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村口，大巴车已经进不去了，停在了路口。
苏木醒来，揉着略微发酸的脖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直起身。
“抱歉。”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靠着座椅头睡的，怎么就移到了余辙身上了。
“没关系。”余辙伸手拉他起来。
苏木才醒还有些懵：“谢谢。”
等缓过神来，他继续说。
腔调恢复成平日的冷淡。
“其实当时你可以喊我醒来。”
余辙动作一顿，他的直觉莫名响起了警铃。
难道小木哥发现了？
这句话是提醒他？
他笑容没变，下车等着苏木，才说：“看你挺累，便没有喊你了。”
进了村口，还需要走一两公里的路。
苏木想着要不要借几辆车把大家送到家门口，只是大家都摆手说不用，苏木便作罢。
一路上大家都欢声笑语，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这儿旅游。
半道上，苏木看到前方的人影。
一个半百的老人慢悠悠往这边走着，穿着唐装，身形劲风，头发乌黑，只掺杂几根银丝，他背着手，走路都不带颠簸，只是表情扒拉着，很严肃，让人觉得难相处。
老人的目光落在带头的苏木身上。
两人相似的五官冲撞在一块。
“爸。”
苏木走步快了点，轻声唤他。
苏许褚压根不理，越过他，走向身后的大部队。
“苏教授，还真的是你。”
“我看过苏教授您的书，简直写得太好了，我都佩服到五体投地。”
“苏教授真的不回来研究了吗？”
大家看到苏许褚，带着对偶像的滤镜光环，围着他纷纷提问，压根没有注意到父子之间的奇怪氛围。
除了余辙。
他看着苏木的背影，孤寂萧条。
余辙出国之前，依稀记得苏木似乎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现在还没有和好？
笑脸盈盈的苏许褚一一应下，一反自己对苏木的冷淡态度。
心情不错的他更像是慈祥的老人，平易近人。
苏许褚看到余辙，略微觉得有些熟悉。
“伯父，我是小余。”
余辙解答了苏许褚的疑惑。
对方终于有了具形的脸对上，他拍着余辙的肩膀，笑眯眯：“长这么大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月前。”
“回来怎么不给我说声呢，我还以为你真去国外不愿意回来了呢。”
“还不是怕您不记得了，把我当成垃圾短信，搁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两人有来有回交谈。
苏木在前面默默带路。
即便几年没回家，周围环境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
正好是饭点，苏母正在厨房忙前忙后，都没有闲工夫出来迎接。
苏木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很无奈。
“妈，你是准备大宴席吗？”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要丰富些，免得不爱吃一个人偷偷生闷气。”
苏母——朱婉若点了点苏木的鼻尖，留下了小小洇湿的水滴。
这滴水也落在了苏木沉闷的心上。
苏木扯了张纸擦了擦，心中的那块污尘也随之消失。
“别愣着，来把这些菜端出去。”
朱婉若喊苏木。
“来了。”
人太多，小木桌坐不下，便拿出了楼上的大圆木桌。
下楼梯时，余辙强硬从苏木手中拿走桌盘。
“小木哥让我拿就好了。”
苏木即便不想要余辙帮忙，也拿不回来，他只能跟在余辙身后。
“小木哥今天的兴致很不高？”
“没有。”
苏木撑着木门让余辙安全通过。
“其实小木哥，有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余辙说得很慢，但也很坚定，“不要一个人憋着。”
这十几年，余辙知道自己连苏木的心门都没有打开过，两个人确实关系挺近，那也只是表面上的，而他的小木哥，最会的，就是掩饰。
余辙到现在都只能通过别人口中了解小木哥的一切。
小木哥从没有亲口和他说过。
“我一直都挺好的。”
苏木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出声。
他觉得这些无用的情绪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些负面情绪反倒还影响别人的心情，这和祥林嫂一样，多了，让人厌烦。
苏木也从不是喜欢将这些矫情的话外露的性子。
除了那一次……
现在回想，苏木觉得，是摩天轮上的月亮惹的祸。
“是因为在你旁边的是我吗？”
“什么意思？”
余辙看着苏木的眉毛紧蹙，他知道自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可是现在已经说出口，怎么样也不能撤回了，他继续说。
“如果旁边的是那个孟煜，你是不是会跟他说？”
余辙能敏感感受到苏木对他和对那个人是明显有区别的，苏木不清楚，但他十分清楚。
“我说了，我和他不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苏木语气不自知地重了些。
“可是……”
“够了，余辙。”苏木揉着眉心。
余辙目光暗了下去。
“对不起。”
“下次注意，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总会要有自己的社交圈。
余辙抓住桌圈边缘的手指翻了白，许久，才松了下来。
前堂空间不大，转移到了后院，中国古典风格的窗户和布置，让矜持的大伙们偷偷拍照。
“还真是中医世家，一进门我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房子。”
“苏老师真会憋，每次问都说是普通家庭，普通家庭能包下一整个山头吗？”
他们小声讨论。
等苏木来了之后，他们也及时止住了话题。
吃饭时，大家其乐融融，余辙在其中时不时给苏父苏母夹菜，话语伶俐到惹得两东道主笑容都合不上。
苏木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
反倒是在旁边吃瓜的刘哲源暗暗焦急。
孟总怎么还不到？！再不来，别人都把家人攻略了！
第一天便是先熟悉环境。
苏许褚带着他们去后山简单介绍，现在时冬天，许多草药已经采摘完成了可食用药材，还有一些冬季生长的药草，水灵灵的缩在树底下，叶片上还残留着小雪块。
大家也知道后山是苏父的药材库，等真正看到的时候，大家还是震惊到了。
“苏老师。”刘哲源偷偷溜到后头，悄声对苏木说，“苏教授这不开个药材公司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