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沈瑭跟芙儿成亲了,你都没看到,咱们师妹特别美。”宴楼明整日的在纪云倾耳边碎碎念“小休还是没想起郑辛,郑辛现在被他弄得没脾气。”

  商浔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可闭会儿嘴吧,那点事儿天天说,有什么好说的。”

  宴楼明睨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总去下界?”

  “不然呢,在这听你磨叽吗?”商浔理直气壮道。

  “你去干什么了?”

  “喝酒吃肉逛教坊司,管得着么你。”商浔傲娇道。

  宴楼明看破不说破“你最好是。”

  “呵,不然还能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去找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傻子?”商浔嗤笑道“我品味没那么差,那么轻易就能上钩的人,太轻浮了,我可看不上。”

  “够了。”宴楼明道“御迟不轻浮,人家也没看上你,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哦~那你跟我在这说什么说。”商浔幽幽道“旁敲侧击的试探不就是想听到我也动了真情也后悔了吗,装蒜。”

  “怎么?他把你当朋友,你却利用他去杀人,你觉得你很聪明是不是?”宴楼明冷眼瞪着商浔。

  商浔耸了耸肩“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宴楼明幽幽道“我劝你嘴不要这么硬,别有天让我笑话你。”

  “你放心吧,当我是你?。”

  商浔说的是宴楼明跟纪云倾投身妖族那回,那时妖族还没有统一,纪云倾年纪轻轻就继任了凤皇之位,而宴楼明是正好投身成了鬼王。

  两人是死对头,斗了多年,最终凤族落败,不得不交出凤凰换取鬼族退兵。

  年轻的鬼王明明对凤皇动了心,却不好意思承认爱上自己的死对头。

  把人放在身边百般折磨,又控制不住疯狂滋长的爱意。

  凤皇其实从小就暗恋小鬼王,但奈何两族是世仇,他的喜欢无从开口。

  两人就这样互相折磨了许多年,等到宴楼明再也下不去手对凤皇做什么时,心中感情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为了躲避,他把纪云倾还给了凤族,没想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此时的凤凰一族内已经容不下纪云倾了。

  纪云倾离开时传位给了自己旁系的弟弟,而现在这位新任的凤皇担心纪云倾的回归会让他的处境变得尴尬。

  设计用他献祭镇压了纹间峡谷。

  为了防止凤凰涅槃,他们还特地将纹间峡谷封印,绝了纪云倾复生的可能。

  宴楼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听到风声赶到时,连纪云倾的尸首都没有看到。

  纹间峡谷内几年就要爆发一次的熔岩凝固彻底石化。

  那一世,宴楼明和纪云倾连回应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就走到了最惨烈的结局。

  纪云倾死后,宴楼明把新凤皇抓住,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杀了他的妻子、孩子,将他们吊起来放血,直到血流干而死。

  他每天让人折磨鞭打他,同时让人给他治疗,那位年轻的凤皇就这样坚持了一年之久才死去。

  纪云倾早已在被封印身死后就恢复了身份回到了神宫,他看着宴楼明为他的死痛苦辗转,附身在了他身边一个侍卫身上,默默的陪着他,却不能告诉他真相。

  宴楼明每天都去看那位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新凤皇,他不仅是在折磨对方也是在折磨自己。

  而纪云倾只能看着。

  商浔那时问他,是否还坚持己见,纪云倾沉默了。

  后来,仇人身死,宴楼明没了活下去的目标,自刎于鬼族旧地,纪云倾和他一起回了神宫。

  也是这次经历,让宴楼明曾在很长时间内都倒戈到了商浔那边。

  “咳咳…”屋里发出一阵极低的轻咳。

  宴楼明和商浔对视愣住。

  “…师兄?!”宴楼明缓缓看向床上的纪云倾。

  商浔也跑到床前来,纪云倾眼睛动了动,微微睁开一道缝隙。

  “那个…咳…我有点事,你照顾他,我处理完再回来!”

  “...”宴楼明无语,不是问心无愧么,跑什么。

  纪云倾睫毛轻颤,眨了两次眼睛,终于得见光亮,宴楼明忽然有点紧张了。

  纪云倾每次醒来不是装失忆骗他,就是要和他分手,弄得宴楼明此刻十分的忐忑。

  “师兄,你还记得我吧?”

  “...”纪云倾看了他一会儿,昏昏沉沉道“楼儿…”

  宴楼明一愣,他是在叫楼砚的小名,也行也行“你终于舍得醒了。”

  纪云倾坐起来,好一会儿,混乱的意识才理出个头绪。

  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梦到许多以前的事,一次次的投身到各族,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没有办法说服商浔打消偏见。

  “我们这是在神宫?”

  “是,我们回来了。”宴楼明答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云倾只觉得没力气,但以前习惯了的那些关节痛、胸口痛还有畏寒好像都已经没有了“没有,锦然他们…”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就是小休醒来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这样啊…那就好。”纪云倾垂着眼眸愣神,宴楼明心里开始突突,什么情况?他又在想什么?不会还要分手吧。

  “师兄…我们几辈子的感情了,你可不能说分手就分手啊。”宴楼明死死握着纪云倾的手“一千年前我就表白了,你也答应了的,我们对着天地发过誓,你是堂堂青珩大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更不能反悔!”

  纪云倾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过够了?”

  “啊…”宴楼明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就是你一直不说话,我被你吓着了都。”

  纪云倾捏住宴楼明的下颌“小宴,我不是凤皇,不是吾枫,更不是纪云倾,我是青珩,是你唯一的主人,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不管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人,胆敢妄生叛念…我就治你的罪。”

  宴楼明把纪云倾扑倒在床榻上,两人分毫不让的对视,宴楼明勾起纪云倾的发丝,深深的吻了吻。

  “不,那些都是你,我的尊上,我的陛下,我的师兄,我的…主人,请允许我爱您,虔诚的爱您。”

  …

番外 回归之后

  恢复了本来身份的两个人,久别重逢,难免放纵。

  而放纵的结果是,纪云倾醒来第二天就高热缠身病倒了。

  宴楼明一整个紧张住“不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恢复真神之身了,怎么还这么容易生病?”

  纪云倾低咳了几声“跟那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太…哼。”

  宴楼明不敢吱声,克制了那么久,一时得意忘形就忍不住了“那个…我去给沈瑭传个信,告诉他我们过几日再过去。”

  “扶我起来。”纪云倾冷着脸道。

  “别啊,你躺着吧,腰痛吗,我再给你摁摁。”

  “快点。”纪云倾道,都已经说好了今天回去,临时变卦,岂不是都猜得到怎么回事,他不要面子的啊。

  锦然抱住纪云倾“好久不见。”

  纪云倾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一道五彩的光晕窜进锦然的身体里,纪云倾道“听说你和妖王快要成婚了,我给你掌管四季之力,当做你们的贺礼吧。”

  锦然跟岚沉对视了一眼“这太贵重了。”

  纪云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替天道给你们带来的麻烦道歉。”

  “哪里的话。”锦然不好意思道。

  岚沉揽着锦然的肩膀对纪云倾道谢“不和你客气了,过几日请你喝喜酒,青珩大人可记得赏脸啊。”

  纪云倾“一定。”

  宴楼明逗岚沉道“说起来,你家中不是没有长辈了吗,这有现成的高堂,怎么样,要不要?”

  “呃…”岚沉拒绝道“虽然羽族祖上有过真神这等大人物很有面子,但还是婉拒了哈~”

  “哈哈哈哈。”沈瑭作为一个已经结完婚的人说风凉话道“要不是我已经成完婚了,我就愿意,这辈分一下就上去了。”

  纪云倾拉起林芙的手“错过了你的婚礼,不要怪罪师兄。”

  “当然不会,师兄跟我还这么见外。”林芙手腕上一道金光聚集,片刻出现了一个小圆环“这…”

  “这是我的一缕神力,供你驱使。”

  沈瑭道“原来纪师弟回来送礼的,我有什么?”

  “你…”纪云倾挑眉“你自己修炼吧。”

  沈瑭“纪师弟你也太偏心了!”

  宁休和郑辛从外面回来,姗姗来迟,沈瑭招呼他们过去“小休,这就是你师父,纪云倾。”

  宁休给纪云倾磕了个头“恭迎师父出关,谢师父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宁休没齿难忘。”

  纪云倾把小孩扶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以前和我不这么客气的。”

  宁休“啊?”

  纪云倾胡编道“你以前可乖了,还会跟我撒娇,抱着我叫师父,是长大了不好意思了,还是真的跟师父生疏啦?”

  “我…”宁休根本没有一点怀疑纪云倾的话,但长成这样的神仙怎么可能会骗人呢,他低声道“那我一定第一个想起师父,师父不要跟我生气。”

  郑辛“?”

  他忙活了那么久没有一点成效,纪云倾不过两句话,宁休就…就这么谄媚?!

  纪云倾这厮莫不是个狐狸精,难怪宴楼明被迷的五迷三道的!

  “那倒不用。”纪云倾扶着宁休的肩膀把他面向郑辛“小休只要记得,这个人心机深的很,他说什么都不要信就行了。”

  宁休认真的点头“嗯!”

  “宴楼明!”郑辛怒道“管好你老婆!”

  “不敢,你敢你管。”宴楼明气他道。

  郑辛“...”

  -

  “师兄,以后你是想住在凌岳剑宗,还是回神宫,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宴楼明斟茶给纪云倾。

  “燕州啊!燕州不错,特别宜居。”程姣姣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宴楼明“...谁告诉她的!”

  纪云倾狡黠的笑了笑“也可以考虑…”

  “不行!你都没去过燕州,有什么好考虑的,肯定没意思。”宴楼明一票否决。

  纪云倾看他“那你说去哪里?宋城?”

  “行啊,正好宋城还有…”

  纪云倾幽幽道“我记得那个男孩是叫郁晚吧…?”

  “...”宴楼明瞬间石化“你怎么还记得啊,我和郁晚没事!”

  程姣姣歪着头“郁晚?哦~锦门那个小帅哥啊,怎么了,你和他搞过?”

  “你一个女孩子用词能不能含蓄点,什么叫搞过,我和他说的话还没有你跟他说过的话多!”宴楼明无语。

  “但我没和他没搞过啊。”

  “我也没和他搞过!”宴楼明疯了“不行,我要锦然过来帮我解释!”

  “你行了。”纪云倾把人拉住“哪也不去,运城挺好的。”

  “那商浔…?”

  纪云倾挑眉“他人呢?”

  “不敢见你,跑了。”

  纪云倾没心力管他“他是个大人了,该学会一个人生活了。”

  御迟连夜赶回来,是五天后到的,霍崇和他一起过来。

  纪云倾问他们还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霍崇摇头忍俊不禁道“茶楼的生意最近越来越好了,都想来沾点‘仙气’。”

  宴楼明问御迟“你有没有遇见商浔?”

  御迟眼神闪了闪,商浔,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了“没有,六年前混战那天是最后一次见。”

  那就奇怪了~宴楼明心道,难道商浔跑出去真的不是去找御迟的“那你离开这一年没有再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吧?”

  御迟想了想,他帮人做傀儡,找上门的人还挺多的,都不太正常“没关系的,我已经不乱交朋友了。”

  纪云倾听得心里一紧,眉头轻蹙“他…算是我的兄长,我不替他开脱,只想为他给你带来的伤害道歉。”

  御迟摇头“都过去了,是我自己识人不明,没确定他的身份便推心置腹,怨不得别人。”

  “御迟。”纪云倾定睛看着他道“不要因为他,也不要因为过去的一切为难自己,沈瑭说你现在是凌岳剑宗的弟子了,不如就当成是走出来的第一步吧。”

  御迟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凌岳剑宗成了纪云倾在凡间的办事处,知道他和宴楼明已经回了极云峰之后,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纪云倾一开始还隔三差五见上一见,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开罪了他。

  “师兄如今脾气怎么这样好了。”宴楼明拈酸吃醋道。

  “别装。”纪云倾眼皮都不抬的揭穿他。

  宴楼明替纪云倾拿掉落在头发上的花瓣,然后在他身旁的树枝上坐下,以前这颗梨树还只是颗有着细细枝芽的小树。

  他们回来后也就三个月,便成了现在这副仿佛长了千年的样子,恐怕再过段时间都要成精了。

  “以后不许见他们了,你和他们说完话,都没有份额分给我了。”

  纪云倾轻笑“行啊,那以后都你去接见,我还懒得动呢。”

  宴楼明俯下身吻他“愿意为你效劳,我的主人。”

番外 萍水相逢1

  御迟?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商浔鬼使神差的变了副模样走过去,他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理。

  “兄台,没位置了,可以拼个桌吗?”商浔询问坐在角落里的御迟。

  御迟看都没看他,只是微微点了个头。

  “小兄弟一个人喝酒?我叫应却,俗话说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萍水相逢即是缘,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商浔道。

  御迟无动于衷,淡淡的看着窗外一个人自斟自饮,并没有理商浔的打算,他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产生牵绊了。

  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商浔饶有兴致道,他倒要看看御迟能不能一直不搭理他,耳根子那么软,又那么好拿捏,忍不了多久吧。

  御迟看了商浔今晚的第一眼,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身叫小二“帮我把酒送到房间里。”

  “好嘞,客官。”

  说完,御迟直接从窗子出去踩着屋顶离开了。

  洛城是四通八达,来往的各路人士很多,大家看到能在天上“飞”的早已不会稀奇。

  商浔问店小二“刚刚那位公子在你们店里住?”

  “是啊,公子已经住了两个月了,每天晚上回来都坐在同一位置喝酒,从最开始喝五壶,现在已经能喝两坛了。”

  商浔放下一锭金子“帮我在他隔壁开一间房。”

  “好嘞,客官楼上请。”

  商浔追到外面街上,没费多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了御迟,他不远不近的跟着,街上人很多,在一个转弯的地方把人给跟丢了。

  商浔浅笑着摇头,准备转身回客栈,就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御迟。

  “不管你是谁,别跟着我。”御迟在沈瑭身边五年就学会一件事,便是世人都是贱皮子,你若忍了,他们便会蹬鼻子上脸。

  御迟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判断这个自称“应却”的人,是他曾经的仇家,还是认识他这张脸,别有用心想要接近“傀儡师”的人。

  离开凌岳剑宗这段时间,他重操旧业,替人做傀儡赚钱,不过不再什么活都接。

  他一开始在松坪落脚,因着之前的名声,找上门的客人中好坏参半,被他拒了大部分,可还是不少灰色地带上游走的人络绎不绝。

  于是,他才换来洛城。

  御迟说完抬腿就走了,可回客栈的一路,商浔还是跟着他,御迟终于忍不住“谁派你来的,你想要什么?”

