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根?”
林子渊拒绝了乔泽的烟,车内烟雾缭绕,乔泽将车窗开了缝,“咱俩真要在车里将就一晚上?”
车窗上倒映着林子渊的脸,无甚表情。
不远处的房屋透着灯光,车停在数米外,算不上远,却也只能停在这里。
“郑思齐就算了,怎么夏岑也这么狠。”入夜后温度低至零下,乔泽将暖气度数调高,“他那么喜欢你,说放下就放下?我不信。”
林子渊出神地盯着仍然严重的手,“他......还喜欢我吗?”
问出这话,他不由得愣住,曾经他不许夏岑爱上他,那是他最厌恶的感情,可现在却无比希望夏岑还爱他,最讨厌的变成最珍惜的,患得患失到掩藏不住的地步,或许这就是报应,林子渊想。
“就目前看,”乔泽停顿一秒,“跟以前比,好像不太喜欢了。”
“他以前看你......你都不知道,有多热切。”乔泽回忆道:“我见他的次数不少,回回见他,他的眼里就没别人,只有你。那时候我还跟陆黎开玩笑,说你在哪儿找的这么一个人,明明是你包他,怎么搞的像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最关键的是,他和楚珩那么像,怪不得你喜欢。”
“他和楚珩,像吗?”林子渊疑惑。
乔泽困惑:“不像吗?”
“不像。”
“......”
林子渊恍然大悟,“所以夏岑也一直以为我是因为楚珩才和他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
“不是。”林子渊十分肯定,“绝不是因为楚珩。”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就在就去向夏岑解释,如果这个误会能够解开,是不是夏岑对他......想到此处,心中竟然有些隐隐欣喜,他太急于修复和夏岑的关系了,他们脆弱的信任与感情禁不得任何破坏,但现在却有了一个修复的机会。
九点半,门被敲响,夏岑知道来人是谁,去开了门。
一看就知道对方很急,呼吸带着急促,夏岑不晓得他又抽什么风,“什么事。”
林子渊甚至来不及坐下,他想触碰夏岑,想认真告诉他那些被他误会的事,但夏岑疏离的眼神与疏远的距离,在警告他不许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
“岑岑,我......”话到嘴边,却又近乡情怯,“我对你的感情,远甚于楚珩。和你在一起,绝不是楚珩的缘故,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和他长得像......”
语无伦次地讲了一大段,林子渊就像个嘴笨的小孩,抛弃他平时的冷静与沉稳,笨拙的想将感情传达给对方。
“说完了吗?”夏岑闭了闭眼睛,“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
窗外的风传来剧烈的呼啸声,吹响窗户。
“事到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夏岑冷声道,“你喜不喜欢楚珩,有没有把我当他的替身,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林子渊未曾料到夏岑会是这个反应,“怎么不重要,我过去让你受委屈了,那个时候你一定很伤心,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楚珩是楚珩,你是你,我从来没有混淆过你们,后来我才意识到,三年前我已经爱上你了......”
“别说了......”夏岑被勾起难过的回忆,这令他突然急躁起来,他急须打断林子渊的独白,“我说了多少次,我们离婚了,离婚了!没有以后,唯一的关系只是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除此之外没有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解释多少次!”
夏岑气极反笑,“至于你说你爱我,你什么时候爱上我,重要吗?”
