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过后, 游承静头痛欲裂地醒来。

  昨夜的梦,光怪陆离,甚是离奇。

  他依稀记得,前一秒还在跟人告白, 后一秒就噩梦重演, 前一秒他还在被人狠狠欺负, 后一秒就穿越到五年后,狠狠报复, 掐他脖子,啃他脖颈, 锤他胸口,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可把那臭洁癖的恶心坏了,疯狂向自己认怂。

  还说什么,对不起,我让你难过,都是我的错, 如果你一定要将所有鼻涕蹭在我身上才能快活, 我甘之如饴......

  但如果这样的过程如果只是一味折磨彼此,我宁愿你不要再压抑。我一直在积极表现,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打扫卫生的机会, 我将用余生去扫清你所有的不干净......

  靠,真受不了,这鸟人在梦里还敢嫌他不干净?

  游承静默默地被气到了, 越气越清醒,蓦一睁眼, 眉头一蹙。

  叶漫舟的睡颜,近在咫尺, 逐渐清明。

  游承静意识回笼,大惊失色。他转面视线扫荡,三番五次后,终于确认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叶漫舟的房间?

  恍惚回忆,自己昨晚喝高了走不动道,被好心人扶回房间,他想到了伤心事,一时情绪失控,好心人就怎么的劝他报仇,他不由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借着这醒世箴言的力量,他就一猛子冲到了叶漫舟面前。

  还说要.......那什么他。

  游承静盯着对方那一脖颈不对劲的掐痕,红红紫紫,看似惨无人道,冷汗渐渐冒出来。

  这会后知后觉,大被底下,两人都是裸裎相见。天雷勾地火。

  ......不是吧?

  游承静从里到外地感受了一下,确认自己没事后,感觉更加有事了。

  他捏了把汗,偷偷从他胳膊底下抽身,逃也似的奔出他房间,体验了一把提裤子就跑的感觉。

  叶漫舟一晚上搂着小心肝,今夜终于不再做孤枕人,睡得踏踏实实,一觉到了日上三竿。迷糊糊摸一摸床畔,空的,凉的。

  心也一下凉了。他蓦然惊醒,腾地坐起,眼看手边人去床空,一脸纳闷。

  这人什么时候溜的?他还指望对方醒来,接着把昨晚的话质问一遍呢。

  叶漫舟用手机联系游承静,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他捏了把汗,赎了这么久罪,别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吧。

  想起今天游承静要拍摄MV,叶漫舟又给他助理打电话,藏着小心思,先询问他们拍摄进展如何,本意是打听游承静和女主行为是否逾矩。程文宇却表示别提了,一上午了连人影都没见到,我静哥大概率要被鸽,这女的小牌大耍,无语死。

  天大的喜讯袭来,叶漫舟心中暗喜,但装样跟着谴责几句,随后步入正题,询问游承静是否在忙,程文宇表示静哥是挺忙的,一上午忙着玩手机。

  叶漫舟挂了电话,心里有数。想来是觉得自己昨晚哭得太厉害,感觉丢面了,没脸了,不好意思了。

  这可难不倒他,他叶漫舟鞋底子做的脸,专治薄脸皮,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转头就去现场堵人。

  出门的路上,他收到微信消息,仇旗问他:“有没有看到唐璃?我联系不上她。”

  叶漫舟回他:“真巧。”

  仇旗一个电话打过来,“你们遇见了?她在哪?”

  看给这人急得。叶漫舟道:“我说巧,是指我也联系不上我那位。”

  仇旗问:“又拉黑你了?”

  叶漫舟呵呵冷笑:“我们好得很,昨晚还同床共枕,可让你失望了。”

  仇旗顿了顿,说:“唐璃拉黑我了。”

  “怎么回事?”

  “不清楚,昨晚给她发消息,发现被拒收。”

  “你们吵架了?”

  “没有,前一天见面还打招呼。”

  叶漫舟不吭声。仇旗问他:“为什么?”

  叶漫舟:“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仇旗:“这方面你没点经验么?”

