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医生靠在椅背上打盹, 听到病人出来，懒洋洋地睁了眼睛，鼻尖一动, 闻到了病人身上的淡淡酒味：“生病最好不要喝酒，特别你的脑子现在还有问题。”
他闻到了病人身上的淡淡酒味。
娇气的小A一听他这半埋汰挖苦的话，眉毛一皱差点掉下泪珠子，最终却还是坚强地忍住了。她按着两侧的太阳穴，脚步虚浮, 慢慢挪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双手转而抚着胸口顺气。
诱导发情是双向的，里面的杰森因为她的信息素进入了发情期, 她也被Omega甜美的味道深深吸引, 几乎无法忍心把他独自一人丢在小隔间里。
但她可是骄傲的alpha, 即使身娇体弱了一点, 也依旧是自尊心很高的，怎么可能先低头。
她一定要等到那个桀骜不驯的Omega开口求她, 哼哼。小A得意地想道，隔空和对方打起了擂台。
医生伸了个懒腰，问她的小男友怎么没出来，他这儿的床位费可贵着呢。
“不舒服。”小A扭扭捏捏地说, 见对方听完后要进去看, 连忙站起来阻拦：“休息一会儿就好啦，不用您去看。”
她的Omega才不能让别人看到呢, 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也不行。
医生正好也不是很想管这对奇怪情侣间的事，闻言屁股马上坐了回去。
一个在斗殴中被打伤了眼睛的人走进了诊所, 他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拿医疗仪器。与此同时，若娜背后的小隔间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似乎是发情中的杰森掀了床或者床头柜。
也有可能是天花板。
她感叹着红头罩就是红头罩，即使成了O，体力和武力还是那么好。
给了医生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扒开一条小缝。
此刻的信息素已经香甜到了极点，每吸入一口若娜都觉得自己体内的糖分要超标。过于浓郁的香气引来了其余二人的注意，医生嘟囔了句什么，嫌弃地往远处站了站。
下一秒，进入深度发情的杰森破门而出。他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甚至站都有些站不稳，刚才的拆门就是他积蓄起来的全部力气了。
“老婆！”茶里茶气的小A扶住他，将自己的信息素往他的鼻子里送，以身饲虎般大义凛然道：“看来你自己是扛过不过去了，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
话未说完，她就被再度积攒起力气的杰森拖了进去。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NPC医生都要傻眼了哈哈哈，你们怎么可以在人家的诊所里乱搞OA关系。】
【医生：我是开诊所的不是开酒店的！去你们该去的地方打架！】
乱入到直播中的医生怒了，扔下伤患大步走到充斥着两种香气的小隔间，对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道：“你们别欺人太……”
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脑袋，打在了墙上。
即使发情但依旧勇猛的大O用枪管指着他，一团白气从上面飘散出来，模糊了若娜的视线。
“老婆，不可以杀人！”人美心善的小A说，按下了他没什么力气的手。
杰森半晕在她的肩上，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粘在他的脸上。alpha温柔地将其拨开，对着医生做口型，让他还有外面那个伤患先出去。
说话的时候，两百磅的大猛O一直往她的头发里蹭，大概是那里的铃兰香气最重。两条强健但不再有力的胳膊也圈住了她的腰，眷恋地抱住了眼前这个唯一能让他舒服的人，他临时的alpha。
如此模样的杰森，倒是真的有点像同人文学里的Omega了，虚弱，眷赖，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们的伴侣。
若娜亲了亲他的鬓角，眼睛斜斜地看向还矗在门口的NPC，给了对方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还不走吗？”
医生如梦初醒，望着她的视线多了几分钦佩，乖乖滚蛋守门去了。
解决完闲杂人等后，暴露出本性的黑心小白花指背擦过杰森的侧脸，捧读般地说着属于软萌小A的台词：“可恶的Omega，你终究还是落到我的手上了！我一定要让你永远记住我。”
