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她,甚至杀死原本的她。
黎朝朝愿意相信沈吟雪,但触及到绝对的底线时,信任其实又不堪一击。
她从绝对的信任,到逐渐怀疑,到不再相信,其实用了不过短短几秒钟。
咖啡上桌,沈奶奶拿起小勺子,悠闲地搅动着咖啡。
勺子碰撞瓷杯内部,发出声响,声响不大,但莫名刺耳,每响一下就让心情焦躁一分。
焦躁得黎朝朝手开始发抖。
终于,沈奶奶放下小勺子,不搅动咖啡了,端起来微微抿了一口,摇头:“这咖啡真是有够劣质,入口干涩,像是上不得台面的仿品。”
黎朝朝愣在当场。
上不得台面的仿品?
对啊,她一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仿品。
沈奶奶放下咖啡杯,嫌弃般地不再喝。
黎朝朝咬牙,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听沈奶奶的弦外之音,也不再胡思乱想。
她现在只想知道,沈吟雪在哪,什么时候过来,什么时候告诉她一句,沈奶奶刚刚所说的话都只是在胡说八道,而那刺目的照片也只是p出来的假图。
她忍着双手的颤抖,拿出手机,想要给沈吟雪拨电话。
沈奶奶却在这时指了指窗外。
黎朝朝皱眉,顺着她所指看向窗外。
窗外的马路对面,沈吟雪神色匆匆,急急朝这边赶来,却被马路红灯阻住,不得已停下了脚步等待。
沈吟雪很着急,肉眼可见的着急,褪去了她冰山的面容,多了慌乱和急切。
“你看她,多着急啊,急得都不像她了。”沈奶奶的声音幽幽响起。
黎朝朝眉头紧紧锁着,看着马路对面的人。
沈奶奶没完没了地说着:“你猜她这么着急,是在害怕你被我欺负了,还是害怕我把祁朝朝的事情抖搂出来。”
黎朝朝一言不发。
“我猜是后者。”沈奶奶轻笑一声。
黎朝朝忍无可忍,怒目而视,已经顾不上她是不是长辈了:“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闭嘴!”
被恶狠地吼了一嗓子,沈奶奶却半点不见恼,面上仍旧笑盈盈的。
她越是这么笑,黎朝朝越是愤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撕开伤口撒盐,她怎能不恼?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该如何自处。
幼年被强迫模仿他人,等到长大,等到终于可以脱离那个环境了,结果爱人却又一次把她踹回深渊。
这比噩梦还要噩梦。
不对。
这不对。
黎朝朝握住颤抖的手,强迫它不要再抖了。
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如果这么愤怒,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定论,不就着了沈奶奶的道了。
冷静,必须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
黎朝朝深呼吸,调整,平心静气。
侧头去看,马路上红灯转为绿灯,随着过马路的人群沈吟雪疾步而来。
黎朝朝看着那逐渐靠近的人,心慢慢平复下来,手也不抖了。
她应该相信沈吟雪,而不是被愤怒燃烧理智。
沈吟雪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她傻憨憨的别别扭扭的,纯情得不行,哪里懂得玩什么替身梗。
黎朝朝已经想通,然而下一秒,变故横生。
沈吟雪过完马路,马不停蹄往咖啡馆这边走,然而,一个人突然挡在了沈吟雪面前。
挡在沈吟雪面前那人,从黎朝朝这个角度看的话,只能看到背影。
但说来讽刺,黎朝朝那么讨厌模仿祁朝朝,一度把祁朝朝视做人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明知道讨厌祁朝朝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祁朝朝只是一个不知情的无辜者,但午夜梦回间,黎朝朝总控制不住厌恶这人。
黎朝朝想不明白,都是人,为什么自己要像她,要模仿她,甚至连名字都要一样。
一个可笑的卑鄙的偷学者,却还有脸去痛恨无辜者。
可她就是痛恨,不由自主,无法控制。
她分明那么厌恶祁朝朝,可是,当看到挡在沈吟雪面前的那个背影时,也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一眼,黎朝朝就认了出来。
挡在沈吟雪面前的人是祁朝朝。
她一点都不想认出祁朝朝,可偏偏就是一眼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