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第一次听到边亿的名字是郦安筠提起的。
她和郦安筠大学认识, 比起宿舍其他两个人,她们两个人明显更合拍。
沈愿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刚开学的介绍都是言简意赅的爱好女, 导致郦安筠每次私底下和沈愿聊天, 追忆从前都要把三个字拎出来单独讲述。
“我有个同学……”郦安筠回扬草后两个人在工作上仍然有交集,沈愿知道这件事很麻烦这位养伤的朋友, 一方面也清楚郦安筠自己也想做, 如果她不愿意, 沈愿给再多郦安筠都不会干的。就像她们隐形交换的条件是这方面的闲谈。
比起沈愿青春期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从不遮掩,郦安筠的表现更像个深柜, 大学她把自己包装得不在意情情爱爱, 对她有好感的无论男女都坚持不了一个月。
因为她根本不愿意分出时间给别人。
沈愿学习讲究劳逸结合, 逸就是谈个恋爱, 苍城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排得上号,学生很多, 沈愿长得漂亮,邀约数不胜数, 她会在课业最繁忙的时候抽出时间恋爱。在郦安筠看来沈愿更像一个吸□□气神的妖怪, 和她谈过恋爱的要死要活的很多,算是拓宽了郦安筠对同性恋爱的认识。
在这方面沈愿经验丰富,郦安筠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只能请教她。
这段时间沈愿都习惯了,她还能从同事那里听一点郦安筠和厨子的故事,这会声音含笑:“什么同学?不是发小吗?”
“什么发小, 我说的不是虞谷, ”郦安筠在家里看小孙改后的方案,马上就要进入选材环节了, 她说:“就板材这些,我有个做装修的同学,本地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完工作了。”沈愿一个人住,谈恋爱也没有带人回家过夜的习惯。在郦安筠眼里这样的恋爱也不能算恋爱,只能算打发时间的消遣。如果要消遣,郦安筠更愿意消费,或者出门逛逛,恋爱看上去更让人头痛,但每个人的解压方式不一样,沈愿明显好这口多年。
据说此人高考还痛快失恋一场,其他人失恋只会考试失利,沈愿还能超常发挥,以全省前几的排名进入大学。
郦安筠偷偷酸了好一会,她在扬草上学的成绩算数一数二,到苍城更像是水滴汇入大海,毫不起眼,只能夜以继日,不能懈怠,更别提谈恋爱了。
“你不想谈工作也可以。”郦安筠那边还有翻页的声音,她的习惯是电子版纸质版结合,小孙发给沈愿的反馈也有对郦安筠业内印象的改观。她以为的可怕前辈相处并不难搞,或许也有和熟人重逢的缘故,某些时刻郦安筠还有种诡异的可爱。“可以谈谈你的新恋情。”
郦安筠人已经辞职,但线上社交圈避不开在苍城的工作,也在某些群里看见关于沈愿的桃色新闻。
“我?新恋情?”
晚上十点半,沈愿还在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
按照她公司的规格,不可能买下一栋大楼,她拥有的仅仅是这一层的使用权,还是租来的。
哪怕这栋楼是她父亲的资产之一。
换作她圈子里的其他人,或许认为这是家长的折磨,明明沈愿是大女儿,却享受不到任何属于她的财产。
沈愿却不难过,更不生气,她以极低的租金租到了最好的地段,公司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得来的,和长辈无关,她坚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做到行业顶尖。
“没有啊,”沈愿否认得很快,“你听到的是假的。”
郦安筠不疑有他,沈愿在这方面一向很坦诚,想要的是短暂的温存而不是长久的瓜葛,只是错估了人类对爱的索取和对坏的追随,她越是不在乎,就越有人试图让她在乎。
目前沈愿没有败绩,就像她在看郦安筠热闹一样,郦安筠也想看点热闹。
她失望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进展呢。”
“什么进展,”沈愿的办公室很大,她喜欢中古风格,连办公室都像是回到古早年代,却没有陈旧感,像是她给人的感觉一样。郦安筠说她又老又年轻也没错,比起郦安筠私底下真实的生动,沈愿是雾里看花的那朵虚化的花,并不真切,“不如说说你和虞师傅?”