  叶漫舟轻轻地骂:“滚。”

  抬手挂了电话。仇旗又发讯息,说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叶漫舟往常是不爱管这种闲事的,但破天荒地回他个“知道了。”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虽然做不到惺惺相惜,但起码互相照应。

  *

  游承静早早到了片场,等了一上午,女主没个影,各方面都在紧急联系,急张拘诸的氛围,可一点也没耽误他操别人的心。

  他在休息室啃指甲,闷头自省。自己是想在叶漫舟面前出息一次,可他这回也太有出息了,出息过头了,把自己出得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手机震动,游承静盯着他手机上来自叶漫舟的语音邀请,也不挂断,也不接通。

  心情正似小火慢煎,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他一抬头,就见叶漫舟依在门边,朝他打了个响指。

  游承静瞬间脸色铁青,扭头看向他身后那个罪魁祸首,程文宇这小子,又在干引狼入室的事。

  程文宇带薪休假半个月,回来第一个活就是去机场接人。听闻他静哥和叶漫舟海南蜜月游,只觉惊诧,自己只是消失了半个月,这两人就快进到回娘家了?

  关系如此突飞猛进,速度拿下华盛太子,还得是他静哥有手段,果然人不可貌相,gay不可斗量。但他们聪明人,必须看破不说破,接了通电话,问什么答什么,听人要来查岗,立马狗腿得不行,只顾把他静哥的地下恋情人往这领。

  叶漫舟抬起还在呼出语音的手机,装模作样:“在么?”

  游承静两眼一黑,心说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他没有勇气面对,啪地摁灭来电,抄着本杂志盖住脸,小腿一蹬,转椅一转,无言背朝他的样子,宛若一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叶漫舟走过去,把他转回来。

  游承静不吭气,默默拿腿磨过去。

  叶漫舟脾气特好,又把人转回来。

  游承静又转过去。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叶漫舟最后一下卡着他转椅,摘了人杂志。蹲他跟前,眼睛去够他视线。

  游承静不得不跟他对视,看这人穿个黑色高领毛衣,禁欲的衣着下,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叶漫舟柔声问:“睡得好么?”

  点他呢?游承静一想到自己昨晚有多禽兽,都快晕了。

  叶漫舟问:“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说什么?说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叶漫舟看着游承静左手叩右手,可怜的十指快拧成个麻花,轻声:“别紧张,我知道你害羞。”

  何止是害羞,严重点都算害命呢........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都没关系的。”

  游承静脱口而出:“你怎么能没关系呢?”

  叶漫舟顿了顿,“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更惊了:“我什么样你都喜欢?”

  叶漫舟忙表忠心,不住点头:“是啊。”

  可把游承静愁坏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叶漫舟:“啊?”

  “昨晚真的只是个意外.......

  他说完可愧疚了,只觉自己像极刚糟蹋完黄花大闺女,一股子渣男口吻。

  叶漫舟依旧一头雾水,“什么意外?”

  那表情是货真价实的茫然,可游承静竟活脱脱看出一丝心碎。他动了恻隐之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纵然狂霸酷拽如叶漫舟,没想到内里竟是个脆弱的小男人。

  游承静不由开始思考更广泛的可能性,虽然,但是,除了累点,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然该怎么办呢?他的好妈妈游千欢从小教育自己,做人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为自己行为负责的都是败类流氓。于是游承静从小谨言慎行,时刻铭记自己有一半的败类基因,千万不能走了他败类爹的老路。

  虽然叶漫舟也不是什么好鸟,可他游承静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不能在这当口栽倒这鸟人身上吧?

  思来想去,下完决心,他郑重其事:“昨晚的事很意外,但我会对你负责。”

  叶漫舟诧异:“你负责?”

  游承静沉声:“嗯......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负责鸡毛啊?叶漫舟越听越膈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要激动,虽然这事我确实有错,但退一万步说,你没有一点点责任么?”游承静小心看他一眼,扭捏:“你这块头,你的力气,你要是真不乐意,我能是对手么?还不是你愿意给我在下边......”

  叶漫舟头发都给吓立了,“谁在下边?”

  游承静说:“你小声点......”

  叶漫舟喝:“不可能!”他直起身,务必捍卫男人的尊严:“游承静,你听好了,其他事我都能惯你,这事原则性问题,没的商量!”

  “谁跟你商量?不是你乐意.......”

  “谁他妈乐意?”

  游承静纳闷:“那昨天晚上......”

  叶漫舟忙证清白:“昨晚你喝醉酒逮着我回我房间,掐我一脖子青,抹我一身鼻涕,哭了一通后,直接在我床上一睡不醒,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俩人跨频聊天得够呛,好半天才把频率对上。

  游承静得知真相,一脸震惊:“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叶漫舟无奈道:“你觉得我是这么趁人之危的人么?”

