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宸佑故意没有答应的很痛快，小秦母女这种人，故作精明还生性多疑，一次性应允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嗯…这个嘛，”摸摸鼻子，表情略显为难，见确实已经吊足了那两娘母的胃口，郝宸佑说出了她们预想中的答案，“等生了儿子再说吧。”
“哎呀～”小秦乐的眉眼弯弯，抓住郝宸佑手掌就往含香肚子上放，“这个你大可放心，秦姨做了大半辈子女人，这手一摸就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香香这一胎肯定是男孩儿！”
“这可真是喜上加喜，你爹他成天担心你没后，是睡不着、吃不香，这下可是一块儿解决了昂，你说是吧？”
郝宸佑深吸口气，强压下眉梢阵阵抽搐，果然贪得无厌…
这就想用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贪图起他的财产了？
真当他是蠢得。
“上车吧。”
陈含香想收拾些东西，郝宸佑拦在她身前，大方表示“什么都不用带，到那里再买就是，我付钱就是”。
“娘、含香，你们不听我的，被这个小子哄得团团转，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陈小龙说情真意切、痛心疾首，小秦只觉他当了女儿荣华富贵的路，将之前最爱的儿子当成空气，美滋滋儿上了停在路口的车。
一路无话，风驰电掣来到医院，刚好下午医生上班，郝宸佑面无表情排队挂号。
其实郝宸佑有老同学在这里工作，职位还不低，但这种事不光彩的家事…
诊室外，郝宸佑觉得空气都氤氲一股苦涩，怏怏靠着墙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边卓始终默默陪在他身边。
只有小秦一个嘴角始终噙着笑意，最后更是不顾医生嘱托，擅自闯进诊室，好在她是孕妇亲妈，才没有被赶出来。
又等大概半个小时的光景，郝宸佑去厕所抽完两颗烟，拍拍边卓滑嫩看不见毛孔的脸蛋，侧耳仔细听听并没有人走近的声音。
微微踮脚凑近边卓唇瓣，轻轻碰触在一起，郝宸佑微阖眼眸，喉间溢出轻微一声满足的叹息。
边卓紧跟着闭眼，贴心的微微朝前倾身，让他哥亲的更方便…
烟味儿在两人口腔打了好几个转儿，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郝宸佑才后知后觉慌不迭后撤一步，抹一把湿润的嘴唇，轻咳一声，装模做样默默拉链，若无其事抬脚走出卫生间。
边卓显然还没有修炼到他哥那样厚脸皮，洗手的时候耳根通红一片。
出来的时候，郝宸佑站在门口等自己，见他终于有了些笑模样，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紧绷，边卓心底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看着我，脸上有东西？”郝宸佑说罢还真上手摸了两把。
“没，哥好看。”
郝宸佑手一顿，视线瞟到天花板，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戏我是吧？你等着的。”
再次回到诊室外，郝仁佝偻着腰还是不敢看儿子，和满脸喜色走来的母女形成鲜明对比。
“宸佑啊，大夫说含香这胎坐的特别稳，但也得注意补充营养，对胎儿发育好。”
营养？
又是钱。
郝宸佑撇撇嘴，接过小秦手里的检测报告，匆匆扫了一眼，打算进去让大夫开个羊水穿刺的单子。
没想到一眼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孕12周？
“爸，你什么时候到四川的。”
“啊？”突然被点名，郝仁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忙道：“什么时候到四川？我得看看。”
摸出手机好一阵翻腾，“十月25儿子，爸十月二十五到的四川。”
“十月二十五？”
郝宸佑默默推算，从老爹到四川满打满算到今天也才将将两个月不到呢，这孩子怎么就十二周了？
这孩子分明在西藏的时候就有了么！
果然！
“怎么了儿子。”
郝宸佑摇头，“没事爸。”
深深看一眼满脸喜色的一对母女，郝宸佑直接向大夫约了个羊水穿刺。
陈含香不知道这是干嘛的，只不过本能的感觉恐惧，想要拒绝。
郝宸佑堆了满脸笑，“都是为了孩子嘛，检查一下总归是好的，不然我钱不白交了，好几千呢。”
小秦不明所以也跟着劝说：“香香别闹脾气，这么贵的检查一定很有用，咱得为孩子着想。”
一听检查费用好几千，不用郝宸佑费心，小秦自己个儿软硬兼施就把陈含香送进手术室。
本来就对陌生环境分外恐惧，十分抗拒检查的陈含香，看到三十厘米长的钢针，吓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疯狂挣扎起来。
“妈！妈！我不做了！妈！”
“儿啊，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妈妈相信你！加油！咱们往后的好日子就靠你了！”
陈含香：“……”小秦终于还是让她失望了。
那根冰冷的针，最终还是捅进了她肚子里…
痛苦仿佛没了尽头，眼泪流干那一刻，陈含香眼前忽然闪过她那个从小到大都不靠谱的哥哥陈小龙…
抽噎着从手术室走出来，陈含香面如金纸，两腿一个劲儿打颤。
“哎呦，我滴心肝儿哎，做个检查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小秦赶忙喂陈含香喝了口水，扶着她坐到一旁。
“宸佑啊，这个什么、什么穿刺到底是检查什么的，又贵又遭罪，以后还用么？”
如果你以为小秦是在心疼女儿的话，那就错了，她是在害怕这种程度的检查对胎儿不好而已。
郝宸佑轻飘飘道：“不用了。”
“哦，那就行、那就行…”
小秦庆幸的笑还挂在脸上，就听郝宸佑继续道，“羊水穿刺可以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做一次就够用了。”
什、什么？
陈含香本就苍白的脸瞬间青灰一片，小秦嗓音尖锐，活像烧开的水壶在尖叫。
