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了。◎

  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谁也没说话。

  脆弱的喉结上似乎还留下温热的气息,下一秒脆弱的部位被指尖抚上,像是一颗火星掉落平原, 顷刻燃起大火。晏然川看她的眼神已然不清白, 眸底暗潮汹涌。

  如若不是场合不合适,他几乎想要攥住她的手腕将女人按在怀里,而后告诉她——

  喉结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能碰的地方。

  岑烟挑着眼尾, 红唇映在他的视线里,她不需要说话,就只是一个表情, 都能叫人轻易失控。她以为晏然川在生气, 唇角忍不住弯起来。

  女人笑起来叫人沉溺, 她想看晏然川这副表情很久了。

  谁让他总是像半分融化不了的雪山, 永远高高在上, 没有凡人的情绪一般。

  岑烟变本加厉, 暧昧地贴在他身上,“不但是情人,而且还得是听话的情人。”

  “怎么听话?”他垂眼看她, 听语气似乎很感兴趣。

  “晏总听不懂吗?不管什么地方都要对我言听计从, 包括床上。”她对上他的眼睛,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尺度大,“还要我说得再直白一点吗?”

  晏然川看着她的眼睛, 似乎想看她这个人都看透,可看了许久仍旧觉得隔了一层厚重的雾, 他好半晌后才哑着嗓子问, “你疯了吗?”

  不带任何侮辱的意味, 只是单纯地提问。

  岑烟心想, 她大概早就疯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的眼里装不下她的时候,在他和别人走得近的时候。

  她并没有因为这句提问表达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反而弯起唇角笑了笑,“你考虑考虑。”

  岑烟离他远了些,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烦躁的情绪,很想抽烟。

  “你不是商人吗?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他有一种自己在谈判桌上的错觉,唯一的不同是,他并不会对谈判对象产生某种欲望。晏然川看向她,双眼皮的褶皱压得很深,“所以你可以给我什么?”

  “帮你解决难关,这对我来说不难。”

  晏然川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莫名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什么清纯的大学生,坐在豪车里跟金主谈着条件。

  以他这些年的阅历来说,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颠覆世界观的味道。他想到什么,语气里听不出是戏谑还是讥讽,“所以你之前散布谣言,是因为你想这件事很久了?”

  岑烟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她轻笑,“你是不是有些恶人先告状了,分明是你先在外面说我是你的情人。”

  晏然川的眼神里带着不解,想来大概是先前说的话让那些人误会了。圈内关系本来就很乱,他们猜也不会往正当关系上猜。

  他没解释,语气平和地问她,“你就这么想羞辱我?”

  岑烟眨了眨长睫,明明在提无耻的要求眼神却带着几分纯真,“不然呢。”

  晏然川垂下眼,不知道想到了回去的什么,面上似乎仍旧是平日里那个强大自信的领导者,眼底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场博弈谁也没有退步,她对上他的眼神,似乎半点不带心虚的意味,“我只是想看你服从我的样子,任何地方。”

  他有多高傲,在她面前就要多卑微。

  岑烟笑,“与其说是羞辱,不如说是恩赐,我在给你一条生路不是么?”

  晏然川眼底情绪难辨,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司机过来,他报了岑烟家的地址,想把她送回家。他仍旧从容地坐在那儿,黑色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矜贵刻在了骨子里。

  一路上男人都没再提刚刚发生的事,到了地儿,岑烟到底还是忍不住,“我等你的答案。”

  下车后,车窗缓慢降下来,露出晏然川那张冷峻的面庞,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薄唇轻掀,“答案,我不是给了吗?”

  微微裹着燥意的风吹过来,发丝被吹到女人眼尾,她伸手将发丝拂到耳后。

  大概是下了车能闻到新鲜空气的原因,岑烟觉得大脑清晰了不少。她开始回想自己刚刚在车上说了什么,回想晏然川的每一个表情。

  岑烟回到别墅,第一件事是进卫生间用双手捧起清水浇在脸上,让自己足够清醒。

  她刚刚在餐厅是不是喝酒了?喝了多少?

  岑烟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眸没有半点醉了的痕迹。是了,她根本没有喝酒。

  所以,刚刚那些话她是怎么做到在清醒状况下跟晏然川说出来的呢?

