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七日谈>第116章 第七日(14)

  这件事后来传到以撒耳朵里,连夜赶回示剑向以实玛利兴师问罪。

  年轻的士师以手掩面,十分诚心地忏悔了自己的罪行,并请求以撒把崔斯坦劝回来,好给自己以弥补的机会。

  以撒当然选择相信与自己朝夕与共的长兄,答应去寻找崔斯坦的下落。

  要打听崔斯坦并非难事。一来,他和他的先知在一路流浪中遍施神迹,沿途地区的居民都在称颂他的功绩;二来,他和以撒素来关系不错,一听是他要找自己,便主动出现。

  以撒看着面前的青年,流浪生活似乎很适合他。俊逸的面庞晒得黎黑,笑起来一口贝齿白得发亮,身上本就没有一丝赘肉,艰辛的劳作更添精瘦,也越发显得他手长脚长。在他身上有一派天然的乐观之气,仿佛无论生活多么艰深难料都永远无法将他击垮。

  而他身旁的先知——怎么说呢?总感觉他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就仿佛周身裹着一层迷雾,或笼罩在一片光晕里,使人不敢靠近。

  事实上,除了崔斯坦,没有人真正地熟识他。虽然他名义上是士师的先知,但他几乎不和崔斯坦之外的任何人“说话”,仅有的几次谏言也是通过崔斯坦向士师代为传达。

  以撒劝说道:“崔斯坦,你是不可多得的勇士。我需要你!示剑需要你!光明神的国度需要你!你这一走是要去哪儿呢?到不信奉祂的城邦去效力吗?如果那样,有朝一日我们不可避免会在战场上相遇,届时你难道要为了别的信仰与我刀剑相向吗?”

  见他不语,以撒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如果你害怕以实玛利还企图杀你,我会同你们一块儿回去;如果你觉得在宫里待不下去,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前线。但请相信我,我很清楚以实玛利的为人,伤害你绝非他的本意,只是性格使然。”

  崔斯坦照例看向先知,约书亚耸耸肩,表示由他决定。

  于是,在先知的默许下,崔斯坦又回到了示剑城,回到了他兄长的宫廷。约书亚也一起回城,却罕见地没有随他进入宫廷,而是说自己在城中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以实玛利果然转变了态度。在以撒的安排下,他们在流水花园中会面,一场家宴使三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他们本就是亲兄弟,现在更是血浓于水,不计前嫌。

  那么,以实玛利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一方面,出于本心他不想伤害弟弟,这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而他也倾向于遵守;可是另一方面,崔斯坦的存在的确是他权力不稳的根源,这名背负着传奇色彩的圣婴,以及圣婴长大成为的王子,已经切切实实威胁到了他的士师之位、示剑的稳定,而他不可能一点也无动于衷。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以实玛利不当这个士师,他也希望是和自己血缘关系更近的以撒来当,而不是这个在整段童年几乎与他们毫无瓜葛,自己还试图刺杀过的崔斯坦。但在这件事上,以撒显然不和自己一条心。

  所以,综合各方面的考量,以实玛利还是觉得,这个士师之位自己非坐不可,至于要不要除掉影响他坐这个位子正当性的崔斯坦,则可再观望观望。

  以实玛利还在犹豫,而祂的决定早在十九年前就已做出。

  在人间的计划已经铺排好了各处引线,只等最后一枚火星,一起引爆。

  先知约书亚行走在示剑街头,但他不是孤身一人,在他身边,站着约阿施,在他身后,是浩浩汤汤的光明神信徒。如今凭借他的名号,已经能够轻易煽动起一场宗教狂热,而有约阿施作为他的助手,更是事半功倍。他们一起在城中四处播撒话语的种子,预言与谣言像两株有毒的藤蔓纠缠生长,终于在人们心中结出怀疑的硕果:

  先士师亚伯兰不是天选之人,他的儿子以实玛利也不是。

  崔斯坦就是十九年前被献祭的圣婴,是光明神亲手接过了他。

  大难不死的他才是真正的蒙福之人,必将带领示剑人走入流淌着永不枯竭的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游行的人群像沥青一样淹没街道,涌向皇宫,裹挟着振聋发聩的声浪,直教躲在皇宫深处宁静花园里的士师胆战心惊。

  以撒和崔斯坦都站在他面前。以撒一再力保崔斯坦,说这场动乱与他毫无关联。崔斯坦更是单膝跪地,表示自己愿意出面澄清,他不相信自己是什么蒙福之人,更对士师之位从来无意。