  “二位客官回来了,房间已经打扫好了,二位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店小二十分“合时宜”的对着两人道。

  御迟愣住,他也在这住,不是跟着自己?

  商浔朝他笑了笑,为证清白,还先一步走上了楼梯。

  原来是误会吗?

  御迟皱了皱眉,是他太敏感了,不过道歉就不需要了,人情上的任何来往非必要都无需进行。

  就当自己小人之心了吧。

  商浔此前也没想到,没有了“纪云倾的朋友”这个先决条件,接近御迟原来这么难,还是说小朋友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得在纪云倾醒过来前和他冰释前嫌才行…

  商浔堵着御迟出门的时间假装偶遇,御迟昨晚误会了人之后,早上撞见,态度明显好了一点,商浔对他笑的时候,他点了头致意。

  御迟下楼吃早饭,商浔自来熟的坐到了他对面“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御迟。”他也不是想告诉商浔,主要是觉得这人有点难缠,不想听他磨叽了。

  “御迟…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商浔做惊讶状“你是那个傀儡师!”

  御迟看了他一眼,所以他不是有求于他。

  商浔暗自得意,再冷淡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突破了。

  御迟喝完粥站了起来径直走了“小二,退房。”

  “客官下次再来啊~”

  商浔看着御迟离开的背影一脸无语“...”

  好好好,小屁孩,老子活了几千年,还拿不下你?

  御迟在城中租了间小房子,中午,他送客人出门,看到商浔站在对面的树下看着他,还对他挥了挥手。

  商浔看见御迟朝他走过来,心里打着腹稿。

  “跟我过来吧。”御迟带着商浔进门“请坐。”

  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商浔面前,御迟在他对面落座。

  “你想要什么?”御迟手在桌面敲了两下“别跟我兜圈子。”

  商浔表现出了一丝恰如其分的慌张“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他几年前死于一场洪水。”

  御迟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个理由,看起来好像也不像是假话“所以呢?”

  这回换商浔愣住了,按照御迟的个性,他原以为,这话说出来,御迟就会心软,不会赶他走了,然后他顺势问可不可以偶尔来找他说说话,想来他不会拒绝。

  万万没想到御迟竟然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商浔心里划过一丝没由来的异样“没有,没有所以,我只是…看着你觉得很亲切,我可以偶尔来看看你吗?”

  御迟冷淡道“我好像没有义务做你缅怀故友的替身。”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御迟道“还是你想找我定制一个傀儡?虽然很麻烦,但你价格给的够高也不是不可以。”

  “不!”商浔否认道“我不想要什么傀儡,他就是他,没有任何人或者傀儡能替代,和他一模一样也不行。”

  “那我没什么能帮你的了,应公子请便吧。”

  “我可以付钱。”商浔道“你很需要钱吗?我可以付钱,你陪我说说话就行,我不会经常来打扰你的。”

  他话音一落,御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应公子当我出来卖的吗?”

  “...”商浔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不是,这人怎么这么难对付了“抱歉,是我用词不当,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又不知道能付出什么。”

  御迟半天没有再说话,就在商浔以为他要松口了的时候,御迟疏远道“我不和人交朋友,你走吧。”

  商浔看了看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没用,恐怕还会引起御迟的反感,决定回去从长计议“那好吧,御公子,告辞了。”

番外 萍水相逢2

  商浔之后真的没有再出现,御迟还着实意外了一阵,毕竟按照他从客栈追来私宅的做法,不像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不过御迟很快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投入到了手上的事情里。

  三天后,买家约了御迟在城外交货。

  对方验完货后,御迟把货箱盖子一关。

  “御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御迟环视了一圈,周围至少埋伏了七个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御老板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还会不给你钱吗?”

  御迟看着两手空空的取货人“我的规矩,只收现银,之前说好的。”

  周围藏着的人一一现身朝着几人围过来,御迟冷声道“阁下是想杀人越货?”

  “是又如何?”

  御迟垂眸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笑,上!”

  一群黑衣人瞬间跟御迟打在了一起,御迟甚至连傀儡都没用,他等这一天等了不知道多久。

  压抑了太久,他只想发泄。

  不管是一剑刺穿对方的咽喉,还是自己的身上被刀割开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滴落,都能让他感觉到一瞬间的轻松。

  雪花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忽然而至的降临。

  御迟不擅直接跟人交手,但对方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杀手已经死了过半。

  那刚刚还胸有成竹的买家眼神里带上了惶恐,打算拿着东西先撤。

  御迟直接把手里的剑掷了出去,擦着那人的发丝过去,落到他身旁的箱子上。

  若不是他身旁的护卫拉了他一把,此刻他的头颅已经落地了。

  御迟略施几个手势,箱子里的傀儡灰飞烟灭。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杀了他!”

  御迟手中没了兵刃,脚下已经积了一滩血,可不妨他跟人拼命。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声音,就这样死了也不错,收手吧,师父也是死在这样一个雪天…

  到了面前的剑“铛”的一声被挡开,御迟睁开眼睛“应却?”

  商浔眼神冷厉的看了他一眼,他刚刚在想什么,放弃抵抗,求死“人家的剑都到面前了,你愣着干什么?!疯了吗?”

  “不用你多管闲事。”御迟对于才救了他命的人也没什么好脾气。

  商浔听他这话,忽然灵机一动,本来一招就能击退那些杀手,他却卖了一个破绽,挡在御迟身前,胸口被结结实实砍了一刀。

  御迟瞳孔剧颤,雪傀儡从地而起,对方一行人被冰雪包裹,然后在空中炸裂开来,血光迸溅,尽数丧命。

  御迟把商浔带回了他住的地方“我去请大夫。”

  商浔拉住御迟的衣衫“你还会回来吗?”

  “放手。”御迟闭了闭眼睛“会。”

  商浔这一刀挨得是实打实的,大夫说伤口太深要缝合。

  御迟眼里浮上愧疚之色,商浔看到了,但这不够,他碰了碰御迟的手背“没事,不疼。”

  御迟觉得商浔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大概还是在把他当成那位“故人”,可他救了自己也是真的“你别乱动,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商浔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成了,至少在伤好之前他都可以赖在这,而他有信心这段时间里,让御迟对他敞开心扉。

  “公子,我帮您包扎下伤口吧。”大夫对御迟道。

  御迟“麻烦了。”

  大夫替他裹好了身上的伤“幸好除了手臂上这一刀之外,伤口都不深,但流了太多血,还是要注意休养,一会儿我会让医馆的人把药送过来。”

  御迟点头“我送您出门。”

  大夫“不必,公子留步。”

  御迟煎好药,端给商浔,发现他睡着了,所以现在怎么办,把人叫起来,还是等他醒了再喝?

  这药凉了之后还能喝吗?

  药童只说趁热,刚刚应该问清楚的…

  御迟正犯难,商浔睁开了眼睛。

  “正好,把药喝了。”

  商浔接过药碗“谢谢,我今天出现…你没有生气吧?我没有每天跟着你,今天去时你不在,我才…”

  御迟对他说的话没有反应,商浔看不出他信还是不信。

  “没有,你休息吧。”

  御迟把卧室给了商浔,自己去了平时会客用的房间。

  雪还在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御迟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雪花从天而落,他平日里除了在制作傀儡就是坐着发呆。

  商浔虽然在隔壁房间,但还是会让他有一种“共处一室”的不适。

  御迟每天按时给商浔送药,偶尔会在商浔的请求下,坐下来陪他待一会儿,但几乎都是商浔在说话。

  五天,商浔的伤总算好的差不多了,御迟却病倒了,当天夜里就起了高烧,温度怎么都降不下来,时不时的还会呓语。

  “这位公子受伤之后没有休息好,又感染了风寒,伤口发炎,所以高烧不退。”大夫道“你过一会儿把药给他喂下去,再观察一晚上,还不行的话,再来医馆找我。”

  “好,我记住了。”商浔看着御迟,其实他抬抬手就能让他痊愈,可他不想暴露身份,而且他现在是靠着示弱才能接近他的。

  “…师父…”

  商浔瞥向御迟的眼神有几分怪异,他师父已经走了多少年了,怎么还会梦到师父。

  商浔进入御迟的梦境,看见南怀泱和御迟坐在树下下棋,他师父居然这么年轻。

  “有什么烦心事吗,为何心神不宁的?”南怀泱在御迟的梦里永远停留在了他三十三岁的样子。

  “师父,我好想你。”

  商浔在心里悱恻,这小子对他师父真的没意思?

  南怀泱眼神柔和,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愧疚和心疼“出什么事了,谁欺负我家小迟了?”

  “对不起,师父,我想我可能做错了一些事…我…”御迟低着头,不敢看南怀泱。

  商浔挑着眉毛,表情耐人寻味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半晌,南怀泱没有再等到御迟继续说下去,他站起来到御迟身边,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是师父要和你道歉,没能好好照顾你。”

  “师父…”御迟摇头“不是的…”

  “一定很辛苦吧,让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大的担子,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御迟沉默了片刻“没有,凌岳剑宗的纪宗师帮我挡下了,我现在…在凌岳剑宗。”

  御迟有些心虚,他怎么解释转投他门的事。

  “他啊,那我就放心了。”南怀泱轻笑“只是那家伙会照顾人吗。”

  “云倾哥他…”御迟想起凌岳剑宗之前的那些传闻和风波,想说他确实自己也并不是很好“师父和纪宗师很熟吗?”

  南怀泱摇头“只见过几面。”

  但有些人,见过几面足矣。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找你?”

  南怀泱摸了摸他的头“再等个三五百年吧。”

  御迟低声道“那么久吗…”

  南怀泱的身影逐渐消失。

  “师父别走——!”

  御迟从梦中醒来,抬手蹭了蹭顺着眼眶涌出的泪,已经冷了。

  原来,

  是梦啊。

番外 萍水相逢3

  “你醒了。”商浔摸了下他的额头“你高烧昏迷了三天,吓死我了。”

  “...是么。”御迟声音有点嘶哑,从床上坐起来。

  商浔把水递给他。

  “谢谢。”御迟看了看他“…麻烦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商浔非要用苦肉计,御迟也不会因为带着伤照顾他而过劳,还感染了风寒。

  “大夫让你卧床静养。”商浔把药递给他,过手的时候偷偷用神力把凉了的药加热,做出一副一直准备着的样子“把药喝了。”

  “有人来找过我吗?”御迟手里还有两个订单,虽然都不急。

  “没有,你这几天什么都不许干,也不许想,直到彻底康复。”

  御迟皱了皱眉,他不太习惯商浔这种自来熟的关心,太过界了“你…”

  “你不会一醒来就要赶我走吧?”

  御迟愣了一下,这人就不懂意会吗“应公子…”

  “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叫我名字吧。”

  御迟看了看他,毕竟也算是救命恩人,他的确不好太过“你伤刚好不易操劳,我这里不用你照应。”

  “那怎么行,这回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大夫说你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发现的时候已经低烧几天了,后来又一直昏迷醒不过来。”商浔坐到床边“你实在不舒服就当我是你买回来的小厮。”

  御迟实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噗嗤笑了出来,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却之不恭了。”

  商浔在御迟的宅子里住了十来天,御迟的伤早就痊愈了,他不出门,商浔就每天从外面给他带这带那回来,总是小心翼翼怕御迟随时把他赶出去一样。

  “西山寺门前的梅花开了,我折了一枝给你,漂不漂亮?”商浔把花放到御迟怀里。

  御迟能够闻到树枝上的花香和风雪的味道“嗯,很美,我找瓶子插起来。”

  商浔从怀里套出一袋油纸包的栗子糕“新开的店,排队的人很多,你尝尝好不好吃,你以前最喜欢吃甜的。”

  他这话说出口,两人眼神俱是一变,商浔是暗道自己失言。

  御迟瞬间从失态中回过神来“应大哥说的你是的朋友吧”,他打开包装纸尝了下那栗子酥,很松软,也很甜“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啊。”商浔悻悻地的勾了勾唇角,幸亏他当初编得理由,没想到还用上了,只是为什么看到御迟这种失神的表情他心里却莫名的烦躁呢“是啊,呵呵。”

  御迟抬起头“站着干什么,坐啊。”

  “我…”

  “我没想把你扫地出门,用完就扔这种事情我确实做得出来,但暂时没打算做。”御迟给商浔吃了颗定心丸“所以应却,你不用总是小心翼翼的,至于你在透过我看谁,随你的便,我不在意。”

  商浔在御迟身边坐下“明天西山寺有法会,你想去看看吗?”

  “?”御迟望向商浔的眼里有几分惊异。

  “怎么了?”

  “你虽然是个散修,但应该也知道了吧,世上并没有凡间说的那些神明。”

  商浔淡然一笑“凡人图个念想,我们去凑个热闹嘛,你一直都没出门,不闷吗?”

  御迟受不住他磨“好吧,顺便去驿站,把手上的货寄出去。”

  -

  商浔拉开御迟的柜子“为什么没有厚一点的衣服?”

  御迟随便拎了件外袍出来“修道之人又不怕冷,要厚衣服做什么?”

  “什么不怕冷,只是比一般人稍微能抵御一点寒气而已,而且你前几天才着过凉。”

  御迟抱着胳膊,淡淡的看着商浔,这人可真能顺杆爬,这就教训起来了“所以你什么意思,不出去了,那正好。”

  “哎,答应好的事,不能反悔。”商浔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个包袱打开“幸好我早有准备。”

  御迟自然的接过来“...不早拿出来,浪费这么半天时间。”

  “怕你不肯收。”

  “比起这些,更受不了别人算计我。”御迟语气平淡,但商浔听出他生气了,否则就算冷淡如现在的他,也不至于把这样的话宣之于口。

  “抱歉…”

  “不用道歉,走吧。”

  商浔看着御迟的背影有些恍惚,他仿佛真的又好像没那么在意,为什么呢?