  镜子里的那双好看的眼睛泛着红,好像掀开了岩浆的一角,尽显她的丑陋和不堪。岑烟想,她好像真是个疯子,不仅是疯子,还很病态。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说出那些话。

  水滴睡着长睫往下流,一直流到娇嫩的唇瓣上,像清晨沾了露水的玫瑰花,无端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忍不住去想,他走的时候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给过答案了?

  岑烟想不出来,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觉得自己不像个正常人,她在浴缸里放好水,脱光衣服躺了下去。

  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身体,让她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岑烟闭着眼,听着音乐的声音,直到水温变凉她才睁开眼睛——

  他确实已经给了答案。

  是那句,“你疯了吗”。

  晏然川的意思是,这么荒谬的想法她居然会说出来,更别说他会同意。岑烟勾起唇角,脸上带着讽刺的笑。

  那天晚上,失眠的不止岑烟一个。

  晏然川深夜站在顶楼上,看着城市的烟火都在他面前。他一抬眼,就能看见远处的高楼显示屏上放着岑烟那张攻击性极强的脸。

  他单手插兜,一双深沉的眼落在那张屏幕上。

  晏然川原本抱着些希望,却在岑烟给出答案的时候彻底破碎。他怎么能忘了,岑烟早就拒绝过他,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戏弄他了。

  从那个错误的吻开始,而后是扔在垃圾桶里的情书。

  他眼底带着嘲讽的笑,就那么想看他失控、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么?明明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更想玩弄他那颗心,是么?

  男人唇角挂着自嘲的笑意,他想,她最是知道怎么折磨他。

  晏然川回到办公桌前,收拾东西无意碰倒了旁边的玻璃杯,碎片猝不及防地落了一地。

  眼前一片狼藉,一切都好像碎片一样糟糕透了。

  几日后的会议室里。

  晏然川起身系上西装的纽扣,伸手同合作对象握手。明明合作已经顺利进行,晏然川仍旧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顾南岐靠在会议桌前,“怎么了?那狗东西又给你出难题了?”

  “不是。”晏然川确实遭遇了危机,但这危机对于他说什么都不算,可笑的是晏寒朝被蒙蔽了,这会儿故意正在得意之中。

  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胜者。

  “那你干嘛摆出这副表情?谁得罪你了?”顾南岐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装过头了,都这样了你还不高兴?”

  晏然川不知从何说起,手里夹了根烟,低头“啪嗒”一声,打火机的火光照亮脸侧,猩红映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男人腮帮上的肌肉动了动,伸手将烟草拿出来,烟雾顷刻笼罩了那张清冷的脸,让它沾染了几分尘世的味道。

  顾南岐有些错愕,他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如果有人让你做她的情人,你会不会答应?”

  老色批顾南岐当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还有这种好事?”

  “但是你在任何地方都要听她的。”

  “那不行,我又不是受虐狂。”顾南岐脑补出被人蹂//躏的场景,忍不住看了眼晏然川,他知道地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出这个问题,只有可能是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谁敢晏然川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南岐想,绝对是晏然川的朋友。

  他不能让那位朋友走入歧途,“不会有人答应吧,你可要劝劝。”

  晏然川眯着眼看他,眼神里带着某种警示。

  “……”顾南岐并没有察觉到不对,“怎么了吗?我说的不对?”

  “没什么不对。”晏然川看向他,“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就是。”

  短暂的聊天后,两人走出会议室。

  那天晏然川因为应酬喝了点酒,上了车后他抬起就纤长的手指摁在领结上,将领带往下拉了一点儿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司机将车开到一半时,偶尔撞见有人追尾。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大概是幻视,好像又看见了岑烟站在马路中间,背影单薄。

  晏然川眼底满是醉意,竟想着要下车,等面前晃过什么,再看才发现,原来她不在。

  有的只是拥挤的人群,里面的每个陌生人都不是她。

  晏然川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时间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扯了扯领带,仍旧无济于事。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什么,他拨通了置顶的电话号码,一秒……两秒……

  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是我。”晏然川张了张唇,原本想告诉她那些破产的谣言做不得真,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你提的要求,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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