说完，眼神逐渐LSP。
当初收集资料的时候，她就老馋杰森·陶德的身子了。喜欢穿一件修身到连腹肌都能勒出来的黑色紧身衣也就算了，这种装扮在超级英雄里并不少见。但偏偏他还要在外面套个夹克，欲盖弥彰。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半遮半掩才是最诱人的。
要不是一开始就攻略杰森·陶德会影响后面的计划，若娜早就和这位一眼就心水上的大美人滚……狠狠地打架了。
伸出罪恶的手捏住杰森的下巴，她邪魅一笑：“老婆，我会对你很温柔哒！”
马赛克君出现，杰森·陶德，最终还是达成了最速黑屏成就。
观众纷纷说学废了学废了，这就装A去骗桶哥美妙的身体，却忽然想起这个游戏并没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
他们不由得好奇桶哥出现Omega特征的原因，并通过弹幕展开了交流。
一番严谨的学术交流后，他们觉得主播是模仿迷情剂的效果，让杰森对特定的味道产生依赖——类似于某些会有戒断反应的药物。发情的症状就更简单了，高热、脸红、身体乏力，标准的重感冒。
黑屏结束了，两人间的战斗异常激烈，铁架床的四条床腿都断了，枕头床单靠垫之类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连挂在床头一副油画都没能幸免。
时间更是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是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虽然ABO设定里Omega的发情期一般持续的时间都不短，但亲眼见了还是很……震撼。
除了震撼，他们再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直播间出现了空屏，直到一条语气复杂的弹幕打破平静。
【我宣布桶哥提前夺得马拉松冠军。目前亚军大少，季军哥谭甜心，小红和米总能否挤进前三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先前关心主播的腰关心得早了。】
【顶着锅盖冒死说一句：冠军是主播的！别忘了主播才是A。】
【主播又没有作案工具，勉强只能算精神上的冠军。】
若娜在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里翻了个身，姿势从背对着杰森改为了正对着，确保对方一睁眼就能受到巨大的冲击。
腰很痛，背上很痛，胳膊也有点痛。她从短暂的放松里进入了小白花的状态，眼泪在眼眶里酝酿着，杰森也很快醒了过来。
不知道系统给他植入了怎样的一个故事，他看上去十分惊恐，但又对脸上挂着泪水的小A愧疚无比，于是最终呈现出来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扭曲。
脑袋边的数字，平缓匀速地上升着，由0到10再到20，最后稳定在24左右。
果然是纯情文艺青年。
“老婆，你醒啦。”小A笑中带泪，委屈巴巴地说：“我的腰好疼，上面一定青了，呜呜呜。”
前一句的称呼让杰森的好感猛跌六个点，但后一句又成功地救回来了。大起大落的好感值让观众们提心吊胆，纷纷说这可比基金刺激多了。
杰森搭在若娜腰上的手猛然缩回，眼睛也盯着那块地方，思考着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同时又在反思自己昨晚到底多过分。
“我帮你叫医生。”他干巴巴地说，竟然还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穿好衣服起来，望着一片狼藉的小隔间，杰森头痛不已。
独自躺在床上的小A拉了拉被子，娇羞得像刚过门的小媳妇：“那你可以快些回来呀。”
说完，还放出信息素，无声地啵了下对方的脸。
观众看不到她的小动作，只看到杰森的脸不知为什么突然变红了些。
“结束了？”一脸冷漠的医生在看到杰森后问，前天还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成了鸡窝头，身上的白大褂换成了酒店侍者的衣服，甚至门口都放了条迎宾的红地毯。
“我悟了，开宾馆比当医生更有钱途。”他说，指着身后新出炉的价位表说：“请结一下你俩的住宿费。”
杰森又支出了一大笔钱，拿着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回来，若娜正和观众们聊得开心，差点没藏住脸上的笑容。