  是因为“应却”只是一个萍水相逢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即使犯了忌讳,但因为没有期待,没有情感上的交付,只是会不高兴,并不会伤心和难过吗?

  商浔眉毛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那他现在这样算是“算计”吗,他知道他是谁后,会如何呢?

  御迟回头看他“愣着干什么?”

  “来了。”商浔稳下心神,跟上御迟的脚步。

  “人还挺多的。”御迟和商浔出门很早,西山寺已经人满为患了。

  商浔道“不少人昨晚就来了,想要上第一炷香。”

  两人看完法会就离开了,没有去殿内参拜。

  御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是,有时候能有个念想撑着也不错。

  “你见过青珩君神吗,听说他托生成了凌岳剑宗的掌门。”

  御迟点头“嗯,不过他现在不是掌门了。”

  “这样吗?”商浔装出懵懂的样子“我对道门中事不是很了解。”

  “他人很好,任何见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他的。”

  “啊?”商浔心里开始打鼓,什么意思…?

  御迟幽幽道“我说的是,尊重、敬畏、爱戴,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想亵渎神明吧?”

  “不敢不敢。”商浔连忙摆手,不是暗恋纪云倾就好“那边那家甜汤很出名,我去给你买,你到酒楼里坐着等。”

  御迟其实并不是很想在大街上吃东西,但商浔实在是太积极了,来都来了,也不好当那个扫兴的人。

  “一份?”

  商浔道“我不太吃甜。”

  御迟点了点头,商浔期待的看着他“摊主说,这是新品,怎么样?”

  “红豆味道浓郁,糯米圆子煮的恰到好处,难怪那么多人买。”

  两人回去时已经天黑了,御迟觉得他这个替身做的很是尽职尽责,报答商浔那段不太合时宜的“救命之恩”应该是足够了。

  但商浔想要在他的房子里住下去,他也不会撵他,反正,他也不会在洛城待很久了。

番外 萍水相逢4

  “我要离开一趟。”御迟告诉商浔。

  商浔并不意外,因为纪云倾醒了,御迟肯定是要回去的“好,那你要走几天?”

  “不一定,也不一定会回来了,你得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御迟告诉他。

  “啊,这样啊。”商浔假意问道“那你之后准备去哪里?”

  “还没想好。”

  应该是汴宁,但御迟不打算告诉他。

  商浔点了点头“好。”

  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去哪儿又能怎样,他想找人还不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可惜,纪云倾醒来的太突然了,他的计划泡汤了。

  “你是要回凌岳剑宗吗?”

  御迟应了一声“是。”

  商浔试探的问“我知道很多门派弟子都有外出历练的要求,但你好像有心事,是在那边不开心吗?”

  他想知道御迟离开凌岳剑宗出来,到底有没有他的原因。

  御迟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那就是我猜对了。”商浔上前一步紧逼道“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回去?你说不喜欢别人算计你,是以前有人算计过你吗?”

  御迟眼神不善的凝视着商浔“应却,你过界了,让开!”

  商浔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退了半步“抱歉,我只是担心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我不想你不高兴。”

  御迟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实有点失控,商浔这完全是无妄之灾“该道歉的是我,是我太过激了,但应却,我们不算朋友。”

  “我可以送你到运城吗?”

  御迟想拒绝,但商浔殷切的目光还是让他妥协了,在运城分道扬镳也好,走完最后一段路,当做告别和最后的报答“好吧。”

  御迟对商浔没有任何期待,也不在意对方把他当成怀念亡友的工具,路上,两人相处愉快,甚至度过了六年来相当轻松的一段时光。

  商浔给御迟说着各地的风土人情,御迟只是安静的听。

  “你去过很多地方。”

  “嗯。”商浔点头,几千年了,这天下几乎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有段时间,在海上跟人跑船。”

  “跑船?”御迟惊讶,商浔看起来完全不像还做过这些事的人。

  “有些贵重的东西,主人会雇佣一些修士来护镖,其实就是跟着坐一圈就行。”

  御迟点头,凌岳剑宗也会接一些类似的任务,剑修一向都是价最高的,凌岳剑宗又是

  实力的保障。

  他自己也跟沈瑭亲自去处理过两个相当有难度的任务,至今记忆犹新。

  “你好像想起了什么?”商浔问御迟。

  大概是阳光明媚,天气太好作祟,御迟很轻易的开了口,将往事娓娓道来“有一回跟沈掌门去除邪祟,那笔委托价格给的很高,他担心有蹊跷,所以决定亲自去处理,我和他一起去的,果然不是普通的邪祟。”

  商浔“那是…?”

  “委托人入了魔道,那些邪祟是他修炼时没控制住跑出去的‘器皿’,被我跟沈瑭查到了真相,他见身份暴露,想要大开杀戒,打了两个时辰,幸好,胜利最终选择了我们这一边。”

  那次很凶险,而且没有任何支援,只有他和沈瑭两个人,委托人是一个小门派的掌门,门下弟子已经全部被他炼成邪魔。

  他和沈瑭都明白,九死一生,逃出去几乎不可能,要么杀光对方,要么也被炼成邪魔。

  他们一个是凌岳剑宗的掌门,一个是现任执事,被炼成了邪魔,外人会怎么说?

  他们连死都不敢死,只能拼。

  最危机的关头,他和沈瑭已经想好,真的无法自救,便宁可自爆,粉身碎骨,绝不能被人利用。

  但幸好,他们赢了。

  “很凶险吧?”商浔问道,虽然御迟省略了关键部分,但想也知道,一整个门派的邪魔围攻他们两个人。

  御迟淡然一笑“这件事让凌岳剑宗又当了一次‘救世主’,但沈瑭和我当时只是在可惜,委托金没人付了。”

  商浔下意识的握住了御迟的手,无关情爱,只是安慰,御迟感受到了,但还是抽回了手。

  “前面就是运城了。”御迟道。

  剩下的话不用说,商浔也明白,该分开了“我看你进城。”

  御迟转身离开,商浔看到御迟在城门口的一辆马车前停了下来。

  本来打算回神宫的他在看到从马车下来的霍崇时忽然变了主意,又变了副样子跟进了城。

  他现在这副模样,在运城其实有风险,别人看不穿,但纪云倾和宴楼明是瞒不住的。

  不过想来那两个人回来应该也无暇出门。

  “要不是云倾哥醒了,你还不舍得回来呢。”霍崇打趣御迟“去哪潇洒了,这么乐不思蜀。”

  御迟无奈又带着一点宠溺“不是每月都跟你通信。”

  就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商浔听到这立马竖起耳朵,御迟居然一直跟霍崇保持联系。

  霍崇这小子比起六年前高了不少,当初跟御迟差不多,现在比御迟高出大半个头了。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看起来好像有猫腻。

  “我说要去找你,你又不让。”霍崇道。

  “又没什么事,没必要折腾。”

  霍崇半认真半调侃的试探“我可看到了,有人跟你一起来的,是谁啊?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

  御迟淡淡道“只是个同路的而已,不熟。”

  “...”商浔听得牙疼…不熟…好好好,好一个不熟!

  霍崇道“我们今天就过去吗?”

  御迟摇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也得换身衣服才行。”

  霍崇答应“都让人准备好了,放在你房间里了。”

  “谢谢。”

  霍崇揽着御迟的肩膀进了宅子“跟我还客气啊,小迟哥哥~”

  御迟笑骂他“没正形。”

  霍崇这几年茶楼经营的很好,不愧是赵祈年当初最倚重的弟子,做事很有手腕。

  沈瑭对于扔下烂摊子就不睁眼的纪云倾唯一的感恩就是留下了御迟和霍崇给他。

  后面他又陆续把更多产业交给他打理,霍崇早已变成了霍老板,宅子也越换越大,唯一没变的就是每处宅子里都有一个专门留给御迟的房间。

番外 萍水相逢5

  御迟去见过纪云倾,纪云倾没有劝他留下或者怎么样,一切尊重他的意愿,只是打趣说“就是你再要走,沈瑭该哭了,他天天盼着你想通了回来。”

  御迟在凌岳剑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人的温暖,是跟和南怀泱那种师徒不同的,类似亲生兄弟一样的感觉。

  像鸟儿有了归巢,不管飞多远,都可以肯定,只要回来,这里永远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还有北边的几座城没有去过。”御迟一到纪云倾面前又成了那个二十岁的孩子“沈大哥当初答应让我玩两年的。”

  沈瑭从外面进来“我就是客气客气,你别当真啊,哈哈哈。”

  御迟把一条手钏带到纪云倾手腕上“我在云疆时偶然遇到的,觉得很适合云倾哥,果然很漂亮。”

  纪云倾看了看,这样好的料子,偶然遇到是不可能的,得到肯定不容易,不过既然御迟不说,他也不追问,全了他这份心意“谢谢,我很喜欢。”

  “听说小崇替我赚了不少钱。”纪云倾拿了几份地契和商契交给霍崇“这边几间以前一直都在亏钱,要是没有你估计早就倒闭了,就送给你了,别推辞。”

  霍崇明白纪云倾不缺这点东西,但也还是份厚礼,他不好意思道“谢谢云倾哥,不过我没有准备礼物”,他对御迟道“你也不提醒我。”

  御迟微微笑道“你自己不想着赖谁。”

  霍崇比纪云倾当初的印象里开朗了不少,沈瑭经常见他没有什么感觉,但纪云倾看就很明显了。

  当初带他回凌岳剑宗时,他还不太爱说话,看来过去的阴霾已经慢慢不会影响他了。

  御迟对纪云倾道“我进了凌岳剑宗,还没有入师门…”

  纪云倾点头,凌岳剑宗比他们高一辈分的几位师叔都已经半隐退不收徒了,而且他们也教不了御迟。

  御迟在傀儡术上已经登峰造极,可以自己开门收徒的程度,但年纪又尚轻。

  “我明白,没关系,不用拘泥那些小节。”纪云倾道,而且御迟应该也不想再拜任何人为师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御迟看了看纪云倾“云倾哥跟师父也算朋友,所以我想要不…”

  “你想拜他?!”宴楼明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有一个宁休就够了啊,又来一个!

  纪云倾瞪了他一眼,怪叫什么。

  宴楼明挥挥手“算了算了算了,拜拜拜。”

  “那要不我拜宴大哥也可以啊。”御迟道“反正都一样。”

  宴楼明目瞪口呆“啊?”

  纪云倾笑道“倒不是不行,只是那样的话,你以后可要叫沈瑭师叔了~”

  “呃…”御迟倒是没考虑过这个。

  “要不这样吧,记在黄师叔名下,反正就是挂个名而已。”纪云倾想了想道。

  “倒是个不错的方式。”沈瑭揽着御迟的肩膀“哈哈哈,小子,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嫡系师弟了。”

  御迟轻笑出来,双手作揖“拜见师兄。”

  -

  御迟在凌岳剑宗待了十几天了,商浔觉得,他也该去见见纪云倾了。

  反正,在他面前,御迟也不会闹得多难堪。

  商浔一到了凌岳剑宗的地界纪云倾就感应到了,他正想和御迟说不想见可以去屋里躲一下,商浔就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直接到了他们面前。

  宴楼明挑眉,那天不是还急着跑呢,怎么又主动送上门了?

  “你是打算住在这了?”商浔用眼神对他的院子点评了一圈“我看这地方一般,不如跟我回去。”

  纪云倾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这话可就伤哥哥的心了,我专程来看你的啊,咱们兄弟多久没见了。”商浔装作无视御迟,余光却一直往那边瞟,看来他没有跟纪云倾说自己的坏话。

  御迟站起来“云倾哥,我就先走了,明天启程,一会儿回去准备些东西。”

  霍崇跟着起身“那我陪他一起下山。”

  纪云倾道“好,万事小心。”

  御迟“宴师兄,我走了。”

  宴楼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嗯。”

  商浔挑眉“也没必要装看不见吧,又不是不认识,连个招呼都不打?”

  纪云倾皱眉“商浔!”

  他这等举动,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欺负。

  御迟停住脚步,对商浔施礼“天道大人,告辞。”

  宴楼明勾着御迟和霍崇的肩膀转身送他们出门“别理他,他脑残。”

  纪云倾对商浔道“我警告你,别打御迟的主意,离他远点。”

  商浔“我就逗他玩玩,也没干什么。”

  纪云倾斜睨了他一眼“你对他没兴趣就好,我看霍崇那孩子不错,御迟也不排斥他,你一个路人甲就别去横插一脚了。”

  “?”商浔不满道“怎么我还不如那个霍崇,他就不错,对我就离远点,凭什么?”

  纪云倾“凭什么你不知道吗?”

  霍崇晚上带御迟去了他经营着的一间酒楼吃晚饭“这么快就走?”

  “有单子,做完这几笔就不做了。”御迟道。

  霍崇“这回打算走多久?”

  “不会太久吧,几个月。”

  “我陪你去,北边我熟。”霍崇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殷切。

  御迟笑了一下“得了吧,你这一堆事儿,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吧,那你坐一会儿,打烊一起回。”

  “嗯。”御迟又叫了他一声“哎,酒。”

  霍崇“这就让人给你拿。”

  没一会儿,小二上了两壶酒给御迟。

  御迟眨了眨眼“就两壶?”

  小儿笑嘻嘻道“老板说了,只让您喝这些。”

  “小迟。”商浔变作应却的样子出现。

  御迟惊讶,眼神瞟了眼周围,神色戒备道“你没走?”

