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中心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她紧紧拉着姚重礼的胳膊不让他走,还一直在哭诉什么。阮雨棠挤进人群,只听见女子在说:“请各位父老乡亲帮我讨个公道,刚刚这个人撞了我一下,就偷走了我的玉佩,这块玉佩是我亡母留给我的遗物,自从家母亡故后每当我伤心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就像家母还在我的身边一样。”女子说完又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这位公子你若是实在缺钱需要救济的话,我大可以资助你一点,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偷我亡母留给我的遗物呢。”阮雨棠当然知道姚重礼根本不会去偷别人的玉佩,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王爷,想要什么玉佩买不起需要去偷别人的。

  周围的人听完女子的哭诉,立刻有几个年轻人上前揪住姚重礼要拉着他报官。阮雨棠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平时跟着姚重礼的几个人,大概姚重礼也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阮雨棠还在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帮帮姚重礼,毕竟一个王爷要是被送官了说他是小偷,可就不好处理了。阮雨棠还没想出办法的时候,那个女子却先一步站出来拦住了那几个年轻人:“家母在世的时候时常教导我要慈悲为怀,这块玉佩是家母的遗物,我想家母应该会宽恕这位年轻的公子的罪行吧。我只要拿回自己的玉佩就可以了,何必让别人去受皮肉之苦呢。感谢各位帮我拿回玉佩,我愿意带家母原谅这位公子,就没必要送官了。”

  她说完就要伸手去拿姚重礼身上的玉佩,阮雨棠眼疾手快的先她一步把玉佩强烈过来,然后牢牢的攥在手心里。阮雨棠站在姚重礼的前面那个女子说道:“我知道这块玉佩是谁的,这块玉佩是这位公子的,这位小姐,令慈的遗物你都能认错吗?”那位女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位小姐,我当然不会弄错我母亲的遗物,我母亲常年吃斋念佛,所以这块玉佩上雕刻的是坐在莲花上慈眉善目的观音大士。莲花底座的第三个花瓣磕掉了一点,观音的发冠处有一点瑕疵。”她说完玉佩的特征,面带微笑的看着阮雨棠。阮雨棠知道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所以她说的特征一定都能够对的上。阮雨棠吐槽自己早该想到她是有备而来的,眼下该想个别的方法了。

  阮雨棠攥紧了手上的玉佩,转身问姚重礼,“到你了,你来证明一下这个玉佩是你的吧。”姚重礼想了想,才说道:“这是一块南阳独山玉,整个玉佩上有四种颜色,发冠处并不是瑕疵,而是雕刻师利用一小块黄色雕成的发冠,底座的第三个花瓣只雕刻了一半,模拟花瓣装满雨水倾泻而下的样子。 ”阮雨棠暗自吐了一口气,心想姚重礼这不是挺会说的么,刚刚怎么一句话也不替自己辩解。她将手中的玉佩举起来展示给众人看,微微抬起下巴微笑着对着那个女子说道:“独山玉质地坚硬,很难磕掉一小块,而且独山玉以颜色多而著名,你却说其中的颜色是瑕疵。看你的衣着打扮,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的小姐,不认识独山玉自然也不稀奇。”阮雨棠特地把玉佩转了两圈,然后说道:“何况你说这块玉佩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时长对着这块玉怀念你的母亲。可是这块玉明明很新,刻痕也十分清晰,想来佩戴之人并不会时长摩挲它。你不知道你刚刚拦着不让报官有多奇怪吗?有人偷了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却能云淡风轻的原谅他。”

  何为常站在人群当中看着阮雨棠朝对手步步紧逼过去,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提着剑走向倒在地上的对手。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喊着要抓骗子去报官,女子一挥手差点打掉阮雨棠手里的玉,从怀里掏出一包石灰粉撒像人群,站在前面的人一时间都被迷的睁不开眼,她趁乱混入人群逃走了。

