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很暖，明媚，却总是让人困乏。
简单的午后。
苏木刚给患者检查完身体，就被李院长喊到了办公室。
越走近，苏木听到不少小声讨论。
“刚刚过去的男人真帅啊，是李院长的亲戚吗？”
“他你都不认识？这是莫科总裁，年轻又多金，难得的商业天才啊，不知道怎么突然来医院做什么？”
“是生病了？”
苏木走过，讨论声如风般掠过，很淡很轻，连草叶都煽动不起。
“李叔。”苏木进了办公室，就看到了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深色西装，头发略长，但每根都调整好了完美的角度，那人一样看向苏木，眼中沉静如同深湖。
下一秒，苏木从李院长口中得知了答案。
“小苏，这是莫科宠物公司的孟总，他想请你做产品技术指导。”
李院长脸上还带着未淡的笑容，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给双方相互介绍。
“这就是我们的医院的苏木主治医生。”
苏木站在办公室茶几旁，与对面的男人淡淡对视。
男人起了身。
和苏木握了手。
“你好，孟煜。”
“苏木。”
手掌轻触即离，礼貌下是无尽的疏离。
“我来找你是想要邀请你来做我们的技术指导。”孟煜不废话，待苏木坐下，便将手中的合同递给苏木，“这款产品的基本信息在上面，如果苏医生能接受，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了。”
李院长早已经离开了二人的谈判地，如今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又空旷，只有苏木轻轻翻阅合同的纸页声。
“我没有看错的话，您是宠物公司，中药我确实涉及，但我觉得这个类别，兽医比我更专业。”
苏木淡笑着，他一眼就能分析出大概。
“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孟煜翘起二郎腿，气场很强大沉稳，“但是宁安能懂中医还有宠物的兽医，少之又少，两者都精通的几乎为零。”
“我之所以选择苏医生，当然还有一点。”
苏木微笑看着他，见他缓缓拿出一张纸页，他脸上的表情淡了。
“您的父亲是苏许褚。”孟煜说话不紧不慢，“他在人学中医确实很有成就，在动物研究上，他也精通，我相信，苏医生不可能只是门外汉。”
苏木垂眸，看着那张A4纸上，板脸严肃的小人——他的父亲，随后抬头。
“不好意思，孟总您开的条件确实会很诱人，但我并不感兴趣。”
苏木不喜欢别人调查窥探他工作之外的事情，更别说是他极力隐藏的这件事。
“是我唐突了。”孟煜看出了苏木的抵触，他笑了笑，有十分疏离，“不出意外的话，苏医生一年后正好到了晋升副主任的时机了。”
苏木起身的动作停住，再次对上了孟煜的目光。
笑意在他的眸光中荡漾，让他想起了湖面上被阳光照射出来的波光粼粼。
不知是错觉，他好像还闻到了对方身上极淡的草木香。
“苏医生，这件事，对你而言，并不是坏事。”
这是苏木离开时听到的最后一句。
几天后，苏木还是同意了。
不因为别的，苏木只想甩掉在他旁边念叨的李院长，他不知道孟煜给了医院多大的好处，李院长知道两人不欢而散后，有事无事都在苏木身边晃几下。
似乎他再不同意，李院长就要把办公室移到苏木这儿来了。
还有一点。
苏木也有自己的私心。
孟煜有句说对了。
明年的晋升，对他而说很重要。
李院长很宽容，大手一挥给苏木放了几个月的长假，不带一点思考。
来迎接苏木的不是孟煜，而是另一个中年男人。
他说他叫徐寻。
“孟总今天比较忙，便让我来接苏医生。”
苏木点点头，他对这些有的没的并不在意，上了车。
二人沉默。
车内是高档栀子花香薰味，并不难闻，浓淡恰好。
苏木坐在后座，好似闻到了上次在孟煜身上的草木香。
工作地点是在郊区旁的小型工厂房内，高墙垒砌，没有人看得到里面的情景。
苏木的办公室在最高层。
莫科请人还是很有诚意的，办公室内虽然简素，但该有的都有。
徐寻将人带到工作岗位，问了苏木是否还有需要的，见苏木摇头，他又补了一句这是他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告诉他。
苏木笑着点头，他收下了名片。
工作内容比较枯燥。
苏木要做的是将工作人员运送过来的生病宠物进行诊脉，配制配方。
中药配方计量是最重要的，苏木必须一次又一次保证数值的精准。
他对于电子秤，更喜欢传统的秤砣。
宿舍也是不远处的小公寓，生活用品齐全，窗外是种植的月季花园，苏木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连几天，他都两点一线生活，干净又无聊。
都快让孟煜徐寻忘记还有这一号人。
“这是苏医生整理好的方案和数值，少爷请过目。”
孟煜刚从米国飞了回来，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他。
孟煜揉了揉眉心，简单看了眼，想也不想：“交给技术部进行检测。”
这点事情都拿给他把关。
他很累。
“好的。”
“等等。”孟煜叫住准备走出办公室的徐寻，“今天下午，我去趟研究所。”
徐寻懂了孟煜的话，他要一个人去。
便也点点头。
“好的。”
下午阳光投进窗内，落在地上成了一片有形状的荧幕，天空的鸟儿白云淡淡映在上头。
也落在了孟煜的身上。
孟煜开了车门，踏在草坪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他这几天一直在处理国外的交易，就连合同接人都是徐寻代劳，孟煜深知商业礼仪，不能因此，连人都不去看。
孟煜坐电梯，按下了顶层。
但是还是需要走一段路。
现在正是下班时候，孟煜听到不少准备下班的员工从他身边路过。
孟煜耳朵灵敏，即便是有意降低的讨论声还是清晰入耳。
“最近来的指导还挺好看的，就是比较闷，也没见他跟谁搭过话。”
“巧了，从他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注意他，跟他聊天也只是跟别人说声谢谢。”
“听说人家是总部花大价钱请过来的，指导还挺勤奋的，没见他正常下班过。”
……
孟煜来到窗前，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让他失了神。
苏木站在年代久远的中药柜面前，身前的桌子上是用纸垫着的药材，他正单手掌控秤砣，等平衡后，空出右手在旁边的纸上随意写了几个数字。
外面的阳光还有些明亮，渐渐微弱的光线在屋内到处乱窜，苏木身上恐怕也沾染上了这来自光年外的太阳光。
不然，他怎么如此耀眼，让孟煜这般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