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捡到一条龙之后>第4章 4.

  窗外的夜雨久久没有停歇,空气中潮湿的气味越来越浓,沈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水塘中浮浮沉沉,骨血都融散在了这处水汽之中。

  后来也不知那禽兽弄到了什么时候,沈遇最后的念头是:被龙强奸了,要上哪儿维权去?

  连夜的霪雨下到了清晨,沈遇浑身酸痛不已,他抬手戳亮了手机屏幕,显示5:26。

  他疲惫地躺回枕头上,身体没有动,偏了偏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他正仰面睡着,长发披散在枕上,侧脸就足够俊朗,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龙修成的人形,容貌一等一的矜贵俊逸,能占尽人间的便宜,丝毫不像一个猥琐的强奸犯,沈遇缓缓闭上眼,他累了。

  再次醒来时,七点半,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征兆,这时龙也醒了,沈遇一睁眼就看见赤裸着身体的男人坐在床上,双眼半阖着,好像还没从混沌中回过神来。

  沈遇不想管他,一条龙也轮不到他操心,兀自下了床去厕所,路过客厅时看到空荡荡的保温箱,只冷漠地瞥了一眼。

  昨晚被过度使用过的地方有点发肿,很不适,但是干燥的,想来那龙也不懂什么after care,估计也只是龙精天赋异禀,被身体吸收了。

  沈遇没有跟龙做爱的经历,他甚至都没跟人做过,志怪小说倒是看了不少,现代人总喜欢意淫一些人类和精怪翻云覆雨,古往今来自有之。

  等沈遇收拾干净了自己,回到卧室时,龙还坐在床上,眼神已经清明了,他抬眼与沈遇对视,金色的瞳孔令人心悸。

  “你是谁?”那是一双恍若初回人世的眼。

  龙也许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声音低沉又有点嘶哑,仰视沈遇的眼神却透露着些乖顺的意味,全然不似昨夜那个不讲理的强奸犯。

  “你管我是谁。”沈遇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你是谁吗?”

  龙被不怀好意地怵了一嘴,也不生气,垂下眼攥着被子,又似乎很开心沈遇会问自己的名字,诚实地报上名号:“我叫齐兆。”

  哟,还有名有姓的。

  沈遇才不管他姓甚名谁,他腰还疼着呢,还得去上班,此刻的怨气比鬼都重,没上手揍他一顿都是因为忌惮一条龙,谁也不敢上手揍中华民族的吉祥物。

  “我不管你是谁,限你一天,滚出我家,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沈遇没好气地说,从衣篓里翻出一件还不算太皱的衬衣,又穿在了身上。

  齐兆只是有点懵懂,但不傻,听出了沈遇话里的嫌弃和厌恶,就在沈遇穿戴整齐要离开时,他急忙上手拽住了沈遇的衣角:“我……我不知道要去哪儿。”

  沈遇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他的手,连串珠似的喋喋不休:“我给你指条明路,从这里出去坐地铁1号线,往湘湖方向坐到机场,买张机票去北京,找故宫或者国务院都行,告诉他们你是龙,然后爱咋咋地,总之别再让我看见你!”

  齐兆:“?”

  沈遇看见他就来气,但见他赤身裸体,如果让邻居看到从自己家里出去一个裸男,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他,明天就得上社会新闻,于是按捺着怒火,从衣柜里找出一身运动服,甩在齐兆头上。

  龙这才放开了拉着沈遇的手,就在这空隙中,沈遇一溜烟跑了。

  博物馆九点打卡,现在才刚过八点,沈遇找了家早餐铺子,叫了笼小笼包,坐在长凳上开始吃早饭。

  沈遇想要逃避,郁卒地咬着小笼包,他不知道齐兆会不会真的离开他家,那个时候孤身一龙又要到哪儿去。

  想到这时,他骤然回忆起昨天在宣纸上看到的那怨毒的一双眼,与清晨带着点儿可怜劲儿的金色瞳孔重叠,叫他难免心悸。

  手里的汤匙掉在碗里,溅起几滴馄饨汤,掉在他的白衬衣上,金黄色的油点看着那么刺眼,沈遇忙手忙脚地从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用力地擦拭,但这种小餐馆用的餐巾纸质量都太差,不仅没擦掉污渍,反而弄得一身纸屑。

  沈遇烦躁不已,破罐子破摔地把纸巾扔到桌上,扫码付了饭钱后就离开了。

  打起伞走出早餐铺时,沈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陶清沅发给他的,问他出门有没有带伞。

  沈遇刚准备回复,语音通话响了,他的师父宋老师打来了电话。

  “沈遇,你准备几点来上班?”