  游承静迷惑:“难道你还是什么正人君子么?”

  叶漫舟没好气:“有个前科在你这就得成无期徒刑了么?”

  游承静愣一下,“你先等等,我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

  “耳熟就对了。”叶漫舟两手撑在他椅子上,“你记得昨晚的话?”

  游承静别扭:“记得一点。”

  叶漫舟盯着他,“那你记不记得,你哭着说,一直都喜欢我。”

  游承静汗流浃背,这个好像还真的有点印象。

  他装蒜:“听错了吧?我说一直讨厌你。”

  “你凑我耳朵边,一字一字说的。”

  “不可能。”

  叶漫舟当他面开始掏手机,装模作样地翻。吓得游承静立马惊慌失措,匆匆按下他手机:“酒后瞎扯淡,怎么能算数呢?我肯定是想说讨厌你......”

  哪有什么录音,诈他而已。

  叶漫舟心里有谱,倾身而来,唇畔凑近,逼到他鼻梁骨前一截,一口气飘了下来。

  “讨厌我,那天亲我的是谁?”

  游承静瞬间不吭声,无从狡辩,起身要溜,叶漫舟眼看这人这么不老实,忒欠收拾,蓦一下把他按到椅子上,嘴唇俯上去。

  好一阵,分开,游承静一亲完就犯乖,靠在椅背浅浅喘气,凶不出个人样了。

  叶漫舟掐掐他小脸,“你这肺活量不行,以后得加练。”

  游承静瞪他一眼,要推开他,叶漫舟纹丝不动,两手支在座椅,胸膛关着人。

  他低声:“昨晚睡前,我问过你,要不要提前把我假释。”

  游承静眼睛斜着:“假释这事归法院管。”

  “我在你这坐的牢,不归你管?”

  “那怎么的,你一个罪犯自愿来赎罪,这会还往我一个受害人委屈上了?”

  叶漫舟好声好气:“我就是一百个自愿,那也不带这样,坐个牢没刑期没说法,时不时吧受害人还给送点温暖,让我这个心死也死不全,活也活不利索,我找谁说理去?”

  游承静说:“那你就干脆牢底坐穿。”

  叶漫舟说:“不成,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游承静转手递他个胶带。

  叶漫舟把胶带撂一边,抬手去挠他咯吱窝,游承静慌忙告饶,两人折腾了一阵,眼泪都笑出来。

  昨晚他眼睛哭肿了,一上午才消下掉一点,游承静不敢再胡闹,涂着保湿乳,让对方别跟他乱来。

  叶漫舟坐他椅子上瞎转,嘎扎,嘎扎。“明后三天是咱俩最后一期录节目,我给你几天考虑。”

  游承静在沙发上做眼保健操,不理人。

  叶漫舟看着他,又说:“还是一天吧,今晚之前。”

  游承静说:“滚。”

  叶漫舟:“那就这三天,到节目结束前,不然我就要破罐子破摔。”

  游承静:“想怎么的?”

  叶漫舟:“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游承静说:“跪得还少么?”

  叶漫舟想了想:“也是,那我考虑下直接逼婚。”

  游承静说:“少拿节目要挟我。”

  叶漫舟说:“我要挟得还少么?”

  游承静骂他:“死人,流氓,臭不要脸。”

  叶漫舟被骂得很舒坦。

  外头突然起了动静,程文宇在门口喊:“静哥,白依依来了。”

  游承静答应一声,起身要撤,叶漫舟裹着人胳膊,“就这么猴急?”

  游承静顺他话:“可不么。”

  叶漫舟酸溜溜道:“跟我拍节目有这么积极么?”

  游承静勉为其难:“怎么说呢,什么钱不是赚呢。”

  叶漫舟没好气:“公费谈个恋爱,可把你委屈坏了吧?”

  “谁跟你谈,我公费渡劫。”游承静嘟囔一句,抽回手,“少找茬了,我正经工作。”

  怪敬业的,他只好原谅他。叶漫舟起身给他理理衣服,“规矩点,好好拍。”

  游承静白他一眼,“只要没人坏事。”

  叶漫舟豪言壮语:“放心,有我坐镇,谁敢坏你事?”

