哲秀眼里有些失落,他只是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想要孩子一样的少年,因为凭着第一眼的好印象,他就是喜欢了这个有着一头柔顺长发个儿小巧的少女。后来又因为她的好心的收留,还有那善意的对待,让他俨然已经将她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可是刚才金顺颐那个像是逃避一样的动作,在他的心上像是划了一小道伤痕。

  少年有些黯然转身,可在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体温一点都不同于他的一只芊芊素手给抓住了。他心里什么样的情绪全都写在了眼睛里,那瞳孔亮的惊人,里面全都是盛得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阿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口齿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第44章 少年是只狼

  金顺颐的手一僵,颇是有些错愕地看着少年,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教过他,她一直都说的自己的全名。可是,她忘记了,少年只是没有学会说话,却不是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思维。面对自己心里喜欢的人,他会选择另外一个称呼,即便是女孩子并不曾这样教导过他。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快点洗完啊,我们一会儿去集市。”

  少年听见这话,顿时眼睛就弯成了月亮。他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大步走向了厨房。

  金顺颐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也没来由地好,脸上挂起了笑容。

  夏末的天气真的是说变就变,就在金顺颐跟着少年从集市上买了一大包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在瞬间就变得乌云密布,不出半刻钟,天上就像是漏了一个洞那样,下起了倾盆大雨。

  金哲秀眼里手快的拉着女孩子躲进了一个屋檐下,他一手提着大包,一手紧紧地握着女孩子的手心,半点都不曾松开。

  “怎么办怎么办?”少女的那只手也紧紧地回握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金哲秀,她看着外面说变就变的天气,心里有些焦急。院子里都还晒着今天早上她才洗好的被单,现在可好了,这下都做了无用功。更恼火的是,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要怎么回家?

  金哲秀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女孩子,眼里包裹着心疼,“冷吗?”在他看来,其实这样的天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以前他在荒林里经常遇见这样说变就变的天气,淋那么一点点的雨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金哲秀看着现在脸色都有些发青的金顺颐,心里便有些担忧了。

  外面的大雨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雨帘之中。温度骤然下降,周围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而现在只穿着一件背心连衣裙的金顺颐却是冻白了双唇。她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快要发病了一样。

  温差一大,加上现在湿度很重,她觉得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样,怎么呼吸都觉得胸腔里都缺少了氧气,好像是漏了一个洞,血红细胞都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换氧,空气就从那个大洞里流出去了。

  少年看见这样的情景,自然是吓坏了。他二话不说,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将之前他们在集市上才买的外套盖在了金顺颐的身上,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好点了吗?”金哲秀紧张的看着屋檐下的少女,他都还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突然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将外套上自带的帽子将女孩子的脑袋完全罩拢,“抱紧我!”这一句是他在会说的这么几句简短的话中最利落的一句。说完,金顺颐就觉得自己突然就像是坐上了一艘快艇那般,冲进了雨中。

  雨水是真的很大,她被金哲秀包裹地严严实实,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些雨点击打在自己的身上,她都觉得还有些微微的刺痛。她伸手突然将帽子微微抬起来了一点点,就看见了这个抱着她在雨中狂奔的少年的那张脸。

  或许真的是大雨的缘故,她觉得自己都有些看不真切,只是少年那坚毅的下颔,就像是宝剑出鞘那样的棱角,分明的惊心动魄。而拦在自己腰间的那双大掌,依旧带着灼人的体温,少女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要被这样的温度灼伤了。可是,最后,这样的烫人的温度,却只是给了她温暖和保护。

  也不知道金哲秀抱着她到底跑了多久,反正最后金顺颐是彻底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好像都快要用光了。意识也渐渐远去,她偏着头沉沉地就谁在了少年的怀中。

  金顺颐的头一偏的那一瞬间,少年就敏感的感觉到了。他低头一看,他的阿顺的那张青白的脸颊就落进了他的她眼底。顿时少年心中就激荡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别的什么,反正带着心痛。他脚下的步子就迈得更大了,乡间小道上的泥水都溅在了他的裤脚上,还有那双金顺颐今天在集市上给他新买的那双布鞋。

  可是现在少年什么都没有注意,他只是看着怀中的女孩子越来越苍白的面孔,而他心里的恐惧也像是这暴雨的天气一样破了一个大洞,夹着雨水的风呼啦啦地好像就这么吹进了他的心底,就算是他的体温再高,可是也觉得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