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要看着这个吗?”叶知秋好笑,伸手去捞遥控器,却被秦见鶴握住了手掌,与他十指交扣在一起。

  “不看,”他说,低头亲吻他的鼻尖,“只想看你。”

  他想更专注地与叶知秋待在一起,不想被任何事情分散掉注意力。

  叶知秋:“……”

  秦见鶴可真是,明明很青涩,但好像又很会说情话。

  明明这情话听起来那么俗气,可用他那把略微染了哑意的男低音说出来,又显得格外动听。

  就连冷漠如叶知秋,闻言都不由地心头一跳。

  两人在沙发上腻歪了好一会儿,叶知秋起身要去洗澡。

  “一起?”这一次是秦见鶴问。

  他垂眼看他,眼眸深黑沉暗,莫名地,让叶知秋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压力。

  “不去客房了?”藏在卫衣袖口里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叶知秋问。

  明明是紧张的,可问出来的语气却像是在调侃。

  “嗯。”秦见鹤安静地看他,眸色沉沉,“不去。”

  见他这么直接,叶知秋反倒不紧张了。

  他笑了一下,又猛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我今天好像还是没带换洗衣服来。”

  “为你准备好了。”闻言,秦见鶴握住他的手腕,带他往衣帽间去。

  这是叶知秋第一次进秦见鶴的衣帽间来。

  灯光一亮,他就不自觉张大了眼睛。

  衣帽间面积不小,四面全部都是透明的玻璃衣柜,一尘不染。

  各色的正装,领带,袖扣,腕表,皮带,皮鞋……,可谓是应有尽有,占据了一大半儿的位置。

  剩下的,则大部分是休闲和运动服装。

  叶知秋一眼看到了鞋柜里随意放着的几双限量版球鞋,眼睛不觉亮了亮。

  “喜欢?”秦见鶴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喜欢也没用,叶知秋笑了下,都是秦见鶴的尺码。

  而且,这几双大部分也都有段时间了,大概是秦见鶴读书时候搜集的。

  毕竟是限量版,就连当年发行的时候也只有极少数运气极好的人才有机会抢到。

  更别说现在了。

  “没有。”他摇了摇头,满眼艳羡 ,“你这大都是高定款吧。”

  倒不是因为高定款艳羡,而是其中有不少都是行业大拿亲自操刀,各有各的特色与风格,叶知秋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秦见鶴明白他的意思,“承蒙各位老师抬爱。”

  “那你还留着十几岁时候的衣服?”叶知秋问。

  “我妈留的。”闻言,秦见鶴唇角不觉微微翘了下,“她说我长到180那一年,身高窜得最快,所以那个尺码的衣服反而最少。”

  他顿了顿,“那些都是她亲手为我做的,所以留下来做纪念。

  闻言,叶知秋微微一怔。

  想起上次自己穿回去的那几件贴身衣物都还放在叶家,不觉就顿住了脚步。

  本来也就罢了。

  就算那些衣服再好看,用料再优良,但对秦见鶴来说,也已经是旧物,无法再继续使用。

  但现在知道那是聂凤君亲手为他制作,几乎是立刻,那几件衣服的意义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母亲”这两个字看似简单,但却比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神圣。

  就连陶若晴……

  叶知秋可以恨她,厌恶她,却唯独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好的母亲。

  对于叶铮和叶知夏,她几乎可以付出一切。

  比起叶洪宪那便宜老爹,可是要强太多了。

  “那,你那几件衣物,回头我还你。”他说,“已经洗好了,但放在家里忘记带出来了。”

  秦见鶴其实并没有很看重这些。

  他和聂凤君的关系一向很好,这些外物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但想到叶知秋自幼失去母亲,或许对这方面会比一般人更加看重敏感,他便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个双开门的玻璃衣柜前。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各色的丝绸,棉麻睡衣,简单的内搭衣物,以及好几打内衣。

  叶知秋:“……”

  “这也太多了吧?”他笑道。

  事实上,秦见鶴准备的要远比这些还要多得多。

  包括各色衣物,腕表饰品,箱包鞋履……

  不过,在和叶知秋几次近距离接触后,他改变了主意。

  命人将那些东西统统减掉,只为他留了最基础的日用品。

  叶知秋这个人,看似自我,随性,但其实,他心里是很缺乏安全感的。

  他需要别人平等地对待尊重他,而不是把他放在被照顾者的位置上。

  秦见鶴不知道,也无法确定,以前或者以后的叶知秋会是什么样子,但至少现在,他愿意满足他的心理需求。

  “不确定你喜欢什么材质或者款式,”秦见鶴看着他,很浅地笑了一下,“就都做了一点。”

  “我没那么挑剔的。”叶知秋说,不过秦见鶴做都做了,他便弯下腰去,选了一套抱进怀里。

  “那你也可以换个不一样的想法。”秦见鶴垂眸看他,片刻后他淡声,“就当我很希望你多来这里几趟,所以才会准备这么多。”

  叶知秋:“……”

  日!

