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提前出差回来了, 我可以去接您吗?】

  耶尔不停地点进去退出来,又戳了戳下面的快乐小猫表情包。

  他坐在距离侧门不远的长椅上,身后是那一片银杏树林。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 远处天空霞光柔和而烂漫, 随着时间一点点褪色。

  还有半小时西泽就要到了。

  雌虫原本说让他再玩一会, 到的时候会发消息给他,耶尔表面应了声, 但实际上早早就等在了约定的侧门。

  刚才的情况实在有点可怕……还好一名学校老师突然出现,用扣综合分为由将学生迅速驱散,将他拯救于水火之中。

  阿德莱德想直接把他拉到校长面前去, 立刻把他招进学校, 得知校长正在忙后只能遗憾作罢。

  诺斯丁则更为难缠, 一直要加上星网账号, 而且许诺不能将他删掉之后才放手被老师带走,走的时候还不停地回头看他。

  这么一通闹腾已经快下午四五点了,耶尔已经能想象到这出闹剧在论坛发酵的惨烈情况。

  被迫驱散的学生强行压抑着面部表情, 但实际已经唤出光脑噼里啪啦疯狂敲字,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他已经光速“身败名裂”。

  不敢再顶着这张脸招摇撞市, 耶尔早早蹲守在了学校门口。

  “?”

  一点冰凉落在脸上,耶尔有些疑惑地抬起眼, 见到无数细小的雪花晃晃悠悠,打着旋飘落下来。

  轻盈的绒白落在鼻尖、眼睫和脸颊上, 被温暖的皮肤融化成潮润水汽, 像是一个个来自天空的亲吻。

  “下雪了……”

  他张嘴哈出一口雾气, 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丝寒意。

  “嘀嘀——”

  悬浮车的喇叭声从门外传来, 耶尔倏地回神。

  明亮的车灯破开校门口的地面, 在校门边稳稳停靠下来。

  他立刻站了起来,向着校门小跑过去。

  “?!”

  刚刚关上车门,怀里就猛地撞进来一个身影,像是被雪满满扑了一身,柔软而冰凉,带着熟悉的气息和重量。

  西泽顺着撞击的力道后退了一步,脊背抵住了车门。

  他伸手抱住怀里雄虫的腰背,垂眸笑道,“雄主等很久了?”

  耶尔埋在雌虫怀里深吸了口气,努力回了回血,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

  “是啊,等了一天一夜呢。”

  从昨晚不回家一直等到现在,确实已经太久了。

  西泽怔了怔,眸光柔和了几分,胸腔深处好像塌陷了一块,又酸又软。

  他低头埋在耶尔羽绒服帽子的绒毛里,克制地用鼻尖蹭了蹭雄虫冰凉的耳尖,低声道。

  “是我的错,让雄主等那么久。”

  潮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耶尔被蹭得有些痒,抱住雌虫的腰后仰了一下,拉开了一些距离。

  和雌虫对上视线的瞬间,他神色柔和下去,忍不住笑起来,“饿了。”

  他今天只吃了一餐,中午本来想去食堂吃的,结果看个比赛又错过时间了,现在肚子已经发出咕咕的抗议。

  “好,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耶尔头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西泽便先拉开车门带雄虫上车,输入目的地后开启了自动驾驶。

  车里面开着暖气,这边的座位还垫了一层软乎乎的毛毯,全方位隔绝了外面凛冽的寒风。

  耶尔才上车一会,就好像融化了一样瘫软下来。

  注意到目的地不是家里,而是一个陌生的地点,耶尔疑惑地出声道,“今天不回家吃吗?”

  “东12区有一家私房菜馆,味道和私密性都很不错,而且那边今晚举行烟火晚会,我带您去玩一玩。”

  西泽转头看向雄虫,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有些懊恼地低声道。

  “抱歉,我忘记问您今晚有没有别的计划了,等会雄主有时间吗?”