“回来啦。”她接过对方手里的药，见杰森没有帮忙的意思，便为难地说自己手段够不到后腰。
杰森听后好一会儿才“哦”了一下，转身出去叫医生来帮忙。
【不愧是二筒子，我恨你是块木头。】
若娜的心情和这位观众一样，好在杰森直男但医生不直男，直接拒绝了对方的求助，让他自己给“女朋友”上药。
于是他只好折返回来，面无表情地让小A翻身，又面无表情地给她擦药。
对方手劲很大，抹药时的力道也不小，若娜觉得倘若是在现实世界里，她的腰估计已经废了。
不对，现实世界里她是一个能打十个杀手鳄的，强大吸血鬼。
拉好衣服，见杰森一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她便非常知趣扶着腰下床，但下一秒就因为双腿无力，柔柔弱弱地倒了下去。
杰森没有接她，甚至还迅速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她完美地和地面亲密接触。
【一口水差点喷在了电脑上，我笑得好大声哈！哈！哈！！！】
【桶哥真的有这么直男吗？我看别的视频剪辑，有时候明明也是很甜的。】
【谁让主播老叫人家老婆，换个称呼现在好感估计能到四十。】
若娜知道杰森不喜欢自己对他的称呼，就像他不喜欢身娇体弱矫揉造作的玩家一样，但也正是如此，她的攻略才会充满乐趣。
摔在地上的她憋着泪爬起来，叫了几声好痛，既委屈又埋怨地看了某直男一眼。
这回杰森没再当木头人了，不仅别扭地扶住了她的手，还问了声疼不疼。
娇软小A小脸一红，不动声色地瞄了眼目前已经“高达”二十九的好感值，在观众们恨不得堵住她的嘴的心情里，深情款款道：“老婆吹吹就不疼啦。”
“啪！”好感值回到了个位数的怀抱。
然而，就在观众怀念逝去的二十点好感时，杰森居然真的蹲下身，重重地往主播的身上吹了两口气。
好感值也随着他的动作，成功回到了两位数。
“还痛吗？”
小A娇娇一笑，得寸进尺道：“不怎么痛啦，但要是老婆再抱抱就更好了。”说完，亮晶晶满怀期待的眼睛一个劲往杰森身上看，对方被她看得没办法，终究还是十分敷衍地抱了她一下。
观众拿出了比看网课更专注的态度狂做笔记，有一些同样贪念红头罩身体的已经匆匆关掉直播，打算去游戏实践出真知。
处理完剩下的烂摊子，杰森将若娜背回了一开始的安全屋，路上还给嚷着要饿晕了饿死了的娇气小A买了三份儿童套餐和一斤红枣。
“我是alpha，吃的当然多！”在他质疑看上去娇娇小小的她为什么这么能吃时，若娜理直气壮地说，并再次要求他去买瓶1L装的可乐来。
和初见时一样，这次的杰森也没有照做，而是坐下来，问：“你说的ABO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之前还看了眼手机，自称电脑天才的提姆仍然没有回答他之前提出的问题。
“就是alpha、beta和Omega，基于普通男女之分上的更进一步的性别分类。”小A啃着脆脆的红枣，有些骄傲地说：“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beta和普通人没有区别，Omega身娇体弱，适合在家里带孩子。”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哼哼道：“所以以后咱俩的孩子你负责带，明白了吗？”
【桶：死人在说话？】
【我的妈主播快闭嘴吧，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杰森别慌，这游戏压根没做生子系统，你们不会有孩子的！】
像是没看到绝世猛O越来越杀气腾腾的脸，她胆大包天地拍了拍对方的胸肌，嫌弃道：“太硬了！你看看别人家的O，哪个不是软玉娇香柔弱无……”
好感值稳步下降，最后停在了“9”的位置。
观众们都要窒息了，敢这样对红头罩动手动脚的，全部玩家里也就只有这位正沉迷于作死之中的主播妹妹了。
杰森大概是被气极了，居然没发火，甚至还笑了一下：“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每个字都咬得很重，颇有用要把若娜放在嘴里一口咬死的感觉。
但迟钝，或者说粗神经的小软A依旧没有察觉到什么。
她闻言仍是娇羞地笑了笑，右手还放在对方的胸肌上，颇为大度地说道：“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就算你硬成石头我也喜欢。”
局势忽又峰回路转，好感值不仅回到了两位数，还一举突破了三十的大关。
【我好像……学到了什么？】
【主播的嘴，骗人的鬼。呜呜呜妹妹我很单纯很好骗的，快来和我谈恋爱。】
杰森的怒气消失了，他凝视着若娜的眼角，那么专注那么炙热，就算是蝙蝠侠来了，也会觉得她是真心一片。
