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an睡了很长的一觉,他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向西。
他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的小肥手抓抓肥脸蛋,一直等他看见他爸他才“嗷——!”一声从床上蹦起来。
“醒了?”沈瑜儒瞥都没瞥他一眼,眼睛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十指翻飞在回复邮件。
Gaman立马规规矩矩地从床上下来,安分地喊了一声“daddy”。
“嗯。”沈瑜儒依旧没看Gaman,页面飞速切换,他抽空跟Gaman说了一句“收拾东西,过两天跟我回魁北克。”
Gaman呆愣愣的,“啊?”
“你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吗?”沈瑜儒没有在意他的迟钝,合上笔记本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我们要回魁北克了,Gaman。”
魁北克省,加拿大一个八成人口都说法语的地方。
Gaman坐在副驾驶,并不在意身上的安全带勒着脖子了,扒着车窗边沿,看向外面匆匆闪过的路灯,小小声地说道:“亚历山大回去了吗?”
亚历山大是他哥。
沈瑜儒瞥了一眼他的小背影,“他和你母亲已经回去了。”
Gaman看着车窗在发呆,“daddy你是专门来接我回去的吗?”
“嗯。”
车内沉默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车轮压过高架桥一个一个接口的轻微“咯噔”声。
“那我还会回来吗?”
“你想回来吗?”
Gaman趴在车门上,贴着车窗看向车外黑黢黢的景色,小手指扣着车窗玻璃下边缘,他考虑了一会儿说:“想。”
沈瑜儒多看了他两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他坐在车上,察觉到车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不禁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机场。”沈瑜儒言简意赅。
“哦。”他听完点点小脑袋,坦然地接受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突然想起汤隋。
明明平时总是被汤隋大小声,刺儿头又很扎,而到了此时分别的时刻,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daddy,我还能回——”
Gaman的话还没说完,沈要的电话已经追来了。
“哥,Gaman在你旁边吗?”
沈瑜儒瞥了一眼偷瞄自己的Gaman,点开车载屏幕上的外放,“在,你说吧,他能听见。”
“Gaman。”沈要叫了他一声,“后天是七夕节,大家都要出去玩,你想去吗?”
Gaman抬眼看了下沈瑜儒的侧脸,小小声地对着电话问道:“我能去吗?”
“可以。”
“但是我要回魁北克了。”Gaman的语气有些低落。
“等赛季结束,我送你回去。”沈要承诺道。
“但是Gaman的学业不能再等了。”沈瑜儒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我带他回去上学。”
Gaman闭上小嘴不再说话。
“我可以教他。”在一旁等的掐腰乱转的汤隋突然插声进来,“他需要学什么?我教他。”
“他需要学法语。”随后沈瑜儒慢悠悠地用法语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位小朋友,你法语能听懂几句?”
汤隋:“……”操,你们家怎么这么高级?
沈要很无奈地用法语回道:“你让他留下来我教他。”
沈瑜儒等的就是弟弟这句话,顿时眼中闪过精光,“你给沈女士打电话,说Gaman的学业你负责。记住,是以后所有的学业。”
沈要:“……”
沈女士——俩人的亲妈,由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年纪,所以除了Gaman还小破格允许叫奶奶,要求其他人一律称呼她为沈女士。
“不然我还是让他回去的好,否则他玩野了,什么都不会,跟个小野人一样。”
沈要:“……”
汤隋没在现场,他在现场就能看到Gaman此时在用无比期待的小眼神盯着手机,那眼神和等吃肉的小哈巴狗差不多。
沈要深呼吸一口气,最后在汤隋同样殷切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我给她打电话。”
也不能怪沈瑜儒要求多,只是在沈家,沈母更偏心沈要。
更何况这次也是沈母要求把Gaman带回去的,如果沈母见他一个人回去,肯定要把他骂一顿,所以他干脆让沈要直接出马,省的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沈瑜儒把车停在路边,夜晚郊区车辆少,明亮的路灯灯光从头顶倾洒而下,衬得他们的车孤孤单单的。
在等沈要来的时间里,沈瑜儒看着旁边明显兴奋起来的Gaman问道:“Gaman你不想和daddy一起回去吗?”
Gaman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小兴奋,语气欢快地解释道:“没有啊,我很想和daddy回去——”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说着沈瑜儒就要发动车子带他走。
Gaman有一瞬间的凌乱,扒在车门上语速飞快地说完剩下的话,“但是我更想留下来,基地比家里有意思,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如果daddy你没时间,我可以跟小叔叔一起回去。”
言下之意是自己玩腻了自然会回去。
沈瑜儒不置可否。
就在Gaman害怕自己会被突然带走的忐忑中,远处出现一束亮光,凭感觉Gaman知道那是来接自己回去的车。
看到车子靠近的刹那间Gaman已经坐不住了,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不停地扭来扭去。
等看到车子停下,Gaman打开车门,犹如出笼的小鸟一样,迈开小短腿,挥舞着双手跑过去了。
刚开始汤隋还非常克制且矜持,拍上车门的瞬间还能维持自己冷酷的形象,但是看到Gaman小炮弹一样的冲过来,他还是没忍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那个小胖子整个抱住。
沈瑜儒:“……”怎么Gaman这小子从来没对自己这么殷勤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才是亲父子……
Gaman被汤隋抱住的瞬间就炸毛了,随即用控诉的小眼神看着他,“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呀!太慢了!你们两个不会又在车里——呜呜呜呜?!”
沈瑜儒:“???”
汤隋立刻冷静地捂住他的嘴,略显抱歉地看了眼沈要的亲哥,一时间表情有些局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您不要介意。”
沈大哥并未对此发表意见,只是升起车窗前对沈要调侃了一句,“你家这个小狐狸精确实有点本事,看起来搞定沈女士应该不在话下。”
沈要:“……谁给他起的这个外号?”
沈瑜儒升上车窗前只扔下了三个字,“张启平。”随即一脚油门下去,只留下红色的车尾灯在夜空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