郦安筠和她说了几句,话题绕回装修队,“你不是说公司合作的赶不回来吗?当地的话找我这位同学……”
她就差咬牙切齿了,沈愿笑了笑:“真的是同学不是仇人,我看你很不情愿,那就算了吧。”
“她是虞谷的好朋友,”郦安筠叹了口气,“但不是我的朋友,她看我可不顺眼了。”
沈愿挺能理解的,“我认为你没错,但情感上就很像回头找了个兜底的,我指的是感情兜底。”
她声音柔柔,比郦安筠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很多,孙盎然说去沈愿公司面试就是看中校友会沈愿的颜值,认为找个漂亮的女老板做上司总比中年男人强。
郦安筠也觉得沈愿的声音很有蛊惑性,她以前没少她骗去写策划,即便沈愿送的礼物都很昂贵,仍然抵不过郦安筠被迷惑瞬间的不爽。
“当然我是你的朋友,”沈愿唔了一声,“我当然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只是你的更好就是她而已。”
这种事纯看角度,没什么绝对的对错,郦安筠抛开个人情绪介绍了边亿那还挺有牌面的装修公司,她在这方面上滴水不漏,给的方案几乎是完美的。
沈愿:“那就选择这一家吧。”
郦安筠嗯了一声,“那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你们交接好了。”
“为什么不是给盎然?”沈愿问道。
那边的人理所当然:“小孙已经够忙了啊,沈老板,我请问你接这么多项目导致公司外派人数激增,公司现在到岗坐班的还有几位能干这个活啊?”
沈愿的公司在业内算中上,如果排除交情,并不是郦安筠选择沈愿的原因,她现在也没接,态度有些暧昧,也有顾忌两个人同学朋友关系的原因。
成年人,哪怕是朋友也不是什么都能摊开说的,郦安筠回老家是傻大妞,在工作上很是精明,沈愿也没勉强,你来我往也算和睦。
“你点名我干活是吗?”沈愿点开郦安筠推的微信,昵称就是亿万家装,照片也是门店的logo看上去并不是沈愿刚才听郦安筠的话勾勒出来的城乡结合部装修公司。
她发送了好友请求,备注:我是郦安筠的朋友。
“是啊,”郦安筠笑了笑,“你在考验我,我不能考验考验你吗?”
郦安筠也有狂傲的资本,她一直是个刻苦的人,现在这样的词似乎和愚钝挂钩,大家更推崇天才。但刻苦和努力也是天赋之一,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坚持做一件事的,工作也是。
郦安筠的追求十年如一日,具体的也有,不具体的也有。
以她现在的从业经验,沈愿以公司名义发出的offer压根不会被她看见,她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
“那我能怎么办呢?”
沈愿声音又软了几分,郦安筠不吃这套,“你想要的答复我会在这个项目结束后答复你的。”
“祝你和我都成功。”
挂完电话没多久,沈愿收到了微信消息的回复,她添加的人发了个问号,后面跟了一句——
郦安筠有病吧。
沈愿也很茫然,回了个问号。
对方没有继续回复了,沈愿想到郦安筠提到这位边老板的口吻,现在发现关系不好可能是真的。
这两人或许还吵过架。
郦安筠什么性格沈愿清楚,这样的回头的确不占理,在喜欢的人好朋友眼里更像某种回收业务。
沈愿头一次升起被牵连的无辜。
如果不是工作,她当然选择就这么算了。
晚上十一点多,边亿刚结完一个装修项目的单,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份臭豆腐。
她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白天偶尔帮她看店,晚上就回老房子了。
边亿住在店楼上,店面和二层都是她买下来的,她的工作生活难以分开,她们几个校友过的日子也差不多。
虞谷是,柯渺是,她也是。
只有郦安筠不是。
那是一朵不安分的云,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
边亿仍然担心这是郦安筠的一时兴起,那受伤的还是虞谷。
装修公司二层是普通的三室一厅,对一个人住的边亿来说绰绰有余,她留了房间给父母,供他们偶尔看店上来休息。
这样的夜晚她自己开啤酒吃点宵夜看会电视也是幸福,只是手机新通知没那么友好。
昵称:kilo-
理由:我是郦安筠的朋友。
郦安筠的朋友?