“哦。”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他将话题转移到了NPC医生开的那堆药上，“你该吃药了。”
他起身去拿热水壶烧水，不作死就不舒服的小A却道：“我只喝用日出前玫瑰花瓣上的露水烧的水，其他的一概不喝。”
才稳住的好感又开始往下掉了，她仍不知足，继续说着：“杯子必须是水晶做的，那些劣质的材料我沾了会浑身不舒服。”
杰森把不锈钢热水壶重重地放到了她的面前，因为太过用力，里面接好的冷水都洒出了一些：“自己烧水。”
小A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杰森坐到了她的身边，还故意把她往旁边挤了挤，凭借着体重的优势成功将alpha挤了下去。
娇娇弱弱几乎从没受过欺负的软A怒了：“你这个不守O德的Omega，我今天就要教会你什么是顺从！”
顺从，一个无论哪个字，都和杰森不沾边的词。
他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拭目以待。”
小A气结，可她的确很渴很想喝水，与对方僵持半晌无果后，认命地去烧水了。
光影里，观众们看到杰森的嘴角弯了弯，好感也在忠实地反馈着他此刻的心情——愉悦。
【我看不懂但大为震撼，原来桶哥喜欢被人宠的吗？】
【桶宝我也可以宠你，为什么你在游戏里却对我爱搭不理。】
【也许是你没有主播可爱吧（轻轻）。】
若娜的行为为他们攻略红头罩打开了新思路，高超的语言技巧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像你这么糟糕的Omega，也就只有我肯要还宠着了，哼。”拿着热水壶的她气鼓鼓地说，好感又慢慢地往上涨了一点，眼看就要到四十了。
一旦过了五十，好感就会比较稳定，不会有太大幅度的涨跌。
从朋友到情人，或是到陌生人，总是比较困难的。
热水壶放在了底座上，电流加热冷水的声音滋滋响起，小A回到了沙发边，眼神示意对方给自己让个位置。
接收到信号的杰森，不仅手臂伸展得更开了，还将脚也搭到了沙发扶手上，行事像极了小孩子。
小A彻底怒了：“太过分了！我、我要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语毕，大量的信息素被她放了出来，清甜的香气溢满了安全屋的每一个角落。杰森却不慌不忙，顶着张微红的脸从沙发地下找出了一个防毒面罩，挑衅般地当着小A的面儿戴在脸上。
若娜：？
观众：？
【哈哈哈哈怎会如此好笑，桶哥不亏是桶哥，直归直，脑子却很好使。】
【信息素竟然可以被防毒面罩防住吗？有没有资深ABO学家出来解释一下？】
【看作者设定吧，其实每个人笔下的ABO都不太一样……就是主播这个，特别奇葩了一点。】
“ABO，”戴好防毒面罩，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杰森说话了：“不过如此。”
话中的嘲讽之意都要凝固成实体了。
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若娜很快就收起了眼里的那点惊讶。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她道，老朋友延时喷雾重出江湖，对方的身形顿了顿，时间在他的意识里无限迟缓拉长。
等杰森回过神，前一秒还站在沙发边的女孩已经横跨在他身上，手指像提着一只猫咪那样，捏住了他脖子后面的一块软肉。
“竟敢挑衅你的alpha，”小A得意地说，不存在的尾巴在身后摇得飞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好感又上升了，上升得观众已经分析不出来原因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互相定定地对视了许久，最后是若娜主动低下头，推上防毒面具，吻了上去。她放在对方颈后的手指移到了后脑勺上，很有侵略性地扣着他，让这个仅仅只是出于意乱情迷的吻越来越深，直到双方都有些喘不上气。
水烧开的刺耳提示划破屋内的安静，杰森不太高兴地从身下掏出把什么，对着声音的方向就要开枪。
脸红红眼里还有水光的软A覆上了他的手背，阻止了他“以暴制暴”的行为。
“我还要喝药呢。”她说，从对方身上下来，到开放式的厨房去灌热水。
杰森也跟了过来，找出个印着蝙蝠图案的陶瓷杯，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示意她用这个。
“奇怪的品味。”小A评价着杯子上的图案，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不过这个标志，我似乎见过。”
