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快穿:漂亮炮灰靠嘴挽救疯批反派【完结】>第179章 那些夏天(15)

  通话的内容很简短。

  听筒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路祁言的手一松,手机就这样掉到了地上,瞬间摔出了满屏的裂纹。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家属前往市中心医院准备签字,他在六号街十字路口处发生了一场车祸,目前的状况很不好,需要进行抢救……”

  这些字路祁言都熟悉,但连起来时一时间竟难以分辨是什么意思。

  世间的一切其他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变成了不甚清楚的噪音。

  路祁言是疯了一般赶到医院的,连家居服和鞋都来不及换。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颤着声音问郁舟的去向。

  然后,他被领到了急救的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上方的墙壁上亮着红灯,无比刺眼。

  路祁言浑身没了力气,瞳孔不住颤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他觉得已经被折磨到无法忍受了,但时间其实才过了不到半小时。

  手术室的红灯倏然熄灭。

  路祁言几乎是在同时就抬起头,朝着手术室门口踉跄着跑了过去。

  然后。

  他等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节哀。”手术医生说,“事故比较严重,失血过多内脏破损,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没能救过来。”

  明明是在蝉鸣聒噪的炙热的深夏,路祁言却感觉从头到脚都在发冷。

  他有点听不懂对方的话了,过了好几秒缓缓问:“您说什么?”

  得到的回答是几下轻轻的拍肩。

  有人在一旁轻声解释:“目击者说他是为了把一个小孩从马路上拉走才会被撞的,是撞人的车闯红灯,这件事情是对方全责,死者家属可以起诉……”

  路祁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喧杂的耳鸣笼罩了他,伴随着眼前阵阵的发黑。

  路祁言扶住了旁边的墙,勉强撑着才站住,说不清是哪里的痛感席卷全身,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他不理解。

  那些人在说什么?

  郁舟怎么了?

  两个小时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出门前还跑回来亲过他,现在怎么就躺在了医院里……

  但是会好的吧?

  是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好,所以郁舟不开心了,在和他开玩笑。

  路祁言恍惚间拉住了旁边人:“我能看看他吗?”

  他一边问,一边想,这个要求别人肯定不会满足他。

  因为如果要骗人,就没法让郁舟出来见他。

  手术医生见多了这副样子,明白再安慰也没用,只能努力放轻语气:“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路祁言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感觉胸膛里和头部的钝痛缓解了一点。

  果然是在骗他。

  过会儿,郁舟一定就会像以前一样过来抱住他撒娇了。

  也有可能是生气,那就会气鼓鼓地翘起头发,问他为什么表白连花和礼物都不准备。

  路祁言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确实做的不合适,他太慌乱了,所以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等郁舟肯来见他了,他立刻就补上。

  戒指,花,气球,礼物,所有的一切都补给郁舟。

  医院的人流匆匆忙忙,路祁言身上穿着居家服和拖鞋,时不时有人向他投来目光。

  觉得新奇,或者是怜悯。

  在别人的眼里,他依旧身形峻拔,却再也没有会吸引人的光彩了,整个人像是只剩了一具空壳。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人来通知路祁言,带着他下到了地下层。

  路祁言忍住眼前的昏花,快步跟着指引,走到了一间空房间里。

  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白炽灯,灯光惨白,映在周遭如雪的墙壁上。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病床,病床上拱起一个单薄的鼓包,上方是一张同样惨白的布。

  带路祁言来的人打开门,轻声说了句:“请节哀。”

  路祁言缓缓走进了这间过分空荡的房间。

  这里除了他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路祁言觉得刚才消退下去一点的耳鸣又一次席卷而来了。

  三米。

  两米。

  一米。

  他和中间那张病床的距离一点点缩近。

  白布盖的并不算很严密,有一只白皙细瘦的手从边缘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路祁言走过去,轻轻蹲下来,将那只手握在了掌心之中。

  他的手心滚烫,但掌心中的那只手却无比冰冷。

  路祁言记得郁舟身体不好,夏天也有时候会手脚冰凉。

  但现在……那只手却冷到几乎失去了所有能被感知到的温度。

  路祁言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嗓子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疼到如同被火燎。

  好一会儿,他才动了一下手指,轻声叫:“舟舟?”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中,除了回音之外,得不到任何别的回答。

  路祁言用他能用的最温柔的力度扣住了对方熟悉的手,半晌,将额头贴到了那只手上。

  眼中似乎有水汽在积聚,但他没有眼泪,好一阵儿才能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你理理我,好不好?”

  掌中那只属于少年的手一动不动。

  “我给你做了早餐,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吃的,现在早餐都凉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路祁言失了力气,嗓间涌上来一股血气,跪在了地上。

  他将郁舟的手抓紧了一点,越来越用力,就好像只要不放手,一切就可以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就这样,伏在床边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路祁言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直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通知:“您好,探看时间已经过了,节哀顺变。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需要您作为关系人签字,后续事宜也需要您的安排。”

  路祁言终于抬起了头,松开了郁舟的手。

  那人看到路祁言的脸,愣了一下。

  一般来说,不管是亲属还是关系人,见去世的人最后一面时都会悲痛欲绝。

  但是面前俊美的男人却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过的痕迹,看起来甚至有些冷静。

  ……不,也不是很冷静。

  看起来有些可怕,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般,面无表情。

  “我会签字的。”路祁言将郁舟的手轻轻放进了盖在上方的惨白布料中,再把最后一点缝隙掖好。

  三天后,路祁言举办了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