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嬉

幽王元年,右谏议夫褒珦之子献美于君主。该女形容妖娆体态婀娜,因出身褒城姒家,王赐名为褒姒,爱宠极深。姬宫湦龙心大悦之下,赦免褒珦牢狱之刑,若是这忠心耿耿的老臣得知换得自己自由的女子竟是十年后的倾国妖后,怕是要当场呕血三升。

而不久之后,神州大陆东西南北先后有七彩神光一现,又有仙风道骨容貌清华之仙人从那光芒中步出,径自向各诸侯封地这等人间名利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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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吹夜雨,萧瑟动寒林。

帝台在这样的夜里辗转反侧,这对他而言绝是少见的景况。

而害得他难以成眠的,不是那个弹琴的是谁?

那日的告白说出时已是不易,说出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自他有灵识以来,就算是那次欲偷溜下界被擒,也从未如此紧张。

帝台不知紫丞为何默然不语,若是不愿,适才那般温柔缱绻又是作何打算?还是说,他不过视他如旁人一般,这一吻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玩笑而已……

沉默,在这片近乎永恒的沉默下,帝台听到被风吹落的粉红花瓣坠入小溪的声音。

桃花逐流水呵……

一声叹息传来,那声音来得轻轻浅浅,却又重若泰山,欢愉,无奈,迷惘,帝台从不知道原来叹息可以包含这么多的情绪。

紫丞以缠绵的姿态回抱住他渐渐僵硬的身体。耳鬓厮磨间,帝台被狂喜冲昏的头脑却似隐约听得了低声喃喃。

“何必呢……何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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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也曾想过自己的伴侣应是个怎样的人,要美丽,要温柔,要善良,要澄澈,要不理那么多教条规矩。所以他决然想不通自己到底是缘何恋上那个神神秘秘心机深沉的男子,还任劳任怨,把自己给卖的彻彻底底。

但终归是幸福的。

没有多少情话,没有多少亲昵,只这一路相随行来,于帝王将相勾心斗角中极其偶尔的十指相扣,唇舌纠缠,已是心旌荡漾。

不是没想过更多。帝台本就是好奇心重的人,自吻技被嘲弄以来,零零碎碎也从市井间打探出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下一步该如何作为。但紫丞……他似乎总有些难言心事,即使在亲密缠绵时也有难掩的疏离,搅得人难以为继。

也就如此下去吧,终有一日,既已有了承诺,等下去,紫丞能敞开心扉,帝台如是作想。

终有一日。

看过了水荇牵风翠带长,行过了槐柳成阴雨洗尘,这空池浸月华的时节已是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