  阮雨棠看了看手里的玉,心想还好自己攥的紧没有失手打碎掉。等围观的人群散去,她把玉递给姚重礼:“把你的玉还给你,你明明有办法戳穿那个骗子,为什么一开始不替自己争辩呢。”姚重礼接过玉挂在自己的腰间,说道:“一开始我说过这是我的玉,但是没人肯信。再说了,不过一块玉而已,她想要给她去就是了,何必要在闹市中争辩被人围观。”说完也不超阮雨棠道谢,转身就走了,气的阮雨棠在后面跺脚,她想追上却被人拉住了。何为常拉住气冲冲的阮雨棠,安慰道:“不管他怎么想,玉要回来就好了。”阮雨棠看着姚重礼的背影,忍住想说脏话的冲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别人帮他要回了东西,一个感谢都没有就算了,竟然还怪我不该在闹市和别人争辩。难怪他的兄弟姐姐都不喜欢和他玩,这人什么毛病啊。”“知道他脾气古怪下次离他远点好了,好了好了,你也体谅一下他吧,古人好面子的,而且他还是皇室成员,可能真的觉得一块玉佩不过寻常的东西没有清名重要吧。别生气了,夜色已经很深了我们回去吧。”何为常说着就拉着阮雨棠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何为常讲起了昨天碰到了荀从游,想来就是一个普通诗人。吃完早饭阮雨棠拿起那本诗集翻看起来,游记抒情叙事等等种类繁杂,里面也不乏一些写的特别好的诗句。只是渐渐的阮雨棠皱起了眉头。这本诗集前面抒情部分不过是些文人牢骚,说些风花雪月而已。只是越到后面有感于时事的内容也就越多,更奇怪的是明显能感觉到作者所处的社会动荡不安,作者自己随波逐流时还在忧心天下。

  可是虞朝至少已经承平五十余载,根据何为常说的话,荀从游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不至于受冻挨饿,他现在不过二十岁,还是生活在国都善兴,不可能经历过战乱。可是诗里字字泣血,不可能是没经历过的人瞎编的。现在的荀从游肯定写不出诗集后半部分的诗,难道是教授根据记忆抄录下来的诗集?教授在墓室里发现了诗集,所以抄录了一本让她放在墓室里,千年之后再打开墓室就能看见诗集?阮雨棠一时搞不清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或者是鸡生蛋蛋生鸡。她比较关心的是,荀从游后来经历的乱世,是很多年之后,还是一两年后几位皇子争夺皇位造成的。

  她还想仔细看看后面的诗集,听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吓得她赶紧把诗集合上了,这本诗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剧透了部分历史,只是不了解的人看不懂罢了。

  听云进来后给阮雨棠请了安,说老夫人请她过去。阮雨棠只好把诗集塞进书堆里,然后跟着听云来到老夫人的屋子里。果然花含烟和谷空山他们早就在屋子里等着了,阮雨棠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老太太看到她来了,很开心的说道:“我们正在讨论给谷空山庆贺诞辰的事。谷空山的诞辰往日里都是自家人在一起吃吃饭也就罢了,如今公主新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讲究的。往日大家不在一处吃饭倒也不要紧,如今要一起吃顿家宴,不知道公主在吃食上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东西,我好叫厨房小心点安排。”

  阮雨棠想了想姚重唐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然后发现自己真是傻,老夫人这分明是在试探她,立刻说到:“既然是给空山办生辰宴,自然是要按照空山的喜好来,我吃什么都不要紧的。”老夫人听完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说道:“既然如此,就按往年的样子办吧。”接下来又是大段的来往家事。阮雨棠听得都有点打瞌睡了,幸好花含烟一直帮她的接过老夫人抛过来各种话头,才没让早就神游天外的阮雨棠被刁难。好不容易等老太太说完,阮雨棠出了院子好好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去接着研究诗集。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来,从今天起恢复日更,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29 轻生