  秦见鶴是真的很会说情话。

  他再这样说下去,他真的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招架不住。

  “洗澡洗澡……”他拉了秦见鹤一把,“早干早完事儿,明天都还有事儿呢?”

  这话说的……

  秦见鹤不觉低笑出声。

  好像不是那些亲密到让人害羞的事情,倒像是去打个球,吃顿饭一样。

  *

  两个人一块洗澡,自然是安生不了的。

  这一次,叶知秋眼下没有黑眼圈,秦见鶴又学习了小技巧,两个人更是互不相让,直直地从浴缸里面折腾到外面。

  到最后,叶知秋被人抵在墙上亲得晕头转向。

  浴室里热气蒸腾,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仰起修长的脖颈,看浴室天花板上的热气汇成一颗颗水珠。

  那水珠仿佛全都落进了他的眼睛里,只轻轻一眨,就染湿了面颊。

  快、感,刺激与疯狂,在血管里如见了风的杂草般齐齐疯狂生长。

  叶知秋再受不住,低头在秦见鶴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谁属狗的?”秦见鶴问,嗓音染了水气,哑的厉害,听得叶知秋不自觉再次收紧了牙关。

  从浴室出来,叶知秋只觉自己魂儿都快没了。

  他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秦见鶴握着风筒,坐在床边为他吹头发。

  头发吹干,他在他发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似笑非笑地问他:“谁属狗的?嗯?叶知秋?”

  叶知秋:“……”

  上一次骂人属狗骂了好几次,结果今天自己把人给咬出血来了。

  “还不是怪你那么疯?”他有气无力地强词夺理,“再不给你一口,我还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是一回事儿。”

  他买的那些东西,本来是要给秦见鶴体验一下的,结果可好,全用自己身上了。

  秦见鶴就他妈是一条狼。

  平时看着沉稳理性,一到了床、上,简直疯狗一条。

  叶知秋想着,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他那双眼睛本就漂亮,此刻水汪汪的,眼尾泛着绯色,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秦见鶴在他身侧躺下,倾身过去亲吻他的眼睛。

  他的唇柔软滚烫,在他眼尾处轻轻吮了下,吮得叶知秋睫毛直颤。

  “明天干什么?”他问,“这么急想要干完?”

  叶知秋:“……”

  他是想要早干完早休息,但这点儿也不早了啊。

  “去公司。”他闷闷地说。

  “不考虑休息休息?”秦见鶴问。

  “嗯。”叶知秋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问,“你明天什么时间走?”

  其实是一早的机票,但秦见鶴没说。

  “还没定好。”他说。

  叶知秋的睫毛开始打架,抬手小小打了个哈欠。

  秦见鶴将他往怀里抱了抱,让他枕在了自己的颈窝里。

  “秦见鶴,”临睡前,叶知秋模模糊糊叫了秦见鶴一声,“以后不许再学那些小技巧了。”

  像是有谁在耳畔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叶知秋只觉一只温热的大手在他后背安抚地揉了揉。

  他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下来。

  眼前一片黑暗,叶知秋整个儿沉进了梦乡里。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

  “醒了?”旁边正看平板的男人立刻察觉了他的动静,含笑垂眼看他。

  秦见鶴已经起床,此刻更是西装革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一举一动,矜贵优雅,

  让叶知秋忍不住疑惑,昨晚那个狼一般凶猛疯狂的男人,和面前这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见他安静地看着自己,秦见鶴弯下腰来,抬手将他凌乱的额发顺上去,

  “看我看什么?”他问,与叶知秋对视片刻后,又忍不住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好看么?”

  不是错觉。

  叶知秋终于确认。

  “几点了。”他问,一开口才注意到自己的嗓音竟然哑得这么厉害。

  下意识地,他抿了抿唇。

  秦见鶴垂眼看他,眼底笑意湛然。

  和平时那种浅淡的笑很不一样,莫名让叶知秋想到了窗帘里透进来的那缕阳光。

  “九点半。”秦见鹤说,“我熬了鸡汤,要先吃饭还是再睡会儿?”

  刚刚醒过来,叶知秋还有点迷糊。

  愣了好一会儿后,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不是要去香港吗?”他问,“你什么时间走?”

  “不着急。”秦见鶴说,“再晚点也来得及。”

  昨天夜里,叶知秋睡着后,他临时通知周同鑫改了时间。

  把一早的机票改到了下午。

  昨晚,叶知秋一逗他,他就没能忍住。

  确实是有点儿疯。

  本以为叶知秋这一觉说不定会睡到中午,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

  “要起床吗?”秦见鶴下意识碰了碰他乌黑柔软的头发。

  “干嘛?”叶知秋警惕,“不起床你还想再来一次?”