  他并不太想让霍崇跟应却面对面,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更不太好解释。

  解释这个人为什么一路跟他来了运城,又留在这里一直没离开。

  他不想霍崇跟着担心。

  毕竟商浔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造成的后果也太严重了,再来一次真不是他能承受的。

番外 萍水相逢6

  “我在等你。”商浔只是受不了御迟下午对他的态度。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回洛城。”

  “为什么?”商浔道“为什么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到底哪里不好。”

  “应却,你看清楚,我不是你死去的那位朋友,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他的离开,就记住他,而不是找一个相似的人来代替他。”

  “我没有,我没有让你代替他,我只是…”商浔说的自己也有点懵了,御迟也没有跟纪云倾说他什么坏话,他应该顺势美美隐身,让应却这个不存在的人彻底在御迟生命里消失才对。

  可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出去说。”御迟不想在这里跟他发生争执。

  商浔跟在御迟身后出去“你跟刚刚那个姓霍的老板不是挺熟的吗,你不是说你不跟人交朋友吗?那他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御迟定睛看他“我和他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问,应却,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行事指手画脚?”

  商浔揶揄道“我没有资格吗?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的吗,怎么口味变了?”

  “你到底是谁?”御迟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商浔变换出本来的样子“应却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

  “商浔!”御迟感觉到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窜到心头,他压下心中的怒气,阴冷道“愚弄我有意思吗,天道大人玩够了吗?”

  “恼羞成怒什么?莫非被我说中了,你真的看上了霍崇那小子?”商浔冷笑,那小屁孩有什么好的!

  “与你无关。”

  御迟抬腿要走,却被商浔拦住去路。

  “与我无关,那与谁有关?”商浔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在御迟身上“还是你就是这么轻佻,身边离不了男人?”

  御迟心里一颤,商浔又不是不知道他在洛城时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他狠狠推开商浔,冷眼看着他“我离不离的了男人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天道大人,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这下换商浔愣住了,御迟的话不像假的“你…”

  “你借着云倾哥的名义接近我,让我放松警惕,我确实曾一度把你当成至交,但我对你可曾有过半分逾矩?”御迟道“天道大人若是觉得我对你余情未了,放心不下,就免了。”

  “好,那你对应却也没有感觉?”商浔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哼笑道“他对你那么好,舍命救你,替你挡刀,对你百般讨好,陪你从南走到北千里相送,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动容?”

  御迟气得手都在发抖,这人还敢提应却“是,他救了我,我也对他悉心照料,可天道大人,你挥挥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败那些人,却还是冷眼旁观,在看着我到了强弩之末之时才现身。”

  商浔有点心虚,他当时编的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你早就猜到我一直跟着你了是吗?”

  御迟继续道“那样的伤对你来说明明瞬间就可以恢复,你看着我满心愧疚忙前忙后,心里很得意吧?”

  商浔张了张嘴,看着面前整个人都在发抖的御迟,“我没有”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千里相送…可天道大人,应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啊,我有没有感动,他都是你捏造出来的一个人。”御迟不想跟商浔纠缠,他甚至不明白商浔为什么揪着他不放“天道大人,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您又不差我这一个朋友,玩够了就放过我吧。”

  霍崇晚上回了家里,看见御迟坐在院子里“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累了?”

  御迟晃了晃手里的酒“你不给我喝,我自然得找别地方了。”

  霍崇在他对面坐下,没问他为什么忽然心情不好了“行,我陪你喝。”

  -

  “回去吧,别送了。”御迟对霍崇道。

  “快点回来,别乐不思蜀了,我会写信催促你的。”

  御迟笑笑,在霍崇头上狠狠揉了一把“知道了。”

  运城离汴宁只有五天的车程,御迟轻车熟路的先找了地方住下来。

  他本来觉得“应却”的事只是个插曲,不会影响到他什么,可每当和人交流时,他都会下意识的去担心,这人是不是又是商浔伪装来骗他的。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怀疑。

  商浔跟来汴宁,盯了好几天,御迟几乎就没出过门,房东每三天会来给他送一次菜,放在门口,过很久他才会出来拿。

  “老板,你这房子出租吗?”商浔找到房东,看着他店里的几套图纸问。

  “这套宅子被一位公子租了,您要不看看其他的。”

  “可我这几天从门前路过,好像没看到有人。”商浔明知故问道。

  “是,那位公子不喜欢见生人,所以平日里也不出门。”房东道“离不远这套没人住,我带您去看看?”

  “这不远吗?隔着一条街呢。”

  “那位公子选的时候就特意挑了远离周围人群的,这已经是最近的一套了。”房东道“看似隔着一条街,但其实后门就在一个胡同,我带您去看看?”

  商浔点头“好。”

  两人去看房子,从后院出去,还真是跟御迟的房门斜对着。

  房东看到地上的菜愣了愣“这应该是我上一次来放的,御公子怎么没拿?”

  他过去敲门“御公子,御公子,你在吗?”

  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回应。

  商浔和房东对视了一眼,踹开门闯进去。

  “御公子!”房东看着倒在房间地上的御迟惊呼。

  商浔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还活着。”

  房东“我去请大夫!”

  商浔搭了下御迟的脉,怎么搞成这样?

  大夫给御迟施针又灌了药下去,看着御迟有醒过来的迹象,商浔借口说有事先走了。

  “公子这是过度劳累,精神紧绷,又长时间没有休息,身体受不了才会昏迷。”大夫问御迟“公子是不是睡眠不好?”

  “…每天大概只能睡一个时辰左右。”御迟从那天见过商浔之后就一直不太睡得着,索性昼夜赶工,把手上几个单子做完。

  商浔隐匿了身形,在一旁看着,御迟眼里充血都是红血丝,脸色惨白,比当初在洛城遇到时状态还不好。

  怎么会这样?

  “我给公子开些药吧,如果不管用,要及时来医馆。”

  御迟“麻烦了。”

番外 萍水相逢7

  “您以后就不用特意过来给他送东西了。”商浔对房东说“反正我也要出门,给他带一份就行了。”

  “这太麻烦商公子了吧?”房东想着御迟恐怕不会愿意。

  “顺手的事。”商浔道“您也不用告诉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我们也不会见面,谁送还不一样呢。”

  房东觉得商浔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也不会见面,他也省着跑一趟“那就麻烦商公子了。”

  商浔一直注意着隔壁的动静,好在那人没又玩一出“消极自尽”来,偶尔有人上门,都是午夜时分。

  商浔心里悱恻,那些人也真是够拼,御迟约这种时间,他们也要雇他。

  第一次蹲到御迟出门,是在他住进来的一个半月后,商浔听到动静,先一步从自家门里出来守株待兔。

  御迟看到旁边房子里出来人愣了一瞬。

  “原来真的有人住啊,我是刚搬过来的,房东和我说隔壁住了一个很安静的房客,看来是真的。”商浔主动道“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多照应。”

  御迟在商浔走过来的同时后退了一步,朝他点了个头,没有说话,便拉上了兜帽,匆匆离开了。

  御迟是过了午夜才回来的,商浔听到声响,在屋顶偷瞄,眼看着御迟推开门直接跪倒吐了一大口血,之后晕倒在地。

  “!”商浔赶紧跳出来,把人抱起来“喂!御迟!”

  商浔手放到他胸口上,金色的光晕在黑暗中亮着,半晌,御迟才微微睁开眼,商浔收回手把人抱进屋里,边解释道“我听到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御迟缓慢的眨了眨眼,再次陷入黑暗。

  商浔气不打一处来的把人扔到床上,内伤严重成这样,干什么去了这是,正经生意做成这样?!怎么不干脆去死!

  “御迟,别装死,给我睁开眼睛!我会负责,我们谈谈!”商浔不想装了,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御迟变成这样,他有责任。

  “你心里是不是太脆弱了,我是骗过你,但锦然和宁休都已经没事了,你在这要死要活的干什么,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商浔气道“好,我承认,我斗不过你,做不到不管你,你赢了,行了吧。”

  可任凭商浔怎么发脾气,御迟就是没有反应。

  他昏迷了整整五天,醒来后看到商浔靠在窗前,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商浔“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怎么在这…”御迟咬着牙道,几个字说的有气无力。

  “我不在这你早没命了!”商浔拉起御迟的手腕,要检查他还有没有事。

  御迟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请你从我的房子里离开。”

  商浔强行捏住御迟的手“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想用谁管?你一个人死在这要我回去怎么交代?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御迟被他激怒“天道大人,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更不需要你去跟谁交代,您管天管地还不够彰显你的本事?非得来管我死不死?”

  商浔怒极反笑“你在谁跟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谁也不是,可现在非要赖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的是您,天道大人。”

  “好好好,呵,我真是多余管你!”商浔站起来“你一个人死在这吧!”

  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商浔夺门而出。

  御迟捂着胸口一阵猛咳,血顺着掌心落到地上。

  商浔当然没走,站在院子里发疯,真是欠他的!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能气人!

  过了一会儿,某人又溜了回来,看到御迟俯在床边,脸色衰败,唇角染血的样子吓得气也消了“你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给你治疗过了,怎么还…”

  “别碰我。”御迟推拒着商浔,只是软绵绵的落在商浔身上,若不是他嘴上说着拒绝,根本感受不到他在推人。

  “再动把你绑起来了啊!”商浔威胁着怀里的人。

  御迟听了他这话反倒挣扎的更厉害了唇边又有血迹落下。

  商浔把人放回床上,掖好被角,难得软下语气“行了,别闹了,我看看,比纪云倾还难搞,你身体里有鬼族阴气,你之前去见什么人了?”

  御迟垂着眼眸没有回答,如果可以,他不想跟商浔说一半个字。

  一个法阵出现在御迟身前,商浔替他把阴气抽出来,又凌空画了一个符文,送进了御迟的身体里。

  “行了,这回就不怕那些妖魔鬼怪的法力了。”

  “你拿出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商浔有恃无恐道“不拿,有本事你就回运城找纪云倾帮你,我施的术,别人是绝对没办法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御迟真的觉得累了。

  商浔根本不理他的话“我该你说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死活?嗯?跟鬼族交易,那种阴沟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与虎谋皮,你可真行。”

  “又不是所有鬼族都是坏人。”

  “嗯,是,那你遇见什么了?天真,跟纪云倾一样天真。”商浔无情嘲讽道“吃一百回亏也不知道学乖。”

  御迟淡淡的看向商浔,商浔说完也反应过来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就会防着我,那些真正要害你的人,一个也没防住!”

  御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背过身去,他是真的没有力气跟这人分辩了。

  商浔见他不说话也不自讨没趣,给他施了个安神术“好好休息吧。”

  御迟也没有睡多久,不过两刻钟就醒了过来,商浔有点意外,怎么他的术这么没用了?

  不至于吧。

  还是这个人的失眠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你多久没睡了?”

  御迟答非所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

  商浔轻轻一笑“不要那么见外嘛,小迟,我们在洛城不是也住一起的。”

  还好意思提洛城!

  御迟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门,商浔在后面跟着他“你要干什么?”

  御迟懒得理他,从树下的地窖里,拿上来两坛酒“喝,就坐下,不喝,就走。”

番外 萍水相逢8

  商浔挑了挑眉,好啊,反正御迟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喝多少的人。

  三个时辰后…

  不行了,不行了,商寻要疯了,这么个喝法,地里的驴也受不了啊。

  “…咱们能别干喝吗…?”商浔这辈子除了面对纪云倾难得的举手求饶。

  御迟挑眉,不干喝,难道还想要我给你炒两个菜“这里不是酒楼,没菜,我也不会做菜。”

  “那说点什么也行啊,干喝你也喝的下去。”商浔忽然又道“在洛城的时候我吃过你做的菜啊。”

  御迟瞪了他一眼,还提洛城。

  “那都是买的,你疯了,我给你做菜?”

  没把你踢出门就不错了。

  “那你现在让房东给你送菜,你怎么吃?”商浔不解。

  “...”御迟无语,哪有那么多讲究“洗洗吃,你话怎么这么多,云倾哥怎么受得了你。”

  商浔彻底服了“难怪你把你自己弄成这样。”

  “...”御迟黑脸,还不是怪他。

  “咱们聊聊。”商浔示好道。

  “不聊,安静。”御迟觉得脑袋被商浔吵的嗡嗡作响。

  商浔无视御迟的拒绝“我问你个问题。”

  御迟“...”

  商浔“你和霍崇到底什么关系?”

  御迟瞥了他一眼“我好像没让你问。”

  “但我想问。”

  御迟实在想不通明明是纪云倾的哥哥,两个人性格怎么差别这么大,一个让人忍不住喜欢,一个竟然这么招人烦!

  可不回答他,以商浔的个性恐怕会一直喋喋不休。

  “他把我当哥哥,我把他当弟弟。”

  商浔眼睛转了转,你把他当弟弟,他可未必把你当哥哥,难怪当初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他钻了空子,合着御迟对感情这么迟钝。

  等等,那他说的当初也只把他当朋友…不会也是真的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御迟狐疑的看着商浔,喝酒好像不会被噎住吧。

  商浔撇了撇嘴,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真是好极了“咱们握手言和吧?”

  “?”御迟斜眼看他“不。”

  “为什么?”商浔惊讶,怎么到他这就这么不好说话了,跟别人都挺好说话的。

  “凭什么?”御迟反问道“你也知道之前得罪过我的赵祈年和曹峰什么下场吧,我虽然没本事把你怎么样,但握手言和你别做梦。”

  “我们也没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吧。”商浔看他这么计较反而笑了出来“以岚沉和郑辛的人品,他们不可能把矛头对准你,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没有为难你。”

  御迟惨然一笑“所以我这把你这计划中的刀,效果意外的好,任务完成的超出预期,让你的其他方案都没有了用武之地,还侥幸逃出生天了。”

  然后,为整个道门剜心取血的锦然死了,单纯澄澈的宁休成了炮灰,岚沉发疯开启混战,凌岳剑宗彻底看清那些人的奸恶嘴脸。

  纪云倾更是再一次见证了,他原本就知道的一切,在他心上又捅了一刀,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创造出的世界孕育出了怎样一群东西。

  而他,甚至无人在意,岚沉和郑辛甚至在情绪崩溃、精神疯癫时都没有人把事情算在他头上,商浔早看透这点,所以肆无忌惮的利用他。

  唯独他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儿,可悲又可笑。

  “你当时根本就不是去找云倾哥的吧,你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选,是吗?你的备选里还有谁?”

