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繁育。”柯任看着检查结果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与疲惫，面上虽然很平淡，可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了对靳栎的怨念。
靳栎瞄了一眼报告，都是专业的学术用语，他只能看懂一点，于是询问道：“是什么原因？”
说起原因，柯任倒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了，他斟酌了一下，“嗯……不清楚，或许是生命之树的能力，又或许他根本不是虎猫。”
“但是他的基因检测……”这个结论让靳栎很意外，他皱着眉往秦飞那边看了一眼，对方正在气愤地将自己送给他的止咬器撕成碎片。
做检查时，秦飞通过两人之间的对话察觉到了靳栎的恶趣味，果断将止咬器取下来扔掉。
经过这么一遭，秦飞算是发现了，靳栎根本不会跟他计较那些会冒犯他的话和行为。
因为靳栎一般是想动手就动手，能动手就绝不动口，而且秦飞发现，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玩具，根本不屑于跟他计较。
这个发现使秦飞非常气愤，寄人篱下他好歹还是个人，而靳栎居然把他当宠物！
因为无法对靳栎直接动手，他将气发泄在了物品上。
“第二帝国本来就很乱啊，他们只管繁育，可不会在乎什么基因。”柯任耸了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你没有听过那个故事吗？一个人类女孩生下了虫子。明明在肚子里时还很正常，落地却变成了虫子。”
这似乎是他们第二帝国很流行的一个惊悚笑话，这种毫无逻辑无法求证的事情在混乱的地方非常热门，且被人们喜闻乐见。
“啧。”
这话等于变相避开了他的问题，而秦飞究竟为什么可以繁育，仍然没有结果。
可这倒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生命之种的拍卖上。
之前靳栎对生命之种拍卖会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去思考这些问题，可如今看来，这场拍卖显然很有问题。
作为虎猫，除非是一些特殊受众，大部分想要养个宠物或者需要繁育的人都不会选择秦飞，自然对他也不会感兴趣，估计他的出现在许多人眼里只是拍卖场程序出了错误。
毕竟拍卖会并没有提及秦飞其实可以繁育。
不管他实际是个什么东西，至少面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只虎猫。
而作为一只能繁育的男□□猫，本应该是足够吸引人的噱头，拍卖场却并没有以这个为卖点，就算是让他流拍。
这说明将秦飞放进拍卖场的卖家群体，要么他们针对的就是特殊受众，要么就是并不打算让无关人士买下他。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若是算上所有的巧合，靳栎会觉得这是专门针对他设的局，目的是什么还未可知。
不可能真的是为了让他留个种吧？让这种明显就不会怀孕的种族诱惑他降低他的戒心。
想想还真有可能，靳栎冷笑了一声，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语。
旁边的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突然的冷笑使两人开始疑惑并斟酌着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很中意他且不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他做绝育。”柯任摸着下巴往秦飞那边看了一眼，这句话多少有些讨好的意味。
虽然他并不清楚靳栎中意的点在哪里，但从秦飞身上的痕迹看来，可比第二帝国那些恩爱的夫妻热烈多了。
靳栎挑了挑眉，“你还会做绝育手术呢？”
柯任一副死鱼脸：“是啊，在被你拐来制造武器之前，我刚拿到联盟流动军医执照。”
“呵！不好意思。”靳栎的态度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反而他笑得有些放肆，多少带点得意，“比起进入被规划好的人生中，能尽情做自己爱好的事情不是更好吗？”
“当初我可是征求你同意了的。”
柯任翻了个白眼，初次见到靳栎时，他似乎是刚从帝国军校的模拟战场中出来，浑身带着煞气，那种带着恐吓意味的征求，和半强迫有什么区别？
秦飞在听到“绝育”两个字的时候就轻啧了一声，但他离得有些距离，另外两人并没有听见。
作为第二帝国的人，繁育是刻在他们基因中的本能，绝育手术在第二帝国若是没有得到许可，等同于违法行为。
秦飞虽然忘记了这些规矩，但他作为第二帝国人的意识中，对其感观仍然欠佳。
他脚边碎成渣渣的止咬器被清洁机器人扫走，连带着他手上在撕裂金属制品时划破的小伤口都被治疗好。
而此时旁边经过的巡逻机器人似乎检测到了他不太美妙的心情，迅速上前做出人文关怀。
于是一人一机器开始大眼瞪小眼。
