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哥谭市的郊区，当夜幕降临时，一片寂静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后半夜。
月光在冬夜的天空中投下苍白的光芒，勾勒出了远处树木的轮廓，大路上偶尔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快速划破夜空的寂静，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幕之中，一道撕裂的时空隧道逐渐显现，像是闪电啃噬着黑夜，投射出了清晰的人影。
“先驱”（Harbinger）莱拉·迈克尔斯撕开了一道空间裂隙，在她的身后，身着黑色战甲的【布鲁斯·韦恩】踏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在收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她将手中的“量子场扰动器”（Quantum Field Disruptor）交给了沉默的哥谭黑暗骑士，消失在了那道维度裂缝中。
【蝙蝠侠】平静地抬起了头。
这里是属于夜晚的郊区，哥谭沉默而寂静。
沉浸在夜色之中的建筑物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苍白而幽静，作为城市的边缘，这里是繁华和寂寥的交汇处——哥谭市从未完全沉睡。
安静地隐入了哥谭之中，【布鲁斯·韦恩】并没有立刻寻找达米安，也没有联系自己的‘同位体’。
他打开了护臂甲之下的蝙蝠计算机，连接到哥谭市的公共网络，按照惯例对这个世界进行了调查。
蝙蝠洞出品的微型电脑自动隐藏了“网际协议地址”，他顺利绕过了五角大楼的防火墙，阅读起了这个世界的“国防情报”和“历史进程”。
令【布鲁斯·韦恩】感到警惕和疑惑的是：在这个世界，“正义大厅”和“暸望塔”并不存在。
……
这一切源于“正义联盟”的主席和顾问之间糟糕僵硬的人际关系——在三年前，地球与地外威胁的一战并没有将“正义联盟”团结到一起。
——因为他们共同的友人在那一天付出了生命，初露头角的小镇男孩变得沉默，克拉克·肯特再也无法融洽的与蝙蝠侠合作。
蝙蝠家的义警们有着“在陌生的世界进行信息存储”的好习惯，在阅读完这个世界的大致进程后，【布鲁斯】很快通过爬取数据找到了达米安秘密建立的资料库。
在输入了特定口令后，他找到了答案。
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詹姆斯·霍克利。
九年前的哥谭义警，曾经死于天启星的战士，霍克利集团的继承人。
达米安认为这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信任着他。
——他如何死而复生？
思考了片刻，沉默的【蝙蝠侠】最终在这个清晨按响了韦恩庄园的门铃。
————————
清晨的韦恩庄园格外静谧，晨雾轻轻拥抱着树木，微风轻拂着草坪上的露珠，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投下了放射状的光影。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打开了大门，却并没有为“另一位老爷的来访”感到惊讶——他早就知道达米安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他只是感叹着眼前“更为年长的布鲁斯·韦恩”与托马斯·韦恩太过相像了。
带着欣慰而怀念的目光，阿尔弗雷德迎接了这位来自异世界的黑暗骑士。
……
哥谭的黑暗骑士们在第一时间进行了私下会谈。
在与‘同位体’的交流（或者说互相试探）中，【蝙蝠侠】终于了解了一切。
詹姆斯·霍克利，他是这个世界的钥匙。
他也很危险。
而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蝙蝠侠是正义联盟的顾问、大脑，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为了防止联盟成员的神力在遇到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对地球产生威胁，他在早年对每个人的弱点都设计了一份打击计划。
【蝙蝠侠】注视着自己的‘同位体’，表情逐渐变得严峻。
他立刻发现了问题。
——这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不太对劲。
在对待詹姆斯·霍克利的问题上，他的态度过于模棱两可了。
……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注视着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神情十分严肃，他皱着眉，面甲上的白色眼膜微微眯起。
等待了片刻，他并没有得到布鲁斯的回应。
【布鲁斯·韦恩】因此又换了一个措辞：
“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吗？”
这个世界的神祇——“雷神”索尔与“邪神”洛基曾共同称他为‘导师’和‘指引者’，他的身上有着神域寒冷的魔法，他知晓多元宇宙的存在，曾一眼辨别了达米安的身份。
神明与神的后裔往往更为骄傲挑剔。
就像戴安娜·普林斯可以称布鲁斯和克拉克为友人，却永远不会称呼一位普通人类为‘领路人’。
“任何没有反制计划的敌人或朋友都是威胁。”
来自主世界的【蝙蝠侠】这样对这个世界的‘同位体’说道。
在他阅读的资料信息中，达米安是这样写道的：“詹姆斯·霍克利的态度像是阅读了我的人生。”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始终排斥着变种人一样，人类天然就会对异族产生警惕和恐惧，没有人会想和“随时阅读自己人生”的人打交道。
就连大都会的守护者——克拉克·肯特都不得不直面来自莱克斯·卢瑟的恶意。
詹姆斯·霍克利很危险，他的“自我认知”与“真实身份”相去悬殊。
——他太过自由了。
……
此时此刻，詹姆斯正窝在蝙蝠洞的座椅上打着瞌睡——昨天夜巡回来的时间很迟，而他又起的太早了。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暗中会面的黑暗骑士们正在谈论着什么。