  ◎阮雨棠吓得紧紧抓住了何为常的手腕,被拉着一起狠狠撞向了栏杆。◎

  阮雨棠回到房间里,翻出诗集接着看了起来。根据诗集里零星的线索来看,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使得朝廷各种派系之间相互倾轧,虽然没有导致整个虞朝陷入混乱,但使得善兴被围困了至少一年的时间。首都善兴被围困,期间很难有外部物资送进来,开始的六个月里,善兴靠着积存的物资维持着基本的运转,等到之后的六个月,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在被围困的一年里,荀从游先是失去了年迈的父母,接着相濡以沫的妻子也在生产中去世,他本人也在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了,没有等到院子里的含苞的桃花真正开放的那一天。

  阮雨棠轻轻合上了诗集,何为常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陈府小姐陈璇递过来一个帖子,说中午请公主去陈府赏荷花。何为常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去,就说公主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吹不得风推脱了。阮雨棠当然不想去陈府,但还是很好奇陈璇为什么邀请她去府里。要说陈璇是想和她这个未来小姑子搞好关系,阮雨棠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两只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阮雨棠取下了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展开了竹筒里的字条,一张上面写着:畅月阁的揽月间。另一张上面写着:今日丑时。阮雨棠把纸条烧了,然后拿钥匙打开了姚重唐的嫁妆箱子。阮雨棠从里面拿出了两锭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又从箱子里拿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才关上了箱子。她把钱交给了何为常:“为为,根据飞羽给的消息,今天凌晨陈璇让下人给孟宇送了一封信,我虽然不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陈璇和孟宇以前约在畅月阁的揽月间里见过面。我猜这次陈璇给孟宇写信,估计还是约他在那里见面,我准备今天晚上去畅月阁,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对于这件事件我们现在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了,好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我想今晚去畅月阁,从两位当事人身上找找线索,至少也要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才好做出决定。”何为常接过钱,有点疑惑的说:“可是,需要带这么多的钱吗 ?”阮雨棠说道:“畅月阁怎么讲也是善兴第一酒楼,消费水平肯定不低,再说钱这种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啦。万一吃完饭钱不够怎么办,我两要留下来洗盘子吗,多带点多带点。”何为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钱放进了荷包里。

  酉时过了三刻,国公府里渐渐静了下来。仆人们把青石板路边的石灯挨个点亮,然后又退回到了黑暗里。阮雨棠她们今天特地找了两件件真丝烂花烧布料的衣服换上,虽然不需要戴上全套的头面,何为常还是挑了几件点翠和掐丝的首饰,去畅月阁这种地方,总要穿戴的稍微奢华一点,才好打听一些事。穿着真丝的衣服,翻墙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怕划破了布料。好不容易来到了街上,阮雨棠租了一辆马车去畅月阁。在马车上稍微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发饰和衣服,马车就已经到畅月阁了。

  何为常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跟着阮雨棠走进了畅月阁,虽然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来这里,可是上一次来只是单纯的出来吃饭,这次来却是有着一些打算。看到她们的装扮,早就有跑堂的跑了过来,问她们想要什么位置的包间。阮雨棠说了揽月间。跑堂的明显一愣,然后赔笑着说道:“客官你可真是好眼光,一下子就挑中了最安静的揽月间。只是今日真是不凑巧了,揽月间已经被人包下来了,客官要不换一间吧。”听到这话阮雨棠松了一口气,她特地问一下揽月间就是想确定陈璇有没有来,要是陈璇今天晚上没来的话,她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阮雨棠叹了一口气装作惋惜的样子,让何为常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小二,然后说道:“我早就听人说过畅月阁的揽月间是最好的赏月地,可惜今晚已经没有机会了。既然揽月间已经有人了,那我们就要揽月间旁边的那间吧。”小二掂了掂手上的银子,想了想说道:“既然客官是特意过来的,怎么好让客官白跑一趟呢,请客官跟我来吧,揽月间旁边的拥月间正巧空着,就请两位客官去那间吧。”阮雨棠点了点头,就跟着小二上楼了。揽月间并不在二楼,而是在最上面的阁楼里。当初修建畅月阁的时候,把最上面的阁楼改成了小小的两间包厢,推开这两间包厢的窗户,就可以俯瞰整个善兴城。而且这两间包厢的南面没有墙壁,只用雕花的栏杆围住,上面垂挂上竹帘,包厢里的人可以拉起竹帘,凭栏远眺善兴城的灯火或者抬头欣赏遥远的星河。阮雨棠点了几个畅月阁的招牌菜,再点了一壶太平猴魁,菜上来没一回儿,就听见有一个人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但是后面没有听到上菜和别人进屋伺候的声音,那个人走进房间之后隔壁就安静了下来。