  “你和宁休。”商浔诚实的回答,他也是第一次觉得,他或许真的该跟御迟道歉。

  御迟故作轻松道“那看来是我命不好了,我宁可当初韩风把我也杀了,哪怕没人为我大动干戈,没人救我,可每当这样想,我又觉得对不起锦公子舍命相救。”

  “抱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对你来说这么严重。”商浔真实的感受到了这几个字有多沉重“但那你也不能消极求死,被人刀剑相向也不反抗。”

  “没想到还是根本不在意?就算知道你也不会改变你的计划。”御迟觉得跟商浔争论这个显着他太卑微了,好像在埋怨,可人埋怨一个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只会引人发笑,于是干脆换了话题“我什么时候消极求死了,你有病?”

  御迟说完半天都也没听到商浔跟他杠,他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商浔一眼。

  只是这一眼着实吓到他了。

  商浔的眼神太认真也太殷切了,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瞬间,御迟有点慌了。

  “酒喝完了,请回吧,天道大人。”

  御迟说完,抬腿朝屋里走,留给商浔一个背影,

  “酒喝完了就赶人?太没良心了吧,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半夜想不开又干出点什么极端的事。”

  御迟挥了挥手“放心,不会让你对云倾哥没法交代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不怨你了,我想不通的也不是这件事,别再来找我了。”

  “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

  “我是恨自己蠢,盲目轻信,害人害己。”

  御迟已经关上了房门,商浔矗立在院子里,所以就干脆再也不接触任何人了吗?

  御迟第二天早上听到敲门声,根本不想来开门,想也知道是谁。

  天杀的,他才刚刚睡着一刻钟。

  商浔没等到回应,自己就进了屋。

  “干什么?”御迟扑腾坐起来,有点暴躁,本来睡不着就让他很烦了。

  商浔看了看他“起床气?”

  御迟重新倒回床上,把头捂到被子里,起床气个屁“...”

  “我懂这个,纪云倾也这样。”

  御迟在心里吐槽,你可拉倒吧,云倾哥每天卯时就起来,雷打不动,分毫不差。

  商浔去拉他的被子“糯米鸡肉粥,还是热的,起来吃,别装死,你要是因为不出门饿死,我都丢不起那个人。”

  御迟被他折腾的烦了,怒气腾腾的看着他,商浔看他脸色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一直没睡?还失眠?这么严重。”

  “不吃,管不着,你出去。”

  “你现在脾气真大,六年,身高没长,就长脾气了是吧,起来。”商浔好不容易把人给从被子里掀起来,门外就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御迟眉头一皱,谁,大白天上门,懂不懂规矩。

番外 萍水相逢9

  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看着只有二十来岁。

  御迟把人领到会客厅,商浔冷着脸在一边旁听。

  他描述了他的要求,御迟迟疑“你的意思是想把活人炼成傀儡?”

  “就是这个意思。”

  御迟拒绝道“不好意思,这单我不能接。”

  那人急着道“为什么,这是双方都同意的,我没有强迫别人!”

  御迟摇头“不光是这个原因,活人被炼成傀儡后,就相当于是活死人,他有自己的意识,但不管愿不愿意从此之后必须受主人驱使。”

  “触觉、味觉、嗅觉会逐渐退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人傀儡没办法易主,一旦被丢弃,只有死路一条。”

  “即使有人愿意为你牺牲,你能保证永远不抛弃自己的傀儡吗?”

  男孩迟疑了一瞬,正要回答,御迟抢先道“即使你能保证,我也不会接这种单子,这是杀人,抱歉,请回吧。”

  活人傀儡好处很多,不需要额外注入灵力,就可以有自己的思考,成为傀儡后,身体强度和战力会大幅度提升,如果继续修炼,修为没有上限。

  不像普通的傀儡,一旦制成,再想提高境界,需要控制者注入自己的修为。

  以前有大家族培养死士,便会制作活人傀儡,后来这种术士实在有违天和成了禁术,久而久之便失传了。

  御迟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办法,他只替人做过一回活人傀儡,结局太过惨烈,他也是那次之后明白了为什么活人傀儡会成为禁术。

  那是一对儿巫族的兄弟,巫族始终避世隐居,对大部分人来说只存在于书里的记载,但他们的确真实的存在。

  巫族人不多但内部很乱,民众都苦不堪言,那兄弟两人想要结束部落内部长久以来的斗争,弟弟自愿成为了哥哥的傀儡,替他解决有不臣之心的人。

  后来哥哥成了自己部落的首领,一开始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的哥哥野心逐渐膨胀,想要统一各个部落成为巫族的王。

  弟弟不同意他的想法,但也只能替他到处讨伐其他部落,后来他们真的完成了统一。

  哥哥成为巫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除了傀儡契约,拿弟弟平息了各个部落的愤怒。

  御迟不知道那个弟弟有没有后悔过,但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再替人做过活人傀儡。

  商浔问御迟“你为什么不接他的单?”

  “我现在是凌岳剑宗的弟子,要顾忌身份。”御迟道“我已经放出消息,不再接单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门,手里还有最后一个单子没做,看来做完该离开汴宁了。”

  “那你之后要去干什么?”

  御迟看了看商浔,他没想那么多,大概什么也不干吧“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商浔轻声一笑“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你去哪。”

  御迟“...”

  那你还问什么问。

  商浔把粥盛到碗里放到御迟面前,御迟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我一会儿要开工,你回你那边去。”

  “为什么,我又不吵你。”

  御迟“我做事不习惯有人看着。”

  “好吧。”商浔道“那我晚上再过来。”

  御迟望天,大可不必。

  怎么才能拦住这个人,天道大人,任何结界对他来说都没意义吧。

  御迟从早忙活到晚,下一个地方去哪呢?

  听说燕州挺美的,可以去看看。

  商浔酉时三刻过来,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干什么活也不能这么熬。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御迟倒在地上,他身下那个法阵还一直在吸他的血。

  “!”商浔把人抱起来,退出法阵之外,地上的图案消失于阵中的傀儡身上,看起来应该术士已成。

  商浔拉起御迟的手腕,替他恢复伤口止住留血。

  御迟悠悠转醒“怎么了,你抱我干什么?”

  商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把人打横抱起来。

  御迟记得当时完成了全部的流程后,他想给手腕止血,结果止不住,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商浔看到了什么,他大概猜的道“咳,那个…你放我下来。”

  商浔不理他,把人抱进屋里放到榻边坐了下来“怎么回事,一个字也不许漏,说话。”

  “哦,就是这个单子的单主是个凡人,不会法术,制作傀儡的过程需要用一点我的血而已。”

  “一点?我不过看你你丫现在已经成干尸了!”商浔一掌拍在榻上的小木桌上。

  御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拍坏了要赔的,你当我赚钱很容易啊?”

  “...”商浔咬着后槽牙道“再让我看见你作死,我就…”

  “怎样?”御迟冷着脸挑眉。

  “我就告诉纪云倾来治你。”商浔无语,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总不能把人打一顿吧。

  御迟噗嗤笑了出来“告状,真有出息啊,天道大人,哈哈,哈哈哈。”

  商浔“...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换衣服出门。”

  “出门干什么,不要。”

  “吃晚饭去,天天憋在屋里,难怪你虚。”

  “又吃饭,不是刚吃过吗,鸡肉粥,你失忆了?”御迟皱起眉毛,猪也不能这么喂吧。

  商浔黑着脸“...那都是六个时辰之前的事了!”

  “别吵,头晕。”

  “流那么多血能不晕么。”商浔气不打一处来,他是能帮他恢复伤口,但也没法帮他把被吸走的血再装回来“给你,吃了。”

  “仙丹?”

  “...仙什么丹,话本看多了脑子坏了吧,你看我跟纪云倾还有宴楼明,哪个像是有闲心炼丹的,炼来干嘛,搓着玩啊?”

  御迟“...我就说了两个字…”

  “快吃,别废话。”

  御迟举起小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嘴里。

  “也不问问是什么,不怕我给你下毒?”商浔道。

  御迟怒瞪,我问了你不是不说嘛!

  “天道大人真想给我喂毒药,我也反抗不了。”

  商浔道“是纪云倾种的仙草,两千年了,肯定比凡间大夫的药管用。”

  “咳咳咳,咳。”御迟捂着喉咙“咳咳…”

  “怎么了?”商浔紧张道,没毒啊,他看见宴楼明吃过的,而且纪云倾还拿去过下界分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御迟表情十分纠结“两千年,不会成精了吧…”

  商浔“...?”

番外 萍水相逢10

  “笑够了没?!”御迟瞪着商浔。

  两千年,还是纪云倾养的,成精也很正常的好吗!有什么好笑的。

  商浔笑道“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能撒豆成兵啊。”

  御迟“有完没完?”

  “不笑了不笑了,吃饭吧,来,吃点猪肝补补血。”

  御迟吃饭吃的心不在焉,商浔就趁他走神往他碗里夹菜。

  “别给我夹了,吃不下了。”

  “你才吃了几口,那再喝几口汤。”

  御迟摇头“我们握手言和吧。”

  商浔愣住,嗯?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我后天就离开汴宁,你也哪来的回哪去吧。”

  “...”商浔就知道没有这种好事,御迟这是在变相的赶人“行啊,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那最后这两天,我带你出去玩,保证都是你从没见过的。”

  御迟皱眉“不会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放心,不会把你卖给人贩子的。”

  此刻,二人还没想到,当晚,就出了意外。

  商浔回去辗转反侧,想起御迟的失眠症,溜进了他房间却没看到人。

  难道他说后天只是障眼法?

  不,东西还在,御迟也没不会骗他这个。

  那就是…被人抓走了?

  难道是鬼族?

  御迟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醒啦。”

  “你是谁?想干什么?”御迟觉得说话的人声音有点耳熟。

  那人拉下自己的面罩,是昨天那个男孩。

  他扑通在御迟面前跪下“御公子,你帮帮我吧,我是真的想做他的傀儡,你成全我吧,钱不是问题。”

  “苏许…你想做别人的傀儡?为什么?”御迟没想到,原来他是想要自己成为别人的傀儡。

  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商浔走进来。

  苏许大惊“你怎么进来的?”

  商浔冷着脸“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劫人的,你找死。”

  “别!”御迟出言阻止但已经晚了。

  苏许倒在地上一口血吐出来,幸亏商浔没想置他于死地,否则他真可以去给人做傀儡了。

  商浔解开御迟身上的束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没受伤,立刻开始数落起来“你能不能行,要是什么厉害的人也就算了,那是什么东西,还能着了他的道?”

  御迟“…”

  商浔看御迟没有跟他顶嘴,脸色也不太好,气消了一半,抬手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别害怕了,没事了。”

  御迟“...谁害怕了。”

  商浔当他嘴硬,揽起他的肩膀“回去吧。”

  “御公子,别走!”苏许抱住御迟的腿“御公子,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许说了他和顾肖的故事。

  顾家虽然不像锦门那样享有盛誉,但在当地很有威望。

  苏许是顾家下人的孩子,父母在一次意外中丧生后,顾家收养了苏许。

  他从小跟顾肖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有一天这份感情变了质,顾肖跟苏许表明了心意,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了一起。

  三个月前,顾肖的父亲忽然病重,他父亲几个妾室儿子对家主之位都是虎视眈眈。

  顾夫人希望他能够跟其他家族的女孩联姻,让顾父看到他的价值。

  顾肖不肯去联姻,顾夫人用自尽的方式威胁顾肖,顾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没有出门。

  顾夫人见状,决定各退一步。

  五天前,顾夫人找到苏许,她早就发现了顾肖和苏许的事,只是觉得小孩闹闹,没必要管。

  她说她不是讨厌苏许,如果苏许是大家族的儿子,能够帮顾肖拿下顾家家主之位,是男侍女,她并不在意。

  可惜苏许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只是个下人的孩子。

  顾夫人提出了两种方案,一是顾肖如果愿意娶涂氏之女,苏许可以继续留在顾肖身边,但要圈禁于顾家别院,永不得出,至于顾肖去不去找他,顾夫人不会阻拦。

  二是让苏许成为顾肖的傀儡,为顾肖所用,永不背叛,那顾肖可以不娶亲。

  说到底,要么是势力,要么是实力。

  顾肖必须要抓住一样才行。

  苏许答应了,他要做顾肖的傀儡。

  “御公子,我是自愿的,绝非受任何人强迫,我想帮他,您成全我吧。”

  御迟沉默,他跟商浔在想同一件事。

  这真的是顾夫人一个人的主意吗?

  那个顾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你问过顾肖的意思吗?他也同意你这么做吗?”

  苏许低声道“顾夫人之前割腕,顾肖实在不忍心为难母亲,又不想对不起我,我们商量过,其实做了傀儡,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做了傀儡,以后是分是合,就是他一个人说的算了,你会彻底沦为他的附属,他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事。”御迟劝诫苏许“退一万步讲,万一将来你们不爱对方了,就算不解除傀儡契约,你侥幸可以保全性命,一旦他想利用你,你永远都逃不开。”

  苏许眼神诚挚“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商浔撇嘴,这小屁孩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这种条件到底是那位顾夫人提出的,还是那个叫顾肖的和母亲一起设计他还不一定,这小傻子就主动上套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御迟太阳穴一阵生疼,商浔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御迟摇头,他就是太久没睡,这几天一直头疼“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你还有吗,能都我吗?”

  苏许一愣“就是一种迷药。”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御迟“大夫说,吃一颗就能毫无知觉睡上至少三个时辰,我只给你吃了半粒,但你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

  御迟道“你明日带他来一起见我。”

  “多谢御公子。”

  出了门,商浔把御迟收在身上那瓶药给摸走。

  “还我。”

  “不许吃。”商浔无语“你疯了想把迷药当安神药吃。”

  “头疼,你别吵。”

  商浔有火不能发,只能自己咽了“先回去吧,我给你画催眠符,不许乱吃药。”

  御迟怨念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不早点画。

  “我不会,我没画过,我得研究研究,只让人昏迷过好吧。”

  御迟意义不明的看了商浔一会儿。

  商浔被看的心里发毛“干嘛?”