  以实玛利坐在王座上俯视他,一只手揉着额角——他才刚二十四岁,就已经继承了父亲头疼的毛病。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双唇紧闭,唇纹深刻。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内心的疯狂就会从嘴里释放出来。他会忍不住在这里杀了崔斯坦,让他血溅当场,把流水花园的喷泉池染成猩红色……他要夺走他的王位,而他取走他的性命,很公平。

  只有以撒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他向前一步,挡在崔斯坦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截断士师的视线。

  “清醒一点,以实玛利!你知道那不是崔斯坦的错,他一直和我们待在宫里,外面的人不可能是他招来的。”

  以实玛利拼命维持着濒临崩溃的冷静,沉声道:“那你问问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那名先知呢?他又去哪儿了?”

  崔斯坦忙接口:“约书亚知道我痛恨宗教狂热,他不会、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士师干笑一声:“带来麻烦时当然痛恨,带来利益时呢?呵呵,实话告诉你,我的卫兵刚才回报,看见他就走在人群最前面。”

  “如果是那样的话,请允许我去见他!我能够说服他放弃,请相信我!”

  “当着我的面你自然会这么说,可谁又能证明他的行为不是经由你授意?”

  以撒再次上前一步,这一次直接跨上了以实玛利的王座。他俯身贴近兄长耳畔,就像小时候五旬节遭险那次一样低语:“以实玛利,答应我,你不会杀崔斯坦。”

  “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

  “因为,我们是父亲的孩子。”以撒道,“外面都说父亲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他成为士师没有得到光明神的祝福。他是不是天选之人我不知道,我只知,如果你杀了崔斯坦,我们家族必会遭到祂的厌弃,而我们父亲的声名,也就永远无法翻身!”

  年轻的士师眼珠转了转,半晌才很缓慢地点点头,仿佛郑重其事。

  他转向崔斯坦,下令:“来人,帮我把他带回房间,派两名卫兵看守,不许他踏出半步。”

  与此同时,皇宫外的街道上,士师的军队正在镇压暴动的人群,宫门紧闭。女墙上,箭雨与乱石齐飞,城墙下,鲜血共火光一色。

  约书亚随着人群一起奔逃,一支飞矢自上而下,正好射中他的右腿。他身子往前一扑,栽倒在地,约阿施赶紧来扶,他忙打手势,要他别管自己,先去逃命。

  约阿施走后,他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逆着人群,一瘸一拐跑到宫墙下。绕着墙根,避开卫兵视线,找到一处不起眼的草丛,护城河从下面流过。拨开草丛,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这里是皇宫的下水道,可以直通宫内厨房。

  约书亚拍响了以撒的门。

  以撒吃惊地望着浑身浴血的先知,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卫兵脚步声,一把将他拉进房间。甫一进门,约书亚便直扑桌前,从一堆凌乱的信件下面摸出纸笔,用染血的手在纸上写下:请救救崔斯坦,士师要杀他!

  以撒摇摇头:“不会的,他向我保证过。”

  约书亚又写:你若不信我,可以亲身验证。今晚,穿崔斯坦衣服睡在他床上,看是否会有人来。不过,看在光明神份上,求求你,先救他!

  以撒心里清楚,按照先知的性格,若不是真的预感到崔斯坦危在旦夕,他不太可能会主动来找自己。

  此时已接近黄昏,皇宫内光线晦暗。以撒来到关押崔斯坦的房间门口,卫兵们不敢拦着他。

  他推门进入,崔斯坦起身迎接,第一句便问:“约书亚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

  以撒点头:“他受伤了,但没大碍。事实上,正是他来找我,叫我救你。”

  两人互换了衣物,在系腰带扣子时以撒对崔斯坦说:“出去后直接去我房间,你朋友在那儿等你。不过,今晚你们先不要走远,找个能看见这里窗口的地方躲起来,等我信号。如果今晚以实玛利真像先知所说,前来杀你,我会在窗台上点一支蜡烛,你们就立刻逃走,永远不要回来。如果他没有来,那我会点两只蜡烛,你们就知道已经安全,可以回到自己房间。”

  崔斯坦点头。整理好穿着,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以撒跟前,个头比他高了两拃,却忽然矮下去,海拔只到以撒上腹。

  面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双膝跪地,额头正正在地面上磕了三下,就在以撒脚前。

  以撒将他扶起,心中不知怎么翻涌着一丝惶恐。他说:“你不用谢我。如果你真是十九年前那名圣婴,那我这条命还是你换来的,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崔斯坦却答:“即便那条传言为真,圣婴为救你献出生命并非出自本意,而你今天救我却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为此,你理当受我拜谢。今后,若我们有机会再见,我当备好酒水与麦饼,与你痛饮一醉。“

  他抚平身上的衣褶,模仿着他的步态,走出门去。卫兵只当是以撒出来,并未阻拦。

  是夜,以撒独坐在崔斯坦房中,卫兵开门送饭,他便转过身去面朝墙壁,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餐食很丰盛,美酒馔享,一应俱全。以撒心中暗想:先知果然错了,哥哥明明对崔斯坦这样好,怎么可能会想杀他呢?