  阮雨棠给何为常递了一双筷子,然后就开始吃起宵夜来。等到阮雨棠吃完宵夜,把那壶太平猴魁都喝的差不多了,还是没有等到另一个人进入隔壁房间。阮雨棠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了,孟宇怎么还没来,难道隔壁根本不是陈璇,自己猜错了?她站起身想去隔壁看看,何为常拉了拉她的衣服,给她续了一杯茶,阮雨棠只好重新坐了下来。又等了两刻钟,阮雨棠实在等不了了,起身准备去跟小二打听打听隔壁到底是谁,隔壁却突然传来一阵茶杯茶壶摔碎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撞开了隔壁的房间。

  一进到隔壁房间,阮雨棠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栏杆旁边,还没等她认出是谁,那个人就已经翻过栏杆跳了下去。跟在阮雨棠后面进来的何为常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了那个人的脚踝,然后就被巨大的力量带了下去。阮雨棠吓得紧紧抓住了何为常的另一只手腕,一起被拽着朝前冲了过去,重重的撞到了栏杆才停住了。阮雨棠一下子撞到了栏杆上,胸口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嘴里瞬间泛起腥甜的味道。她紧紧的抱住栏杆,然后何为常把那个人一点一点的拉了上来。等到何为常爬过栏杆的时候,阮雨棠瘫坐在地上,还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何为常过来想拉她起来,阮雨棠试了一下却没有站起来。何为常过去抱住了她,然后扶着她坐到了位子上。

  刚刚跳楼想轻生的人果然是陈璇,阮雨棠咳嗽了两下,顺了顺气,才有气无力的说道:“陈璇妹妹,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烦恼都不要想不开轻生,你跟我说说,要是能帮你的,我肯定会帮你。”陈璇听到阮雨棠这些话,开始忍不出抽泣起来,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阮雨棠总算了解了一点事情。孟宇告诉了陈璇公主让监正改命批的事情,虽然这个计划没有成功,但是陈璇知道了公主也不希望她当太子妃的事情,所以才会写信问阮雨棠关于太子的事情,想问问公主怎么让太子讨厌她主动去退婚。她今天想请公主去陈府,也是一样的打算,虽然陈璇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不想她当太子妃,但是她和公主是同样的目标,所以她才一直想联系公主和公主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解除婚约。可惜阮雨棠猜不透陈璇的意思,又不喜欢参加复杂的人际交往,才一直没有机会和陈璇坐下来好好谈谈。

  陈璇和孟宇一直都是用书信联系的,可是上个月孟宇和她说完公主让监正改命批之后,就很久没有给她回过信了。三天前孟宇却突然给她送了一封信,说要和她断绝关系,还恭喜她当上太子妃。陈璇没办法去找孟宇问个清楚,她写了几十封信给孟宇,都没有得到一封回信。她只好约孟宇今天在畅月阁见面,想问问他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就要和她断绝关系。她一个人站在栏杆旁看楼下的人流从熙熙攘攘到三三两两,再到最后空无一人,可是她还是没有等到孟宇,一时想不开就翻过栏杆跳了下去,幸好何为常抓住了她的脚腕没有让她坠下楼。

