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松田阵平努力去掰对方的脚。

  乌丸雾屿没有移开,反而更伏低了身子,在萩原研二也想动手的时候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翻出一张照片亮给他们看。

  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女人拥有一头金色的长发,站在阳光下,发丝仿佛与浅金色的阳光融为一体。

  女人笑靥如花,温柔又知性。

  两人的脸色全都变了,也不再挣扎,只恶狠狠却又紧张地盯着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这才移开自己的脚,收起手机说道:“我的人拍照水平还不错吧?”

  “你把她怎么了?”松田阵平怒气冲冲。

  “目前还没做什么,不过如果你们再不老实,我就未必还会手下留情了。”

  萩原研二立刻急道:“这和她没关系!”

  听到这话,乌丸雾屿觉得很可笑,反问:“和她没关系?但是,和她的男朋友有关吧。你们该不会天真的认为,我将你们丢在这里离开,就完全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吧?”

  照片上是娜塔莉,伊达航的女朋友娜塔莉。

  “他们相爱很多年了,你们还在上警校的时候,两人就是一对甜情蜜意的小情侣了。”乌丸雾屿声音缓缓,带着某种蛊惑与威胁:“伊达航是一位好警察,你们足够信任他,他也值得你们去信任。但是这样的一个警察,你们也不希望他的女朋友出什么意外吧?警察的家属,啧啧,可是很危险的。”

  没人开口。

  因为没人敢赌。

  知道警界可能有害群之马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敢随便请求支援,但他们到底还是有可信的人。

  伊达航帮助他们通知了家人搬家,还准备和他们里应外合,找机会抓捕乌丸雾屿。

  可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乌丸雾屿知道了伊达航,甚至拍了娜塔莉的照片,他们以后绝不能再联系班长了。

  万一娜塔莉真的因为他们的举动受到伤害……

  “OK,我们认输。”萩原研二举双手投降,他坐在地上,满脸苦笑地说:“这样的小动喃砜作我们以后不会再搞了。”

  “hagi?”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小阵平,就是这个道理。”萩原研二叹息。

  松田阵平十分不甘心,却也还是低声道歉:“好吧,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两人认输,乌丸雾屿却并没有感到高兴。

  全都是一群小骗子。

  这两个家伙,是打算先搪塞过去,让他不要对伊达航和娜塔莉动手,之后肯定还会给他使绊子的。

  可乌丸雾屿也没有拆穿,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了。

  至于之后?见招拆招吧。

  “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至少也让我证明自己,我对你们毫无恶意。”乌丸雾屿朝萩原研二伸出手。

  萩原研二搭上了他的手,被乌丸雾屿拉了起来。

  萩原研二随后又搀扶起松田阵平,嘴里敷衍着:“不管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做的,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听话。”

  乌丸雾屿沉默。

  这可真是……

  看来这两个家伙今天是不打算好好和他谈了。

  这一场交锋,乌丸雾屿略占上风,可惜仍没有完全折服两人。

  离开西郊的别墅,乌丸雾屿一个人走在小路上,道路两旁枯黄的叶子飘落,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听着叶子被踩碎的声音,乌丸雾屿突然想起了前世。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在琴酒将研究所血腥清洗了一遍之后,他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怠惰期,整个人变得无比消沉。

  琴酒住进了他的房子,睡在了他的床上,有时候会从早上一直睡到晚上,有时则只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没有哭,眼睛都不会红一下,但莫名的悲伤还是逐渐蔓延了整个房间,又仿佛整条街道都是萧索的。

  直到发现“凶手”是朗姆,琴酒这才重整旗鼓,索性让自己变成一条疯狗,每天不是追着朗姆咬就是在咬朗姆的路上。

  如今一切都改变了。

  这一世,他没有死,乌丸雾屿不会再让琴酒变成被仇恨驱动的疯狗。

  一辆白色的丰田在乌丸雾屿身边停下。

  “要搭车吗?”车窗降了下来,是苏格兰。

  刚刚拿到代号的苏格兰意气风发,组织给他发了一大笔奖金,或许是因为他是被乌丸雾屿亲自举荐的人,甚至为他配了一辆车。

  “不了。”

  “上车吧,我送你。”苏格兰再次邀请。

  乌丸雾屿深深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苏格兰并不是顺路送他,而是有另外的话要对他说。

  “那就麻烦了。”乌丸雾屿开门上了车。

  坐到副驾驶上,绑好安全带,车子随之发动。

  “要去哪?”