  说到底是他身居高位太久,除了非常紧急、不可更改的事件,有什么通知都是直接下达,让合作方推掉一切事宜全力配合。

  这样强硬的行事风格在工作上还能叫高效率,在和雄虫的相处时却很忌讳,虽然眼前的雄虫性情出奇随和,但他不想让耶尔感到困扰。

  雌虫的神色有些无措,耶尔怔了一下,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去吧,恰好今晚没什么事。”

  “下次有什么计划可以提前告诉我,商量着来就好啦。”

  他的手往旁边摸了一下,握了握雌虫的手,像是察觉不安后一个亲昵的安抚。

  “话说……餐厅是提前预订好的吗?”

  耶尔的视线游离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咳了一声,“突然有点想吃冰淇淋。”

  刚才下雪的时候他就有种奇怪的想法,觉得在大冬天里顶着一头雪吃冰淇淋肯定别有风味……不知道和洗澡时吃橙子比哪个更酸爽。

  “是预订好的,什么款式的冰淇淋都有,您可以看菜单随便点。”

  危机解除,西泽眉眼一松,探身过去在雄虫唇边落下一吻。

  东12区距离学校不远,在他们说话间,悬浮车已经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前。

  保险起见,耶尔还是没有摘下伪装器,又戴上了雌虫带来的针织帽子和围巾,全副武装了一遍才下了车。

  “好冷……”

  一下车就被刁钻的寒风全方面袭击,耶尔眉心微蹙,将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对草莓冰淇淋的渴望直线下降。

  面前的私房菜馆灯火通明,从外面看无比低调,但进去才发现里面布局宏大,别有洞天。

  错落的复古建筑结构精致,却不显得逼仄,转过一条走廊就能看到开阔漂亮的雪景,简直像是在闹市里建了一所奢华的度假山庄。

  耶尔一只手被雌虫握住塞进了大衣口袋里,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观察着景色。

  这边的包厢处于山庄的外围,走廊能看到是一片绵延起伏的浅青远山。

  雪地上栽种着小片松树林,树叶上挂着微微闪烁的星星灯,在夜色中显得静谧而温柔。

  簌簌——

  耶尔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轻响,转头去看时恰好见到一只松鼠窜进松林,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坑爪印。

  他拽了拽雌虫的手,正要指给他看,旁边就传来门被推开的轱辘声。

  侍从恭敬地欠了欠身,走到一边等候。

  “怎么了?”

  西泽却没有着急进去,捏了捏口袋里雄虫的手,低声询问刚才的异动。

  “是松鼠。”

  耶尔示意了一下那串爪印,注意力却顺着飘出来的香味转移到了包厢里,肚子应景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西泽眼尾微弯,带雄虫进了包厢,不忘询问道,“您喜欢松鼠吗?可以叫侍从抓一只给您。”

  “不用,看一看就好了,喜欢也不一定非要抓在手里。”

  耶尔随口道,没有注意到身后雌虫神色一怔,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热气腾腾的晚餐。

  包厢的地面触感干净细腻,散发着熨帖的温度,不用换拖鞋就可以直接行走。

  中心的四方矮桌上摆着晚餐,旁边的小火炉上温着一壶清醇的酒,散发出微醺的气息。

  身后的包厢门被拉上,侍从悄无声息地离开。

  “嗯……”

  耶尔陷入厚厚的软垫里,挖了一口汁水浓郁的盖浇饭放进嘴里,浑身都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到处都是高科技,没想到还有这么安静复古的地方,甚至和……有些相似了。”

  他神情有些怀念,含糊地感叹了一声,低头扒了几口饭。

  却没注意到对面的雌虫愣了一下,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沉默下去了。

  安静而迅速地填饱了肚子,想起之前雌虫的话,耶尔又抬起头,双眼微亮。

  “烟火晚会是什么时候开始?”

  西泽看了眼时间,按了一下呼叫铃让侍从将东西收了下去。

  “还有半个小时,这个包厢是最佳观看点,直接出去外面就可以看到了。”

  雌虫起身拉开了侧边的包厢小门,耶尔才发现门外建着一个木质平台,不算很大,但足够两虫坐在上面观看烟火。

  他弯下身钻出去,本以为会很冷,但好像因为位置特殊,这里并没有刮脸的凛冽寒风,只剩下有些舒适的冰凉。

  那小火炉也被搬了出来,放在平台中间,清醇酒香很快逸散开,周身顿时有了一丝暖呼呼的感觉。

  耶尔从雌虫手上接过自己的冰淇淋,啃了上面的草莓顶一口,顿时被冻得脸皱巴起来。

  “好冰……怎么尝不出味道……?”