“不是失忆了吗？”杰森问，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只是语气没有多么严厉。
“人家又不是全忘了，”小A反驳道，抱着杯子回去，一屁股占据了沙发最柔软的中间部分：“起码我还记得老婆你呀。”
好感先-1后+2，非但没掉甚至还稍微涨了那么一点点，看来杰森已经对“老婆”二字适应良好了。
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想和她计较。
看着她遵照医嘱一种一种地喝着药，他问：“你还记得什么？”
本以为女孩要撒娇卖痴糊弄过去，谁知她竟认真想了想，道：“记得我家很有钱，住在几万公顷的豪华大房子里。我每天从两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一百零八个女仆伺候我起床穿衣、刷牙洗脸，然后为我呈上鲜花做的早餐和花朵上的露水，再……”
【对不起我先笑为敬，主播私下进修了多少玛丽苏小说。】
【看到桶哥眼里的迷茫了，他不会相信了吧？】
杰森的确相信了那么几秒，在“两百平方米的大床”没被说出来之前。要知道就算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床，都没有两百平方米。他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一声不吭地等着小A说完。
若娜对他的识相感到相当满意，要知道这段话她当初可是背了好久的，要是才出口就被打断，以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背完“玛丽苏精选语录”后，小A见对方在忍着笑意，生气道：“你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当心我哪天变成蝴蝶给你看看。”
“蝴蝶？”
“对，蝴蝶。”七彩玛丽苏小白花说，张开双手，模拟蝴蝶翅膀绕着客厅跑了一圈：“我可是蝴蝶变得小仙女！”
大片大片的“哈哈哈哈”飞过屏幕，大家都在关心被迫参演玛丽苏剧本的杰森，但也有人颤抖着手敲下一个问题：
【主播这次不会是打算“变成蝴蝶飞走”吧？】
若娜给这位真相了的观众点了个赞。
“……还有我爹，”小A终于说到重点来了，杰森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还能编出什么新花样：“我爹是黑面具！”她随便从没有遗失的记忆里找出了一个名字。
弹幕开始爆笑，杰森的嘴角似乎也动了一笑，但忍住了没笑出来：“黑面具？”
“对，就是黑面具！”小A斩钉截铁道。
“可我记得，”杰森开始逗她玩，“黑面具是女的。”看着眼前这个小骗子脸上的震惊之色，他继续道：“我见过。”
还差点将其干掉。
小A慌了，紧张地眨了几下眼睛，想着园场子的话：“那，那肯定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边说边含着泪，委屈吧啦地对他道：“还不是老婆当时太凶了，呜。”
杰森又转移起了话题：“还有？”
“还有你是我老婆。”小A害羞羞地说，“等我的记忆彻底恢复了，就把你带回去结婚，两百平方米的大床也分你一半。”
“再说吧。”杰森笑了一下，自动忽视掉了这句话。
两人聊完后，仿佛失联了一般的红罗宾终于发来了消息，说他找到了关于ABO的信息。
小红鸟：据说是斯塔克集团旗下的一家研究所发现的，说现在的人类都是beta，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有可能分化成alpha和Omega。但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杰森问他为什么不攻破研究所的安全墙到里面去找找，提姆一脸哀怨地说：
“你以为说攻破就能攻破的……虽然我的确可以，但那家机构挂在斯塔克名下，万一给布鲁斯带来麻烦就不妙了，他现在本来就……唉。”
看了眼在书架旁看书的乖巧小A，他道：“布鲁斯还是老样子？”
“好一些了，不过格雷森又……”一想到前几个月见到的、名叫若娜的女吸血鬼，提姆就觉得浑身蛋疼：“总之咱们以后远离‘若娜’。”
杰森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抹心虚。他故作冷漠地“嗯”了声，本想挂电话，但突然玩心大起：“其实我已经遇到个‘若娜’了。”
“砰！”
“啪！”
“咣！”
“咚！”
提姆那边的东西摔了一地，甚至人都可能摔了一跤。他听到对方慌里慌张地捡起手机，声音颤抖：“你，刚刚说什么？”
