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我又不是一个人住,你想闹得人尽皆知吗?另外电话记录不是可以被调出来吗?你确定要在电话里跟我吵?就别生气了嘛,生气伤身,反正你不是已经说了正式分手吗?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拉黑也是分手的必备程序,省得躺在列表里想起伤心事,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残留通讯录没清理是我的错。要不挂完电话你把我拉黑吧,一报还一报,从此就两清了。哥哥,你说是不是呢?”
江茗茶的声音懒洋洋的,对比他的激动,显得他特别无理取闹。
右手拇指上推着自己的左手小指头,上推下压按住自己喷张的情绪,邹明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嗯。”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好聚好散,哥哥祝好。”不管江茗茶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她这会确实是态度很平和地在和他说道别。
他见过很多情侣分手时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在这个电话前,今天晚上他说分手前,两人还在争吵不休。
但他说完分手后,她就没有多余的话了,匆匆挂完视频通话。如果他没发那条躺列的微信,她估计再也不会联系他。
是她比别人冷静还是她从没喜欢过他,所以这么平静?
“这几天的相处,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他好介意,身子从贵妃榻上坐起来,手指划拉着窗玻璃聆听她的答复。
“你别这样。你现在都不怕被查聊天记录了吗?事情是因我而起吧?你还要和我谈这个?”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电话又能说明什么?我就是喜欢还不能说出来吗?”邹明雩的嘴角浮现出淡淡讽刺笑意,“你怕什么?连累的是我家里,责任我会担。你慌慌张张又能改变什么?”
江茗茶沉默了下,有些话挂在嘴边一直没想说,但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说了下去:“对不起,邹明雩,我是个自私的人,一开始勾搭你我就抱了侥幸心理,觉得你会利用你的家世帮我摆平我犯的事。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也知道一切都是我想当然了,你也有你的难处。分手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祝你安安全全渡过这次难关,未来可以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邹明雩不语,指甲在玻璃上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想说些什么,忽然之间又找不到任何话要说。
她的道歉那么有诚意,说出来的话那么善解人意。全然友好的温柔口吻,就像他初来云溪第一天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她一样:她是个人缘非常好的海王,说话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她温柔善解人意,性格可甜可甜了。纵然人人都觉得海王的她感情生活上一团乱,但她这个人相处起来还是没得说的。
她擅长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背后说她坏话的人也就说她男人多,性格方面却是无可指摘。
她说得没错,两次比较严肃的分手都是他提的,他还要求她不许拉黑他,现在又打电话过来,他又想听她说些什么。
就算她不喜欢他,现在也分手了,现在说的这些不管是真诚的还是场面话都没什么可指摘的。
他该挂断电话的,但……
“这个电话挂断后,你会把我的电话号码也拉黑是不是?”
她如果说是,这段关系就到底结束吧。邹明雩心想。
工作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做事拖泥带水的人,但感情上能如此果断的人,他又觉得对方不是没爱过自己就是天生情感冷淡的人。
哪一样他都不想要。
或许接完这个电话以后,他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但不好的东西他从来都不要,即便是感情。
也许这一切都跟他妈从小跟他灌输的“我们明明是最好的,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我们明明”这样的耳濡目染有关。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你还想复合吗?如果是,我不拉黑。如果不是,抱歉,我不知道留下前男友的联系方式有任何意义存在。”
他被她问住了,原来他潜意识还是想要两人在一起,所以不希望她拉黑他。
“江茗茶,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轻轻叹息,起身去酒柜边拿出一瓶红酒和一只高酒杯。
他倒酒的时候,江茗茶挂断了电话。
邹明雩自嘲地笑了笑,坐进了酒柜边的沙发里,也没打算一醉方休,那样更像一个笑话。
他打算喝完这杯就去睡觉。
明天还要各方走动,自己闯的祸总要自己解决。
爷爷和父亲骂得也没错。
爷爷说:“你所谓的爱情是指什么?邹家出事后,你能保证你的小女朋友还爱你吗?你们才认识几天?海誓山盟了吗?山盟海誓的感情也都只需张张嘴就能说出口,但要做到可不是靠嘴。”
爸爸说:“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得多了,你没了邹家这个后盾,没有金钱和地位,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我为什么最后是和你妈结婚?我年轻时候没有喜欢的姑娘吗?我背着你爷奶没要死要活追求过所谓爱情吗?到头来还不是要老子娘帮忙擦屁股?功成名就后又有多少美人扑上来,又有哪个是真心的?我爱你妈吗?一开始是不爱的,但这么多年过下来,我很庆幸当年听从你爷奶的话娶了你妈,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是保质保量的。”
嗯,这段话要是被他妈听见……他爸也是敢说。
爷爷和父亲说得对,但是他还是希望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她对他能动心。
但她挂了电话。
她曾经对他说过:“你不能帮我,就是你没本事。”
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他都……
算了,也不能怪她。
只是终究是他奢望了。
邹明雩没喝掉余下的红酒,去洗手间倒掉了高脚杯里的酒。
父母的房间早就熄了灯,整栋别墅内静悄悄的。
邹明雩下楼开冰箱取了一瓶冰水,然后回到房间里。
他倒在床上想闭上眼,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拿手机看看时间,才想起来手机落在酒柜边的沙发上了。
不想过去了,手表好像在玻璃藏品柜那放着,也不想去拿。
他已经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了吗?