  阮雨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呼吸胸口还是像快要炸开一般的疼,她拉起陈璇的手说道:“我和你差不了几岁,女孩子家的心思我都知道的。我前十几年都没什么机会出宫,更没机会见外人。我听说了你和孟宇之间的事情,心里很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就想帮帮你们,只可惜我让监正该命批的计划失败了,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再想别的方法。今天我就是为了孟宇那封信才来的,空山和孟宇是兄弟的事,他早先托孟宇借了一本关于星象的书,顺便求孟宇写了一些星象学的知识夹在了书里,前几天才发现孟宇写的书签被人偷了,我想那个小偷就是想模仿孟宇的笔迹吧。你看到的那封信很可能是假的,至于孟宇为什么没有给你回信,可能是有人拦截了他的信吧。总之这些事疑点重重,妹妹你不要太早下结论,等找到孟宇问问清楚吧。”陈璇擦了擦眼泪,看着阮雨棠问道:“那封信,会是假的吗?”阮雨棠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对,那封信是假的。”

  陈璇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阮雨棠握了握她的手,外面巡夜的更夫敲响了梆子,已经到子时了。阮雨棠朝陈璇笑了笑:“快擦擦眼泪,已经子时了,让下人送你回家吧。明天找孟宇问问清楚就都知道了,有什么麻烦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千万不要再轻生了。”陈璇点了点头跟着掌柜的回去了,何为常过来扶着阮雨棠站了起来,却没想到阮雨棠咳嗽两声,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说】

  日更真的太难了,能日更的都是大佬,万更的简直是神仙。我还是先努力保持三日一更的频率再想其他吧。

  30 决定

  ◎阮雨棠终于知道了陈璇的想法,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陈璇走后阮雨棠突然呕出一口血来,何为常赶紧扶住了她,阮雨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然后掏出手帕递给何为常:“为为,你把地上的血擦一擦,然后用茶水冲一下别留下什么血迹。 ”何为常没有接过手帕,而是摸了摸阮雨棠冰冷的手指:“ 糖糖你先别管这些了,是不是刚刚撞到哪里了?身上疼不疼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我们赶紧回去找个大夫看看。”阮雨棠摇了摇头,把手帕塞给了她,然后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我没什么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未来的太子妃和情郎没有私奔成,在善兴第一酒楼跳楼这件事被人知道了。这事要是被传了出去,陈璇怕是活不成了,太子和整个皇族都会被非议的。我真的没什么事,等我回去找一点药吃了就行了。”何为常担心的看了一眼阮雨棠,最后还是接过手帕,先帮阮雨棠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下阮雨棠的脸色,看到她只是两颊有点发红,嘴唇也还是正常的淡红色,才微微放下心来。她拿起手帕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再用茶水把自己的手帕打湿,又擦了几遍直到地板上没有明显的痕迹。何为常赶紧过来扶着阮雨棠下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整个酒楼里冷冷清清的。可能是陈璇跟掌柜打过招呼的原因,小二只是过来很恭敬的给她们开门,并没有找她们要饭钱。

  好不容易翻墙回到了房间,阮雨棠赶紧打开了柜子,她记得姚重唐的嫁妆里有很多的丹药,丹药的瓶子里也写着药名和疗效。阮雨棠好不容易找到几种活血化瘀的药,就着一杯温水吃了下去,剩下一些药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疗效,阮雨棠也没敢乱吃。

  吃完药阮雨棠躺在床上,胸口感觉没有那么疼了,何为常吹灭了蜡烛躺在她的身边。有风吹过动了帐子,阮雨棠轻轻的咳了两声,何为常摸了摸她的手,指尖微微有点汗湿,手心却还是温热的。夜里十分的安静,阮雨棠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手心好像连着心脏也跳动起来,只好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何为常握紧了自己的手,可是什么也没有握住。