“若娜啊。”杰森道，觉得被吓成这样的提姆十分有趣，所以又等了会儿才道：“是我捡的只小猫，想不出名字，就叫若娜了。”
“你差点吓死我！”提姆大声道，声音大到让几米开外地小A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捂住听筒，杰森问：“真有这么吓人？不就是个……”
“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提姆指的是卡伦夫人第二次半夜捕猎的那晚，“迪克当时才和她认识多久，就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杰森想了想，当晚他确实在场，但迪克将那位夫人抱得紧，还很有占有欲地不给他们看脸：“没见过。有照片吗，来一张。”
提姆听后本想发一张过去，转念一想，却觉得杰森还是不看为好，总不能那只猫是“若娜”变的吧？
“照片我没有，你记住远离叫若娜的人就行，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那种。”他再度提醒道，随后在被催促去开会的声音里挂了电话。
楚楚可怜？小鸟依人？杰森望向仍站在书架旁的小A，觉得两个形容没有一个和“他的alpha”沾边。
这只小猫咪明明是个作天作地的小作精，还娇气爱哭。
“老婆！”见他结束了通话，不知为何非常激动的小A远远地招呼着他，指着手上书籍的封面道：“我想起来了，我爹是孙膑！”
杰森沉默了，他思考着将对方再带去看看脑部神经的可能性：“可是孙子，是几千年前的古人。”
他肯定想不到，眼前的若娜现实里也是“古人”。
苡華 “可我记得这书上的每一句话。”小A说，开始向他展示自己苦背了好几天《孙子兵法》的成果。
【伏笔回收。】
【难怪主播攻略大少的时候再看这个，原来早做准备了。】
【我来了我又带着疑问来了，桶哥不会要信吧？主播是孙子后人？】
面无表情地听着若娜背了半天，杰森觉得自己像检查学生背书的语文老师，遂开口道：“孙子是华国人。”而她的眼睛和头发都不是黑色。
小A有些失望地把书放回去，看她似乎很急切地想要找到自己的父亲，杰森便随口问了下原因。
“因为我想尽快和老婆完婚呀。”小A天真地说着，“结了婚才会永远永远、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此处应该艾特韦恩和迪克。】
【主播你在说什么啊主播，你是不是忘了你婚宴终结者的称号了？！】
“我们认识不到两天。”杰森盯着阳台上的绿萝说。
若娜微微一笑，搬出了ABO设定：“每一个alpha或Omega出生的时候，上天都会赐给他们一个命中注定的伴侣。所以，我们在一起是上天的安排。”
杰森想到了另一个总是被忽视的性别：“那beta？”
“他们闻不到信息素，他们的爱情充满曲折。”小A说，“只有alpha和Omega——也就是你和我能得到命运的馈赠。我们在一起理所应当。”
中二的发言让观众槽多无口，杰森却是回想了下爹和哥的情感经历。虽然他没有亲身参与，但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
“啊，”在他沉思的时候，永远都安分不下来的小作精忽然道：“我的耳边听到了海浪声，我家似乎是在海边。”
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启了“小软A找爸爸”剧本的杰森下意识道：“去看看？”
话出口才觉得不对，不止是因为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地被对方前者鼻子走，更是因为哥谭的海岸在几个月前被布鲁斯买了下来，禁止任何人去。
这个任何人，包括迪克杰森提姆以及远在刺客联盟即将要回家的达米安，除了蝙蝠侠的所有人。
那个地方，是若娜·威尔逊葬身之所——尽管布鲁斯不承认她死了，一直觉得她会在某个夜晚回到哥谭，宛如一尾来去无踪的人鱼。
“老婆，你在想什么？”小A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这儿离大海很远吗？”
“不。”看着她碧绿如春光的眼睛，杰森没同意也没拒绝：“但那里是私人区域。”
小A勾住他的手，轻轻晃了几下：“不能让他通融一下嘛。我们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也许我就想起什么来了。”
除此以外，还用信息素影响着对方的判断力，激发出Omega天性中，对alpha的臣服。
半个小时后，还在韦恩集团开会的提姆，再一次收到了来自二哥的短信。
内容不多，但很爆炸。
因为他想带“女朋友”去海边转转，问蝙蝠侠今晚在不在哥谭。
