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陌离眼底满是厌恶，转过了身，不再理会明晏。
明晏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垂下眸子，蹲在身体旁边，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发。
他看着自己那张脸，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外一张面庞。
曾几何时，也有人叫他疯子。
那些人憎恨他，厌恶他，说他是个在乱葬岗出生的怪物。
尤其是在他们发现他不管怎么死，第二天都会活过来后，更是肆无忌惮的虐杀他，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场很有趣的游戏。
而他曾经一直认为他们都是一样的，直到他也杀了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并不同。
那些人死了就死了，不会像他一样还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
也是因为如此，剩下的人更加惧怕他，日日夜夜的咒骂他，骂他是疯子，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让他魂飞魄散！
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真的死在那些人的手中了。
他已经看着那些人将他杀了后，又找了一群所谓的修仙之人，把他尸体剁成了好几块。
看着自己的手和脚被分开贴上了符篆，又被他们放了一把火。
看着他的头被泡在了一个罐子里，看着他的尸体差点被野狗啃食。
那时候的他才发现自己真小啊。
一颗头，那么小的一个罐子就装下了，还空了那么多。
那么小的身体，就算没有人阻止，恐怕也不够那几条野狗分食。
不过也是，那时他才八岁，又能有多大呢。
就在他以为，他就要那么彻底死掉的时候。
有人救了他，那人将他的尸体全都抢了回来将他缝补了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人……
他擦掉了他脸上的血，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后来，再也没有人叫他疯子……
明晏从思绪当中回过了神，眸色如同化不开的墨，翻涌着疯狂，他轻声笑着：
“还真是……好久都没听见人这么称呼我了。”
“呵……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本来就是疯子。”
“但那又如何呢，身为妖王的你，身为魔尊的他，现在不也要跟我这个疯子合作吗？”
明晏仰起头，语气冷的可怕，眼底也是一片化不开的寒意。
“你有时间质问我利用了什么人，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把幽扶月手里的那些权收回来！把那些叛徒解决掉！”
陌离也因为他的话转过身看着他。
却只看见一阵黑雾弥漫，直到黑雾消散，明晏已经抱着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
陌离紧紧盯着方才那处地方，眸光明灭不定。
…
而另一边的幽扶月已经回到了住处。
只是他是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才去陌离那边炫耀了一圈，推开房门看见了便又是，只穿了一身单薄里衣的顾修雪。
幽扶月脚步顿了顿，眼底也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顾修雪见他回来了就站在门口没动作，也不犹豫，直接找到了他面前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笑得眉眼弯弯，
“阿月，你回来的正好，我想……”
“好，我这就给师尊。”
幽扶月嗓音有些哑，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着些什么。
顾修雪见他这副模样也愣了一下，他都还没说要做什么呢，幽扶月就这么同意了？
随后便瞧着门被突然关上，而他也被打横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不是，等等！你先等等！我不是要那个，我只是想与你共浴，你……”
顾修雪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幽扶月想做什么，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袍，慌乱的开口，可话说了一半却猛然止住了声。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更不对劲了……
尤其是在他想起来，曾经在仙界之时，沈昕白说是与他共浴，实则是在浴池当中……
顾修雪更沉默了。
幽扶月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将他放下来的打算。
他偏了偏头看着顾修雪，唇角微勾起，“原来是这样……”
“既然师尊想要，那徒儿自然不会拒绝。”
幽扶月眼眸略弯的浅浅笑着，说罢就抱着他转身出了门。
顾修雪见他没有继续的打算，那双眸子也十分清明不染半点欲色，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原本只是想借着共浴的理由，将噬魂膏继续抹上，差点忘了沈昕白之前做的那些事。
还好，幽扶月还算是听话。
顾修雪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直到被抱到了浴池旁，才稍稍回过了神，看着弥漫着热气的浴池，鼻尖微微一动，他随意道：
“这里也点了香？这香的味道倒是不错。”
“师尊喜欢那明日我便在房间中也点上。”
幽扶月笑着将他放下。
顾修雪感受着他的目光，倒也不在意，毕竟他们都有了更深入的交流，只是看几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当着他的面，自己将身上的里衣脱了个干净，抬脚踏入了浴池当中。
幽扶月盯着他的身子，喉结滚了滚，也不再犹豫，褪去衣袍同样进入了浴池当中。
顾修雪转过身看着幽扶月，走到他面前，轻轻一笑，抬手抚上他的面庞，看着他眼神迷离的模样。
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早就沾了噬魂膏的指尖在他的心口打转。
幽扶月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这让他怔了怔，随后歪了歪头，茫然不解的询问道：
“怎么了阿月？”
幽扶月盯着他沉默片刻，吻上他的指尖，略待无奈的叹息道：
“师尊若是不想……那便不要再来继续招惹我。”
“毕竟有些事可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幽扶月说着，没有松开他手的意思，却握着他的手放入了水中。
“师尊应当知道，我对你没有半点抵抗力。”
“不过说起来，陌离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好像也是师尊教他的吧？”
幽扶月忽然就转了话题，带着些酸意的开口，
“师尊对他可真好，连这种事情都是手把手的教，还帮他。”
顾修雪沉默了片刻，另一只手也沉入了水中，
“那我……也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