  阮雨棠还在吃早餐的时候,陈璇就过来了,她只好草草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碗筷。她才让何为常把餐具收拾走,陈璇就已经走了进来。陈璇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两颊红扑扑的眼睛里也亮晶晶的,她一进来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包,“公主昨天为了救我撞到栏杆上了,怕是伤的不轻吧,这是我找哥哥要的一点药,活血化瘀治疗内伤什么的最有用了。有外用也有内服的,怎么用我都写了字条一起包在里面了。”阮雨棠接过纸包对她道了谢,请她坐了下来。

  陈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才开始说了起来:“昨天听了公主的话,我回去之后求哥哥帮我找到了孟宇,我去找他问了问,才知道这段时间他也在给我写信,可是和我一样一直没有收到回信,然后他就听到我家接受了皇后送的彩礼的事。他知道后特别难过,可是那个时候没办法直接来陈府找我,他找了很多办法给我送信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我哥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喝得烂醉躺在大街上,哥哥还生气的上去揍了他几拳。”说到这里陈璇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幸亏公主昨天提醒我,让我去找他问问清楚,原来真的有人在从中作梗。只是究竟是谁把我俩写的信拦了下来,又是谁伪造他的笔迹给我写了那封信呢?”

  阮雨棠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是谁要拆散陈璇和孟宇,不知道是谁能把他们的信一封不少的拦下来,还能溜进国公府偷走书里的书签。她只好如实的对陈璇说道:“我整理书籍的时候发现那几本书被别人翻过,谷空山告诉我孟宇写的书签丢了,我猜应该是有人想模仿他的笔迹做些什么,这才去找你提醒你这件事,其余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现在你和孟宇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只是你还和太子有婚约在身,这婚约肯定是要想办法解除的。我想要不你去求求你哥哥,让他去求太子退婚,虽然被太子退婚会对你的名誉造成一些负面影响,但是如此一来就不会有别人再找你提亲,你也可以等孟宇位居高位时再回来娶你,不是一举两得吗?”

  陈璇听完这些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我这就回去让我哥哥去求太子,女儿家的名声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没人来找我爹给我提亲更好,省的我娘整天带我参加宴席见各家的夫人。”然后她拉住阮雨棠的手说道:“我想请公主帮一个忙。”阮雨棠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心想不会又是找我打听太子的事吧,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帮的上,我肯定会帮你的。”

  陈璇说道:“我让我哥哥明天去求太子退婚,能不能也请公主明天进宫去求求皇后。”阮雨棠笑了起来,“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进宫去求母后的,你放心吧。只是不知道母后会有什么理由退亲,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陈璇用力的点了点头,“原来我以为孟宇选择了放弃我,那么我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嫁给太子也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但是如今我知道孟宇没有放弃,那么我也不会放弃和他在一起。” 阮雨棠拍了拍她的手,到现在她终于能确定陈璇和孟宇的想法了,也就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把陈璇送走之后,阮雨棠把陈璇的决定跟何为常说了,何为常听完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阮雨棠有点不甘心,“为为,你觉得太子能答应退亲吗?皇后会用什么理由去退亲啊,有没有什么理由既能退亲又不伤陈家的面子呢。”何为常听完并没有什么表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阮雨棠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她才回过神来:“既然陈璇不愿意当太子妃,太子没什么不同意的。至于用什么理由你也不需要替皇后操心了,你又不是姚重唐,皇家和权臣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皇后肯定有办法处理好的。”说完拿过那个纸包拆开,仔细看了看每包里面的字条,然后挑出几包丸药从中拿出几粒递给阮雨棠:“这件事总算要结束了,你也不用整天担心他们了,快把药吃了吧。”阮雨棠接过药,拿起杯子把药吞了下去,药实在是太苦了,她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水,才稍微好了一点。