  可刚吃完不久,他便感到一阵难以自持地晕眩,很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深夜,以实玛利遣走卫兵,自己进入崔斯坦的房间。他看见堆积如山的被褥中间躺着一个人,正四仰八叉地酣然高卧,面孔掩映在床幔投下的阴影里,不是崔斯坦又会是谁?

  他在房间里徘徊犹豫,窗外的月亮看着他,他却不敢抬头,生怕这位圣徒悲悯的目光会唤醒他的良知,让他筹谋已久的计划功亏一篑。

  曾经在他的睡梦中,崔斯坦放过了自己,而今他却要趁崔斯坦的睡梦夺走他的性命。

  深吸一口夜晚带着露水味的空气,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从腰间皮鞘里拔出士师剑。走到床边,他再次深呼吸,闭上眼睛,双手紧握剑柄高举过头,而后……

  士师剑锋锐无比,刺透人的身体,深深钉入床板。

  棉被吸收了鲜血,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血腥狼藉,而躺在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喑哑的惨叫,伸手抓住他意欲离去的衣摆。

  “哥哥……“

  以实玛利不敢回头,他认得这个声音。巨大的惊恐在他心中爆炸,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知道它的名字叫命运。

  这一切,早在那位万军的神明把被献祭的婴儿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就已敲定,祂说要替他讨回被借走的寿数。而随着时间齿轮的转动,亚伯兰不顾神意称王,祂又决定要将报应落在他们全家身上:家宅不宁,兄弟阋墙……

  那只抓着他衣摆的手更紧了,几乎将他拖回到床边。以实玛利禁不住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偷偷瞥了一眼,希望自己没杀错人。

  “……先知……说的没错,你果然……还是想……杀他……”以撒气若游丝,鲜红的血珠伴随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迸落到脸上。

  以实玛利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崔斯坦呢?”

  而后他又像幡然醒悟一样,冲出房间,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大喊:“来人!快传医师!”

  他回到房间,把弟弟的手紧紧拢在指间:“我是士师,我命令你不许死!”

  又立刻歇斯底里地跪下,张开双臂望向夜空:“万能的光明神,我向你祈祷,不,我命令你!让我的弟弟立即康复!让他伤口愈合!这是你欠我的……”

  然而夜空中没有神明,只有圣徒一般的月亮。真正的神明在下水道里,与祂选定的君王在一起。

  他们一直等到天色熹微,仍没有等来以撒的信号。

  约书亚拉过崔斯坦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别等了,不会有信号的。

  崔斯坦:“你怎么知道?“

  约书亚:他已经被以实玛利杀害。

  他们相互扶持着离开皇宫,一路向北,逃进一片荒漠。本想穿过荒漠继续向前,可约书亚的腿受过伤,再也走不动。

  荒漠中有许多巨石,最高的一块有三米多,崔斯坦在背阳处徒手刨了一个坑,正好在两块相抵的岩石下。

  两人就在此躲避白天的炽日。

  他们靠抓沙漠里的蜥蜴为食,夜里气温骤降,就收集仙人掌上的冷凝水解渴。为了找到足够多的仙人掌装满随身携带的水囊,崔斯坦不得不每天晚上长途跋涉。

  而祂必须回到示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了结。祂的灵走后,就只剩下崔斯坦和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在一起。

  等祂终于处理完一切回到石穴,时间已经过去六个月。

  崔斯坦靠着洞壁睡着了,先知的头枕在他腿上,他的手抓着先知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祂尝试归入这具躯体,却立刻被腿部的剧痛逼了出来。翻开盖在腿上的衣料,发现伤口已生坏蛆,立刻就意识到,是自己离开得太久,没有灵的滋养,这具躯体就像久无人住的房屋一样迅速衰朽。