自从迪克在福克斯镇查到什么后，布鲁斯有时会去一些地方探寻关于那位女吸血鬼还有韦恩夫人的信息。
提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放到桌子下，胆战心惊地问：“你口中的‘女朋友’，是‘女性朋友’的意思吧？”
杰森发过来一串代表无语的省略号，过了会儿又道：“你脑子也撞坏了？”
布鲁斯·韦恩，哥谭首富，花花公子，虽然女伴不断但从未恋爱，直到遇到若娜·威尔逊；
迪克·格雷森，哥谭警花，虽然爱慕者众多但从未恋爱，直到遇到若娜·卡伦；
杰森·陶德，没什么头衔，也没有追求者，但同样是忽然就要恋爱了，并且对方很可能是……
小红鸟：你就说她是不是叫若娜。
桶：嗯。
小红鸟：你刚刚不是说那是只猫吗！啊？
桶：变成人了行不行？
小红鸟：不行！快让她变回去！
变是不可能变回去的，本来也根本就没有猫。提姆花了许久的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又问：“你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呢？”
杰森不太高兴地回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语气，这态度，简直就和当初的布鲁斯还有迪克一模一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提姆反而格外冷静，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要带她去海边玩吗？布鲁斯说出入海岸的一干人等都是要登记的。”
其实根本就没有说过，原话是谁都不准去。
网络那端的人沉默了片刻，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提姆没有马上去看，他拿起杯子狠狠地喝了口里面的咖啡，好让自己一会儿不会因为熬夜过度而产生幻觉，从而将照片上的人看成了若娜·威尔逊。
或者若娜·卡伦。
正在发言的一个董事见他脸色不太好，以为是自己提出的方案有什么问题，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出去。
殊不知提姆自从收到杰森发来的短信后，就心不在焉恨不得飞去安全屋亲自上了。
用手掌盖住手机屏幕，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小心地、紧张地拿开手指。
漫长的几秒钟后，图片的全貌显露在了提姆的面前。
这张照片是杰森随手抓拍的，虽然因为拍摄者没什么经验而有点模糊，角度也不甚完美，但依旧可以看出他的……感情。
上面的女主角正在低头轻嗅一株刚刚开花的植物，白里透红的脸庞和粉色的月季一起沐浴在灯光下，翡翠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美好得就像是一位意外降落在人间的天使……才怪！
提姆的表情变得惊恐万分，只想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张照片的眼睛。
看看这个眼睛这个眉毛，这个鼻子这个嘴唇，还有这熟悉的脸部轮廓和似有若无的一点娇羞动人，杰森嘴里的“女朋友”，分明长着一张“若娜”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完全停止了跳动，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只想冲到外面去仰天长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们都要喜欢上这种长相的女人啊！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要你们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前仆后继。
提姆面如死灰，试图进行最后的抢救。但手指在键盘上摁了半天，也没能摁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会议似乎是结束了，又似乎是没有。他感觉自己的耳边寂静一片，除了魔音贯耳的“若娜”外什么都没有。
他想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清醒一下，但刚站起来，就和手机还有椅子一起，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