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行走的反诈大师【完结】>第69章 :唤醒与救赎

  褚铭越和贺阳一起和吉怀市派遣到寿康村的警察汇合,大家在寿康村得临时设立得简易派出所里面开会,整理了目前所有得已知的信息。

  褚铭越翻看在自己和贺阳在医院的这几天里,这些同事们提前调查出来的情况,这个本子里面记录寿康村的信息和褚铭越当时地窖里面看到得那些壁画整理出来的相差不大,只不过细节要更完善了一些。

  在百年多之前,寿康村的确是由“借寿”的这个传统,背后的原理大抵就是通过某种仪式,将年幼的儿童的寿命,转借到了即将油尽灯枯的老年人的身上。

  这个原理当然没有任何得科学依据,只是当时愚昧又古老的一种传承,和古时候人遇到干旱选择杀猪杀牛羊用来祭天求救降雨是一个道理,对于美好祝愿的寄托,对于未知的恐惧。

  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就有警方发现了寿康村这个迂腐的传承,当时就给当地的村民做过科学的科普,详尽地“借寿”了这类事情并不会延长老人的寿命。并且严厉地杜绝了此类恶行,永宁塔就是当时第一次被拆除。

  贺阳听到这,抬起了头问道:“既然早在那么久之前就被杜绝了,那现在的情况又要怎么解释呢?”

  褚铭越翻看了一下分到自己的案件册子上面说得有关目前这部分的“还魂”仪式。

  这个“还魂”仪式是近些年这个村子又重新地认可起来了那个观念,不过这次的是“老人”和“孩子”的身份颠倒了,是用“老人”来保佑“孩子”身体的安康。把曾经被“老人”剥夺的“寿命”,还给现在的孩子们,这些村民甚至认为这种扭曲的方式,是他们对于当时“借寿”的那种错误行为所进行的赎罪。

  贺阳:“他们又是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不是一般人的脑回路能够想到的吧?按理来说这种仪式都已经消失许久了,村子里的年轻人不应该对于当时“借寿”的仪式这么了解才对啊,”

  听到贺阳问题的警察看了一眼贺阳,有些不理解以贺阳的年纪是怎么进到哈安市的市局得,不过这位警察仍旧解释道:“这个具体的情况,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重点了。”

  “这两天我们也一直在村子里进行走访调查,但是这些村民们得态度并不友好。”那位警察摸了下脸上新增的伤口,痛得嘴角下意识抽搐:“嘶,可以说是很抵触了。”

  这些村民们有拿棒子撵得,在他们说了这种行为是袭警,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之后,就有把自家院子里的狗放出来,让狗咬他们的, 甚至强行辩解这是狗咬得警察,和他们当地的村民们没有关系。这几天对于寿康村村民们的走访调查,整个调作开展起来十分得困难。

  褚铭越问道:“没有找村委会协助吗?”

  像是寿康村的这种情况,如果没有当地人来协助,他们这种外来的警官,甚至是吉怀市本市下调来的警察都很难在当地展开破案。

  提到这点,负责此案的老警察就忍不住地叹气,抓了一把鬓角已经有些白的头发:“这个村子的村委会也和他们的村民同仇敌忾得。”

  寿康村的村委会在之前他们开展其他工作的时候也有接触过,人看着都还是挺正常。但是这次,自从永宁塔大火引来市里的消防队,旅游山庄村子的地窖也被发现了,这些村民们在医院醒过来之后,他们大概也意识到了事情败露。寿康村的负责人态度直接给他们来了180度大转变,一夕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别说给他们做和村民之间的沟通工作了,没直接带头和他们对着干已经算是好的了。

  褚铭越听得揉了揉太阳穴,他在医院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案子查起来会很困难,但是目前已知的信息这也太困难了一点。

  褚铭越:“那目前咱们这边有办法确定他们这个“还魂”损害或者至死了多少老人吗?”

  作为近些年给寿康村开具的死亡证明人之一的谢仁和此刻也在这个会议室,谢仁和听到褚铭越的问话之后,拿出从医院调出来的记录:“寿康村在医院这边出具的死亡证明人数,近5年年龄集中在60-75之间,男女比例差不多。死亡的原因在记录里面也确实都显示的是正常死亡,尸检证明上面确实都没有问题。”

  谢仁和把医院调出来的报告递给褚铭越的哇手上,褚铭越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下上面的内容,甚至谢仁和很贴心地把有几个人稍微有些奇怪的死亡证明复印件打了标号。

  比较奇怪的有几个大多都是在家里摔倒之后引起得其他并发症导致去世,这其实也是许许多多上了年纪的人意外去世的原因,随着骨骼的退化和细胞其他机能的衰退,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小小的流感都可能会是致命的。

  但是目前寿康村的这种情况,接连几个老人都是类似得死亡方式的话,就免不了让人会多想几分。尤其是这几个病例上面的老人普遍是在65岁左右,其实在老年人里面并不算是高龄。

