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将若娜转化为吸血鬼的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帅哥，一身贵族气质，不露出獠牙的时候人模人样，很能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新生”后的几年就和他待在一起，因为不愿意去往别人的身上扎牙齿，所以大半的时间都宛如咸鱼，等着金发男妈妈投喂。
大概是觉得她太废物，男妈妈后来抛弃了她，让她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那些年若娜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充满了坎坷，还差点被人类逮住。好在不久她遇到了卡莱尔，终于学会了如何在满是人类的社会生存。
大概是因为转化她的男妈妈有什么奇特的能力，若娜对鲜血的渴望远远超出其他吸血鬼，以至于她这么多年都没加入素食大军，成为了卡莱尔教学中的一记败笔。
故意将房间弄得凌乱，她踢掉脚上的鞋子，弄乱头发，还扯坏了白色的丝质睡裙，然后站在地板上，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为血液而疯狂的感觉。
眼睛的颜色逐渐加深，由山茶花般清新的浅色变为了黑中带红的邪恶色彩。两枚小虎牙也在变尖变长，从嘴唇间伸了出来，像两柄利剑般闪着寒光。
若娜知道迪克昨晚趁着夜色在她的房门口安装了监控，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发狠地撞向紧锁着的大门——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小到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因为用力过猛一把子撞穿了这扇有些腐朽的木门。
楼下的房东太太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以为她摔倒了衣柜之类的家具，拿着锅铲就蹭蹭地上了楼，打算给这个不安分的小寡妇一个教训。
听着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若娜再次撞上了门，成功让对方感受到了她的“发狂”。
“上帝！”房东太太尖叫着跑下楼，叫着自己还在睡觉的丈夫：“那个女人好像发疯了！”
她的声音穿过薄薄的木板，唤醒了尚在睡梦中的其他租客。
几个胆子大的跑到二楼去探查，没一会儿就被若娜的低吼吓了回来。
“要，要不报警吧……”一个结结巴巴地说，想起了吸血博士被捕时那满房的血迹，和放在玻璃器皿中的人体器官。
房东先生哆嗦着手按着警局的电话，嘴里还道：“别又是个吸血鬼，布鲁德海文最近真邪门。”
不仅有吸血鬼，还一直盯着他家薅羊毛。
因为涉及到非人类，电话被转接到了重案组。迪克的同事接起听筒刚说了个“喂”，忙里偷闲地迪克打开手机，看到了娜娜的异常。
他神色一变，旁边的同事也因为房东的话表情一变，脸上的漫不经心转为了严肃，迅速通知武装部队去布鲁德海文十三号。
上一个吸血博士被抓时可谓万分艰难，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远超正常人类，甚至连子弹都追不上。最后还是靠警局的好朋友蝙蝠侠和罗宾帮忙。
“十三号，怎么好像是你住的地方。”放下电话，同事嘟哝了一句，回头看时才发现刚刚还好端端坐在自己身边的迪克已经不见了踪影。
迪克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十三号的后面，从窗口爬进自己的房间，拎起棍子就踹倒了房门。
围在楼梯下畏缩着往上探头的一群人被他吓了一跳，胆小的甚至夺门逃到了大街上，连看热闹都顾不上了。
微微喘着气，迪克挡住若娜的房门，对神色慌张的房东说：“卡伦小姐有精神病史，我会处理。”
“什么精神病这么吓人？”有人嘀咕道，房东太太却赶紧顺着台阶往下道：“那就麻烦你了，格雷森先生。”说完，相当配合地把其他人赶了出去，以免自己的小破房子真的变成凶宅。
很快，十三号就只剩下了迪克和似乎平静了一些的若娜。
他收起武器，像早上那样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
若娜的回答是彻底撞烂了十几年高龄的木头门，满身碎屑地扑到迪克身上，眼露红光地将他压到在冰凉脆弱的木地板上。
要是此时的她没有忘记开直播，观众们估计都呜哇乱叫了起来，可惜这个萌新主播一心只惦记着游戏，遗忘了那群在焦急等待她开播的人。
尽管早就感觉到若娜满身谜团，似乎还和“吸血鬼”这个邪恶的种族关系匪浅。但在真相揭晓之时，迪克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望着眼前这个表情凶狠的小白花怔怔地叫道：“娜娜？”
声音让陷入癫狂的吸血鬼“清醒”了一些。