柯任偶然瞟过来的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摸了摸下巴，带上了几分探寻的味道，对靳栎说道：“你说他失忆了，但他的脑内并没有异常，甚至他的细胞活性很强，符合第二帝国生命之种的特征，如果是选择性失忆，他或许就是冲着你来的也说不定。”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靳栎虽然也有这种怀疑，却只是一种直觉，并没有实际论证，而柯任会得出这个结论，想必他是有足够的论据支撑。
果然就听到柯任说道：“给他检查的时候顺便问了几个问题，他在关于自己的部分有模糊的记忆，大概是结合了旁人对他的灌输性记忆，只不过他对这些人有意隐瞒，而当我问到你的时候，他的脑内波动很精彩。”
“他跟我说，他对你是一见钟情。”
“喂！你不是说不会透露我跟你的谈话吗？你这骗子！”刚摆脱了机器人的关怀，秦飞就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他警铃大震，皱着眉炸着毛走过来，颇有要一巴掌拍死柯任的气势。
靳栎及时拦下了他，接触到他戏谑的眼神时，秦飞“哼”一声偏过了头，他还没忘记这个人将自己当做宠物的仇！
柯任摊了摊手，往一边挪了几步，一副你们自己看着办的态度。
他投入进了对生命之石的研究中，那块切片比他想象中的要成分复杂，虽然没有转化的可能，但对于靳栎要拿来造冷兵器的设想，他持保留态度。
据现有数据综合分析下，这么大块生命之石用来做冷武器十分浪费，它所含有的能量引发出来，是接近十颗星核灾难的程度，类比于一艘帝国军舰。
帝国军舰是七大帝国参与星际远征扩充星系版图的主要工具，第三帝国的1级军舰甚至能穿行中等规模的小行星带，将陨石撵为尘埃。
而星核是所有星舰飞艇的核心装置，根据用途与功能不同各有区别，以用来支持能源运转。
这边靳栎在知道秦飞对自己“一见钟情”后，陷入了沉思，当然他并不是觉得有多困扰或者自恋到沾沾自喜，而是很疑惑。
他不太相信一个人的感情仅通过匆匆一面便可以轻易托付，“一见钟情”使他断定，秦飞一定带有更加强烈的目的，只是暂时无法判定是良性还是恶性。
靳栎的个性其实非常随便，对待向他示好的人事物他本持着来者不拒的态度，他还在学校的时候，许多人都评价过他是个渣男。
可是在靳栎个人看来，他不曾与谁确定过关系，也明确表示了只接受一夜情与露水情缘，在双方都自愿的情况下，他远称不上是渣男，最多只是不够纯爱。
而且靳栎对一夜情的条件十分苛刻，导致三百年来真正上过他床的人几乎没有。
后来因为他恶名远扬，大多数人对他的敬意比爱慕更多，便发展成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棵没有欲望的铁树。
不过从他能立即与秦飞发生关系，就能看出来他其实并不是没有，只是少得可怜，另外可能也是要看人。
靳栎对秦飞一开始确实挺有好感的，那种感觉莫过于一种见色起意，当然秦飞吸引他的是有别于他人的欲望，并不是他多好看或者发情信息素的诱导。
而是那种令肾上腺素飙升的危险感，弥漫在他眼前的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死亡气息。
这就是秦飞带给靳栎的感受，不是初遇才有，而是每时每刻。
面对危险感而生出的直觉告诉他，秦飞是来杀他的。
虽然靳栎不是会去压制欲望的类型，但这并不代表靳栎动情，他将感情与需求分得很开，本来是觉得尝尝秦飞的味道也不错，结果现在跟他说面前这男人能怀孕。
除了刷新三观外，他决定将秦飞从他的床伴中pass掉。虽然秦飞是至今唯一一个被他划进床伴的人。
之所以这么多年能传出他是铁树的留言，就是因为靳栎本人从来没反驳过，这是一件事实，他既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也不打算结婚生子，他的爱好是研究各种各样的武器，然后继续去远征。
那些浩瀚星海中的未知区域与风险才是男人的目标与浪漫。
既然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那么恋爱结婚生子只会是对双方的牵绊与负担。
他此生唯一的牵绊有父母就已经够多了，还好二老在第一帝国首都星混得不错，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靳栎没有思考多久，几分钟后他就决定再观察两天，等到了下一个有生命活动的星球或空间站，将秦飞丢掉就是了。
这么一想后完全就通了，秦飞的兽化在检查时也经过了治疗，现下无事，靳栎立马叫杨雪进来将秦飞带回去——靳栎将秦飞带来检查时，顺便也带上了杨雪，让她在外面等候。
“把他安排在你们后勤小组吧，你们不是缺人手吗？他正好力气大。”
秦飞跟着杨雪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见到靳栎正在与柯任聊些什么，兽形消退后，他的五感与普通人无异，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只是看两人的神情，应该相谈甚欢。
他们站在一起还真般配。
在知道自己心意后，他居然没有任何表示，独自沉思许久后就将他给打发走了，秦飞对此感到了不满。
明明和别人很聊得来，跟自己却无话可说吗？
秦飞轻笑了一声，在门合上时遮住的那双眼里满是落寞。
靳栎大概并没有发现，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后，他与秦飞再没有过多交流。
他们就像偶然相交的两条线，相交之后开始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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