“郝宸佑你这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母女是农村来的呢？心电图都没那什么穿刺快吧？这么快就知道结果了？”
“小龙果然没看错，你就是想把我们母女带到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欺负是吧，我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吵嚷，吸引了好多过路人的注意。
“儿子，这个检查真的能查出孩子的爹是谁？”
两鬓斑白的年纪，此刻却激动的抓着儿子的胳膊，眼眶含泪盯着他手上的报告。
“当然不能，检查报告需要时间才能出来。”
郝仁搭拉下的嘴角和小秦得意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不过郝宸佑接下来的话瞬间就两人还没来得及翘起来的尾巴按进烂泥里。
“不过用得着检查结果出来么，你们在四川统共没呆了两个月，你告诉我孩子怎么会有三个月大的。”
“啪”
报告摔在小秦面上，很响、火辣辣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明明才怀孕两个月。”
含香眼神四下乱瞟，梗着脑袋继续嘴硬。
郝宸佑嗤笑，“白纸黑字还想抵赖？这些日子你们从我爸手里骗了多少钱心里有数吧，信不信我告你诈骗，送你们两个吃牢饭去。”
“好、好、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告我诈骗是吧，我现在就告你个老犊子□□！”
郝宸佑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你要告谁。”
“告你亲爹！”短短几分钟，感觉小秦面相都变了，穷凶极恶的活像要从郝宸佑身上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血肉才罢休。
“证据呢，”轻飘飘一句话瞬间让那还没从白日梦中惊醒的母女咬牙切齿，“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能有什么证据？”
“哎呦…没天理了，大家伙儿评评理呦，二婚老伴儿欺负了我带过去的闺女，我一个老婆子没法活了。”
小秦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开始做法，效果是明显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已经兴致勃勃举起手机打开直播…
“编！接着编！哭就有理了？我告诉你现在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没那么好骗！”
“女儿没教育好，想给孩子找爹就把主意打到我爸头上了？母女共侍一夫？”
“呸！自己个儿不嫌寒碜。”
“医院报告不能出错，你空口白牙还想诡辩？”
…
医院这种地方，每日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场伦理大戏，可每次大家都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只不过今天轮到他郝家而已。
小秦还想继续撒泼，陈含香率先经受不住周遭戏谑的视线以及苍蝇般围着她打转的议论声，丢下涕泗横流的老母亲冲出人群。
郝宸佑自然不能让她跑了，把人硬生生拽回车里。
“香她娘，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吧，我和你闺女是清清白白的。”
终于沉冤得雪，郝仁眼里车窗一角天空都清透的过分。
“清白？”小秦发丝散落、三角眼恶狠狠来回扫视郝宸佑一家三口，“就算孩子不是你的，你也占我闺女便宜了，老娘告诉你，这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郝仁拦住郝宸佑，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那咱直接去警察局好了，我有罪我坐牢我认，你别折腾我儿子。”
老头子手里那点油水早就让她们榨干了，不折腾郝宸佑钱从哪里来？
“没门！我闺女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你个老汉糟蹋了，甭想就这么算了，我和你们没完。”
“香她娘，咱离了吧。”
郝仁平静的说完，小秦慌了一瞬，嘴唇哆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了吧…”
郝仁说罢，转过身摆摆手，佝偻背影满是疲惫：“佑啊，去警察局吧，爸去自首，不拖累你们。”
见老爷子主意已决，小秦终于慌了，她就想要钱，没想闹成这样啊。
“他爹，你、你…我伺候了你十几年，你不能等我上了年纪就撇下我。”
说着就哭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就是了。
郝仁用眼神示意郝宸佑小两口下车，终于撂下心口的大石头，他打算好好和小秦母女“唠唠”。
郝宸佑撇撇嘴，开门和边卓双双下车。
给媳妇买了两杯奶茶，两人叼着吸管大眼儿瞪小眼。
一个小时的光景，也不知道老头子和小秦母女说了什么，或者许给了她们什么。
郝宸佑开门的时候，母女两个情绪还算稳定，小秦种着眼泡瞥了一眼郝宸佑之后就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含香则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活像大号的提线木偶。
“回家吧儿子，路过县城在民政局门口停一下。”
老爷子出门的时候，连证件都带齐了，看来是早就下定决心了。
郝宸佑不再耽搁，紧着往家开，生怕慢一秒工作人员下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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