  “之前在运城初见那几个月,还有演‘应却’的时候,你装的挺辛苦的吧。”御迟冷笑了一声,这脾气还非要去演风度翩翩、温柔体贴,也是难为他了。

  商浔“...那你不是也没吃那一套么。”

番外 萍水相逢11

  御迟一路上忧心忡忡的,商浔不问也知道他在想苏许的事。

  “别管他,姓顾的就是在骗他,他当了人家的傀儡就更拦不住人家娶亲了。”

  御迟转过头看着商浔“有没有可能…”

  “没有。”商浔断然道“你别天真了,谁会想要把自己的爱人变成傀儡,顾肖如果真的那么爱他,怎么不带他离开顾家,怎么非要做这个家主?”

  御迟缓缓道“当时,我发现了曹峰的阴谋,被他关了起来,过了很多天,有师弟来给我送饭,我求他放我出去,让我去救师父,他受不住我磨,答应了我,当晚,他打晕了门外的看守,带我出去。”

  商浔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发现了曹峰的秘密,曹峰怎么可能还好像让人来给他送吃的,巴不得他死呢。

  御迟道“后来他趁我不备刺了我一剑,把我从悬崖边推了下去,那时候我才知道师父已经死了,曹峰本就是要他来杀人灭口的。”

  “结果我没死,一回来就听到整个道门都在传,说师父一死,他唯一的弟子就叛离了宗门,还把罪名都推到了我身上,说我做了寒山门的内应。”

  “那个带我离开,偷袭我的师弟,是我曾经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人,他来瑶光派是为了找我,当初他还想拜到我师父门下,但师父不收弟子了,于是…他就拜入了曹峰门下。”

  “我从没想过他会骗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也没有问,回来后第一个杀了他,所以曹峰发现了我没死,派人追杀我。”

  “可我还有机会报仇,可如果顾肖真的是欺骗苏许,等木已成舟,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顾肖利用他,与别人琴瑟和鸣。”

  商浔静静地听着御迟讲述过往发生的事,已经无暇再去想顾肖和苏许,只是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时就骗他。

  也不会再变出来个“应却”骗他了。

  商浔变出一把长匕首来塞到御迟手里,御迟一怔“你…什么意思?”

  “来,给你捅几刀解解气。”商浔拉着御迟的手腕。

  “...”御迟开始觉得他之前对商浔不仅城府深又阴险狡猾爱骗人的判断可能不太准确,这人脑子绝对有病“帮我个忙。”

  商浔眼前一亮“你说。”

  别说一个忙了,一百个忙都没问题。

  “让苏许短暂的提高几天修为。”

  商浔看了看御迟“你是想,假装帮他和顾肖结契,看看顾肖是不是在设计他?”

  御迟点头“嗯。”

  “那如果这件事真的只是顾夫人的主意,顾肖真的就这么跟苏许过下去了呢?”商浔道“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顾肖如果当上顾家家主,就把真相告诉他们,如果到时顾肖翻脸,苏许自然也就看清了他的嘴脸。”御迟道。

  “万一苏许认清了顾肖就是想利用他,还是爱他爱的不行,想要给他做傀儡呢?”商浔反问。

  御迟沉默了半晌“那我不会再管他,他可以去找别人帮他制作傀儡。”

  苏许第二天带着顾肖上门。

  商浔有点理解了苏许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件事,顾肖还真的长了张正人君子的脸,看着满脸的真诚和一往情深。

  可他若真的没有私心,怎么可能让爱人做这种牺牲。

  御迟给二人细致的讲了一遍成为活人傀儡后的弊端“他的身体强度会大幅度提高,但这不代表他受伤了没事或者是不会死。”

  “知觉的退化会让他对痛变得不敏感,所以他无法通过感知来判断自己的伤势,不管伤得多重,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会站起来替你战斗。”

  “成了傀儡之后,不能再吃任何东西,要靠定期泡药水来保持身体机能。”

  “活人傀儡的使用期限只有十年,十年后,他的身体会加速衰败,活不过四十岁。”

  御迟看着顾肖“你确定要他成为你的傀儡吗?”

  顾肖迟疑,看向了一旁的苏许,御迟已经在心里摇了头,苏许握住顾肖的手“御公子,我们已经决定了。”

  “那就把面前的茶喝了,然后跟我过来吧。”御迟道。

  顾肖和苏许沉沉地在榻上睡去,商浔依照着御迟说的那些,给苏许施了个小法术。

  御迟给两人施了一种咒,可以让顾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苏许,让他们误以为傀儡术已成。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御迟对醒过来的两人道。

  顾肖对御迟道“小苏和我说过您的规矩,金子一会儿会尽数让人送来。”

  “不用了,你们这单,就当我没做过,出去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是我帮你们完成的傀儡术,若有泄露,苏许,你既然能找到我,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苏许眼神轻颤“是,我们绝对不会外传。”

  二人离开后,商浔和御迟跟着他们到了顾宅。

  御迟要跳上屋顶,商寻拽住他的手“不用。”

  商浔略施小术就直接隐匿了两人的身形和气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顾肖对苏许道“小苏,你先回房,我去一趟母亲那里,让她明日就找涂家退婚,一会儿过去找你。”

  “嗯。”

  顾肖去找了顾夫人,一进门,顾夫人就问“怎么样?”

  顾肖把手臂上的标记给顾夫人看“母亲,已经办成了。”

  “那我就放心了。”

  “我就说他不会拒绝的。”顾肖露出真面目“其实根本不用绕这么大圈子。”

  顾夫人“保险一点,他的天分极佳,万一真的跟你反目跑了不是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那涂芮那边…?”

  顾夫人道“过两日,我会让人看见你和涂小姐从房间里出来,你就说是我给你下了药,苏许不会怪你的,再过一个月,就让人说涂小姐怀了身孕,只能娶她过门。”

  “母亲…”

  顾夫人道“行了,你就想要一个男人,给你就是了,涂家不可能看着女儿的夫婿纳个男妾,让他作为傀儡留在你身边,涂家也不会说什么了,希望他能物超所值就好,别让我们忙活了半天,发现他是个不顶用的废物就好。”

番外 萍水相逢12

  顾肖从顾夫人那里离开,没有直接去找苏许,而是去了涂家,跟涂芮私会。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一起吃了午饭,顾肖才送涂芮回家,又把刚刚涂芮点过的点心买了一份拿回去给苏许。

  苏许很开心,眼里都是浓情蜜意。

  御迟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他看不出顾肖对谁是真的,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商浔揽着御迟肩膀直接带他离开回了家“怎么了?不舒服?”

  御迟摇头,轻声道“我只是不明白…”

  世人多薄情,或许也是一种常态吧。

  这件事让御迟去燕州的时间不得不往后推迟。

  两个月后,顾府传出要与涂氏联姻的消息。

  顾肖演一个痴心的废物倒是认真,还在骗苏许“我实在没办法,她怀了身孕,孩子是无辜的,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那她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呢?”苏许看着顾肖“你们成了婚,有了孩子,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再找我,我们是算偷还是算什么?”

  “小许,涂芮是大家族的子女,想必能理解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肖哥,你放我走吧。”这两个月来的事,让苏许有种深陷沼泽的无力感,仿佛一切都是注定,他怎么都逃不脱。

  “为什么?” 顾肖抓着苏许的肩膀,倒打一耙道“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后悔做傀儡了!苏许,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是自己愿意的,我也没有怪你!”苏许道“可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有了涂氏的支持,不再需要一个傀儡了。”

  “你听我说,小许,涂家始终是外人,你才是我的自己人。”顾肖劝着他道“好,你不喜欢涂芮,等生下孩子,我就让她去别院,到时候她就不能打扰我们了。”

  苏许挣开顾肖“你在说什么…那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

  “那你要我怎么办?”顾肖怒道“难道我放弃顾家你就开心了?我是顾家嫡子,我凭什么放弃本就属于我的一切!小许,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

  “可你确实已经不需要我了啊,老爷不是都答应了,涂家小姐进门,就立刻传位给你,我不想每天看你们琴瑟和鸣,更不想跟一个女子去抢她的丈夫,太下作了。”

  顾肖干笑“小许,你不爱我了?就因为我要娶涂芮,你就不爱我了?我都说了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

  “即使是逢场作戏你们也是名正言顺的。”

  顾肖“那怪我吗?要怪就怪你不是个女人!”

  苏许难以置信的望着顾肖,倒退了两步“顾肖,我说什么?”

  “站住!”顾肖看着苏许的背影“敬酒不吃吃罚酒,事到如今,你想走?苏许,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

  苏许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原来被人掌握在手里是这种感觉,他没想到顾肖真的会有傀儡术来牵制他。

  “苏许,你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天真。”顾肖冷笑“活人傀儡,何等的难得,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两个月前,苏许还信誓旦旦的咬定能跟他一心一意的人,没想到短短数十天,就成了这样子 “……你真这么对我?”

  “小许,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许“顾肖,你爱过我吗?”

  顾肖眼神晦暗不明“苏许,你为什么非得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你吃的穿的用的,那样不是最好的,你只是个下人的孩子,没有顾家没有我,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出去看看!安心待着吧,后天我和涂芮大婚,你跟我去迎亲。”

  苏许的房门被人推开,商寻和御迟走了进来。

  顾肖一愣“御迟…你们怎么来了?”

  御迟看都不看顾肖,对苏许道“苏许,想离开顾家,就过来。”

  苏许愣愣的看着御迟,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朝他走过去。

  顾肖急了“不许去!回来!”

  苏许已经站到了御迟身后,顾肖不信,再次催动手上的符咒印记“怎么可能?你使诈!”

  “走吧。”御迟对苏许道。

  苏许点了点头。

  顾肖恼羞成怒拿起剑朝苏许刺过去,剑到了后心,再进不了半寸,顾肖怒吼“你们欺人太甚!”

  苏许看到那直指自己的剑尖,心脏还是难以抑制的一痛。

  商浔挥手,顾肖即刻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御迟冷声道“抬起头,自己走出去,我不会扶你。”

  如果你自己走不出去,那便只能被顾肖拿捏一辈子了。

  苏许看着御迟的眼睛,压下心中的百般滋味,一步步走出顾宅。

  顾肖从屋里跑出来“来人,给我拿下,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顾家子弟倾巢而出,只是根本近不了三人的身。

  到了大门口,御迟对苏许道“出了这道门,你以后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你若是气不过想报仇,趁现在。”

  苏许回头看了顾肖一眼“顾家将我养大,我照顾你那么多年,就算扯平了,三年前,我为了救你,左手筋脉断裂,这是你欠我的,也该还我。”

  苏许一剑挑断顾肖的手筋。

  “啊——”顾肖狂怒“苏许!你疯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苏许然后扔下手里的剑“我们互不相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宅。

  御迟把苏许带回了他住的地方,苏许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

  商浔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眼看着两个人坐了一天,一声都没出,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可不行啊,御迟好不容易最近能多说几句话了,也没那么不愿意见人了,别再又让苏许给带坏了。

  商浔拍了拍御迟的肩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一下。

  两人到了院子里,御迟问“怎么了?”

  “…”商浔无语“还怎么了,你跟他在那干什么呢,要化石啊,出去吃饭。”

  “不想吃。”

  “不行,胃不要了?谁昨天嚷嚷着胃疼,这个身体坏了,我可没本事给你换一个。”

  御迟“天道连这点事做不到吗?”

  “...”商浔牙疼,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把一个人的三魂七魄拿出来放到另一具身体上,不就跟投了胎似的,那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像宁休那样,自己的身体都还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呢。

  其实他和纪云倾也并不能完全参悟这世间的运行法则,或许灵魂重铸之后,不管是通过转生还是外力,原本的痕迹也都会消失了吧。

  御迟难得见商浔吃瘪“走吧,顺便帮苏许带一份回来。”

  “啧,管他干什么。”

  御迟“去买城西的桂花酒,苏许现在应该想喝。”

  “不许,我看是你想喝吧,以后酒就戒了,你的胃就是被你喝坏的。”

  御迟皱眉“你管不着。”

  商浔“管不着我也要管。”

  御迟没忍住在心里吐槽,好幼稚。

番外 萍水相逢13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御迟问苏许。

  苏许摇头,他还没想好,总归随便做点什么,混口饭吃还是行的“谢谢你,御公子。”

  御迟拍了拍他的肩膀“永远不要把身家性命交给别人,我明天就离开汴宁了,准备去燕州,如果没想好去哪里的话,可以先跟我走,再慢慢想。”

  商浔一脸不满,不是,怎么他就可以跟着啊,御迟不会喜欢这种小白脸吧?

  苏许“可以吗?”

  “可以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路上还能做个伴。”

  商浔嘶了一声“他要去那我也要去。”

  御迟“你又不是没地方去。”

  “我不管,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商浔理直气壮道。

  启程前,商浔收到一封密函,肇山周围出现了不正常的异象,纪云倾让他去处理。

  商浔“真麻烦,宴楼明怎么这么懒...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就去燕州找你们,我送你们得了,抬抬手就到了,干嘛非得坐马车,要不你自己用个传送符。”

  御迟“又不着急,路上当散散心,本来也就是换个地方休息的。”

  商浔“行行行,你高兴怎样就怎样。”

  “商浔。”御迟让苏许先上了马车“你是天道,你有你自己的事,不该一直跟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要不是纪云倾,我真懒得…”商浔点头“你就是要赶我是吧,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头长的。”

  御迟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没有半点要松口的意思。

  “不让我管你,你也别管我。”商浔把他抱起来放到马车上“我告诉你,别做梦,我想干什么没人管得了,快走吧,别磨蹭,不许赶夜路。”

  御迟顺着车窗看到商浔对他们挥手,所以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想干什么?

  苏许问御迟“你们是一对儿吗?”

  “?”御迟摇头“如果你是指恋人的话,不是。”

  “啊?”苏许微诧“他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吗?”

  御迟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苏许“什么是喜欢?”