为什么要加我?
边亿眉头蹙起,想到郦安筠那天气哄哄的一句富婆是吧,你等着。
她沉默半晌,嘀咕道:“不会是真的吧?郦安筠有毛病啊?”
边亿回了一句没管了,没过一会手机铃声响起,归属地来自苍城,是陌生号码。
陌生电话也有客户的可能,边亿接起,喂了一声。
那边的女声温温柔柔,“你好,边亿小姐,我是郦安筠的朋友沈……”
边亿挂了电话。
那边的沈愿看着挂断的电话,认真地思考这次合作的可能。
郦安筠是故意的吗?
想拒绝我的合伙人提议不好意思,就找了个人让我放弃?
沈愿看着柔弱,骨子的倔强甚至远超郦安筠,能把感情当成消遣的人本来心肠很硬,她没有回拨,只是给这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边亿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消息通知。
边老板,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后面是自我介绍。
沈愿。
边亿还是怕郦安筠故意折磨她,郦安筠的段位就能把虞谷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什么都给她了,那能和郦安筠做朋友的岂不是更可怕?
边亿不知道怎么回复,打算先吃一份臭豆腐,没想到对方直接把项目要求从短信发了过来。
其他都简略,但报价就足够边亿放下手上的东西。
她想:真是富婆啊。
*
沈愿对边亿的声音印象很深,后来和郦安筠聊天,对方直言边亿声音和牛没什么区别,沈愿总是笑。
就算声音再偏中性,也很少也有女声低到这个程度的,如果虞谷也在,还会补上一句以前有人给边亿打推销电话还被喊先生。边亿已经习惯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说那人和我聊了半天才觉得不对。
沈愿第一次听也以为不对。
当晚她收到了边亿的回电,那边的人一句你好也粗声粗气,还带着怀疑:“你发的报价是真的?”
沈愿消化了半天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声音带着明显压不住的笑意:“是真的,边小姐觉得太低吗?”
边亿仍然认为有诈,问:“你是郦安筠的朋友?为什么找我做生意?”
她知道郦安筠最近在干什么,这个人干什么都目的性很强,就算回扬草,也不会纯粹是为了和虞谷在一起。
“她推荐的,”沈愿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们有仇吗?”
边亿目前还没把对方当成老板看,现在的诈骗电话很多,边亿经常接到,但还是可以确认和自己通话的性质的。
对方都把项目内容列出来了,分明是郦安筠在做的展馆。
用途要求都简略,最吸引边亿的还是预算报价。就算预算报价只是看看,也不妨碍她对这个项目方的预估。
“不算有仇,你既然是她朋友,应该清楚的。”边亿继续吃她的臭豆腐,声音含糊,还能听到倒水的声音。
沈愿简单自我介绍了几句,她也没有多问边亿私人方面的问题,在电话里谈了工作问题,随后两个人添加了微信,沈愿说明天把具体的内容发给她,边亿回复之后这样的交流就结束了。
成为微信好友后沈愿可以看到边亿所有的朋友圈。
对方偶尔也会出现在朋友圈照片里,和精致无关,穿着普通,爱好户外项目,也有组织露营烧烤钓鱼的一些活动。
夜深人静,沈愿精致的延长甲点在屏幕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的人朋友圈很杂乱,很容易上一章在看对方的工作项目,下一张就是生活。
包括不限于参加某些门店的开业活动,希望好友点赞的。
这是一个很具体的人,父母健在,也会帮她看店,独生女,家庭关系很健康。
沈愿甚至在边亿的朋友圈看到了郦安筠喜欢的那位虞师傅的照片。
两个人和共同的朋友一起聚餐,拍照的姿势土得让人想马上移开,却也不妨碍这两个人的脸在普通人里已经算中等偏上了。
和虞谷站在一起的装修店老板更健壮一点,衬得郦安筠喜欢的女人更是纤长,完全不像个厨子,笑起来那么斯文,看上去更像是坐办公室的。
沈愿很少放任自己对别人的好奇心,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看一个新加的人朋友圈看到凌晨。
她的社交圈很多人的朋友圈不是朋友圈,更像是经营出来的表面。
沈愿和郦安筠都是这样的,要光鲜,拍一张普通的风景照都要p图才放上去,边亿朋友圈里鸡零狗碎的生活显得太普通,没有发出来的必要。
半夜郦安筠收到了沈愿的消息,对方发了一条虞谷和边亿的新年视频,照片上的虞谷似乎和边亿在放烟火,拿着宛如加特林的烟花炮筒,周围声音轰隆,边亿的嗓门很大,说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郦安筠没看过这个视频,至少她在虞谷的朋友圈没见到,也能猜到沈愿是哪里看到的。
[你还会翻合作对象的朋友圈?]