  “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怎么了?”雨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很是嘈杂,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也很多,沈遇有些听不清,又问了几遍。

  宋老师沉默了片刻,只道:“等你来了再说吧。”

  沈遇的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已经在博物馆里工作好几年了,人心细,专业素质也过硬,这期间从未出过差错,领导知道他靠谱甚至都不管他什么时候来上班,今天这通电话来得蹊跷。

  或许是一直都还算顺遂的生活最近被不断扰乱,叫沈遇也不由得不想的多。

  预兆这种东西从来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沈遇来到博物馆后,发现库房那里挤着许多人,修复科的同事有的在有的不在,还有几个负责的保安。

  见沈遇来了后,沸反盈天的人群忽得安静了,站在中间的宋老师面色凝重地看了沈遇一眼,问:“沈遇,两个月前从良渚工地送来的那批出土品,是你写的报告对吗?”

  沈遇心里一咯噔,心说坏了。

  但他还是握紧拳头,努力地冷静下来,答道:“是我。出什么问题了吗?”

  宋老师说:“今天请点库房时,发现少了一件玉器,你再好好想想,东西是不是被跟其他批次的放混了?”

  宋老师的这句话里就有了转圜的余地,其实他们也不相信沈遇真的会监守自盗,良渚的玉器都属于国家一级文物,虽然相貌平平,在古玩市场上根本卖不了几个钱,但也都不许私人买卖和出境,沈遇根本没必要。

  就算只是工作上出的纰漏,也够沈遇喝一壶的。

  清点交接文物本来不是沈遇的工作,但当时库房负责人休假生孩子去了,人手不足,正好沈遇当时比较闲,就被借去帮忙,后来沈遇想着帮人帮到底,顺手连报告都一起写了。

  沈遇拿过放在桌上的一个文件袋,解开绳子后看着里面自己写的报告,其中有一块刻鸟纹的玉钺不见了。

  这事都过去两个月了,沈遇每天过手的文物没有一千也有两百,更何况这堆玉器刚送过来的时候都是像村口卖废品一样堆成一堆,他根本记不住这么一块玉钺。

  沈遇只好摇摇头:“我没有印象了,当时我记得跟我一起清点文物的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我们是一起核对过的。”

  沈遇就算好心帮忙也不傻,一个人做这种工作,后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就得找到他头上,才拉了两个人跟他一起弄。

  宋老师叹了口气:“他们一个是实习生,另一个上周刚辞职出国了,我们正在试着联系。”

  周围的人都朝他投去类似你自求多福吧的怜悯目光,沈遇抿了抿唇,道:“我无意甩锅给别人,但报告写完后是需要仓库负责人再次核对后签字的。”

  所谓的仓库负责人据说是文旅局某个处长的亲戚,他都五十多岁了,抚掌讨好地对沈遇说:“小沈啊,我们也没说东西是你拿的,你说你拿那么个玩意儿干嘛呢对吧?就是你再好好儿想想,会不会跟什么东西弄混了,放错了?”

  得,就是签字前他也没二次清点。

  沈遇一看这情形,干脆双手一抱,靠在墙上开始摆烂:“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科的,那次也是来帮忙,既然当时反复确认过了没有问题,怎么今天又要算在我头上?”

  处长亲戚见他这态度,有点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跟个刺头似的,来之前你的老师还反复跟我们说你负责认真……”

  “好了。”宋老师冷着脸道:“说起来这事也确实不能都怪沈遇,我们馆的库房本来也堆得乱七八糟,所有文物都囫囵记档没个章法,总不能全赖在他的头上。”

  说完,宋老师来拿过沈遇手里的文档袋,说道:“沈遇,我到时候盯着他们一起仔细找找,你要避嫌就先别管了,给你放个年假吧,你也很久没休过假了。”

  这就是变相要停他的职了。沈遇在心里叹了口气,宋老师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他在博物馆工作这几年因为人比较冷漠,对升职进迁没什么兴趣,跟同事们处的也不太好,这种时候还只有老师愿意为了他出头。

  还能有老师为他出头……已经很不错了,沈遇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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