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后回到酒店, 游承静洗完澡,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可是还得动弹,不然门口的铃一直响, 不理的话能响到天亮。

  他拖着一条半残的腿, 一瘸一拐走去开门, 门开,叶漫舟提着个小壶站在门外。

  “睡了么?”他问他。

  “你说呢?”游承静感觉这人跟个神经病一样。

  “喝点菌菇汤么?”

  “不喝。”

  “这个安神养胃的。”

  “我刷过牙了。”

  “别那么客气好么?”

  游承静转身要关门。“咣当!”一响, 游承静一回头,看到叶漫舟连人带壶地躺到门口。

  他捂着小腿, 表情痛苦。

  游承静本来没想那么凶残的,只是困得要死,反应迟钝,疏忽了叶漫舟把那条腿卡进门里的瞬间。

  他蹲下来,有点局促:“没事吧?”

  叶漫舟连抽三口气才缓过来:“有事。”

  游承静推卸责任:“你先把腿伸进来的。”

  叶漫舟语气哽咽:“那你怎么能真的狠心关门呢?”

  游承静心软了,支支吾吾:“这是个不小心......”

  “不小心地对我狠了下心?”叶漫舟趴在他身上喘气, 轻声:“那以后能不能小点心, 别那么狠心?对我多点爱心?”

  一种小题大做的倾向。游承静感觉自己有点像被碰瓷,但是没办法,确实给碰上了, 只好把叶漫舟扶起来,搀到自己床上坐好。

  他俯身查看他小腿上一道门印,表面倒没看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如果内部骨折就严重了。游承静刚想试探一下,手还没碰上, 叶漫舟就喊道:“疼。”

  做作得要死。

  游承静问他:“骨头疼还是外头疼?”

  “都疼。”

  “哪里更疼一点?”

  “心里。”

  游承静瞪他一眼。

  叶漫舟看着他,眼巴巴地低声:“我腿给你折成这样了, 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安慰去找骨科医生。”

  “治得了外伤治不了心伤。”

  “那把心脏科也挂上。”

  游承静说着起身,去翻行李箱里的跌打膏药,叶漫舟看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表情立马严峻了。

  “你怎么了?”

  游承静边翻边道:“去那大学的路上走太急,崴了下脚。”

  “录制那会么?”

  “那会还轻,回来时洗澡,在浴室里滑了下,恶化了。”

  “你怎么天天那么不小心?一身都是病。”

  游承静学着他的话道:“我身体素质差。”

  叶漫舟默不吭声,暗里自责又没看出对方的伤痛。

  游承静翻出压箱底的膏药,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坐到他身边,“先看看,明天还疼的话就去趁早去医院拍个片子。”

  叶漫舟道:“怎么可能去医院,明天还有活呢。”

  游承静把不干胶撕下来,看他一眼,“看不出,对工作这么上心呢。”

  “跟工作没关系。”他摇摇头,“带你回去,我肯定上心。”

  游承静一愣。没说什么,低头揭着膏药,仔细给他贴好,要把包装扔垃圾桶里,刚要抽手,手腕却被叶漫舟一把攥住。

  他想挣脱,可对方只是扣着他手,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好久没回去了。”

  “感觉怎么样,想不想那里?”

  “明天去吃食堂吧?食堂多了好多新菜,有几样我感觉你会爱吃,好不好?”

  叶漫舟牵着他手腕,轻轻地说。

  熹微的灯光落在两人之间,房间内,一时寂静。

  叶漫舟低眸,目光从额发间穿透,看出去那么有分量,落到人身上又藏着几寸锋,像怕那炽热过头,伤着谁。

  原来那眼睛里六成的白,四成的黑,白色分给了全世界,黑色只分给了眼前人。一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被他用得那么死心塌地。

  游承静抬头看他,从那四成似是而非的深情里,一心想要找出那个让对方原形毕露的瞬间。

  他没看穿什么。五官之间搜寻,也找不到一丝疑点。

  好在他自己的目光还算理智,没他那么老掉牙,卖弄着什么爱呀喜欢的戏码。

  都掰成过那样了。

  现在又若无其事,问他这想不想,那好不好的。

  真俗了。没必要了。

  游承静看了他一会,把手头的垃圾扔了,捡起那盒膏药贴,又放下来。

  叶漫舟察言观色,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脚崴得那么厉害,怎么不给自己贴一张?”