郦安筠不难猜测沈愿已经联系上了边亿,她是给边亿说过富婆,那只是开玩笑。
沈愿是郦安筠偶尔都觉得有壁垒的人,扬草和苍城已经很远了。她和虞谷的距离是时间的距离,她就没考虑过沈愿会发展新感情,干脆打了一个预防针:[边亿不是你的菜。]
郦安筠不说还好,沈愿更好奇了,输入一句为什么。
凌晨三点,郦安筠是两点醒来没睡着,她烦恼也很多,只有和虞谷在一起的时候才算真正放松,那是另一个她自己。
沈愿和她作息相仿,大学同学对她们的评价精致利己,郦安筠并不觉得这是贬义词。
“你不好这口啊,”沈愿之前的恋爱对象郦安筠偶尔见过,大多也是精致时髦的类型,偶尔还有需要沈愿养着的情况,“不都是一些小模特吗?年纪有大有小的,都爱吃软饭。”
郦安筠没说你喜欢好掌控的,这能算沈愿的隐藏癖好,她从不和精英恋爱,哪怕追求她的也不少。
她似乎只是养个宠物解解闷而已。
郦安筠没这方面的需求,又发了一句:“边亿的性取向我都不知道,感觉男的她看不上,女的我也觉得她这样的脾气谁能受得了,指不定人家单身主义呢。”
她嘴上说和边亿关系不好,说话里外又在劝沈愿别打其他主意。
这是区别于她和沈愿做同学的状态,扬草的朋友不太一样,值得郦安筠护短又在意。
沈愿更好奇了。
她留下一句“我会注意的”就结束了和郦安筠的闲聊。
沈愿的工作很忙,她把郦安筠那句话放在心里,和边亿也只有工作上的交集。
大概是郦安筠说的边亿和她线上对接的边老板太不一样,偶尔沈愿会生出一股巨大的割裂感,工作和生活不分的人把她当成正儿八经的工作,除了那一天电话开始的人性化,后面公事公办得很明显。
只有沈愿工作间隙刷新朋友圈看到边亿发的尘土味很重的视频,才有种她是活人的感慨。
新展的工期有截止日,沈愿在苍城的工作安排不出出差项目,她完成了主要类目,线下对接交给了孙盎然。冬天早就到了,城市流感来袭,沈愿出席了一个活动回来就感冒了。郦安筠匆匆来到她家这一天中午,她还撑着回了一趟家。是她妈妈打过来的,说父亲检查出了肿瘤,希望她过去看看。
沈愿家庭条件很好,父辈创业给她提供了良好的资本,只是父母感情偏心得很严重,更喜欢小她三岁的妹妹。
理由是妹妹活泼可爱,更讨人喜欢。和沈愿一起长大的朋友里也有人怀疑过沈愿是否亲生,说没见过亲生父母这么不端水。
更何况她们家都是女儿,更谈不上重男轻女了。
沈愿每次都笑笑不说话,有略微知情的岔开话题,私底下才提到沈家的传闻。
很多年前沈家家庭聚会出过一场事故,如果没有沈愿妹妹,或许沈愿的父亲就要死在现场了,也是因为这样,父母更偏爱妹妹。
具体什么事故稍微打听就知道。
也有人认为这分明是怨恨,当事人无动于衷,中学开始没有继续上私立学校,她自己考上最好的公立初高中,大学也在国内读,和其他人选择的方式都不一样,更像是断掉了某些不必要的社交,也早早一个人生活。
郦安筠之前也很奇怪,沈愿看模样和消费水平和周围的同学不是一个档次,却依然有种诡异的违和。
就算认识多年,郦安筠也不会主动触碰沈愿不愿意提的家庭,她只是邀请沈愿来家里玩,田兰月热情好客,比她会招待朋友。但沈愿没空,她和田兰月更像个网友。