  有他这个祸篓子,帮忙看着才有事呢。游承静赶忙把对方推回去:“你想得美,这边都新丰的人,你给我藏好了,没我允许不许露面。”

  叶漫舟听出一丝苦口婆心,众所周知,他跟新丰的人不对付,新丰的人看自己有意见,游承静就是怕他受委屈。

  游承静是真的怕,可怕他给别人委屈受,这人无法无天惯了,一不留神就爱乱咬,万一出什么事自己被株连,那可就没完没了。

  他只想拍完走人,不愿和新丰产生任何瓜葛,推着人往隔间赶。

  叶漫舟装严肃:“我可以不露面,但是你必须给我注意分寸知道么?”

  游承静烦烦地说:“知道了。”

  走出去两步,感觉不对,什么必须?什么给谁?还没出判决书呢,这罪犯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忙回头呛他:“凶什么凶?你什么身份管我?”

  叶漫舟含着笑,“我什么身份?那不是得看你。”

  他吊儿郎当地盯他看,不着四六地倒着退,一脑瓜子的不正经从目光里泄露出来。

  游承静一转身,头也不回,健步如飞,刚出大门,倏地卸下一口气。

  刚刚好险啊,差点就答应他!还好他如此坐怀不乱,柳下惠都没他能干。

  说什么给他几天考虑,真是有够不要脸,自己屁颠颠跑来坐牢,又胡咧咧求人释放,没他判个死刑都算不错了。

  可,话又说回来,亲都亲了,真要这么拉扯下去,未免矫情大发了?

  冰释前嫌,也总是差点意思。

  或许顺其自然,也不失为一种上策。他的心被这人小火慢煎了十年,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不要再煎他个三五载,个把月?

  熬不死他。他就爱看姓叶的抓狂。心里忒他妈痛快。

  游承静出神想着。唇角无知无觉地飞得上天,六神没了五主,忍不住地就步子虚起来,颠啊颠地过去,一见到白依依,神又给吓回来。

  白依依抬起红红的眼睛,瞅他。

  游承静收回那咧咧的嘴角,赧然。

  俩人一悲一喜,过分浓烈对比。

  游承静问:“怎么了?”

  白依依擦擦眼睛:“对不起,我跟我男朋友吵架,所以来迟了。”

  游承静尴尬:“这样啊。”

  白依依小声:“我唱的部分也就一两句分量少,双人镜头可以在一天内解决掉。”

  游承静安慰:“没事,也不用这么急。”

  白依依摇头:“有事的,你专辑发行期都定下,晚一天都有影响。”她擤了下鼻子,一起身:“尽快开始吧,今天加班加点,不拍完不收工。”

  游承静陪她一走去造型间,看对方眼睛红红的,说话都有哭腔,心里挺不是滋味。“情绪不好就缓缓,吃个午饭再说,不用这么着急。”

  白依依闷声:“不吃,我气都气饱了。”

  游承静道:“两个人在一起小打小闹很正常,互相多体谅,犯不着气成这样。”

  白依依摇头,“我之前没跟他吵过这么厉害。”

  游承静心说,那就是很严重的事了?

  交浅,不言深,游承静点到为止地安慰:“每个人认知层面不一样,产生矛盾也正常,如果不是原则性问题,等气消了再去跟他好好沟通,矛盾总会解除的。”

  白依依看着他,欲言又止。助理在房间叫人,她像是回神,一转身,匆匆走进更衣室。

  游承静上午就做好造型,这会只补了点妆,早早跑去片场,候了半天,人还是没影,正打算叫人去催,却听隔壁响起一阵骚动。

  程文宇溜过来,小声八卦:“太劲爆了哥,她男朋友刚刚追到更衣室,俩人把门一锁,在里头直接吵起来了。”

  游承静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她和她男朋友谈了三年了,感情一直挺好,连人出轨都能原谅,这会不晓得是因为什么吵成这样。”

  游承静可算惊掉下巴:“出轨还能原谅?”

  “是啊,哥你是不晓得,她那男朋友都背着她劈腿成性了,这人还是坚信那一套用爱感化的伎俩。”

  程文宇给他递了杯水,啧啧称奇:“怎么说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不过圈里风气就这样嘛,两个明星谈个恋爱,也就刚在一起时能新鲜点,一堆俊男美女,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天天混在一起,能不出事?”

