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雾屿成功救回了贝尔摩德, 事情办得漂亮,就连乌丸莲耶都忍不住称赞。

  组织里的人现在都在夸乌丸雾屿,毕竟他是组织的太子爷,又越来越有继承人的样子了, 之前不站队的很多人都站到了乌丸雾屿那边。

  而这, 却让乌丸莲耶心里边开始长疙瘩。

  岛上, 乌丸莲耶喝着红茶,越是看组织内最近上报的内容, 眉头就越是皱得死紧。

  “津川,最近大家都在夸雾屿。”

  “这是好事。少爷救下贝尔摩德, 事情办得干净利落,没给FBI任何机会,先生不也夸他了吗?”

  “那不是一回事。”乌丸莲耶有些不悦,说:“他在组织越来越被看好了,贝尔摩德这次又被他搭救,我怕会出问题。”

  “少爷去救贝尔摩德, 不也是先生让他去的吗?”

  “是我让他去的没错, 但贝尔摩德对他也非常感激。”

  “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不是好事。”

  津川明深深看了乌丸莲耶一眼,突然说起了另一件事情:“雾屿少爷还很小的时候,因为对药物承受不住, 差一点就在三岁前夭折。三岁前的各种实验让他落下了病根,平日里大病小病不断,一周有三天都在发烧, 两天在肚子疼。”

  乌丸莲耶也想到了从前,神色稍缓:“那个时候, 我的确没有照顾好他,不过后来为了他的身体, 我将实验的频率降低了。”

  “我记得当时是先生主动降低的,不是少爷要求的。”

  “雾屿一直都很乖,除了杀死朗姆这件事。”

  津川明点头,说:“少爷总说,若是能让先生的身体好起来,哪怕用他的性命去交换他都愿意,并且这么多年他从未拒绝过任何一次实验。虽然偶尔会生病,研究员出现纰漏,但没有一次纰漏是出现在少爷身上的,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只是希望先生一切都好。”

  乌丸莲耶的神色渐渐安详。

  “朗姆的事,是他自己作死,将少爷给惹急了。说实话,先生在这方面太偏心朗姆了,少爷当时一定也非常无助,所以才铤而走险自己去做,他甚至还不忘用你给他的枪。他在杀死朗姆的时候,其实是在你的允许下开得/枪。”

  那把枪,代表了乌丸莲耶的许可。

  从某种方面来说,乌丸雾屿从未违抗过乌丸莲耶的命令。

  乌丸莲耶看向津川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一心一意对先生好的少爷,先生却还要怀疑吗?”津川明叹了口气,声音极低:“少爷会伤心的。”

  乌丸莲耶也叹了一口气,感慨:“或许是我想多了,雾屿终究是和旁人不同的。”

  要搞垮组织,不是说说就可以完成的,一切都需要周密的计划与某方面的付出。

  比如乌丸雾屿,回国后的几天都没能和琴酒好好相处过,一直都忙着在组织内拉拢人心。

  医院中,病房的门开了。

  “卡……”琴酒抬头,见到来人后有些不爽,“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这个时间刚好是送饭的时间。”诸伏景光易了容,戴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具,但是厨艺可不会因为容貌的平平无奇就变得同样平平无奇。

  琴酒不爽,拿起一本书阅读。

  “先吃点东西?”

  “不需要。”

  “琴酒,你在生气吗?”诸伏景光打量着琴酒,问:“气卡蒂萨克没有来?”

  琴酒没有回答。

  “没想到你一个工作狂,谈恋爱之后竟然看不惯他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诸伏景光感到好笑,故意问:“你以前工作的事情,不同样会忽视卡蒂萨克吗?”

  “没有。”

  “什么?”

  “我从来没有忽视过卡蒂萨克。”琴酒理直气壮。

  他是不喜欢理会旁人,但卡蒂萨克又不是旁人。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每一次见面,都会聊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

  琴酒是工作狂没错,却绝不会将工作状态带到卡蒂萨克的面前,哪怕是在国外,哪怕是最忙的时候,他都会给卡蒂萨克发短信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毕竟他的胃并不好。

  而且这次,也并不单纯只是工作狂的问题。

  “他在躲我。”琴酒可以感受得出来,从美国回来之后卡蒂萨克就怪怪的。

  “躲你?”诸伏景光无法理解,反问:“他又不怕你,为什么要躲你?”

  “你说的没错。”琴酒目光幽深。

  卡蒂萨克又不怕他,为什么要躲他?

  难道……

  卡蒂萨克背着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不不,那家伙就算是做了亏心事,也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说不定还要找他抱抱,那家伙坑起人来可从不知道心虚。

  所以卡蒂萨克为什么要躲他?

