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才知道。◎

  他嗓音里带着点宠溺的意味, 好像带着点哥哥的感觉,刚抬起手,岑烟看见余光里他腕表闪过的碎钻反射的光, 往后躲了躲, 她扬起眼尾,提醒他,“镜头前别摸我的头。”

  那只手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只不过没有摸她的头发,而是将她发丝缕到耳后。

  岑烟也意识到自己误解了,但没表示什么, 过了几秒钟听见他说, “那就回家再摸。”

  “……?”

  当着镜头, 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看着他, 一双勾人的眼睛好像在说话一样。

  晏然川也似乎懂她想说什么, 用深邃的眼神回应着。

  观察室:

  【这眼神,妈呀。】

  【我总感觉他们想说什么,怎么, 有什么话是当着镜头不能说的吗?】

  晏然川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 因为是岑烟做的,他大概是滤镜太深了,觉得不比外面的差。

  很快, 桌子上的饭菜被解决完了,岑烟一边收一边暗示, “你好像有什么东西没说?”

  晏然川没懂她的意思, 眯了眯眼, “什么?”

  她咳嗽一声, “有这么漂亮又会做饭还贴心地给你送饭的女朋友,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从摄影师的视角看,岑烟看起来会撩极了,她说这句话的同时还用好看的眼睛看着对方,哪个男人能说不出夸人的话。

  可在晏然川的视野里,眼前的女孩更像是一只求表扬的大猫咪,还是小孩儿心性。

  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她滤镜有多深。

  晏然川起身,岑烟见她走没给出什么回应有些不满,“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走到旁边倒了杯水,宽肩窄腰的背影格外好看,就连衬衫都挡不住他的肌肉线条,一看就知道经常锻炼。

  晏然川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接着慢悠悠地说,“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的人好像是我,不是你。”

  “……?”

  岑烟差点被逗笑了,但又因为他好像也顺带夸了自己,说不出什么话。

  下午无聊,也是为了做拍摄素材,岑烟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一开始,她还愿意营造出一个陪男朋友工作的贴心女朋友形象,后来就有些倦了。

  岑烟拿出手机,仗着镜头拍不到,给晏然川发了条信息。

  那头叮咚一声,晏然川点开她的聊天框,“办公室好像丽嘉挺大的。”

  “适合做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晦暗了几分,像是一块纯白无瑕的玉石多了一条裂痕。

  他抬眼望过去,岑烟正无聊地趴在沙发上,一脸纯真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她朝他笑了笑,带着点儿欠。

  那双眼睛很漂亮,睫毛也很长,适合蒙上一层雾水,含着春潮诱人地看向他。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从身后按住她,如何掐着她的腰索取。

  可一切暗潮涌动都在镜头前按捺下来,又好像因为某种禁忌更加滚烫。

  原本正经的办公区域,倒是叫他不知道怎么呆好了。

  眼前再清晰不过的计划书,也因为她的干扰让他乱了思绪,不知道从哪处开始修改。

  幸好,没过一会儿岑烟打了两把游戏后在沙发上睡着了。晏然川见她没了动静,过来把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微弱珍贵的阳光透过窗子慢慢投在她身上,在她脸上映出一小片光影,从他的角度看,面前的人美得如同一副名家笔下的油画。

  四周安静了下来,晏然川突然感觉内心的某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根,然后疯狂地往上生长,喧嚣声几乎要将整个胸膛冲破。

  他大概理解了某种感觉。

  听过一句用烂的话,如果时间可以静止,那么他愿意永远停在此刻。

  从前觉得那只是一句酸掉牙的情话,晏然川却在此时此刻觉得那并不是无病的呻/吟,而是真切的写生。

  原来一生中真有那么某一个节点,让人甘愿一瞬间老去。

  时间一点一点儿地过去,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沈言。

  他竖起食指在唇间,暗示沈言小点儿声,沈言原本不懂,一看,原来是岑小姐睡着了。

  再看晏然川,这副表情说出去谁信他曾经那样杀伐果断。

  沈言放轻动作,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

  而睡了一下午的岑烟醒来后哪儿知道那么多,她只知道晏然川办公室的床还挺好睡的,她张了张唇,刚想说句骚话,又被镜头给封印住了。

  想了想,她退而求其次,“晏总,你办公室睡觉还挺舒服的。”

  那双眼睛清澈,却又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在暗示着他什么,果然没一会儿晏然川就收到她的信息,“跟你睡是不是更舒服?”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就是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岑烟是后来回去的时候才收到他的消息——

  “试了才知道。”

  再抬眼一看,他仍旧是那副禁欲矜贵的模样,似乎这句话根本不是他发的,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的眼神慢慢和她对上。

  “……”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随便放了个火星就燎了一片平原,看晏然川好像不说话,却隐约觉得他当真了。

  岑烟抬眼看了看他的喉结,接着又垂下眼。

  暗流涌动。

  傍晚两人顺着老街往前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偶像剧。

  岑烟已经很久没在热闹一点儿的集市逛过了,因而这儿也看看那儿也看看,走着走着她步伐就快了些,即使踩着高跟鞋也丝毫不耽误她走路。

  经过一个路口,路人在两人之间穿了过去,将他们隔开,而岑烟丝毫没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再准备往前走的时候,手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紧紧攥住。