  太阳渐渐升起了来,气温也越来越热,阮雨棠摊开一张纸,拿起一支毛笔蘸了点墨画起了花瓶里的荷花。姚重唐从小是跟着名家大师学过绘画的,但是阮雨棠就没有这个条件了,只是她从小喜欢在纸上画一点东西,没有流派也不懂什么技法,画出来的画没有多逼真更不会有什么深远的意境,不过是没事的时候画两笔打发时间罢了。阮雨棠画画的时候也是她难得安静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一手扶着纸一手拿起笔画着,偶尔抬头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荷花,良久才又低头动笔绘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阮雨棠放下笔拿起画吹了吹,然后把画放在一边晾干墨迹。她找听云问了问,上次找人雕刻的那支玉镯有没有做好,听云说玉镯已经做好了,明天就能送来。阮雨棠满意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知道何为常收到玉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应该还是平平静静的跟她说声谢谢,不过阮雨棠知道她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很珍视这只镯子,但是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她戴上,不然又得跟以前自己送的礼物一样,被她仔细的包裹好然后被收起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阮雨棠想起自己画的玉镯上层层叠叠的海棠花,不知道成品会是什么样子,何为常一定懂是什么意思吧。

  阮雨棠又打开柜子,想着明天去见皇后该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头饰,如今姚重泰去了边疆,平时太后应该会少很多娱乐吧,自己要不要带点什么有趣的玩意儿给太后呢。又想着明天该怎么跟皇后说呢,总不能跟皇后说陈璇有喜欢的人了吧。阮雨棠决定明天先去太后宫里多待上一会儿,等太子跟皇后说完再去找皇后,到时候看看皇后的心情再决定说什么吧。打定了主意之后阮雨棠就开始想着该带什么给太后,又有趣又适合老年人玩的游戏,说起这种游戏当然就是纸牌和麻将了,麻将有点难阮雨棠自己都不太明白玩法规则,不过纸牌就容易很多了。阮雨棠让听云给她找了很多很多大小一样的薄木片,开始在上面勾画起来。

  【作者有话说】

  默默更新中

  31 夜谈

  ◎阮雨棠凑近何为常的身上闻了闻,她的衣服上似乎真的有残留的花香◎

  阮雨棠拿着小木板开始思考到底要画些什么上去,原本的数字直接写数字好了,只是原本的图案肯定是不能用了,那就选十三种花画上去,只是现代纸牌上的大小王要怎么办呢。阮雨棠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咬着笔思索起来,要是按照原来的意思写皇上皇后,她应该会被当做大不敬吧,虽然不知道被砍头,至少也会被皇上皇后骂死,而且估计一般人也不敢使用这两张牌。阮雨棠低头看着手中的薄木片,这两张牌代表的东西既要很厉害但是有不能冒犯到皇上皇后,阮雨棠抬头看着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发呆,要不然用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好了,应该不算冒犯吧,不过要怎么画玉帝和王母呢。阮雨棠琢磨了一整个下午,还是没有办法确定该用什么符号表现一整副牌。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何为常进来一一把屋里的油灯点亮,屋子里亮了起来。阮雨棠放下笔稍微整理了一下书案,伸了伸懒腰起身又随手拨弄了一下瓶子里的荷花。吃过晚饭何为常不知道去哪里了,阮雨棠在灯下还是对着薄木板发呆,想着还是有时间去看看玉帝和王母的画像在说吧。想用现代的纸牌去哄太后开心是赶不及了,阮雨棠只好又想别的方法。只是阮雨棠很久没跟老人生活过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老人喜欢什么样的东西适合什么样的活动,只能安慰自己老人最需要的是陪伴,自己明天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说话,怎么讲太后都会很开心的吧,至于纸牌自己研究好了再送给太后吧。

  阮雨棠打定主意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笔,一抬头何为常已经回来了,天色已经黑了,洗漱完后吹灭蜡烛阮雨棠躺倒了床上。今天夜里没有一丝风只是闷热,阮雨棠热得在床上不停地翻身,窗户已经全部打开了,却依旧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就连床帘也一起掀开了,却还是热得阮雨棠出了一身汗。阮雨棠又翻了几个身实在是睡不着,只好起来给自己擦擦汗顺便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