  “我懒。”

  “你哪里是懒。”

  叶漫舟夺来他手里的药盒,轻轻抽出一张,“老是把勤奋用在不重要的地方。”

  “哪里不重要。”

  “事业难道比身体重要?”

  游承静本想反驳,但最终噤声。

  和这种生来就拥有一切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

  叶漫舟伸出手来,要给他贴膏药,游承静回过神,忙要阻止他,却看叶漫舟硬生生扣住自己那只右脚脚踝,手指攀了一圈,特别犯痒。

  “你别......”

  他一边挣扎,想笑又忍着。叶漫舟撕下膏药贴,瞄准贴,他挣扎得更大,叶漫舟却直接双手一扣,连带着一条小腿都箍在他掌心。

  游承静一下没忍住,轻喘一声。

  叶漫舟动作一顿。

  游承静意识到了,蓦地捂住嘴。

  叶漫舟轻捧他的脚,略一抬眸,眼睛从半遮半掩的刘海里盯着他。

  姿势有些尴尬。

  叶漫舟眼睛直勾勾。

  “游承静。”

  “干嘛?”

  “硬了。”

  “......”

  游承静忍无可忍,照着那脸给他一脚,叶漫舟却一把捧住他脚踝,轻吻一下他的脚背。

  游承静瞬间一把火从脖子烧到脸。他抄起身边的枕头,劈脸一砸:“你滚!”

  是得滚了,再呆下去怕要把持不住。

  叶漫舟连躲带闪,腾地站起来。走前把菌菇汤的小壶放他床头,“多少喝几口,这个菌菇特别养胃,有助你身体健康。”

  游承静还在气头上,不想领他的好:“我不要健康,我就不想健康!”

  “别赌气。”叶漫舟摸摸他脸,又趁对方咬上自己前收回手指,“我那么爱你,这是正常生理反应。”

  游承静怒目看他。

  “再说也不是头一次。”

  “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会以为咱俩睡在一块时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吧?”叶漫舟看着他,淡淡道:“天天压枪,难受死了。”

  游承静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废话了,指着门外,“滚。”

  “那你记得喝汤。”

  “我不喝,你拿走自己喝。”

  “我又不需要养胃。”

  游承静把枕头高高举起来,“信不信我让你阳痿?”

  叶漫舟是真信了,跳着一条腿怕怕地跑了,留下游承静一个人靠在床上凌乱。

  他抱着膝盖,低下脸,紧盯自己的右脚背发神。膏药贴绷在皮肤,药香淡淡弥散,方才那一道温润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上头。

  发了会呆,游承静嗤出口气,有些无奈。

  “傻逼。”

  “我崴的是左脚。”

  唐璃站在华盛大厦门口望天,视线顺着大厦反光的楼盘外一溜往上窜,天蓝蓝,楼灿烂,一眼望不到顶,二眼望不到天,三眼就头晕目眩。

  她低下头缓缓。

  工作日上班的点,节目组正在华盛门口架好摄影器材,万事俱备,只等二位嘉宾的到来。唐璃从七点等到九点,不时有路过的艺人或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有些华盛的练习生们听到风声,一堆人打打闹闹地出门,假装无意路过,只为偷偷看她两眼。

  唐璃察觉到视线,侧目过来,朝他们粲然地招招手,一行不谙世事的练习生们被她笑得诚惶诚恐,忙冲着影后一鞠躬二回首,恭敬得就差三拜九叩后,扎着堆落荒而逃了。

  “我早都说这样太明显了。”“别装马后炮。”

  “你眼睛都快长人身上。”“因为璃姐刚对我笑了。”

  “她对所有人都笑了遍。”“她对我笑得最明显。”

  “你能别那么自恋么?”“没出息的还傻笑呢。”

  ——“丢死人了!”