  “呃…”这下变成苏许词穷了“…我也说不好…就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情绪会被他牵动。”

  御迟望天,不一样…别人是人,商浔是狗?那他狗的倒是很彻底。

  情绪…商寻倒是挺会气人的,恨他时也恨得夜不能寐过。

  “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为他付出一切也心甘情愿。”苏许说完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当然这很草率,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御迟迟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那只有替他师父报仇时才有过的念头了,难道他喜欢南怀泱不成。

  苏许御迟还在思考又道“你觉得他是全世界最耀眼的人,谁都不如他好,谁也比不上他。”

  御迟更懵了,苏许这几个词说完,御迟只能想到纪云倾了。

  “呃…”苏许道“看来你的确对商公子没有歧念,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御迟笑了笑“那也不错。”

  “嗯,那也不错。”苏许趴在窗框上,微风徐徐,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到了燕州。

  御迟不做傀儡生意了,燕州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站,之后就要回去了,本来只打算来虚度几日光阴,现在有了苏许,还是干点什么好,等自己走了,让他好有个营生。

  不求大富大贵,有点事做,也免得整日伤怀。

  “你最擅长做什么?或者喜欢做什么?”御迟问苏许。

  “要说擅长,应该是制符驱魔,还有品茗泡茶…都是从小就学的,喜欢…我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

  苏许很受顾肖倚重,以前都是围着他转,没什么空闲的时间,根本没空去想自己喜欢什么。

  “要不开间茶楼,我以前在运城看朋友经营过茶楼,我可以写信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御迟道。

  “好。”苏许点头。

  御迟没想到,收到他的信霍崇居然亲自过来了。

  “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御迟介绍到“这位是我朋友霍崇,这位是苏许。”

  霍崇跟苏许互相打了招呼“信里说不明白,云倾哥说他在燕州有朋友,可以帮忙选址,沈堂主听说你在问开店的事,吓得差点跟我一起过来,怕你不回去了。”

  御迟忍俊不禁“那他怎么没来?”

  霍崇“这不是我打了包票,说带你一起回去,你不回我也不回了。”

  御迟笑道“你才是要把他吓死了!”

  程姣姣一收到纪云倾的信立马赶来,行动力那叫一个强。

  “我带你们在城中转一圈,有几个地方挺合适的,我提前打听过了,你们亲自看看。”

  御迟“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纪宗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程姣姣道“以后在燕州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商浔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只是来晚了十几天,御迟和苏许已经把店开起来了,并且,霍崇居然也在!

  霍崇看到商浔更是意外,下意识的挡在了御迟身前,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位以他的实力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商浔“...!”

  御迟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霍崇解释现在的情况。

  “小崇。”御迟拍了拍的肩膀示意他没事退后,自己走到前面。

  商浔眯了眯眼睛,十分不悦的看着御迟,什么意思?他是自己人,我是外人是吧,怕我伤害他?

番外 萍水相逢14

  “你来了。”

  御迟仅仅用三个字,就让商浔的火气消了大半。

  商浔看着御迟,嗯…居然不是撵他走,也没有替霍崇解释什么的,商浔压着嘴角的笑意“嗯”了一声。

  霍崇皱了皱眉毛,到底是没有在人前问御迟。

  苏许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恩怨,不过也能看出商浔和霍崇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打破僵局,招呼商浔进来坐,让人上了茶。

  一连几天过去,霍崇和商浔之间从风起云涌升级成了明着不对付。

  程姣姣在一旁边吃瓜边问御迟“纪宗师会不会来啊?他以前说过要来燕州玩的,你给他写封信吧,告诉他燕州有多美。”

  御迟捏了捏程姣姣的脸“你喜欢云倾哥啊?”

  “是啊,我好喜欢他啊。”程姣姣眼里都是小星星。

  御迟笑了笑,学着程姣姣的口气“我也好喜欢他啊。”

  程姣姣指了指暗中别苗头的商浔和霍崇“他们两个要较劲到什么时候?”

  御迟其实不是很理解,霍崇因为商浔曾经的所作所为看他不顺眼,可商浔又是怎么回事,他有什么看不上霍崇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因于商浔这人生性傲慢,受不了有人不把他挡在眼里。

  “堂堂商浔大人从来没有被人针对过,容忍不了有人挑衅自己的威严,霍崇有分寸,别管他们。”

  苏许和程姣姣有点震惊的看着御迟,御迟被他们看的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苏许和程姣姣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决定不要做这个戳破秘密的人。

  御迟看他们故作高深的样子失笑,想不明白也不管他们。

  燕州的确很美,御迟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窗户边吹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行人,以及河对岸的杨柳树随风摇曳。

  自那日开始,苏许和程姣姣就经常在一边激烈的探讨,御迟一过去,他们就装作在说茶楼经营的事。

  “我觉得霍崇弟弟好,虽然年纪比御迟小了一岁,但体贴细心,又事事以御迟为主。”程姣姣道“就像…那种很忠实的大狗狗!永远也不会背叛主人!”

  “可商公子也很好啊。”苏许根据自己看到的分析“他很厉害,能保护御迟,还风趣幽默。”

  程姣姣笑了“找个比自己厉害的道侣有什么好的,以后生气了打架都打不过他。”

  两人看见御迟从楼上下来,立刻收了声“苏许,一会儿要去见茶商?”

  “是,这就准备过去了。”

  御迟“我跟你去吧。”

  苏许“好。”

  “我陪你们去。”霍崇道“我经常跟那些茶商打交道,了解他们的套路。”

  “那我也要去。”商浔看着御迟,一副“虽然我没什么用,但你要带他也得带我”的架势。

  苏许有点尴尬,只是去见一个茶商而已,带这么多人…是不是阵仗太大了些“要不…你们三个去?我就…”

  “...”御迟看了看两人,有点不悦,平时闹闹也就算了,正事能不能有点谱“小崇跟…”

  商浔听到御迟说霍崇的名字,眉毛都竖了起来,眼神里全是对御迟的控诉。

  “小崇陪苏许走一趟吧。”

  商浔得意的看了眼霍崇,这还差不多。

  霍崇非常识大体,并没有对御迟把他推给别人的有任何不满“交给我,放心吧。”

  商浔“...”

  好一杯醇厚的绿茶!

  其实霍崇没那么无聊,他只是怕御迟和苏许被那些人糊弄,并不是在献殷勤也不是在跟商浔“争宠”。

  而商浔也不知道,御迟根本不明白他跟霍崇明里暗里不对付了这么多天的真正原因。

  霍崇在这方面确实要更了解御迟,御迟说自己对商浔没有过越轨的想法并不是嘴硬。

  他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也根本没有去区分他对南怀泱、对纪云倾、对沈瑭、对商浔以及对他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御迟少时流离失所,到了瑶光派后备受排挤,后来遭遇背叛被人构陷,好不容易遇上纪云倾肯拉他一把,又被商浔设计。

  他感受过的温暖和善意太少了,他需要的从来不是爱情,而是一个家。

  在心无所依时,他根本无暇去想情情爱爱那些事。

  当初商浔有机会趁虚而入,若他那时是真心的,御迟大概已经在他的引导下真的爱上他了也说不定。

  可惜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霍崇不会主动告诉御迟这些,他看不清就看不清,一个人想要永远待在另一个人身边,也不一定非要有爱情。

  御迟现在不明白,也没什么不好。

  这些天的风起云涌实际不过是商浔一个人起劲儿,霍崇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时的胜负根本没有意义。

  当御迟意识到爱情降临那天,心里有谁才最重要。

  如果他永远都不需要爱情,霍崇也可以永远都不逼他。

  程姣姣晚上要回家前,看他霍崇一个人在楼下。

  “聊聊?”

  霍崇微笑着点头。

  程姣姣在他对面坐下“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你说。”

  “你喜欢御迟为什么不告诉他呢?”程姣姣看着霍崇“你不会没看出来,他一直以为你只把他当哥哥吧?”

  霍崇垂了垂眸,微微勾了勾唇“他喜欢我做他弟弟,我就做他弟弟,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怎么都是一辈子,何必拘泥于哪种形式?”

  御迟需要家人,他就做他的家人。

  “那如果有一天,他忽然开了窍,你就不怕他爱上别人吗?”

  霍崇怔了怔,半天都没有说话。

  怕啊,当然怕了。

  但御迟经历的够多了,他不想给他压力,他每次看他,只觉得心疼。

  他可以想象到,如果他现在把那份异于寻常的感情说出口,御迟会有多为难。

  他怎么舍得?

  霍崇恍惚的开口,低声道“那我该怎么办呢?他对我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程姣姣“小霍,你这样君子,是会输的。”

  霍崇愣愣的看着程姣姣,程姣姣原本以为他是胸有成竹有恃无恐,没想到他就真的只是…不敢。

  霍崇一直表现的都很冷静、理智,让人时常忘记他其实是年纪最小的。

  程姣姣撑着下巴叹气“小霍,两个好人,是很难在一起的。”

  他的喜欢太克制了,不想逼迫御迟一分一毫,程姣姣相信,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或许也能水到渠成。

  可现在御迟身边有一个商浔,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商浔现在不过是也没有完全弄懂自己的感情,等他反应过来那天,他一定会不管不顾把一切揭开给御迟看。

  告诉他,我对你,不是朋友,我喜欢你。

  而当他朝猎物伸出手,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到时候霍崇还有机会吗?

番外 萍水相逢15

  霍崇第一次见到御迟时,实话说,那场面并不美观。

  两个穷途末路,痛失唯一的亲人,又无力反抗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状态,想想都知道不会好看。

  那时,霍崇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除了哥哥的死讯,其他一无所知。

  外面都在传,寒山门和瑶光派的事,他从只言片语的碎片中拼凑出事情经过。

  他不信霍肃会背叛帮派吃里扒外,霍肃每次来见他时提起寒山门都那样骄傲。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是道门中人,能查到的事实在太有限了。

  就在他绝望之时,御迟出现了。

  尽管那时两人都阴郁的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人,但那一刻御迟还是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希望在重燃。

  哪怕燃起的是仇恨的火焰,但仇恨也能让人站起来。

  御迟跟霍崇两个人整天研究着怎么复仇,除此之外,一个字都不会说,谁都不想说。

  霍崇顺利混进寒山门后就是漫长的铺垫和等待,日子开始慢了下来,霍崇会定期出来跟御迟见面,互相说各自的进度。

  那段时间,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他们也不为过,后来他们渐渐也开始说一些其他的事,成为了彼此唯一信任的人和依靠。

  他们是真正的共患难、同舟共济过。

  霍崇也因为这些始终投鼠忌器,没有人能比他理解御迟的飘摇和不安,他不敢破坏那份对他们来说都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的感情。

  他怕御迟承受不了,毕竟这也算一种彻头彻尾的背叛。

  -

  “你不要单独跟霍崇一起出去,有别人也不行,除非带上我。”商浔对御迟道。

  御迟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

  “你不答应?”商浔明白了御迟沉默的意思,眼睛竖了起来。

  “给我个理由,你不能无缘无故要求我做一件事,并且这件事还是让我防备我最重要的朋友。”

  “最重要”三个字戳到了商浔的肺管子,他气道“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御迟微微怔了怔,心道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你别大晚上的犯病。”

  “你不信我?”

  御迟懒得跟他解释自己跟霍崇的关系,他也不会理解“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商浔被问住,是啊,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不让御迟接受别人的追求,就算是天道也管不着别人谈情说爱吧。

  他为什么不愿意御迟跟霍崇亲近,为什么不愿意霍崇喜欢御迟?

  这不能用朋友或者兄弟之间的占有欲来解释,他对纪云倾也有占有欲,但并不会讨厌他和宴楼明在一起。

  霍崇为人正直,对御迟也很好,但霍崇越好,他就越烦躁。

  难道他…

  他喜欢上了御迟?!

  商浔被自己想到的极有可能就是真相的真相震惊。

  他讨厌纪云倾总是无条件的维护虚伪又卑劣的众生,现在却爱上了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商浔落荒而逃,一走就是好几天。

  程姣姣来了几次都没有见到人,问苏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

  程姣姣和苏许回头看到御迟站在背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说什么。”

  “你找商浔有事?他消失好几天了,如果是正事的话,我可以替你问问云倾哥。”御迟认真道。

  程姣姣“啊没有没有,就是奇怪,他怎么忽然走了。”

  “可能有什么事吧。”御迟毫无波澜道。

  “小御,你和小崇是不是要回运城了?”程姣姣问道。

  “嗯,下个月初。”

  “那你们以后要常来燕州玩啊,别忘了替我告诉纪宗师燕州有多美。”

  御迟温柔的笑笑“嗯,记住了。”

  -

  晚上

  “别出声。”

  御迟被人从背后劫持,还遮住了他眼睛。

  劫匪搂着御迟的腰把人带走,御迟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没有多久,那人停了下来,他们落在…大概是某处屋檐上。

  御迟没有动,劫匪钳着他的下巴,粗暴的吻上他的双唇,良久才停下。

  丝带落下,御迟看着面前那张意料之中的脸,两个人久久对视,谁也不说话。

  商浔“我…”

  御迟“我不喜欢你。”

  “?!”商浔“什么?”

  “我对你没感觉,不喜欢你,不打算跟你有超出‘认识的人’以外的发展。”

  商浔准备好的词甚至都还没说就全都被堵了回去,不愿意就不愿意,“认识的人”是什么意思,他们就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御迟就是这么定义他的?

  “你跟‘认识的人’就可以接吻吗?”

  御迟平淡道“是强吻,我打不过你。”

  “那你不跟霍崇接吻是因为你打得过他吗?!”

  “是因为他不会强吻我。”

  商浔“...”

  “行,那我不反抗,你想干什么,让我看看。”商浔对御迟道。

  御迟“那我一开始就不会跟你过来。”

  商浔“...”

  两人坐在屋顶,吹着晚风,再次陷入沉默。

  “你就这么烦我吗?”商浔郁闷道。

  “谈不上烦,只是无法想象和你共度一生。”御迟直白道。

  “...”

  “事实上,我无法想象和任何人共度一生。”御迟坦言道“人是善变的,与其惴惴不安的跟另一个人靠这种不可推测的感情建立起一段并不能保证牢固的关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碰,就不会有互相背叛又报复不了的纠结。”

  商浔怔怔的看着御迟,他当初真的没有对他动过心吗?