  好不容易缓过那一阵,他回味了一下想要尝试的感觉,但舌头已经冰到没什么味觉了,连草莓的酸甜都咂摸不出来了。

  “雄主。”

  雌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耶尔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就被手指捏住了下巴。

  下一秒,被冻僵的下唇印上一抹温热。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在一片星河明亮的夜色中,看进雌虫微垂的眸光中。

  那一抹光在辗转碾磨的亲吻中泛起微澜,像是落满星星的湖面。

  火炉发出的细微声响、周身吹拂的寒风,还有簌簌落雪的松林,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耳廓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唇舌交融间的水声隐秘。

  被冻僵的味蕾逐渐回温,终于尝到了冰淇淋的奶香和草莓的酸甜,那甜味又在黏黏糊糊的吮吸中逐渐消失。

  西泽垂眸,指腹抹去耶尔唇边沾上的冰淇淋,又低头亲了亲雄虫通红的耳尖,哑声笑道。

  “这样就能尝出味道来了……”

  “嗯……”

  耶尔缓慢眨了眨眼睛,闻言看向手里的冰淇淋,才发现居然已经有些化了,也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

  他有些晕地转过头,抓了一把雪,用冰冷的手指给脸颊降温。

  “再来两次冰淇淋都化成水了……草莓冰淇淋不是我们play的一环!”

  但是微微化开的冰淇淋像是沙冰奶昔,比一开始好吃多了,耶尔迅速原谅了雌虫的袭击,开始品尝雪天吃冰淇淋的滋味。

  旁边的小火炉被挪开,西泽紧挨着耶尔坐了下来,那军大衣被脱下来好像斗篷一样披在他们的肩膀上,形成了一个温暖的角落。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紧贴的地方传来,耶尔不自觉地往雌虫的方向靠了靠。

  他有些出神地咬着冰淇淋的小勺子,望着天空中浩瀚辽阔的星河出神。

  “雄主。”

  头顶传来雌虫的声音,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没有立刻听到后续也不着急。

  “我……”

  西泽没有看着头顶的星空,视线凝聚在平台下的雪地里,那一片洁白中混杂着脏污的泥土和树叶,让他微微皱眉。

  “我以前……”

  他几次开口又迟疑,最终还是顶着雄虫疑惑的视线沉默下去。

  耶尔放下冰淇淋起身,起身看向雌虫,“你以前怎么了?”

  之前的精神链接还没有完全消失,能隐约感觉到另一端传来的低落情绪,模模糊糊的,像是长久孤身站在雪中,浑身沾了冰凉的萧瑟。

  西泽按住他的手,指尖交错嵌入那指缝间,无声叹了口气。

  那些事也许和雄虫自己的秘密一样,现在还不是说出口的时候,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以前看别的幼崽玩烟花觉得漂亮,但是功课太忙了没时间玩,后来进入军部上了战场,就更没时间了。”

  雌虫突然起身回了包厢,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耶尔扯开袋子,果然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烟花,没有那种独特的火药味,花里胡哨中却带了一丝亲切。

  咔嚓一声脆响,燃烧的火苗破开轻盈夜色,噼里啪啦的暖色星火有力地喷涌而出,绽开了繁盛又漂亮的枝叶,像是一颗瞬间生长又陨落的光树。

  “小时候?之前你说在类似艾塔尔的边缘星上待了很久,就是那个时候吗?”

  耶尔抱着雌虫的军大衣,往后坐了坐,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烟花。

  “不,我是在主星长大的,在没和家族决裂前是现任公爵唯一的雌子。”

  想了想,西泽顺着往下道。

  “目前帝国的势力分布中,皇室、军部和贵族三足鼎立,其中贵族又以兰斯公爵为首。”

  “除了我以外,兰斯公爵还有一个超A等级的雄子,名为迦诺,是主星贵族雄虫的领头虫。”

  西泽给耶尔简单讲解了一下,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稳定局势,一片混乱中,只顾得上将雄虫保护在一层厚厚的罩子里。

  但耶尔是S级的雄虫,身份甚至比当今的陛下还要尊贵得多,消息根本瞒不了多久,他始终有一天会站在大众面前。

  “我粗略知道一点,还有更详细的吗……这些事能深入说的吗?”