  闻言,秦见鶴漆黑的眼底泛起笑意来。

  “可以吗?”他问。

  叶知秋偏了偏头,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去你的。”

  “我帮你取衣服。”见叶知秋精神好起来,秦见鶴唇角也翘了起来。

  边闹腾边穿起衣服,叶知秋出门去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昨天在客厅闹了一通,他的手机根本都没来得及带进卧室来。

  屏幕上有不少的未读信息以及未接来电,叶知秋解锁,竟然意外看到了叶洪宪的电话。

  他没回复,只先看了工作邮件以及工作信息,又进了几个人的小群里看了看金宝宝李少君的聊天记录。

  放下手机时,饭菜已经热好上了桌。

  鸡汤鲜香,鸡肉也炖到刚刚好,嫩而不材。

  外加还有两道爽口的小菜。

  叶知秋是真的饿了,一连喝了两碗汤才把碗放下来。

  上一次没说的话,这一次通过感叹冒了出来:“秦见鶴,你竟然会做饭。”

  “嗯。”秦见鶴收拾桌上的碗筷,“还会一些其他的,回头做给你吃。”

  “你这是在约下一次吗?”叶知秋笑了一声。

  “嗯。”秦见鹤说,“可以吗?”

  叶知秋:“……”

  叶知秋一时有些无语,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就尽把自己往坑里送了。

  看他满脸无语的样子,秦见鹤垂眼笑了起来。

  该做的事情做过了,饭也算吃好了,听着秦见鶴在厨房洗碗的哗哗流水声,叶知秋也起身收拾东西。

  他还有不少活儿要干。

  如果速度快的话,明天中午前应该就可以已完成。

  那么,他明天还能有半天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

  “秦见鶴。”叶知秋将背包拎在手里,靠到厨房门边看他,“我先回去了。”

  最后一只碗刚刚用干巾擦拭干净放进消毒柜,秦见鶴垂眸将手仔细擦干净。

  “我和你一起。”他说,“正好也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叶知秋:“……”

  “哦。”他反应慢半拍地应了一声,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本以为秦见鶴进去是去取行李箱,但出来时,他指间只勾着一根领带。

  叶知秋:“……”

  “不会又是要让我帮你系吧?”叶知秋满是戒心地问。

  “可以吗?”闻言,秦见鶴笑了下。

  叶知秋上前,将领带接在手里:“上次欠我的还没兑现呢。”

  “没关系,”秦见鶴淡声,“债多不压身。”

  看叶知秋冷着一张脸,他不觉笑了一声,抬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给你带礼物。”

  “那好吧,”闻言,叶知秋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又问,“怎么没看到你的行李?”

  “不需要,”秦见鶴说,“那边合作酒店常年留着套房,东西都有,叶知秋……”

  说到最后,他忽然叫了一声叶知秋的名字。

  叶知秋的视线还停留在他微微滚动的性感喉结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觉微微怔了一下。

  领带已经系好,叶知秋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他。

  “录个指纹吧。”秦见鶴看着他。

  虽然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叶知秋知道,他是在告诉他,以后,只要他想,就可以过来。

  秦见鶴很聪明,永远都不会把话说满,永远让他有路可退。

  但本能地,叶知秋还是有些抗拒。

  这是秦见鶴的家。

  任何人,都不该把自己的家门随随便便向别人敞开。

  尤其是秦见鶴这种身份的人。

  这个家,看着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但谁又知道,那些角落里,有没有藏在秦家,又或者Q.L的相关机密呢?

  而且,他过来,肯定是因为他自己有需求,又或者,是秦见鶴有需求。

  准确而言,他们不过是两个曾经在感情或者生活中受过严重创伤的可怜蛋,偷偷缩在寒冷的冬夜里,通过某种最直接的方式互相抱团取暖罢了。

  如果秦见鶴不在,那么,他到这里来的意义又在哪里?他又该找谁抱团?

  可如果秦见鶴在,他又何必非要录入自己的指纹呢?

  说到底,这个家,只是秦见鶴自己的家,和他叶知秋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用了。”叶知秋说,“回头在门卫系统录个指纹,能进你们小区就好。”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默,好一会儿后,秦见鹤抬手,将他帽檐下的碎发往后顺了顺。

  “听你的。”他说。

  周六上午,中央商务区的道路难得畅通,秦见鶴驾车,很快就到了公司。

  周末人少,叶知秋在Q.L地下车库下车,随后两人一个乘坐员工电梯,一个乘坐专属电梯上楼。

  叶知秋忙了一上午,但始终都在坐着。

  昨夜被人握着脚踝抬了太长时间的腿,他到现在都有点不太舒服。

  临近中午时,他的手机震了几下。

  叶知秋没有看,而是专心地握着剪刀裁剪布料。

  直到整套裁剪完毕,他才放下剪刀,抬起眼来。

  屏幕上有不少的未读信息,但叶知秋一眼看到了那个叫做“QIN”的发件人。

  他解锁手机,点进聊天软件,打开秦见鶴的对话框。

  【QIN:我先去机场了,你忙完也早点回去休息,无论有任何事情,随时拨我的电话。】

  叶知秋看完信息,又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正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栅透进来,斑斑驳驳地落在叶知秋的侧颊上。

  光影分明,让他那张脸看起来漂亮到惊人,可也冷漠到惊人。

  倒有点像那斑驳的光影一样,颇为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