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央相关的政策决定, 当初三月被逮捕的“造反派”领头,以及其他的骨干成员,被全部平反释放。

  也因为这个决定,之前人民武装部队“支左”的大方向被全盘否定, 刚刚建立的领导小组也最终陷入瘫痪。

  加上被释放的这群人, 联络组织了一个“红囚徒联络站”, 开始对公安政法部门进行打击, 导致县城的相关部门也陷入了瘫痪。

  一时间, 刚刚安稳不到两个月的局势,又再次动荡起来。

  这样的局势下, 现在安琼县城相当的混乱,底下的公社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就是丰水公社这边,也受到了些影响,好在影响不算多严重。

  主要原因是这个时候,正是当地一年中农忙的时节。

  去年的干旱造成粮食减产, 让农村所有人都特别重视今年的粮食生产,毕竟谁也不想饿肚子。

  五月份,地里的小麦、油菜得赶紧收,水稻、玉米、红薯等作物得尽快种下去,队员们一天天忙得团团转, 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关注动荡的局势。

  而“造反派”目前的精力大部分都在县城,下边的公社虽然也有小部分势力,但要是公社想糊弄过去还是可以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 况叶心情有些复杂,庆幸和担忧都有。

  庆幸如今九大队还算平静;担忧局势会更加的动荡, 打破现在平静。

  不过这段时间忙得歇口气的时间都少,让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这些情绪中。

  进入五月, 已经是初夏,之前病患较多的情况也有所缓解。按理说卫生院和医疗站这边也该恢复原本的订货量,但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订货量的确是减少了些,但总体还是比最初的要多。

  其中的原由,况叶也清楚。

  从三月下旬开始,局势稳定了约一个来月,医药公司这边的药品采购,也有了些许的进展,让县城的用药问题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但毕竟时间还短,情况没得到彻底的解决。

  结果五月初,局势再次动荡起来,药品采购也受到了影响。卫生院和医疗站这边,为了以防万一,在况叶这的订货量就没有消减太多。

  为此况叶制药的活也没减轻多少,还因为有些药材凑不齐,不得不自己采摘炮制,以弥补原材料的短缺。

  有些药材当地也是没有的,乔书记那边趁着之前局势暂稳的时候,给况叶凑了不少,才让他能接下这样的订货量。

  但现在局势再次动荡起来,要是持续时间太久,这样的量他这边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除了制药,况叶这段时间还忙着上工。

  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请太多假不上工,“双抢”的时候,整个生产大队哪怕是五六岁的小孩都没闲着的。

  这期间况叶一个人生活杂事不少,还得忙着管理小菜园,以及空间的田地。

  他每天从早上睁眼,到晚上入睡,能空出来的时间太少,也实在没太多的精力想太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底,“双枪”进入尾声况叶才终于有了点空闲的时间。

  这天他难得请了个假,下午在小菜园转悠,打理了一下蔬菜瓜果,再顺便看看种植的药材和灵植。

  种下的药材,因为都是在空间中育苗的,如今生长状态都不错。

  况叶只需要平时给它们除除杂草,浇浇水。

  灵植当初每种也只移栽了两株,倒也花不了多少力气管理。

  但经过两个来月的生长,两组灵植的状况,有了明显的不同。

  没有浇灌空间泉水的那一组,一开始还保持这鲜活的状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组的灵植却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

  显然出现了僵苗的状态,直到前不久,植株更是开始枯萎,最终没能成活。

  另外一组用空间泉水的灵植,目前倒是依然存活,也没有出现僵苗。

  但其生长速度相当缓慢,而且苗情也非常的弱,远远比不上种植在空间中的灵植。

  实验情况不算好,但在况叶看来已经算是不错。

  灵植还是可以在外面种植的。期间需要依靠空间的泉水,目前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现在也没想着要在外面种多少灵植,只是为一些药品的出处提供一些依据。

  哐当~哐当~

  就在况叶慢条细理的打整小菜园时,一阵铜锣的声音在队上响起。

  听到这,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仔细听随着铜锣声后传出来的喊话。

  这是九大队通知各个队员紧急集合的方法,只有在出现比较重大的事件时,才会拿着铜锣到处通知所有人。

  仔细倾听后,知道是叫所有人此时去二小队仓库那边的晒坝集合。

  望着头顶的太阳,况叶大致判断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此时大部分队员还在地里干活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让所有人集合。