  ——“快跑快跑!”

  一群人闹哄哄地来了,又闹哄哄地走了。

  唐璃凝望他们嬉笑怒骂的身影,若有所思。

  身后传来动静,本以为是二人的车终于赶来,她转过身,却看车门一敞,来人一道颀长的身影,牛仔外套白衬衫,略一颔首时,一头白金的头发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她微微一愣,竟一时失神。

  待到对方抬头,露出正脸,她才回过神,见是仇旗从车里走出来。

  两个人隔了好一段距离,对视一眼。

  圈层里这个地位的人,自然是互相眼熟,私下无甚交往,也防不住见面一个点头微笑。

  唐璃往他浅笑一下,只是这次的笑意比起方才少了几分孩子气,多了几分复杂内敛。

  认出这人是叶漫舟队友,也听说过仇旗不是爱主动结交他人的性格,本想以一个微笑点到为止,匆匆收回视线后,没成想对方朝自己走过来。

  仇旗边走边向她搭话:“璃姐,早上好。”

  她只好打起几分精神,强颜欢笑:“你好。”

  隔了几步远,仇旗停下来,看一眼对面的三脚架。

  “在录那个恋综?”

  “是呢。”

  “他们人呢?”

  “正在赶来的路上。”

  仇旗哦一声,站住脚跟。

  “承静可不像是会迟到的人。”

  唐璃哈哈一笑:“感觉,迟到的应该另有其人。”

  仇旗看她一眼,“我想也是。”

  摄影器材搬来搬去,日头一变,工作人员又在找打光角度。

  唐璃有些奇怪,以为结束这个话茬,对方就该离开了,但他没什么动作,只是把视线转到那些人身上。

  仇旗陪她站着,看了一会,问:“璃姐和他们录制得怎么样,还辛苦么?”

  唐璃随口答:“不辛苦啊,这可比拍戏舒服多了。”

  “录综艺是轻松一些。”

  “也要看人吧,反正他们就比较辛苦了。”

  唐璃边撩头发,看了导演一眼,覆手悄么声:“昨天他俩被导演溜了一天,收工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昨天那热搜?我也看到了。”

  “阵仗不小吧?听说他俩快把全市海洋馆掀个底朝天了。”

  “那他们最后找到你了么?”

  唐璃笑道:“找到了,有惊无险呢。”

  仇旗回了一笑,“所以璃姐是在哪躲着呢?”

  她不回答,冲他挑挑眉,仇旗明白她意思,也不再过问。

  “等节目播出看吧。”唐璃说着还有点犯愁:“反正昨天我可把人得罪透了,回头还得找时间请个客,弥补下感情的裂痕。”

  他略一怔,“请客?请叶漫舟的客?”

  “当然是请静静啊!”唐璃反应剧烈。仇旗看她一眼,她意识到失态,忙道:“这个,舟哥他......”

  她停顿好一阵,斟酌用喃砜什么措辞比较不冒犯。

  仇旗有所察觉,“是不是他让你感觉不自在了?”

  “也没有吧,没有特别,我是说有一点,但是.......”

  斟酌半天,她叹气:“哎,其实也没什么,我比较自来熟,所以就算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我也能聊得很开心,但舟哥可能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比较的......不拘小节,外人在相处过程中不熟悉他的行为方式,就容易误解他,但是因为我跟他实际接触也没几天,目前对他还是不太熟悉,也不太适应。”

  唐璃解释了一沓,感觉自己越描越黑,只好破罐子破摔道:“反正,算了吧。”

  仇旗却是点点头,云淡风轻:“理解。”

  唐璃反而更加窘迫了,心说就算自己再大大咧咧,在人队友面前说人家队长的坏话,这可太踩雷了。

  她还想找补回来:“其实我也明白的,有的人对刚认识的人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如果真正成为他的朋友,就会发现——”

  “就会发现,这人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处。”

  唐璃顿了顿,“可是我看他跟静静就处得挺好的啊?”