  琴酒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足够令人惊悚的可能性——

  “他想和我分手?”琴酒用牙齿狠狠碾磨着这几个字。

  诸伏景光:……

  说真的,当琴酒仔细思考的时候,诸伏景光还以为他肯定能想到答案,结果这是什么?琴酒想了一圈,最后想出来一滩不可名状物?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分手吧!

  “拜托,想也不可能的好吧,卡蒂萨克只是太忙了。”诸伏景光希望琴酒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否则很容易出事的。

  “就算再忙,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就算他的确是在躲你,也不可能是分手啊。”苏格兰非常无语,说道:“如果你们两个分手……”

  门开了。

  乌丸雾屿的表情也呆住了。

  分、分什么?

  分手?!

  乌丸雾屿满脸惊恐,他只是去加个班顺便策划策划该如何求婚而已,怎么就变成要分手了?

  乌丸雾屿怒视诸伏景光,质问:“你要逼他和我分手?”

  “我没……”

  “没错,他要逼我和你分手。”琴酒却抢过话来,直接说道:“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就在昨天晚上,谁让你这几天都不过来,被人趁虚而入也很正常。”

  诸伏景光痛苦面具,别这样啊!

  乌丸雾屿却没被哄住,反而一下子明白自己搞错了,琴酒这是在和他表达不满,于是连忙小跑到他的床边说道:“对不起啦,我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这不一腾出空闲我就来找你了。”

  “我给你发短信了。”

  “我回了,我真的回了!”

  “敷衍的回复?”琴酒反问,并且举例:“我问你晚饭吃了吗?我和你说千万不要饿着,小心胃疼,你给我会得什么?嗯。”

  乌丸雾屿:……

  “要记得晨跑,多穿衣服。嗯。”

  “组织里的事情很多吗?需不需要我调人过去帮忙?不用。”

  “晚上睡觉别踢被子,不然会着凉。嗯。”

  琴酒不嫌麻烦地一个个举例,将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都说了出来。

  诸伏景光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看着乌丸雾屿的眼神一时间充满谴责。

  “那、那个……我……”

  “你什么?那不是你回的吗?嗯啊好的,你就用这些词来搪塞我?”琴酒打量着乌丸雾屿,问:“所以你是对我失去兴趣了?三年之痒到了?”

  “没,没有啦!”乌丸雾屿连忙反驳,这怎么能够承认。

  他这几天不回复太多,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一个激动,就将求婚的计划全都和琴酒曝了光,毕竟他很难忍住的。

  说多错多,索性不说。

  琴酒你不要误会啊!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琴酒问。

  “有!”

  “那你说。”

  可乌丸雾屿又憋住了,整个人急得抓耳挠腮,宛如一只猴子。

  诸伏景光帮忙打圆场:“就算他不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更不可能是三年之痒。”

  琴酒淡淡瞥了诸伏景光一眼,又看向乌丸雾屿,盯着他一定要他说出来。

  完、完蛋啦!

  乌丸雾屿苦兮兮。

  虽然他知道不一定能瞒得住琴酒,却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琴酒拆穿。

  与其曝光自己的求婚计划,倒不如——

  “你等我一下!”乌丸雾屿当即转身,撒腿就跑。

  琴酒在病床上皱眉,双臂环胸问诸伏景光:“他是不是真的想分手?”

  诸伏景光:……

  他也觉得不是,但是卡蒂萨克你别跑那么干脆啊!

  过了二十多分钟,鸡汤都已经凉了,乌丸雾屿这才重新跑回来。

  他气喘吁吁,怀里抱着一把尤克里里,满头大汗地就开始弹奏——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琴酒的表情有些发懵,明显猝不及防。

  诸伏景光则意识到了什么,缓缓退后两步,将病房的门反锁,不让其他人进来打扰。

  曲子的旋律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悲伤。

  跟随多变的旋律,让人仿佛置身于浪漫的爱情故事中。

  终于,一曲终了,乌丸雾屿将尤克里里放下,单膝下跪拿出了自己精心挑选的戒指,深情而郑重地询问琴酒:“阿阵,你愿意和我更进一步吗?”

  “你……”琴酒显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这些天除了工作,还一直在策划该如何向你求婚,我不给你回消息,是因为担心自己忍不住透露给你,可今天我已经无法隐瞒了。其实我本来想弹钢琴的,毕竟我尤克里里弹得并不好,可是钢琴不好太搬进病房里来,所以……”乌丸雾屿解释了一堆,有些为难又羞腆:“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琴酒怔怔地看着乌丸雾屿,没有回答。

  乌丸雾屿有些着急,连忙说:“我知道有些简陋了,但我也是很认真的,我们以后可以拥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全组织的人都要来参加,所以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琴酒突然笑了,伸出自己的左手,反问:“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爱的人,哪怕衔一根草绳开玩笑般向他求婚,他也会笑着将自己的手递上去。

  毕竟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在期待着这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