这可要不得。
邹明雩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沙发上取过手机。
因为没开灯,他按了下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示江茗茶申请加他微信。
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点了通过后,江茗茶打了视频过来。
好友申请应该是他刚刚下楼去客厅的时候,她发来的。
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开口就是指责:“你刚去哪了?”
他看不清视频那头,江茗茶估计是把手机放进被窝里在和他视频。
毕竟她是和人合租房子的,大晚上通话视频只能这样降低声音分贝聊天。
听这质问的口吻,他的心情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
“我去楼下拿瓶水喝。”冰水还放在床头柜上,拿是拿上来了,也没心情喝,又扔那不管了。
“好吧。我刚挂断电话就是想转视频和你说清楚,不是说会被调取电话记录吗?你家里都被……你还敢说喜欢我的事,这样不会更证据确凿吗?”
江茗茶带着耳机在被窝里聊天,她也觉得闷,说了两句就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小小声道:“反正吧,喜欢是肯定已经开始喜欢了,但是现在都这样子了……你等下,我去浴室和你打电话。”
“嗯,好。”
邹明雩拿着手机上了床,听她温温柔柔地和他诉说。
她这会的声音真的是善解人意的温柔,他不想打断她。
江茗茶关上了浴室的门,但是即便在浴室里聊天,她的声音也不高。
这个浴室的隔音也不好,她要坐牢的事怎么也不能让人听见。
还没发生的事嚷嚷得全世界皆知,估计更要坏事。
“我可能要坐牢的事情,注定了我们有缘无分。所以即便不拉黑又能怎样。你打电话来质问我的时候,我也想过和你对峙,但想想还是算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接下来江茗茶就没再说话。
邹明雩也没说话。
手机两端只听得到双方呼吸的声音。
又过一会,江茗茶忍不住:“我说你别听着我的声音在做什么奇怪的事。你倒是舒服躺在床上,我在厕所,你一直不说话我就挂了。我也懒得管你刚刚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挂了。”
邹明雩把手机搁在床头吊着的支架上,他躺靠在被窝里,从江茗茶这边看,手机正对着他冷艳秾丽的脸部,看不到腰以下,也看不出他那只垂在床上的手在干什么。
但是两人都不说话,她很怀疑他。
“别,茶茶……我……”
他的眼里压抑不住浓烈的欢情,一说话就原形毕露。
果然他就是她想的那样混账透顶。
“你想是吧?你真的让我无话可说。”江茗茶没第一时间掐断视频,只是低声斥责,“出这么大事,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操心。所以你说家里出事是用来骗我和我分手的话吗?你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你骗我说家里出了事,想让我主动放弃?”
“没有,没骗你。也不是不关心你和家里的事,但现在是睡觉时间,我再关心也有心无力。就想做点别的缓解下压力。”他偷觑了下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他心中更荡漾,声音温软地冲她腻歪,“你刚才的声音好温柔,听了想做。”
“嗯哼,是吗?”江茗茶轻咳一声,眼睛瞄到他被被子遮住的腰以下,她似笑非笑,“我很温柔,你很想做?”
邹明雩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眯起,他直接躺进了被窝里。
个狗东西太爽了,都懒得理她了。
她刚想按掉视频,他慵懒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你介意我脱一下衣服吗?”
“你那么快乐,我介意有用吗?”江茗茶讽刺他,“我介不介意你都会脱光吧?”
被窝里扔出来的浴袍是什么鬼?这就是咨询她意见的态度?
“你这是商量的口吻吗?浴袍都扔地上去了?脏不脏?待会要不要再捡起来穿?”江茗茶也知道这会自己应该要挂电话,但还是忍不住讽刺他。
初见这狗东西的时候,哪里看得出来他这么骚?
邹明雩从被窝里伸出一条手臂来,忽然关了房间里几乎所有的灯,只留了一盏很小的床头灯,光线丝丝缕缕地散落在他的被子上。
他起来关灯的时候,肌肉紧实的腰臀穿透屏幕直落入她的眼里,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在看着他。真的就是肆无忌惮,放肆嚣张。
他关完灯,也不急着躺下,拿过手机放在脸边,笑得野性难驯:“宝宝是不是都看见了?”
他真的让她有暴力的冲动。
江茗茶嘴里已经说不出一句不是阴阳怪气的话了:“是啊,你这么骚,我想看不见都难呐?你不就是想给我看?我看了,你是不是更有感觉?”
江茗茶很故意地舔了舔正好滑到嘴边的头发丝,笑得妖冶张扬:“我不看你,你出得来吗?”
理智的信念轰然倒塌,邹明雩感觉自己今晚要睡不着了。
“宝宝。”他的声音沙哑带欲色,“可不可以喊一下我的名字?”
“我不,你快乐了,我怎么办呐?晾着吧。”江茗茶冷笑一声,要掐视频。
“不要啊,宝宝我错了,你要怎样才肯叫两声?”邹明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炸了,就想着好说歹说不让江茗茶挂电话,“宝宝,我爱你。”
“你是一点节操都没有。”江茗茶才不理他的无理要求,“我就不。”
“那你对我笑笑,别这么冷淡翻白眼对着我好不好?”欲念难消,邹明雩急切地恳求她。
他的渴望由来已久,仅仅只是自己搞完全得不到满足,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一双眼睛危险又渴望,疯了一般想吞噬一切。
“已经分手了,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玩去吧。”江茗茶狡猾一笑,掐断了视频。
她挂断后,视频通话发疯似的提出申请。
江茗茶一一按掉。
喝着蜂蜜滑雪:宝宝,我错了,我不该说分手。
江茗茶没有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