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把食盒盖上，“以后不要说这么贬低自己的话。”
他也有自己的优秀。
过年排班表很快就出了。
苏木原本今年加上调休，是会有不短的年假，只是苏木还有科室要解决，他的时间一下就少了好几天。
和平常一样。
回去不了。
苏木在电话中跟朱婉若说了情况，刚说完，身边没有入镜的孟煜无聊玩着自己以前的毛球，在指间打转，最后……
落到地上。
苏木正说话着，随声看过去，两人四目相望，孟煜立刻坐直，心虚略过苏木的目光。
轻轻的掉落声还是传入了视频中。
“小木啊，你那边是什么东西掉了？”
“刚才在整理东西，不小心碰掉了。”苏木做了解释。
在两人日常唠嗑后，朱婉若终于挂了电话。
“故意的？”
苏木质问。
“为什么不告诉叔叔阿姨？”孟煜对名分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简单的朋友也要避嫌？”
苏木不知道怎么跟孟煜解释朱婉若看出来，还对他们并不是很看好这件事。
他即便想说，也压根没有机会开口。
孟煜很爱扑倒在他身上，每次倒在沙发上，孟煜的影子就会将他团团围住。
“lord要是不确定，我明天可以带你去看我家人。”
当然这句话也没有显灵。
因为两个人一天都在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三十如虎。
苏木觉得自己要是虎，孟煜就是狼。
压根不知道疲倦。
直到他连手指都懒得动了，孟煜才放过他。
不用几次，就那一次，苏木提出分床睡了。
不因为别的，他怕孟煜了。
三十那天，苏木依旧要值班。
好像知道要过年了，前段时间还是大太阳，这几天突然降温，下了雪。
孟煜在家的几天，苏木都不需要自己开车，有孟煜上下班接送。
苏木走出医院门口，鹅毛大雪纷纷。
他伸手接住。
银色六角形晶体静静飘到手心。
很快，手上的温度在低温下继续下降。
昏沉的天空，银装素裹的树和路面，只有缓缓而来的孟煜举着黑伞向着苏木而来。
那一瞬间。
苏木觉得一辈子的尽头到这儿便好。
“冷到了？”
孟煜看着站着的苏木，很自然地把苏木略有湿润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口袋内。
今天孟煜穿的很韩式，是苏木自己给他买的一套，说是送给他当新年礼物。
作为压根不需要囤衣服的孟煜还是笑着收下。
给苏木充足的情绪价值，他等衣服刚洗干净，就穿上了。
车内的温度比外面暖和多了。
苏木卸下厚重的围巾，在暖风吹的情况下，有些困。
“到了喊我。”
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苏木嘟囔一句。
他不知道孟煜听见没有。
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从不做梦的他在这次回到了曾经。
那个孤单的时刻。
是一个温暖的下午。
他身后是上午刚采摘的药材，面前是各类厚重的作业。
苏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他爸妈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攥着钢笔的指尖还有没有干净的土块。
苏木看着碍眼，停下思绪把它扣掉，没等他继续写，朱婉若走了过来。
早年的朱婉若身上还没有岁月的痕迹，气势高扬。
她低头看了苏木面前的练习册。
安安静静。
苏木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放。
这种感觉比在考场内被监考老师看习题的压迫感还要强。
虽然现在朱婉若的性情柔和了不少，在梦中，苏木依旧止不住发抖。
他想看清面前的习题对不对，可努力睁眼，眼前还是蒙着雾。
“做的不错。”朱婉若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看你以后还把数值算错不，数学99分，错在简单的加法上，苏木，你太粗心了。”
很快，苏木面前又多了一本本子。
上面密密麻麻是手写的题目。
“今天把这些做完给我看。”
“嗯。”
苏木从小就懂事，即便是不愿意，他也不会拒绝。
主要是，他不敢拒绝。
他不记得现在是什么季节，可能是夏季，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外面有蝉鸣，还有隐隐约约的小孩玩闹声。
苏木已经尽量不去听了，那笑声总是钻进耳朵内。
他写了几个字后，还是站起来，准备关窗。
把最后一丝阳光也挡在窗外。
屋内没有一丝透进来的阳光，苏木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可是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内心空荡荡。
他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拍窗喊他，可是再仔细听，那道呼喊声又停止了。
苏木莫名有些焦躁。
直到他听见一声轻微的猫叫。
苏木记起来了。
自己养了猫。
一只狸花猫。
他找啊找。
在他进入后院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曾经的狸花猫锁在了小铁屋内，被苏许褚交给了一个陌生的人。
他们背着他把自己的猫给卖了。
“苏木会不会不开心？”
“这只猫太耽误他学习了，还总是把他的作业弄花，等他懂事了，再送他一只就是了。”
苏木在门后听着父母的对话。
寥寥几句决定了他自己该有的选择。
苏木茫然。
他的懂事不能给他带来任何该选择的事情，可是不懂事，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他连自己想要的都不应该有。
苏木默默哭泣，到最后，他忍不住抽噎。
“苏木。”
“苏木。”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转头，好像看到了一只猫形。
那一瞬间，他以为是那只狸花猫，可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雾更散了。
那不是狸花猫，好像是……
缅因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