  伤口周围都是崔斯坦悉心照料的痕迹,虽然溃烂,却没有散发出恶臭。尽管在沙漠这种极端缺水的环境下,他还是想方设法每天为他擦洗伤口,挖去腐肉,但崔斯坦毕竟不是神医,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挚友猝然陷入昏迷,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身边唯有广袤无垠的黄沙,和高挂天空的日月——他们虽是圣徒,却不能对话。而在沙漠之中,连神明也对他噤声,他的祈祷消失在裹挟着沙砾的风暴中,消失在白日蒸腾起的酷热中,消失在望眼欲穿却又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中……

  仿佛偌大的世界上,只有他一人。

  而他在之后漫长经年的岁月里才会明白,此时的孤寂根本不算什么,至少还能将挚友尚且温热的身体拥入怀中,至少还能通过日复一日的捕猎蜥蜴、装满水囊、清理疮口来照顾他,至少还抱持着一丝只要他醒来自己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渺茫希望。

  旁边的泥地上有两个深深的凹坑,显示出曾有人在这里长时间跪拜祈祷。

  祂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持久而负重的沉默。

  祂能使他对自己的身份保持迟钝,却无法阻止他爱上自己。

  因为爱是人的本能,纵使神明亦无法压制。 祂选择进入这具身体,即使要为此忍受腿部传来的深创巨痛。

  这一次,祂拿掉了喉咙上的封印。

  当崔斯坦听见昏迷了六个多月的小哑巴忽然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简直欣喜若狂:“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我就知道!”

  约书亚开口,吐字逐渐清晰:“回……示……剑……城……”

  “你能说话了!”崔斯坦喜极而泣。

  “以实玛利彻底疯了,众叛亲离,他的大臣们将他废弃。卡巴现在是军队统帅,他正率军跨过沙漠边界来迎你回城,并宣誓效力。让约阿施当你的先知,在我之后,他会指引你……”

  “好,好!但你要答应跟我一起。”

  “我怕是难以离开这里了……”

  祂在人间的计划已经完成,这具身体也失去了它的用途,神明之灵终究应该回归天上。

  “那我也不走。记得吗?你就是我的应许之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先知忽然咳嗽起来,他干裂的嘴唇显现出苍白的死气:“水……水……”

  “别说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肯定口渴。来,喝点水,一会儿卡巴他们就来接我们!”

  崔斯坦把水囊倾向他唇边,可珍贵的淡水却延着先知紧闭的唇缝流下来,被地上的沙土吸收。水囊里只剩下最后一口,崔斯坦想了想,决定造次一回,仰头将水含在嘴里,用自己的唇去撬开他的唇齿,心急如焚地将清水输送进他喉咙。

  这是他第一次吻他的先知,却是这样绝望而悲壮的深吻。

  当两片嘴唇分离时,他听到先知最后说:“崔斯坦,给自己找一个新目标吧……”

  先知约书亚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沙漠,而崔斯坦回到示剑。他的手腕上从此缠着一块白布,那是从先知衣襟上撕下来的,是他的护身符。

  一切都如同先知预言的那样,示剑城欢迎他的归来,他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当上了士师,卡巴和约阿施是他的左右股肱。

  不久,天生异象,一条华丽的巨龙自夜空飞过,为人类送来绚烂的焰火。先知们认为这是吉兆,预示着他们终于找到天选之人。于是,崔斯坦接受膏立,戴上王冠,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君主。

  而他称王后最大的考验也随即到来——末日浩劫。他率领一支军队逆流而上,不畏烈焰,迎战巨龙。在亲眼目睹了六位基路伯的陨落后,他又毅然决然拿起长矛单挑魔龙——一如当年在先知目光的注视下单挑牛头人一样。

  那也是祂最后一次看顾他。

  其后,示剑从城邦国家变为当之无愧的帝国,疆域绵延,横跨欧亚非大陆,甚至远赴美洲也有属于它的飞地,都是光明神的疆域。

  崔斯坦允许示剑人信仰自由,也允许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崇拜光明神,不拘泥刻板的教义和繁复的仪式,甚至不需要燔祭,只怀着一颗向善之心,终于彻底杜绝了宗教狂热。

  他又派出示剑的先知们,前往世界各个角落去寻找光明神的踪迹。随着这些人的身影遍布经纬,光明神的福音也被带往世界各地,形成了许许多多不同教派,这些人后来被称为传教士。

  示剑帝国屹立四百年不倒,气数才随一名昏君而尽。据说那位末代皇帝宠幸一名具有控制生死能力的妖僧,甚至不惜与举国为敌。最后,邪不压正,昏君迫于压力将妖僧当众斩首,此后宣布退位,大隐于市。示剑分裂为无数小国,从地球版图上消失,迎来了它的终焉。

  只是,后面的这些,祂都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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