  “昨天录制时静静因为晕车路上吐了,之后他俩又跑一天,收工那么晚,看着都很累。但是舟哥当时没跟他一起回酒店,说静静胃不太好,想弄点什么养生汤给他补补。”

  “我想,他都累成那样还惦记了一天呢?就感觉舟哥其实对自己的朋友真的挺不错......”

  仇旗默不作声地听完,淡淡:“他可没把他当朋友处。”

  唐璃愣了下,“啊?什么意思?”

  仇旗看着她,预要启齿,二人身后冷不防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喊:“老狗!”

  唐璃给那声音吓一跳,扭头看去。仇旗趁她转身,抬头往刁文秋火速做了个嘴型:傻逼。

  刁文秋看出来了,怒吼:“你才傻逼!”

  他火急火燎从一长串台阶上跑下来,抓着仇旗的袖子,“我说怎么磨叽半天不进来?你小子别光顾着追星!小心等会坏了老大好事!”

  唐璃有点懵:“追星?”

  刁文秋看她一眼,等不及揭他老底:“璃姐你不知道吧?这小子是你十年老粉,他从你小时候拍第一部剧就看你戏了——”

  “刁文秋!”仇旗气得想撕他嘴。

  刁文秋躲过他两只爪子,继续小嘴叭叭道:“而且哦姐我跟你说,他其实一开始进娱乐圈都是为了唔唔......”

  “抱歉璃姐,我有点事先走了。这人之前脑震荡还没好,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仇旗箍住刁文秋一张嘴作势往外走,刁文秋挣扎着扒开他一只手,仰面呐喊:“那不说了璃姐,我们今天还有要事,下次见面我跟姐细谈他的十年追星史心路历程!有血有泪有温情!”

  “或者姐感兴趣的话欢迎随时微信找我吃瓜!拜拜姐我@##¥4......”

  仇旗拿手肘钳住对方脖子,猛一下提溜走了人。唐璃伫立原地,目瞪口呆。

  身后一辆商务车呼啸而来。她转过身,只见游承静和叶漫舟姗姗来迟,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瘸一拐,慢慢慢慢地靠近着她。

  唐璃愣愣看着,心说,这俩又是唱得哪处。

  游承静一条腿瘸了过来,“抱歉姐,来的路上有些耽误。”

  耽误的原因已经显而易见。

  唐璃呆呆看他一眼,“什么情况?”

  游承静轻描淡写:“脚崴了。”

  唐璃又看一眼他身后,叶漫舟一跳一跳,站定过来。

  游承静帮忙解释:“他腿折了。”

  “怎么回事?”

  “纯属意外。”

  “是同一个意外么?”

  “不是。”

  唐璃略显犹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不小心自己崴了脚?他也是不小心自己折了腿?”

  游承静想了想,他是自己崴到脚,对方也是自己把腿伸进门缝,可不都是一不小心,错在自己。遂而笃定:“对,都是自己不小心。”

  叶漫舟一直没说话,背着手站在旁边,此刻听到后,不免抬头看他一眼。

  游承静把那一眼看回去。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事。”

  叶漫舟轻着声,头也低了回去。

  见此情形,唐璃不禁感叹:“同患难,共甘苦,二位真是感人肺腑!”

  时候已经不早,见二人赶到,镜头开拍,唐璃直截了当步入正题——“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二位需要通过小游戏的方式决出输赢,游戏共三局两胜,最终决出胜负后,输家需要把微博头像换成节目组logo一个月,向对方发出一条示爱微博并置顶一个月,且要满足赢家一个愿望。”

  游承静当即质疑:“一开始惩罚不是只有换头像么?示爱和满足愿望又是什么?”