  “把我放到日升商场门口便好。”

  “好。”

  车子开得并不快,乌丸雾屿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快过年了,道路两旁已经有很多售卖年货的商贩摆摊,比往日更加热闹。

  “大人,代号的事情我还没谢谢您,可以赏脸一起喝一杯吗?”苏格兰发出邀请。

  “你能力在那,没有我也能很快拿到代号。”

  “那可不一样。”苏格兰笑了,语气充满感激:“如果不是大人,我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

  “我今天不想喝酒。”

  被拒绝了,但苏格兰并不气馁。

  像是这种一句话就可以给他讨到代号的大人物,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轻易搭上线的,但既然已经搭上了,苏格兰就不会轻易放弃。

  一回生,二回熟,接触得多了,他的情报工作也能更顺遂些。

  “大人的御守好像很旧了。”苏格兰突然说道。

  乌丸雾屿低头,他的御守挂在手机上,是金色的,和他的眼睛颜色一样。

  并不脏,但看着的确是有些旧了,这还是去年新年的时候他和琴酒一起去奈良的寺庙里求来的。

  他们每年都会去请御守,是否灵验不知道,这东西就是图个心安,毕竟做他们这行,枪林弹雨的,不知道哪天就死外面再也回不来了。

  指腹轻轻抚摸着御守,乌丸雾屿没有说话。

  “大人知道吗?御守其实是有时效性的,一般就一年,过了就不管用了。”一边开车,苏格兰一边掏出一枚崭新的御守,用红布包裹着,里面的御守不管是颜色还是纹路都和乌丸雾屿挂着的这枚一模一样。

  他唇角上扬,将御守朝乌丸雾屿递了过去。

  “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便求了一样的御守来给您,希望大人未来一年都可以平安顺遂。”

  乌丸雾屿却明显朝后缩了一下。

  苏格兰嘴角的笑容僵住。

  “不用了。”乌丸雾屿直接拒绝了:“这是我去年新年求的,现在还能用。”

  苏格兰有些尴尬,却努力装作不在意,继续道:“原来如此,那等新年的时候……”

  “新年的时候我自己会去求。”乌丸雾屿拒绝的意味相当明显,似乎是担心苏格兰不肯罢休,他丝毫没有给对方留面子,“我不喜欢在身上挂别人送的东西,那让我觉得很不安全。”

  苏格兰更尴尬了,将御守重新收了回来。

  “已经到商场了,停车吧。”

  “好。”苏格兰忙停下车。

  乌丸雾屿下了车,对苏格兰说道:“你离开吧,我等下会让人过来接我。”

  十足的拒绝。

  非常生硬,格外明显。

  苏格兰接连碰钉子,丢盔弃甲,没敢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目送苏格兰的车子远去,乌丸雾屿面不改色地拨通了琴酒的号码,和他报了这里的地址。

  半小时后,乌丸雾屿逛完商场、买好东西,琴酒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琴酒下车帮他将东西都搬上车,问:“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年货。”

  “门松买了吗?”

  “买了,两颗。”乌丸雾屿朝琴酒竖起两根手指,故意凑近了问他:“跨年来我家怎么样?”

  琴酒的喉结轻轻哽动了下,回道:“好。”

  “那御节你来准备?”乌丸雾屿顿时开心了。

  琴酒无奈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嗓音低沉地训他:“怎么不懒死你。”

  乌丸雾屿却只是笑,做饭这方面他实在不太擅长。

  两人回家,琴酒去做饭,乌丸雾屿便宛如一只仓鼠,将年货一件件搬下车堆去了仓库。

  这会儿准备年货其实还太早,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

  但今年到底是不同的,他重获新生,自然要提前准备、好好庆祝。

  晚饭开了一瓶竹叶青,种花的酒度数都不低,喝来有淡淡的药香,味道甘醇。

  乌丸雾屿不敢多喝,只抿了两小口便不再动,反倒是琴酒喝了好几杯。

  醉意渐渐上了头,琴酒是个不常喝醉的人,脸色微醺泛红的时候却十足可爱。

  乌丸雾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看着棱角分明的,其实脸颊的肉肉非常柔软,相当好戳。

  突然,乌丸雾屿注意到了琴酒裤子鼓起的口袋,立刻伸手去摸。

  “鼓鼓囊囊的,装的什么?”

  “别乱动。”琴酒立刻摁住他的手。

  乌丸雾屿朝琴酒眨了眨眼睛。

  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很难拒绝。

  琴酒默默将手移开,任由对方从口袋中将一个绿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是一条翡翠吊坠,翡翠被打磨成了字母“G”,周边镶了金框,被一条简约的黑绳拴着,简约又潮流。

  看字母,应该是琴酒买来自己戴的,不过现在已经被他发现了。

  “我的了。”乌丸雾屿直接将吊坠拿出来戴上,问他:“好看吗?”

  琴酒怔怔地看着乌丸雾屿,像是看着乌丸雾屿的锁骨,也像是在看着他精心挑选的吊坠。

  他没有回答,而是身体前倾,一个轻浅的吻落在了翡翠的坠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