  现在外面的局势混乱,况叶有些担心,前往集合地点的途中心下猜测不已。

  等到抵达集合的晒坝,这里已经聚集起不少队员,而在人群的最前方有一队明显不是九大队的人。

  看到其中三人的时候,况叶心中一惊。

  这是三位年龄不小的老人,他们的精神状态和衣着打扮,显然是受到十年动荡被下放的那批人。

  随着晒坝的人越来越多,现成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默。

  从去年开始,揪斗的事件就层出不穷,但九大队这边却没有出现过。

  原因是丰水公社在乔书记等人的努力下,一直都算的上安稳。

  从动荡开始没有发生过揪斗,并不意味着队员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看到出现在晒坝中的三个老人,以及带他们过来的一小队人中部分人的装扮,队员们也很快反应过来。

  面对这样的场景,九大队的所有人想到当初的听闻,以及当初五十年代批斗地主的事。所有人的情绪其实算不得好,甚至还有几分畏惧。

  他们害怕打破之前的平静,让整个大队也陷入那样混乱局势。

  随着晒坝被挤满,不等大队长陈庆国这边动作,跟着三人老人过来的小队中一名带着红袖标的人就站了出来。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红袖章上面的内容表明他不是红/卫兵,而是“造反派”一系的人。

  此人先是介绍了一番自己,表明了他来自县城的某某战斗团,期间慷慨激昂的宣讲了他们战团的精神主张。

  但九大队的队员们的反应寥寥无几。

  此人的脸色一时有些不好看,正要想做些什么的时候,队伍中的另外一个人站了出来,连忙介绍其三个老人情况。

  期间小队中的一些似乎是丰水公社武装队的人也打着配合,让最开始出场的年轻小伙插不上话。

  大队长陈庆国这边也反应过来,示意在场的队员们给点反应,场面才缓和起来。

  这样的场景,也让况叶看出,跟着三位老人来的一小队人马,明显来自几个不同的势力。

  对此他没有过多的关注,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三个老人身上。

  经过介绍,在场的所有人三人的姓名和身份也大致有了了解。

  三人分别是刘存厚、周岩柏、吕兰生,他们作为“封、资、修”中的“资”被下放到农村改造。

  其中周岩柏和吕兰生是夫妻。

  而九大队的所有人,将是三人的监督者,需要积极的配合改造三人。

  介绍完三人后,现场还组织了一场批斗大会。

  不过由于来小队的人本来就有分歧,加上三位老人仿佛已经习惯了程序的配合,以及九大队这边不太积极的反应。

  这场批斗大会有些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县城来的几人,最后在公社武装队的周旋下,也没在九队久留。

  随着这群人的离开,大队长陈庆国也让在场的队员们散了,此时也差不多是傍晚了,他还得安排三个下放人员住哪呢。

  今天这事,九大队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也包括大队长陈庆国。

  关于下放人员,从去年开始,就有安排到安琼县下边公社大队的,特别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来了不少。

  但丰水公社下边的生产大队,却几乎没有下放的人员。

  这让大队长陈庆国和公社的其他大队长一时间都快忘了这事,却没想到突然有人下放到九大队。

  这事陈庆国没有接到提前的通知,而是临时被叫到公社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之后他也知道,乔书记得到的消息也很晚,几乎是人到了才知道。

  从这也可以看出,县城那边的混乱,让乔书记这边的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好在随行的人员中,有乔书记认识的人,双方接头之后,三人就很快有了安排。

  为了尽快送走县城来的“造反派”成员,大队长陈庆国就被急急忙忙的叫到了公社。

  对于这其中的经过,况叶和其他队员是一点都不知道。

  随着集会散场,所有人也带着复杂的情绪离开了晒坝,况叶也跟着一小队的队员们离开。

  回去的途中,队员们也讨论起下放的三人,有好奇、有唏嘘、有无感的,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听着相关的谈论,况叶的心情不太好,近距离的面对这些人,他再次感受到面对时代巨轮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