  贺阳在谢仁和和褚铭越近距离贴在一起交流得时候,心下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两个人只是在正常得沟通案子,自己已经因为谢仁和和褚铭越吵过一次架了,自己现在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查案子上面。

  但是贺阳在看到谢仁和拿起笔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褚铭越手的时候,还是有些没太控制住,手上的碳素笔在记录的笔记本上面划出来一道深深的印子。

  “我也看看!”贺阳微微拔高了音量,紧跟着也凑了过来,带着刻意地插在了褚铭越和谢仁和之间,谢仁和倒是很好脾气地把位置让开了。

  不止贺阳一个人想到了之前那次两个人的吵架,褚铭越听到贺阳开口的时候心里也下意识地一颤,以为贺阳又开始哪根筋搭错了犯起了小性子,已经做好了为贺阳兜底准备的时候。

  贺阳借着褚铭越的手看完了这些的报告之后抬头认真地说道:“不管他们“还魂”仪式里的老人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起码在这里的老人表面上给大家的印象是“正常死亡”的样子。”贺阳顿了一下:“可是金奶奶不是这样的。”

  贺阳见过金奶奶最后的样子,也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见过金奶奶最后样子的人,无论如何都和“正常死亡”并不沾边,甚至最后永宁塔里还放了那么大的火,都和这些报告里面老人死亡的样子核对不上。

  贺阳转头看着褚铭越问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方式呢?”

  此刻贺阳和褚铭越两个人的距离特别的近,近到褚铭越能够看到贺阳白净的脸上面细碎的小绒毛。

  褚铭越一愣,轻咳了一嗓子,不太自在的转过头后才仔细思考了一下贺阳说的话,倒是他一直忽略了的细节。

  听到贺阳的问话,一旁的谢仁和开口解释:“原因的话我猜应该也挺好理解的,因为金奶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老人。”

  贺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这个村子里的老人?”

  倒是一旁的褚铭越听到谢仁和的话之后就理解了,跟着谢仁和的话继续往下水:“确实是这样,假如他们之前真的有实行过“还魂”很多次,因为“还魂”的对象是村里的老人,拖个几天,或者以其他的原因制造老人意外死亡都相对容易。而金奶奶虽然也是从这个村子里出来的,但是金奶奶是被我们带过来的,预定的计划第二天就要离开。金奶奶是他们“还魂”指定的对象,过去的那些方式在金奶奶这里就没有办法实现,他们之前的那些设计在金奶奶的身上都没有办法实现。”

  谢仁和对着褚铭越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他们才会先杀死金奶奶,而后在永宁塔放火,制造金奶奶意外死亡的现象。不过贺阳的出现确实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打乱了他们计划。”

  褚铭越:“或者我更倾向于永宁塔的那场大火是临时起意,在发现贺阳看到了金奶奶之后,意图将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都葬送在这场大火之中。”

  如果这些村民们真的在永宁塔里做了一些“意外”着火的情况,就算是消防员到了,面对被大火烧得残破不堪的尸体,尸检的时候也会变得很困难。他们就能一方面完成“还魂”的同时,一方面可以继续隐瞒下去了。

  贺阳看着褚铭越和谢仁和默契无比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恶声恶气地开口:“证据呢?这一切都是你们两个在这里一唱一和地推测的。”

  这次吉怀市下来的负责人一位老警察接过话:“的确需要证据,不过证据要靠各位一起努力了啊。”

  老警察做分组的时候,贺阳生怕这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眼神不好地胡乱分组,直接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走到老警察旁边,在分组本上面写了他和褚铭越的名字。

  看到两个人的名字并排挤在一栏之后,贺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之后,褚铭越和贺阳被分配的任务是一起去到寿康村走访调查。

  寿康村的人看到褚铭越和贺阳过来的时候像是老警察说得那样非常的不友善,这里面不乏有那天在地窖里救出来的人。这些人被治疗之后因为没有足够多的证据进行抓捕在例行审问之后就把人给放回去了,只留了少部分重点组织者还被拘着。

  而褚铭越在看到在地窖里的那个炉鼎里飘着的男孩尸体,尸检的结果是汞中毒,人早在几天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褚铭越看到的时候,那些村民在炉鼎炼得时候就已经是个尸体了。

  贺阳锐评:“他们的脑子都不正常吧?”

  褚铭越看着寿康村周围绘制得栩栩如生的壁画,明明应该是个安详又祥和的村庄,背后却藏匿着如此诡谲又残忍的事情。

  褚铭越边走边说:“如果这些村民们并不在这个村子里的话,他们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人只要脱离了当时的那个环境, 如果有人在那个即将弯曲得岔路口即使地纠正,洗脑也好,学坏也好,都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相反如果当人站在抉择的岔路口,有人刻意地将人向暗处指引,被引诱得越陷越深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贺阳听懂了褚铭越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刻意地引导这群村民。”

  褚铭越停下脚步,看着村子路两旁粗壮的槐树:“如果不是有人引导,只是某个村民个体的自发行为,影响得远不应该涉及几乎所有寿康村的村民。”

  褚铭越抬头看着把正午的烈日都遮盖住的槐树叶子,幼苗长成参天大树都是经年累积而成得,即使这个“槐树”的成长并不值得让人为之“庆贺”,但是树根之内并不规整的一圈又一圈的年轮能够捕捉到他们的痕迹。

  这些村民们的背后到底是谁在利用这些村民们求助的心里,提供错误的指引,害了寿康村的这些老人和小孩子?