郦安筠是别人眼里的怪人,为了未来奋斗不竭,不需要爱情。
沈愿可以有,却不想要长久拥有,郦安筠也记得有一两个为了沈愿要死要活的,不吃软饭的类型,沈愿也拒绝得干脆。
郦安筠问为什么,她说烦。
她像是开了人智的飞蛾,清楚爱是烈火,扑过去也要保持距离,要对抗自己本能的渴望。
郦安筠的手机在响。
沈愿看了眼来点提醒,写着边亿。
她之前也给郦安筠接过电话,这一次接起,对方不是线上的客客气气,而是一句暴躁的郦安筠你干什么虞谷了。
口气暴躁,嗓门也很大。
很有活力。
沈愿笑了一声。
那边的人听出不对了,但还没意识到这是自己微信加的富婆老板,“郦安筠呢!我找郦安筠!她居然还有别的女人!”
“边老板,你听不出我是谁吗?”
沈愿声音柔柔,她要掐嗓子也轻而易举,她说的边老板三个字就很有辨识度,仿佛后面有无限的波浪线,愣是喊得边亿浑身发毛,感觉下一秒要被洗干净下锅。
和郦安筠做朋友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边亿很早就有这个认知,但都是成年人了,也没必要这么幼稚,生意还要是要做的。
她做生意遇见各种各样的人,拖欠工资的也常有,装修完了尾款不给,每次都要人上门催。
以前边亿要干这一行,家长总说很辛苦的,你是女孩子,在工地像什么话。
但边亿从小就不像个一般女孩,她也没觉得当女生有什么不好,顶多是这样的女孩子被人笑几下而已,男的还不是不敢招惹她。
辛苦是辛苦,她也愿意。
后来真的做了老板,她才知道有很多辛苦难以言明,全都藏在生活里,人各有苦,无法对比,过好自己的生活就算皆大欢喜。
她态度直接变了,“沈总,你好。”
“郦安筠去苍城了?”
沈愿嗯了一声,“她和虞谷吵架了。”
边亿明显是站在虞谷那边的,很生气还控制了一会,“她这个人真的很难搞。”
“是么?”沈愿笑了笑,“她心里除了工作就是虞谷,我敢保证没有别人,你放心吧。”
这样心无旁骛反而是沈愿羡慕的状态。
郦安筠的魅力就在她的坚定,一旦选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虞谷她势在必得,现在的生气更像是方案失控,她试图调整的混乱阶段。
不像沈愿,羡慕这样的纯粹,又不抱希望。
父母都不会全心全意爱我,又何况是别人。
边亿都想挂电话了,正想道个别,沈愿说了句等会,她就听到了郦安筠和沈愿的对话。
什么叫沈愿看不上我?
什么意思,郦安筠有病吧。
太糙?
呵呵虞谷不糙了?我看你迷得要死。
但沈愿说话也很怪,什么叫前女友那么猛。
边亿完全没想过那方面,想朋友的其他方面也太怪了,正想挂了电话,郦安筠又大声说分手个屁。
边亿忍无可忍,回了一句,感觉自己是郦安筠和虞谷中间最没脑子的电灯泡。
她骂完神经病就挂了。
半个小时后,她收到沈愿的回复——
郦安筠性格就是这样的,不好意思。
边老板不是糙,是很特别,很有意思。
边亿:?
对方又发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