怎么会不在乎,又怎么会不重要。就是因为曾经太在乎,所以林子渊突如其来的解释仿佛将他心里尚未痊愈的伤疤揭开,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太久远了,久远到那时的事仿佛就像上辈子。这几年他忘记太多,如今想来未尝不是件好事。楚珩回国前,他从没想过林子渊看着他的时候,都是在从他的脸上看另一个人,所以当楚珩出现在林子渊面前,他瞬间了然,很有自知之明地决定离开。可他爱林子渊,爱到失去理智,对方勾勾手就能轻易让他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即便他已经知道林子渊最爱的人永远是楚珩。
这是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他为这根刺辗转反侧过,整夜无眠过,忍着这根令他刺痛的刺默默陪在林子渊身边,祈盼对方能施舍他一点儿爱。
可林子渊现在却说更爱他,说对他的感情超过楚珩,说没有把他当作楚珩的替代品。
夏岑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情绪激动,孩子也跟着动,有点吃力地扶着床坐下,垂着眼眸,尽力保持平淡的语气说:“林子渊,我不否认你对我有点感情,这份感情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习惯,我没有必要知道。但你说爱我,说比起楚珩更喜欢我,我是不信的,也不想相信。如果你真的爱我,又为什么答应把我们的孩子给他。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人,知道孩子如果给了他会过怎样的生活,却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们的孩子,你所谓的爱,其实远远抵不过你母亲的公司。如果你所谓的超过楚珩的爱就是这种程度,”夏岑停顿了几秒,想起从楼梯上摔下去前,楚珩在他面前展示的婚戒,得意的神情与同情的目光,更令他难以信服林子渊的话,心酸地红了眼眶道:“那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林子渊和乔泽终于走了,郑思齐难掩喜悦:“这下我们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了。”
夏岑却没了任何心情。
待在山上的几天,他时常想起林子渊那晚的话,在心里细细琢磨很久,可每一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林子渊在骗他。
其实并非一定要得出什么结果,无论是真是假,他和林子渊已然没了任何可能。他们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是一个楚珩那么简单,失去的孩子,早将夏岑的心伤的千疮百孔。
或许说的话起了作用,那晚林子渊走时很狼狈,五天后夏岑回到林子渊的别墅,也没见到他。
林家老宅的管家竟然留在这栋别墅,夏岑不提,管家也没主动向夏岑提起林子渊。
除了每天与管家照面的寒暄,和照顾他的阿姨偶尔的三言两语,夏岑几乎不与人交流,他的生活在林子渊不在的几天里十分平静。
有天晚上,夏岑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书,卧室的门被拍的啪啪作响。他扶着腰起身去开门。刚把门打开,林子渊夺门而入,浑身散发着酒气,一把将夏岑抱进怀中,醉醺醺地喃喃道:“老婆......老婆......”
夏岑恐慌地抓紧林子渊,生怕被推搡摔倒,随即又气恼地推开林子渊的怀抱,“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林子渊作势就要低头亲吻夏岑,眼神迷离,醉的不成样子。
“你喝多了,滚出去。”夏岑克制着怒火,害怕被林子渊误伤,他找机会坐在床边,未料到林子渊突然扑了过来,将他推倒在床上,整个身体跨在夏岑身上,小心地避开他隆起的肚子。
“你别不要我......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林子渊将头埋在夏岑颈窝,沉默了几秒,竟然低低地哭出了声。“岑岑不要我了。”
声音里全是委屈。
三十岁的男人,林氏集团的总裁,就这么在他怀里撒酒疯。夏岑无语凝噎,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生气,以免肚子里的小家伙又要闹个不停,用手拍他的后背,耐着性子安抚林子渊,“乖,别哭了。”
像是真的被安抚到了,林子渊边哭边委屈地说:“岑岑只要宝宝,他不要我。”
“要你,也要你。”夏岑敷衍地随口说着,一边又摸着肚子里作动的孩子,“宝宝动的好厉害,你压着我,它不舒服。”
林子渊熟练地在夏岑肚子上抚摸,愣了愣,茫然地从夏岑身上起来,这减轻了夏岑很大的负担,终于让他舒了口气。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用手还是用脚蹬了几下他的肚子,林子渊温柔地低头亲着,“乖宝宝。”
一如失去记忆时,他伏在自己肚子上温柔地对它讲话。
夏岑眼眶发热,偏头不想去看,他不断告诉自己,不推开他是因为不想剥夺孩子应该得到的爱,不是因为还在怀念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
----
夏岑不知道林子渊和楚珩是塑料爱情,一直以为他俩真爱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