  “谈起来三个月都算长,稍微久点的,不是有猫腻,就是有利益捆绑,真爱的基本是大海捞针。”

  游承静听着这些话,忽而有些出神。

  是啊。芸芸众生,相爱已是千难万险,以他们的身份处境,真正走在一起,前途想必更加渺茫。就算他可以孤注一掷,可对方又是什么想法?

  叶漫舟有失去一切的底气。

  可游承静的底气,只有自己。

  .......怎么能不怕呢?

  绝没有第二次脱胎换骨的勇气了。

  垂眸,怔怔盯着水杯里自己的倒影。

  隔壁的吵闹声一直没歇,偶尔夹杂隐隐的哭声。

  游承静发了会呆,从座位一起身。

  程文宇问:“哥去哪?”

  他道:“我去看看吧。”

  程文宇忙劝:“哥,你还是悠着点吧,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掺和,更何况你现在身份在他男友那边,还比较尴尬......”

  游承静道:“我就是怕因为这个,真有什么误会,我也能帮忙解释解释。”

  程文宇挺不乐意:“帮她干嘛呢?这白依依那么作,一开始死活要跟你合作,现在真合作了,又一副兴致不高的样,之前还买什么你暗恋她的通稿,害得哥网上被骂这么久......”

  “发通稿也未必是人家本意,何况就算真是她买的,也无可厚非,本来男女之间的商务合作,大概率要靠营销绯闻拉热度,不过是哪一方先出手的事。”

  程文宇不屑:“那怎么不营销她暗恋你呢?单比流量,哥不是吊打她?”

  “你以为反过来能好到哪去?不过是换个人被骂,到时候矛头全指着她,我更得罪人喃砜。”

  身为职业偶像,挨骂被黑都是家常便饭,然而若是一不留神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那才真的是后患无穷。

  游承静低头接了杯水,“都在圈里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又没利益冲突,有时举手之劳,能帮上就多担待一点,犯不着给自己树个敌人。”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程文宇这会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佩服:“不愧是哥,受益匪浅了。”

  这词可有点耳熟,游承静忽而抬头看他,“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免的人?”

  “林免?谁啊?”

  “我之前那个临时助理,实习生,大学没毕业。”他顿了顿,嘀咕:“长得还怪漂亮的.....”

  程文宇如临大敌:“漂亮怎么了,又不能当饭吃?”

  游承静幽幽看他一眼。

  程文宇意识到失言,紧张:“哥不一样,哥是才貌并重。”

  “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针对我们助理这行,空有姿色有什么用,业务水平有我高么?”

  游承静无语,“你还真好意思跟一个实习生比?”

  程文宇狡辩:“没有,我主要想见见这位小漂亮仁兄,跟他切磋下助理技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游承静没打算继续跟他嗑牙料嘴,接完水,一转身,“你多少也注意点,别老背地说人家坏话,传出去都以为我的口风,那网上谁谁不合的小道消息都这么来的。”

  程文宇给他训完,乖乖闭麦了。

  隔壁的吵架声越来越大,游承静端着水杯走出去,随口问:“对了,她那个男朋友怎么样?好说话么?”

  程文宇道:“性格巨差,糊比一个,如果他女朋友是小牌大耍,他连牌都算不上。”

  游承静往人翻脸,“我刚说过什么来着?”

  程文宇忙解释,“不是哥,这个真不是我嘴他,他人品比私生活还烂,在我们助理圈也是风评巨差......”

  “是什么样的人,接触下来自然知道,再说了,我也不爱从别人嘴里认识人。”

  程文宇见他实在犯轴,只好无奈叮嘱:“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想让哥小心点他,咱们老实人,宁愿得罪君子,都不要得罪这种小人。”

  游承静转过身,“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么?”

  “你想想吧哥,他同时劈腿过十八人,这是一般人干出来的事?”

  游承静一诧,“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

  “对啊,名儿巨难读那个。”程文宇掏出手机,“叫什么......宋、彧、咟。”

  走动中的人影,蓦然僵在原地。

  程文宇见他在门边站了好一阵,犹疑唤:“静哥?”

  游承静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眼前一度眩晕。

  死寂之刻。隔壁喧嚣起伏,他呕在一片吵闹声中,身躯浸了层回忆的水,变得沉重无力。

  游承静阖上眼皮,气息微颤,慢慢呼出一口长气。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那不见天日的半个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