  第一次听雌虫说起这些,耶尔有些新奇,像是真正开始踏入一个曾经向他敞开,后来又关闭上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西泽抬起眼,隔着明灭的焰火凝视着雄虫的轮廓,神色晦暗不明。

  “没什么不能说的,虽然我并不想让您知道。”

  耶尔怔了一下。

  现在的帝国脏得像一个污水横流的垃圾箱,盘踞许久的贵族像是放了几十年的顽固污垢,其中的恶臭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不想让入怀的月亮蒙尘,不想让眼前干干净净的小雄虫沾上一点点的脏东西,那些事就算只是听都嫌污了耳朵。

  只是保护一朵玫瑰的方式不是将它护在罩子里,给于昂贵的肥料或清水,而是让它接受外面的雨露与清风,才能努力焕发生机勃勃。

  西泽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的一丝疲惫,再睁开眼时神色悄然坚决下来。

  “雄主想知道些什么?”

  但——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能掌握每一缕穿过的风都是玫瑰可以承受的,能按照自己的生长节奏一点点舒展瓣叶。

  被彻底摧折后再挣扎着新生太痛了,他舍不得耶尔承受这些。

  噼啪噼啪……滋滋……

  那漂亮的焰火转瞬即逝,被划破的夜色再次沉沉地压了下来,较之之前更加安静而寒冷。

  “太危险了,是不是?”

  耶尔突然道,抬起眼看向身前的雌虫。

  “就算我是S级雄虫,也很有可能陷进泥潭里没办法脱身,要面对无数中伤、恶意和明枪暗箭。”

  他看到了雌虫眼底的痛苦,那是像软刀子一样切割心脏的忧虑和疼惜,日夜都在折磨着每一根神经,让雌虫始终无法高枕安眠。

  西泽抿了抿唇没说话。

  “可是我不想这样茫然无知下去,不想一派天真地醉生梦死。”

  更不想藏在雌虫的羽翼下,埋着头躲避那些凌冽的狂风暴雪,却任凭雌虫被击打得浑身是血、疲惫不堪。

  这不是他想要的未来,这也不是他爱人的方式。

  耶尔看着那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灰烬,伸手抓起来一小把递到西泽面前,认真地道。

  “没关系的,就算有朝一日粉身碎骨化为飞灰,至少灼热又明亮地燃烧过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我不是为长长久久地存在而活着,我是为无数精彩的瞬间而活着的,就像你一样——”

  他张开手,那轻盈的灰便被寒风卷到了半空,渐渐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残酷。

  却不能说这烟花的一生是毫无意义的。

  “西泽,我不怕痛,只怕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新的生命,却因为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最终白白地浪费掉了。”

  雌虫眼尾微红,帮他拍了拍手上的脏灰,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最终只能沉默地握紧了耶尔的手。

  “我是这样的,所以我知道你也是这样的。”

  耶尔抽出了手,从袋子里拿出新的烟花点燃。

  “所以啊,别老是忧心忡忡的了,熬了五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别老是想着怎么保护我了。”

  “我好歹也是个S级呢,单凭精神力就能报废一艘星舰的S级,怎么想都不该成为一个大拖油瓶的。”

  他跳进雪地里,拿着那根烟花棒后退了几步,示意了一下半跪着的雌虫,眉梢微挑。

  “算了,那些不着急说,现在氛围这么好,先玩一会再说。”

  西泽从凝视雄虫的失神中惊醒,用力捂住了脸掩饰狼狈的失态。

  他一连深呼吸了几下才调整好表情,哑声道,“……来了。”

  那雪地上是新落的雪,又厚又松软的一层,一踩一个脚印,往后倒就能印出一个大字型的坑。

  “救……唔!”