  褚铭越和贺阳走访的第一家就是被褚铭越救下来的那个小姑娘家里,也就是金奶奶的外甥多福家的小女儿,褚铭越看到的那个炉鼎里漂浮这的尸体,死去的那个孩子是多福的大儿子。

  褚铭越敲开门的时候,屋内只有多福的妻子,和仍旧带着面具多福的小女儿。多福的妻子皮肤发黄,稀少得并不多的长发随意地被一个掉了漆的夹子别在脑后,如果单单从面向上来看,多福和多福的妻子都是很典型得随处都能够见到质朴又和善的中年夫妻长相。

  在开门见到褚铭越和贺阳之后,多福的妻子紧紧地,像是宝贝一样得搂着小女儿的肩膀,生怕突兀到访的褚铭越和贺阳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以一个绝对的拥护者的姿态护着自己的女儿。你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爱护自己女儿的母亲,在那个黝黑的地窖里,她也是默认地带着同样的面具在一旁,看着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燃烧得正旺得,已经煮过一次自己儿子尸体的炉鼎里面。

  褚铭越把警察证拿了出来,虽然不管用,但是还是要例行公事的:“还望您能配合。”

  多福的妻子带着厚茧的手紧紧地把这门框,和褚铭越无声对峙了一会儿之后,泄了力气地敞开门,把两个人放进了屋子里。

  多福的家里收拾得很整洁,屋内是常见得白色地板,普普通通只刮了一层油漆的白墙,墙上挂着和寿康村整个风格都一致的丹青色的墙壁画。

  对于并不欢迎自己的采访者,褚铭越只能自来熟地和贺阳挨着坐在了客厅里两个小的塑料椅子上面。褚铭越:“聊一聊吧。”

  多福的妻子抿着嘴不言声,听着褚铭越自顾自地说着话。

  褚铭越:“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在做得那个仪式是叫“还魂”对吧?”

  多福的妻子侧过头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把头望向窗外,而一旁得多福的小女儿则是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并不适应此刻的氛围。

  褚铭越:“是在赎罪对吧,因为很久之前得你们村子的“借寿”?”

  多福的妻子听到褚铭越说得这句话的时候,混沌的眼睛有所触动,却还是抿着嘴,咬着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褚铭越刻意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言辞锋利,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如果“借寿”真的可以赎清你们村子之前的罪孽的话,为什么你的儿子还会死?”

  褚铭越的这句话直接扎到了多福妻子心底最为痛心的那块软肉,多福妻子没有办法再继续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猛然回过头,原本质朴的面容瞬间变得面目可憎扭曲了起来,看着褚铭越的眼神宛如尖刀利刃。

  多福的妻子声嘶力竭得宛如厉鬼一般:“如果不是你们破坏了“还魂”仪式!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死?”

  “都是你们害得!”

  多福的妻子站起身把桌子上面得杯子通通摔落在地,破碎了得玻璃渣散在了白色得反着光的地板上面,一旁带着面具的姑娘被自己母亲的举动吓得不住地发抖。

  褚铭越并无惧色地面对几近癫狂的多福妻子,抬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带着隐隐的压迫,穷追不舍地继续逼问:“真的不会死吗?你的儿子在放到那个炉鼎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了对吧?你们指望着的“还魂”,是在渴望你的儿子能够起死回生是吗?”

  “你难道真的能觉得够让一个死人活过来是吗?你儿子在最后躺在床上对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奄奄一息地在对你说:妈妈我好痛?”

  “看着你儿子一脸青白色地泡在那个炉鼎里,你想的真的是他能够复活,还是他死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办法瞑目?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一次血的教训还不够,你难道希望你的女儿也变成那样吗?你还有第三个孩子等着你来悔过吗?”

  多福妻子像是膨胀的气球,一下子被褚铭越用着小细针戳破,整个气球“嘭”地一下子炸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多福妻子双腿一软直接跪在满是玻璃碎渣的地板之上,用着黑褐色得带着老茧的双手掩面哭泣:“我没有害我的孩子,我没有……我没有……”

  褚铭越看着多福妻子的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这次逼问已经奏效了一半,起码不会像是刚刚一样油盐不进了。

  褚铭越语气也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半弯着腰对着多福的妻子伸出手:“你还有你的女儿,现在回过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帮你一起。”

  多福妻子看着站在光影当中的褚铭越,白色的眼光穿过窗子上面的玻璃,沿着褚铭越的指缝当中照在了自己充满油渍的围裙上面。

  多福的妻子在这一刻心里猛然间萌生出来了对于光的渴望,颤颤巍巍却又坚定地伸出了手。

  是拯救,也是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