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苏木确实听经理说过几句，没想到变故这么快。
只是，他也并非从事商业这方面。
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出苏木的沉默，老板继续说：“苏先生觉得为难也没关系，我看那日和你一起的先生气质非凡，他能过来帮一手？我有酬金。”
于情，毕竟是自家的传统，落到外人手上，更会将这点老祖宗的传承渐渐淡化，于理，现在他和老板谈的价格算是很优惠的，如果真落入外资手上，反过来又和他重新谈判，仅有的资金更不多了。
可是……
孟煜现在也很忙。
苏木不想给他更添麻烦。
“我会帮助您的。”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
他不善交际也好，也要帮着守住。
另一边万分感谢，还说以后的药材以成本价送过来。
苏木听了老板无数声感谢后，终于断了聊天。
他坐在书桌前。
外面半黑的天幕将他的轮廓都掩盖住。
苏木记得自己因为不爱开口，被苏许褚说了好几次，说现在社会不会几句好话，根本活不下去。
苏许褚虽然这么教育苏木，自己面对势力也没有弯腰低头过。
苏木不止一次嗤笑苏许褚这个双标行为。
十多年后。
苏木终于愿意承认苏许褚的说教。
他和老板约好的是下午。
苏木独自过去。
他没有跟孟煜说，知道孟煜现在很忙，就不打算给他添麻烦。
老板亲自在门口等待。
只是半个月。
老板的头发白了不少，脸上的忧虑也多了几分，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还是那间办公室。
苏木刚进去，就看到真皮沙发上坐有一个金发男人。
很典型的外国人。
他正在喝茶，随口评价一句：“perfect。”
看到苏木后，男人的视线在苏木身上流转好几轮才撤开。
“詹姆斯先生。”
老板代介绍。
“你好，苏木。”
“你好。”詹姆斯一口标准的中文，笑容满面，很自然回握。
“听说，您对于我的提议有些不满意，看在苏先生这么美丽的前提下，我愿意听您的理由。”
詹姆斯重新靠回沙发上，手指交叉放在腹前，看起来性格温和，很好说话，前提是忽略那双充斥精算的眼睛。
“没有理由。”苏木并不太会像招客一样堆笑，他很平静，和詹姆斯相较下，更显的冷脸清高，“我不支持你收购左路。”
商人很少将自己的目的和野心放在谈判桌上，包括孟煜也是一样，谁知道你的退步是底线，你说的话是否是真话。
谈判桌上，无人在意。
苏木不会这种拐弯抹角的谈判，他直接把话题摆在桌上。
老板还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苏木实力如何，如果是上次那位或许会有些胜算，这一听，他额头都要冒汗了，内心直道糟糕。
詹姆斯也惊讶一瞬，看到苏木认真的面容，转而笑了。
“宝贝，你是想做我的竞争对手？”
对方轻佻的语气让苏木皱了眉。
“你有多少资金可用来和我对抗呢？”詹姆斯微眯着眼睛，打量起了苏木的身体。
“我是看在左路是有名有底蕴的老品牌，报价四亿，我可以说，这家公司的价值和股票趋势，怎么也达不到四亿，迟早破产等死，为什么不卖了？”
詹姆斯说到这儿，语气又变得暧昧：“宝贝要是想拿到手，我也可以让一让，不过……”
“签对赌协议。”
苏木直接打断詹姆斯的话，他所有家产加起来确实连这个价位的零头都没有，苏木压根没有打算真用金钱去夺回来。
但他能用其他方法。
詹姆斯扬眉，看苏木得目光中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宝贝懂得还挺多。”
“詹姆斯先生，请你认真。”苏木对对方的调戏提出不满拒绝。
“你说。”詹姆斯并没有生气，他略有兴趣看着苏木。
“你说我们的价值怎么样都到不了四亿，给我们一年时间，我们将药材卖到四亿，纯利润。”
苏木知道这个难度很大，难于登天，总比干等着被收购要好很多。
“如果我们成功，请詹姆斯先生不要再刁难，如果没有成功，任君处置。”
老板在旁边没有插过任何一句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方法，知道苏木是为了帮他拖延时间，没有说话。
苏木背脊挺直，每句话虽然都说得出乎意料，细想是没有问题的，他侧容坚毅，谈吐不紧不慢，现在的气质，和之前那位还有几分相像。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詹姆斯赞同点点头，“赚到纯利润四亿，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其实不用这么复杂。”
詹姆斯越来越觉得面前人气质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只要晚上你把我招待好了，心情好或许就不追究了，不需要冒这么大风险。”
这句话已经将想睡苏木说到台面上了。
老板心惊，立刻帮着苏木说话：“詹姆斯先生，这……”
“没想到詹姆斯先生是这般人，我很难相信自己的业务可以胜任给这么随性的新老板。”苏木说不开心是真的，毕竟谁都不喜欢被别人看上身体，语气也重了几分。
“宝贝不行就不行。”詹姆斯笑容也淡了几分，“但是，药材供给成本这么高，要卖多少才能到这么多？”
“我能够用金钱买到的，为什么还要写对赌协议呢？”
披着羊皮的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所以，你不愿意？”
詹姆斯摊手：“宝贝不愿意，我为什么还要听这些废话？”
“我的目的是为了收购，我有钱，多少都能收，我为什么还要等上一年？”
“你真单纯。”
这场谈判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谢谢。”
老板拍了拍苏木的肩，很郑重，也很认真。
苏木没有说话，他抿着唇，低头凝望某片虚空，知道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可那种无力感越聚越多。
或许，是真的。
他太理想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抵抗这份手艺的消失和淡化。
他父亲说的其实是正确的。
苏木用了几乎十年的时间验证这个答案。
晚上。
孟煜难得一次能和苏木同时间在线。
只是苏木的心情略有些低落，或许在之前，他会和孟煜多说些话，现在他只想休息。
孟煜感觉到了。
在得到苏木回复后，一个视频打了过去。
“今天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