  岑烟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见身后的人是晏然川眼底不自觉产生的一些戒备完全消失。

  街边卖什么的都有,岑烟看到一些吃食立马想到了另外三对情侣,“买点回去送给他们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好心很让人不习惯,晏然川看了她几秒钟,果然听见她接着认真地说,“喂胖他们。”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第一次听说这么坏的事。

  大概是岑烟从头到尾都没表达出具体的恶意,反而一直在嘴硬,以至于后来的观众都忍不住点评,

  【一个能给别人买吃的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这就是我的善恶观。】

  后来逛到一处,岑烟看见一家看起来还挺大的手工艺品店,还可以让过往的顾客在里面做定制手工艺品,尝到亲自动手的乐趣,岑烟好奇也进去看了眼。

  里面摆着不少精美的好玩的饰品,所有一切的摆设都带着点仿旧的感觉。

  她原本想逛会儿就走,里面走出来一个老板,对方穿着深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又能明显感觉到气质不太一样。他看到镜头愣了一下,但还是跟晏然川打了声招呼,“然川,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路过。”

  很显然两人认识,对方很娴熟地递出烟盒,一看到镜头又收了回去,“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下次吧,还有事。”

  晏然川向他介绍了岑烟,他们礼貌地对话了两句,接着老板让他们随便看。岑烟确实也只是随便看了看,里面有几个精致的小玩意还挺可爱的,她买了给其他人当礼物。

  岑烟还不忘解释,“人情世故。”

  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晏然川多看了她几眼。

  临走时,岑烟看到什么,突然止住了脚步。她看见一块牌子和晏然川上次送给自己的很像,刚想问什么,旁边的店员说这个是提供给顾客手工制作的项链。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上次送我的项链原来是自己做的?”

  晏然川没说什么,只是默认。

  岑烟难以想象,晏然川这样的人也会做这样的东西给她,她透过店里其他人的模样仿佛看见了他,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在那儿,袖口卷上一截,神情认真。

  忽然,那人手似乎被磨破了,看起来很痛。

  岑烟想,那他呢。

  好像寂静无声的黑夜,将她紧紧裹在怀里,也将所有沉默和爱意尽数隐藏。

  她心里思绪万千,再抬眼时却开着玩笑说,“难怪那么丑。”

  原本煽情的气氛被岑烟轻易打破,她走出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见身后人没有跟过来,她回头望了一眼。

  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落下一层淡淡的光影,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好像隔着无数时光。

  过了会儿,晏然川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神色如常,“走吧。”

  回去的路上,岑烟问他怎么跟那个老板相识的,晏然川也就顺口提了一嘴,原来那人原本和晏然川家境相当,为了和妻子在一起放弃了所有的一切,现在窝在小店里过着平淡的日子。

  岑烟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相信,她也认识这样的公子哥,但无论他们多喜欢一个女孩,也断然不会为她们放弃一切。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家店慢慢在视野里消失。

  “当时他说在他们家定制项链送给女朋友一定能和女朋友长久。”

  岑烟总觉得哪儿不对,“你信了?”

  这怎么听好像也不应该是晏然川会相信的话吧。

  他淡淡开口,“倒也没那么信,只是觉得他和妻子感情不错,图个吉利。”

  岑烟莫名觉得好笑,轻笑出声。

  接着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岑烟看着似乎在发呆,实际上却是在思考着什么。他这样看起来事业心很重的人,居然也会想着图个吉利和她长久。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像是没有根的浮萍,原以为自己会漂泊一生,就有人拽她着陆,将她好好地在他心尖上捧着。

  回去后两个人也是各忙各的,看上去似乎对彼此都很冷淡,但其实是因为碍于摄像头不好发挥罢了。

  虽然晏然川上过电视,并不会因此怯场不自在之类,但仍旧没有在别人面前和岑烟过度亲热的爱好。

  录制结束后,岑烟去关摄像头,确定别墅里每一个摄像头都关好。她走到沙发前,忍不住想虽然习惯了镜头,但是一天到晚拍摄还挺累的。

  刚想坐,旁边一只手将她捞了过来。

  接着她猝不及防地被他从身后抱在腿上,他的大掌有力,不容她拒绝半分。

  这个姿势莫名让她想起某个夜晚对着镜子,水雾几乎将眼前一切挡住,戴着银戒的手在白皙的皮肤上掰出红痕。

  她感觉气息有些灼热,但晏然川只是问她,“困吗?”

  岑烟当然不困,毕竟下午睡了会儿,但这个问题怎么听怎么像暗示,她纤长的脖子仰着,弧度漂亮得像一轮月亮,“不困。”

  原以为他会做什么,但他只是眸色晦暗地说,“那抱一会儿。”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久到岑烟都有些困了。

  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撒娇,“你抱我去洗澡。”

  出来时岑烟舒舒服服,连身体乳都被他擦好,只是睡着了之后晏然川也没出来。过了很久,她感觉到微微的凉气,和他身上淡淡的独特的香气。

  她原本已经闭上眼睛,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没做。

  过了许久,岑烟偷偷划他的掌心。

  皮肤传来微痒的触感,他掀开眼帘,听见她轻声说,“你送的那条项链我会好好保存的,其实……也挺好看。”

  浑身带刺的刺猬,也会避开尖刺用自己的柔软贴向他,接着,他内心深处某处柔软的角落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