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糯本来就已经害羞得不行了，现在裴筠又非得跟他刨根究底。
他咬着下唇，只觉得脸颊的热度又上涨了几分。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所以李伯说让我来帮忙。”
裴筠挑了下眉：“你来……也行。”
一会儿就要出门去裴家老宅了，这个家里除了李伯就只有姜糯一个人可以帮忙。
他别无他法，只能红着脸，硬着头皮上。
“我先把衣服拿出来。”
“衣柜里的第三套。”怕他不记得，裴筠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姜糯把衣服拿出来，而后站在裴筠轮椅的一侧，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李伯来帮忙的，这是他第一次来帮忙。
裴筠低头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上衣我可以自己穿……但是穿裤子的时候，你需要提供一点帮忙。”
“好。”
房间里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姜糯知道裴筠现在在换衣服。
他太害羞了，一点都不敢往他的方向看过去。
只能愣愣地把视线转移到柜子上。
“姜糯？”
裴筠连着叫了他两声，这才回过神来。
“裴先生，怎么了？”
裴筠失笑：“你不把衣服给我，我怎么穿上去啊？”
姜糯这才想起来裴筠的西装挂在自己的手臂上，刚才转移视线去别的地方，连带着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被提醒后，他连忙上衣的衬衫递过去：“喏，这个给你。”
白衬衫递过去的时候，姜糯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在了裴筠赤裸的上半身。
虽然已经坐了一年多的轮椅，这期间没怎么运动过，但他的身材看起来仍旧是很好。
肌肉线条清晰，看起来很有力气，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强大的alpha气质，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就仿若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就可以不用害怕这世间的任何困难和危险了。
姜糯心下一动，忽地就想起了当年落入裴筠强有力怀抱时候的场景。
原来那个拥抱之下，藏着是这样的身材。
姜糯愣神的时候，裴筠发出一声轻笑：“姜糯，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的。”姜糯连忙把视线别开。
他并不擅长说谎，在心上人面前更加不擅长，一不小心就结巴露馅了。
其实裴筠想告诉他，面前的液晶电视机会反光，刚才姜糯盯着他腹肌看的画面，已经被他发现。
裴筠本想揭穿，但看着某人羞得不行的表情，又生生忍了下来。
“要是直接揭穿的话……姜糯估计脸皮薄到要羞得哭出来。”
算了，他可不想让姜糯哭。
裴筠很快就把上衣给穿好了，接着就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的两条腿没什么知觉，放着就跟摆设一样，平时穿裤子全靠上半身的力量，会有些困难。
“裤子给我吧。”
“嗯，好的。”姜糯这次速度要快一些。
注意到裴筠动作卡顿，他主动问：“裴先生，是不是需要帮忙了？”
裴筠“嗯”了一声。
“那……我要怎么帮忙？”
“帮我把腿抬起来。”
姜糯红着一张小脸走到裴筠的跟前，默默蹲了下去。
刚才不小心瞥到裴筠的上半身都害羞成那样了，现在要面对的是对他而言，更加容易脸红的下半身。
姜糯的表现却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指尖碰到裴筠沾着些凉意的脚腕，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器剜了很多次一样，疼得他五脏肺腑都有所触动。
“把腿抬起来就好……姜糯，你怎么哭了？”
姜糯低头抹了抹眼泪，还装作一副没关系的样子：“没有，才没有哭。”
可眼泪刚擦掉，眼眶又很快氤氲水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这次颇有点止不住的趋势。
姜糯平时给他按摩，双腿隔着一层裤子，还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那是两条没办法动弹的腿。
可眼下没有了衣服布料的遮挡，他才真正感受到。
姜糯觉得好难过啊，那么好的裴先生，上天究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要让他经历这种事情？
裴筠天生的性格就属于比较冷淡的那一挂，出了意外之后，性格就更加孤僻起来。
他不太会安慰人，面对这种情况，还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最后他用指腹撷去姜糯眼角的泪痕：“你哭成这样，一会儿李伯还以为我欺负你，就该训斥我了。”
闻言，姜糯警惕地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眼泪也顿时止住。
“没有，裴先生才没有欺负我。”
“好，那你别哭了行不行？”
姜糯吸了吸鼻子，乖乖点了点头，随即把眼泪忍了下来。
“好，我不哭了。”
姜糯哭起来……特别楚楚可怜。
有种冬日暖阳下，飘落在窗边的雪花的感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等姜糯的心情调整好，他也已经帮裴筠把裤子给穿好了。
方才裴筠后外套遮住了关键部位，避免了一场尴尬。
姜糯稍微给他整理一下领口：“好啦，大功告成。”
裴筠往镜子面前照了照，对今天的这一身打扮还算是满意。
“行，就这样吧，你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门了。”
“好。”姜糯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后，推着裴筠的轮椅去坐电梯下楼。
刚好在走廊上遇到李伯。
姜糯下意识往他手上看过去：“李伯，手上的墨水洗干净了吗？”
李伯刚才就是故意把手给弄脏的，特意给两人弄出相处的机会。
没想到姜糯还惦记着这件事，他尴尬一笑，随即抬手示意：“你看，洗得干干净净的。”
“那就好。”
李伯在他们进去电梯之前，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开口问：“我刚刚好像听到糯糯在里面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真的很好奇啊。
视线不断地在两人嘴唇上打量。
唇色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可以排除在亲嘴的可能。
那难道是更加刺激的事情……
李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裴筠从小就跟李伯接触，这副表情的含义，他一猜便知。
于是主动开口澄清：“你想多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姜糯就只是触景伤情了。”
“啊，那还挺可惜的。”李伯听到这个答案，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起来。
裴筠：“……”
电梯门打开，姜糯推着他进去。
“明明是我出了意外，废了两条腿，你干嘛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