对方掼着他脖子的手力道一松，迪克却没有趁机挣脱，而是伸手抚上了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暴躁的大猫。
“没事了，娜娜。”他的手滑落到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我们先进房间去，好不好？”
楼下现在虽然没人，房东夫妇也出去了，可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进来。
还有自己的同事们，此时也在往这边赶。
没错，即使卡伦小姐是个一听就很反面的吸血鬼，他依旧不想伤害她，甚至想为她保住秘密。
毕竟她并没有……他忽然想起了那两个消失在大都会人潮之中的租客，眼皮一跳，顺着毛的手也顿了顿。
不，娜娜人美心善又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若娜为卖花小女孩擦脸的温情一幕取代了一些可怕的设想，他坚信其中一定有误会，当务之急是要快点让娜娜镇定下来。
在迪克胡思乱想的几分钟里，尽管露出獠牙但仍然软萌如小白花的吸血鬼咬上了他的脖子。
对方尚存一丝理智，锋利的牙齿没有粗鲁地直接刺穿血管，而是先用湿热的舌头舔了舔，像打针前医生们会拿蘸湿的棉签在你的皮肤上滚滚再滚滚那样，来回地巡弋。
大约是在找最适合下口的地方吧。迪克乐观地想着，脖子上终于传来了刺痛。
她的嘴唇抵在那里，让他的血和生命流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们的血液融为一体。
牙齿咬出来的两个窟窿很小，晚五秒钟抢救就能自动痊愈的那种，没多久就吸不出红红的液体了。她又嗔又怒地瞪了这个不中用的猎物一眼，整个脑袋完全埋进了对方的脖颈间，寻找起了侧面的血管，却被立起来的领子阻碍。
吃得正上头的若娜岂会被两片小小的衣领难住，手指一揪一使劲，格雷森警员的制服就这么因公殉职了。
初秋的凉意很快就驱赶走了迪克脑中的混沌，他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暧昧。自己的衣服就算了，娜娜的裙子也被她撕得一片一片的，稍微一动就会走光。
迪克动了几下就不敢再有太大的动作了，只好仰着头，让她吸得更舒服些。手还固定住了她的腰，免得她不小心摔下去，然后滚下楼梯。
若娜又换了一边咬的时候，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直播间的事，抽空打开了游戏内置的直播系统。
【呜哇哇！！！姐姐你终于开播了，我等得好苦！！】
【咦，我错过什么了吗，为什么姐姐和大少抱在一起了？】
【迪克·格雷森，你在对我老婆干啥，快放开她！】
【这是我免费就能看到的吗？摩多摩多，再来点再来点，】
估摸着喝得差不多了，若娜从对方的颈侧抬起头，几颗来不及吞掉的血珠挂在唇角，顺着下巴滑落，正好溅开在迪克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观众们：……很难不相信这不是主播故意的，快亲上去快亲上去！
在他们期待的眼神里，若娜低下头，用舌头尖儿卷走了那几滴漏网之鱼。
吃饱饭的小吸血鬼打了个嗝，一边想着这个人的味道真不错，一边逐渐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格雷森先生的上衣几乎被她撕得粉碎，脖子和脖子下面一点的地方全是她咬穿或是没咬穿的牙印，看着就很不和谐。
“对不起。”见自己似乎伤害到了对方，暴露了身份的小吸血鬼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扭着身子要从迪克的身上下去。
然后，然后观众们就从直播间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美丽帅气的脸庞。
【马赛克君，总是来的这么突然。顺便夸夸我真好看。】
【下面进入国王的直播时间，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到后续内容。】
【上次老爷是四个小时，大少你可不能输。】
【前面的姐妹看得好认真，惊呆。】
【按照上次的经验，大蓝鸟是不是很快也要丧妻了？】
【蝙蝠家今年聚会的新主题：我那惨死的小白花娇妻。】
【亮了亮了！让我看看大少和我老婆鬼混了几个小时，】
黑得纯粹的马赛克君消失了，原本躺在走廊上的两人转移到了床上，右上角的时钟显示此时的游戏世界已经到了晚上。
迪克在战斗中关掉了手机的音量。夜巡小闹钟几次发信息提醒无果后打来了电话，铃声让才打算睡觉的小吸血鬼相当不满，拿起来就扔出了窗外。
因此，没得到回复的提姆尽管内心十分抗拒来到布鲁德海文十三号，但还是摸着黑扒上了窗台。
若娜的视线和他的在空中交汇。
看着目瞪口呆愣在窗外的下下个目标，她羞涩一笑，抿唇抿得恰到好处，像一壶刚沏好的上等绿茶。
提姆跳到了院子里，如梦初醒地走出去，觉得自己应该在蝙蝠车底。
布鲁德海文区的十三号，他再也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