  唐璃代表节目组发声:“是这样的,换头像是导演给二位的惩罚,其余是导演给二位的福利。”

  真是诡计多端的节目组。游承静发问:“我可以不要这个福利么?”

  唐璃回头征询导演意见,得到反馈后,表示:“二位协商决定。”

  叶漫舟说:“我要这个。”

  游承静说:“你要什么要?”

  叶漫舟说:“我就要这个。”

  导演宣布:“协商失败,福利保留。”

  游承静咬咬牙,真是恨透了关系户。

  唐璃安慰他:“嘉宾请放心,我们在游戏过程中会保证游戏的公平性,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况且今天二位的状况也间接促进了游戏平衡。”

  游承静问:“所以是什么游戏?”

  唐璃开始卖关子:“是一款家喻户晓的——老少皆宜的——妙趣横生的——乐不可支的——”

  难不成又要玩文字游戏?游承静有点慌,心说这次要是再敢说华盛大厦其实是华盛对面所有的大厦,他当场罢录。

  “的——”

  “的什么啊?”他好急。

  唐璃拖到没了气,匆匆收音:“——猫捉老鼠。”

  游承静表情一懵。

  叶漫舟好心解释:“就是抓人游戏。”

  俩瘸子玩抓人游戏。游承静大跌眼镜。

  这简直堪比俩和尚斗殴打架,谁也薅不到谁头发——谁也别想捞着好。

  “活动范围仅限华盛大厦,游戏开始前,猫站在大厦外,老鼠进入华盛大厦,并拥有十分钟的时间在大厦内的任意场景躲藏抓捕。”

  “十分钟后,猫进入大厦追击,一小时内找到老鼠并将贴画贴到老鼠身上算作胜利,老鼠一小时内不被猫贴到算作胜利。三局游戏二位自行决定谁来当猫和老鼠,谨慎选择哦。”

  听完规则,他们面面相觑。

  叶漫舟微微一笑,状似绅士:“你先选?我都OK。”

  游承静迷觑眼,从对方那略显衣冠禽兽的笑容中琢磨出味来,叶漫舟这小子,今天定是有备而来。

  他心里考量,华盛大厦层高场大,内部错综复杂,虽然自己对这里的环境也并非全然不知,但毕竟也五年没回来,这样在对方的地盘直接去抓人,只怕会没头苍蝇一样,还是先当被动方,这么随便躲一躲,起码还能提前熟悉下地形。

  思来想去有了主意,游承静便道:“我当老鼠。”

  叶漫舟耸耸肩,表示无碍。

  唐璃为叶漫舟带上眼罩。游承静一瘸一拐走上大厦台阶,门口的保安都被节目组提前打了招呼,眼看他步上台阶,将要扶门放行。

  唐璃抬着计时器喊道:“静静,友情提示,十分钟是从你接触大厦台阶的那一刻开始计时哦!”

  游承静身形一顿,看了眼时间,光从门口爬个台阶都过去一分钟了。

  他忙利索起来,加快脚步,冲进大厦。

  叶漫舟边插兜边哼歌,在原地吊儿郎当晃荡了十分钟,时间一到,他摘了眼罩,接过节目组给的一板贴画,一堆闪着亮片,不灵不灵的小爱心。

  还是粉红色。感觉跟游承静有点搭,要是贴眼角,眨巴一下,小爱心就不灵不灵跳一下......他心潮澎湃。

  叶漫舟喉头滚了滚,压下歹念,收回贴画,转身踏上台阶。腿脚还不太利索,他揣个兜,慢腾腾挪到门口,保安看见他,招呼了声“舟哥”,就要给他扶门——眼神一瞟,不动声色地指了个方向。

  与此同时,叶漫舟假装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手机,前方刁文秋发来战报:“报告老大,锁定目标琴房!”

  仇旗也紧跟其后:“尽在掌控。”

  叶漫舟各自回了个“1”,收了手机,瘸巴着一条残腿,优哉游哉步入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