蝙蝠洞的座椅是布鲁斯定制的Anthro Verte可自动调节椅，扶手和底座是用冷轧钢板和铝粉涂层重新制作的，有着全粒面真皮座椅和靠背，背部有13个独立自动调节支撑，坐上去太舒服以至于很容易睡着。
今天不是工作日，只是个稀松平常的早晨，他和反舌鸟一起昏昏欲睡。
……
布鲁斯·韦恩有很多文件，他甚至给自己制作了“备用方案”——如果有一天蝙蝠侠失控了，他的战友和孩子们将会杀死他。
而霍克利……谁能制止他呢？
哪怕是普世的宗教也只是一种权力，而权力的本质是控制，小霍克利真的能意识到他是什么吗？
“他是不可控的。”
【蝙蝠侠】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并不了解他。”
沉默的布鲁斯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在第一时间警告了对方。
“他为我们的世界不止付出过一次生命。”
布鲁斯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驳了自己的‘同位体’。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仿佛一把尖利的刀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久久注视着他，终于理解了这种违和感的来源。
“……你爱他。”
他很肯定的说出了这个答案。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了布鲁斯一会儿。
“……你想成为他的锚点和灯塔。”
但这是一种带有目的性的关系，蝙蝠侠从来就没有纯粹、不带有任何杂念的爱情——哥谭的黑暗骑士正在试图成为牵绊住詹姆斯的绳子，他在试图用亲密关系‘驯服’或‘驯养’对方。
——这很狡猾。
黑暗骑士深刻的了解自己，哪怕是‘同位体’，他们本质也是相同的。
婚姻对布鲁斯来说从来不是解药，而是平衡“布鲁斯”与“蝙蝠侠”的契机，如今的布鲁斯·韦恩却使二者的关系变得模糊，他在引导詹姆斯。
——不只是引导。
另一个【蝙蝠侠】紧抿着下颚，微微咬紧牙关，眉头皱起，显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他知道你在引诱他吗？”
不仅仅是引诱……这个蝙蝠侠正在用‘爱情’操控他的爱人。
他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布鲁斯·韦恩。
“如果你爱他，那你更应该看好他，”他这样对布鲁斯说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看起来很严肃。
“那是你的责任。”
布鲁斯沉默不语，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
当布鲁斯·韦恩决定成为蝙蝠侠并向罪恶开战的那一天，可以称得上是一场自杀任务的开端。
每个夜晚他穿上战甲，都在不断提醒着自己：他的使命不仅仅是一个心碎之人的承诺和奉献——对蝙蝠侠来说，布鲁斯·韦恩并不是伤心欲绝的男人，他事实上已经死了。
哥谭带走了布鲁斯的父母，也夺去了他的童年。
这座城市堕落而繁华，属于哥谭的市民坚韧却又脆弱地活着，如同人类的“超我”和肮脏的“自我”——那是人们无法割舍的两面性。
拯救哥谭，就像在诘问：如何才能让人类抛弃劣根性？
——上一个觉得人类群体能够觉醒、能够被拯救的人，是德国的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尼采，他最终抱着一匹马精神崩溃了。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有过一段迄今为止对人生最完美的诠释：“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是一座桥梁，而非目的。”
布鲁斯·韦恩是一座属于哥谭的桥梁与灯塔。
他如此深沉又绝望的爱着哥谭。
——然后詹姆斯出现了。
和沉默的哥谭如出一辙，詹姆斯的内里同样迷茫无助。
他可以拥有一切，也可以一无所有，他获得了过多的自由。
世界的管理员为自己“不可控”的那部分疑惑着。
——他正在越来越深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类”的不同。
他早已不是人类了。
布鲁斯知道他代表了什么，因此抓住了机会。
布鲁斯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和犯罪分子极为接近的侦探，他天然就懂得在情感中操纵他人。
而詹姆斯……
他的善意纵容了布鲁斯·韦恩的索取。
……
蝙蝠洞里的詹姆斯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反舌鸟用喙蹭了蹭他的脸颊——他可不像哥谭的黑漆漆那样有着疯狂的控制欲，更不会窥探恋人的隐私，因此完全不知道布鲁斯们在聊什么。
布鲁斯抬头注视着监控屏幕里的青年，钢蓝色的眼睛显得深邃非常。
“……他会和我是一样的。”
他这样回答了自己的同位体。
“哥谭会成为我和他共同的责任。”
詹姆斯与他何其相似，他向黑暗骑士释放着无条件的善意，补偿了布鲁斯心中空缺的那部分。
布鲁斯也会填充詹姆斯心中的失意与彷徨，他将给予詹姆斯新的认知、自己的世界观、正确的一切，包容他的疑虑与不安。
他引诱了他、规训着他，詹姆斯·霍克利只能属于哥谭。
——在他的注视之下。
这才是黑暗骑士深沉的爱。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韦恩结局：Batman is watching James.
*莱拉迈克尔斯（Lyla Michaels）出场于“无限地球危机”，改编参演了《绿箭侠》剧集和《闪电侠》剧集。
* Anthro Verte可自动调节椅出场于Batman v Superman：Dawn of Justice（2016），价格在1，560美元左右，电影里是定制款。
*如果本文出现“天国超”，将会是96号地球的“布兰登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