  耶尔一个不小心就被雪掩埋住了,只剩一根烟花棒还倔强地露在外面。

  他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就被猛地拉住了手——

  随即腰部一紧,一股大力传来,他顿时破雪而出。

  视线从黑暗变得清晰,耶尔摇落头上的雪,才发现自己被稳稳托住身体抱在了半空,手上的烟花棒甚至都被换了一根新的。

  好像小孩一样被抱着,耻度还是有些大的。

  他放开下意识夹住雌虫腰的腿,凭空蹬了几下,低咳了一声,“放我下来吧。”

  咻——砰!!!

  话音未落,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然后是足以震动雪地的巨大声响。

  头顶的天空猝然明亮,猛地绽开了无比盛大的千树星火。

  这里的位置确实是最好的,那烟花几乎是在正上方的天空绽开,全然无遮挡。

  耶尔微微睁大了眼睛,入神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咻——砰!噼里啪啦!

  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烟火射向高空,在最高点时猝然散开,像是五颜六色的绚烂陨星,在爆裂的瞬间发出璀璨的光芒。

  耶尔屏住了呼吸,沉浸在这场全方位的烟花盛宴中,一时忘记了自己和雌虫的姿势,时不时拍拍雌虫的肩膀让他抬头。

  “好看。”

  西泽专注地看着雄虫的侧脸,透过那眸光的倒映观赏着这场盛典,在明明灭灭的光中描摹着那干净的轮廓,许久才低声道。

  “真的,很漂亮。”

  ……

  等他们双双倒在平台上时,外衣已经有些湿了,融化的冰碴渗透进来,让衬衣紧贴着身体上,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

  耶尔放开雌虫的肩膀,翻了个身平躺过来,后知后觉注意到被遗忘许久的清酒。

  “差点忘了这个,它热了好久,有什么关系吗?”

  他闷了一口下去,差点被呛到,“咳咳……是甜的。”

  但酒的后劲很快上来,一股热辣的暖意从胃部涌上来,盘旋在胸口处,很快将浑身寒意都驱散了。

  西泽扯过来一条毛毯,将湿漉漉的雄虫裹了进去,“先进去,不要着凉了。”

  他将雄虫放在铺好的软垫上,转身将包厢门关上,顺便拿起备用毛巾揉了揉头发,就这么一小会时间,耶尔又屯屯屯喝了半壶酒。

  等西泽转过身想拾掇一下耶尔时,就发现裹成春卷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雄虫脸色通红,整个脑袋都快熟了。

  “这地方还挺贴心,记得准备酒驱寒……西泽你也喝一点,不要喝多了,会晕晕……”

  在床上拱来拱去的雄虫低声嘟囔,显然已经醉得不清了。

  西泽狐疑地看了眼旁边的酒壶,拿起来灌了两口……白开水一样,完全没尝出多少酒味来。

  雄虫的酒量居然这么浅。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想去抱床上乱拱的耶尔,却被猛地瞪了一眼。

  “怎么了,雄主?”

  度过一开始的眩晕后,耶尔觉得自己分外清醒,完全不需要被抱来抱去,实在有失超S级宠物小精灵的面子!

  “什么小精灵……?”

  听到雌虫困惑的声音,耶尔拱着被子起身,迷迷糊糊地介绍了一下小时候扒着邻居家门口,看的唯一一部动画片的大致设定。

  他余光瞥到雌虫两手空空,一时怒气上涨,“不拿精灵球就想捕捉我,想得美!我想要bulingbuling的那种……”

  扑腾了一会,耶尔又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喊热和口渴,声称想吃五个球叠在一起的冰淇淋塔。

  “这次我要自己吃!不吃你嘴里的了!”

  对此雄虫有些莫名的怨念,但很快又开始念叨一些其他的东西,比没喝醉前话痨程度翻了好几倍。

  “好好好……”

  西泽努力找间隙帮他擦头发,一边笑一边叹气,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虫。

  好不容易折腾累了,耶尔卷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西泽趁机给他换了干净衣服,将一切拾掇好后将雄虫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联系白朗过来接送,他用军大衣将雄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点缝隙呼吸,然后拉开包厢门大步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天空已然泛白。

  作者有话说:

  耶耶(第二天醒来):……别笑了,一杯倒就是这样的(死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