  如果没有,他怎么会这么耿耿于怀?

  那些害过他骗过他的人,都被他杀的一个也不剩了。

  御迟真的是那么识时务的人才没有对他展开报复的吗?

  可…不管是曾经的商浔,还是后来的应却,的确都是不存在的人,都是他伪装出来接近御迟的人。

  而真正的商浔,他或许的确不喜欢。

  追究他曾经动没动过心,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御迟因为假象真的短暂的爱上过他,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你看顾肖和苏许,如果他们没有相爱,更不会有后面的结怨。”御迟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似乎说的一切真的出于真心,而不是害怕迈出这一步。

  商浔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提起苏许来欲盖弥彰,但目前来看,想要御迟妥协的确是件不可能的事“那你说到做到,不接受我也不能接受别人。”

番外 萍水相逢16

  御迟“你不是很讨厌下界的一切吗?”

  商浔撇了撇嘴“我承认,万间生灵也不是都那么糟,这也是纪云倾为什么一次次重蹈覆辙,却又坚持一次次的投生下来,试图证明给我看我的想法都是偏见的原因。”

  御迟接道“但你们都并没有接受对方的观点。”

  商浔眉头轻蹙,把他一向不屑于解释的长篇大论说了出来“我从来也没说不是偏见,只是觉得太麻烦没必要,就像一个苹果,烂的地方太多了,直接扔掉再换新的就行了,不是吗?既然没有幸运的第一次就选到一个完好的苹果,那多来几次,总归能有一个相对比较好的。”

  御迟承认商浔说的很有道理“但…”

  “但生命不是一样水果或着一件东西,能那么简单的处理。”商浔说出御迟心里的想法“纪云倾也是这样说的,可对于我来说,教化很难,但创造很容易,我妥协是因为我说服不了纪云倾,同时我爱他,而不是我认同了他。”

  “我承认我没有什么怜悯世人的神性,都是生灵,是现在这些还是重新创造一些,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不同,但现在不同了…”商浔看了御迟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嘴硬道“可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观点本身并没有错。”

  御迟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嗤笑了出来。

  商浔有点尴尬,笑什么,他的告白就这么好笑吗?

  “我只是在想,那我可得好好活着,不然我死了,天道大人又觉得算了毁灭吧~那岂不是连累大家了,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商浔撇了撇嘴,他知道御迟只是在打趣他,他现在根本连自己喜欢他这件事都不相信“差不多得了啊,记住你答应的,不接受我,也不许接受别人。”

  御迟叹气“我和小崇真的只是家人,就算你非得给自己找个假想敌,也没必要找他。”

  “哦?那我该找谁?”商浔哼了一声道“倒也不至于跟南怀泱比,和他比更比不了了,如果让我死了他就能复活,你肯定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复活他。”

  “...”御迟浅笑缓缓道“不会。”

  商浔知道这很没出息,但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一喜“?”

  “我已经接受了师父离开的事实,他践行了自己所追求的道心,他走的没有遗憾,遗憾的人一直是我而已,掀起那么大的波澜波及了数不清无辜的人,践踏了他教诲,已经没有颜面再做他的弟子。”御迟看向商浔“我其实也是你所不齿那类人,当初你选中我,也有这个原因吧,你看不惯云倾哥庇护我。”

  商浔嘴唇动了动,御迟笑着摇头“没关系,是与不是,也不重要了。”

  “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但那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从没有瞧不起过你。”商浔扶着御迟的肩膀认真道“你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全道门给南怀泱陪葬,事后也没见有什么太大反应,我遇见你时你表现的很正常,我以为你不会把锦然的死归因到自己身上…你承受的了。”

  商浔放开御迟,低声道“我没想到这件事对你影响这么大。”

  御迟转过身去“你想说我那时看起来完全没有把自己做过的事放在心上,是非观匮乏,善于为自己开脱,事实上你的想法并不完全没有道理,那你现在喜欢我什么呢?你确定你是喜欢我,而不是同情吗?”

  “我确定。”商浔没有一丝犹豫回答道“我承认过去对你的了解和评价都不全面不客观,但我确定我喜欢你,爱慕你,想吻你抱你贴近你,你现在可以不接受我,但请不要否认我对你的感觉。”

  御迟听了他这话久久没有回应。

  商浔也不催他,反正他知道御迟听见了。

  商浔用了三天思考的其实并不是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御迟,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确认了这个事实,他只是明白之后,就更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跟御迟说了。

  毕竟他们的过去并不美好。

  可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他明确的知道自己不会放手,所以就回来了。

  他想的远远比御迟以为的要多,也更远。

  御迟如果和他在一起,能够共享他近乎没有尽头的生命。

  他可以保证在漫长的时间里对御迟一心一意,不会再让他因为自己受伤。

  商浔从来没有觉得那是一件简单的事,也并不是看见纪云倾和宴楼明始终相爱,就对爱情 有超乎正常范围的迷信。

  但他对自己心中的感觉有信心。

  御迟幽幽的看着商浔“明明就一本同源,怎么跟云倾哥那么不一样。”

  商浔脑子里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这么好的气氛,就说这个?

  御迟玩味道“若是能再跟云倾哥像一点,说不定我会对你很有兴趣。”

  商浔“!”

  御迟不顾商浔震惊的表情飞身跳下屋顶,凭借着对危险的感知,决定先一步跑路。

  商浔追了下来,从背后把人转过来抵在墙上,御迟动弹不得。

  “你玩大了!你别想回凌岳剑宗了!”

  说罢他抬起御迟的脸狠狠亲了上去。

  “你行了。”御迟推开商浔,瞪了他一眼,得寸进尺。

  “我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

  御迟“?”

  商浔“如果今天是霍崇或者是任何一个其他人这样吻你,你会怎么样?”

  周围安静的很,风都停了下来,御迟却觉得耳边轰鸣。

  脑海里得出的答案让他无法继续思考。

  商浔没有逼他回答“让一个世界有序的运行下去要做的事太多了,但我愿意为你再多起承担一份责任,小迟,考虑考虑我。”

  御迟微微仰着头睫毛轻颤“我…想想吧。”

番外 萍水相逢17

  商浔把御迟送回住的地方,挥手对他道“我在运城等你啊。”

  苏许看见御迟从外面回来“你去哪儿啦?你嘴怎么有点肿了?”

  御迟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嘴唇“大概晚上吃的太辣了,你还没睡啊,早点休息。”

  苏许看着御迟落荒而逃的背影,愣愣回想他们晚上吃的几道菜,都很清淡啊。

  离开的那天,程姣姣过来送他们“放心,我会照看苏许的。”

  御迟对她道谢“我会带云倾哥过来玩的。”

  回程的路上,御迟和霍崇经历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雨。

  两人找了客栈住下,御迟催促霍崇赶紧回房间洗澡换衣服,霍崇刚刚只顾着给他撑伞,自己都被淋湿了。

  御迟进屋坐下,店小二就送来热汤“跟您一起来的公子点的嘱咐您趁热喝。”

  没一会儿,霍崇也过来了“预防伤寒的药,快喝了。”

  “哪来的?你出去了?”御迟道。

  霍崇笑着道“隔壁就是医馆,饿了么?晚饭下去吃还是让人送上来?”

  “下去吃吧。”

  “那你多穿件衣服。”

  御迟跟霍崇在一起时觉得很轻松,什么都不用想,甚至也不用操心看菜谱,霍崇点的几道菜,哪怕是第一次吃的东西,也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在霍崇面前可以完全不设防,是再认识多少朋友,也不可能再达到的信任。

  店小二很热情,跟御迟和霍崇说,明天是他们这的一个节日,晚上有庆典,还会放整夜的烟火,喜欢的话可以去凑个热闹。

  霍崇看御迟表情很认真,问他是不是想去?

  御迟点头“嗯。”

  他喜欢那种明亮、灿烂的东西,霍崇知道。

  “那我们多住一天,反正也不着急回去,北边其实有不少城池都很好玩,可以慢慢看。”

  “霍老板!”一个大肚便便看起来就极为富态的中年人走过来“这不是霍老板吗,没想到在这遇见。”

  “张老板,幸会,您这是…?”

  中年人道“出来进货,这位是。”

  霍崇道“是我家里人,这位是张梁张老板,我们茶楼的供货商。”

  御迟主动开口道“原来是张老板,久仰。”

  霍崇“张老板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应酬我们。”

  “好,好,那等回运城再聚。”

  那人走后,御迟问霍崇为什么不叫他坐下来“他明显想要坐下去跟你套套近乎。”

  霍崇摇头,御迟不喜欢跟陌生人交际,他不可能让张梁坐下来“但我不想,雨停了,想出去走走吗?”

  “好啊。”御迟觉得霍崇对叶方好像并不陌生“你以前来过这?”

  “嗯,之前有个商行上的生意,跟人来考察过。”霍崇看到路边的一家精品店“这家店还在,我当初给你的那件发簪就是这里买的,进去看看。”

  御迟看了一圈,还真有不少上品,特别霸气道“喜欢什么,小迟哥哥买给你。”

  霍崇跟他逗趣“小迟哥哥对我真好,你不会对别人也这么好吧?”

  “哥哥只宠你,你也只有我一个好哥哥吗?”御迟说完自己都要恶心吐了“呕,我要吐了。”

  霍崇随便挑了一条腕带“等回到运城,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御迟当时也没想过他居然还会再看见南怀泱曾经给他的那块玉佩。

  两人一路走一路停,十三个日夜,才回到运城。

  霍崇带他回家,拿出那个精心放在书房里的盒子递给御迟。

  “你找人修好了?!”御迟把玉佩拿出来,只要不对着光,几乎看不出一点痕迹“怎么做到的?”

  霍崇看御迟的眼神总是很温柔“找了一位大师,怎么修复的我是不知道了,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手艺。”

  霍崇是两年前找到的那位修复大师,只是人家手里的活儿实在太多,不仅做工要排期,连见面都要等。

  东西真的交到对方手里是十五个月前,霍崇花了高价,但依旧是御迟去了燕州后才做好。

  不过,也不晚。

  沈瑭听说他们两个回来,兴高采烈的招呼了整个凌岳剑宗一起下山来团建。

  霍崇对沈瑭道“幸不辱命。”

  沈瑭拍着霍崇的肩膀“很好,我看好你!”

  御迟震惊的看了看分开坐的宁休和郑辛“小休居然还没有想起郑师兄,不是说他已经开始恢复一些记忆了吗?”

  沈瑭笑道“是啊是啊,对其他人虽然也还想不起来太多,但至少有点印象了,可郑辛…还是完全不记得。”

  更扎心的是宁休对郑辛依旧是客客气气的,半分都不给人靠近的机会。

  明明对别人都已经混得很熟了,六年啊,就算重新认识也算得上旧友了。

  偏偏对郑辛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御迟觉得有点奇怪“云倾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纪云倾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这是他的报应。”

  御迟失笑,好吧,郑师兄得罪纪云倾了,那他只能自求多福了“云倾哥,燕州确实很美。”

  “嗯?”宴楼明马上道“程姣姣那死丫头让你说的吧?”

  御迟震惊,立刻向纪云倾投去同情的目光,连这种醋都要吃,青珩大人也不容易啊。

  沈瑭道“小迟今晚就跟我们凌岳剑宗吧。”

  霍崇忍不住吐槽道“他还能跑了不成,我家里都已经让人打扫好房间了,他在凌岳剑宗的地方那么久没住人了,好歹通通风吧。”

  沈瑭拍了拍胸脯“我天天都让安排人准备着呢。”

  霍崇抱拳,行,不愧是你,他看向御迟笑着道“我不和你师兄抢人,你自己决定吧。”

  沈瑭指了指身后“看看这排面,小迟能不跟我走?孩儿们,来活儿了!”

  “哈哈哈,御师叔,掌门天天念叨你呢。”

  “是啊是啊,御师叔傀儡班教学该重开了,我的傀儡最近脑子好像有点进水了,等着御师叔帮我看看呢。”

  “小迟,我作证啊,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呢,成叔都说,你走了,唯一能欣赏他甜豆花的人都没了。”

  御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着说“好。”

  心里缺失的一角,现在回头看,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补齐了。

  原来有些经历真的可以让人愿意与过去和解。

  师父,我好像真的遇见一群很好的人。

  纪云倾和宴楼明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临走前跟御迟道“有任何事,你都可以用以前的办法联络我。”

  御迟点头,让他放心,然后就被沈瑭“劫持”回了凌岳剑宗。

  “看,真的每天都让人打扫,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天吧。”沈瑭拍了拍御迟的肩膀,又抱了他一下,谁都看得出御迟的变化,至少比上次回来时要好多了“欢迎回家,师弟。”

  御迟回抱住沈瑭“谢谢师兄。”

番外 萍水相逢18

  御迟站在廊下吹风,忽然被人从后面勒住,那人在他耳边恶狠狠道“这么多天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不过看在你没有住到霍崇家里,就原谅你了。”

  商浔把御迟转过来本想先占个便宜,结果瞄到他腰间那块玉佩,瞬间慌了神,他都把这茬给忘了。

  御迟顺着商浔的目光低下头“这个啊,修好了。”

  理智告诉商浔,现在不是把真相说出来的好时机,可如果过了这个机会,他以后可能更没办法开口了。

  “其实…”商浔几番张口,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当初不是那个小偷把玉佩摔坏的,是我想看看你的反应。”

  商浔说完小心的观察着御迟的表情,当初他怎么都不相信一个为了报私仇不惜跟张夫渠联合屠尽道门的人会是御迟这样的。

  他觉得他在演,在欺骗纪云倾,这些御迟现在听了肯定也都想的到。

  却结果他并没有看到自己臆想中的场景,御迟完全没有怪他,还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那时,商浔也是后悔过的,既然注定要对不起他,至少不该故意弄坏他的玉佩。

  “对不起,我…”

  “太晚了,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御迟打断商浔的道歉,回了房间,把门板死死关上。

  这样普通的木板门是拦不住天道大人的,但商浔抬起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他知道他即使闯进去,御迟也不做出太激烈的会让大家都难堪的举动,就像回来见纪云倾那次,被他那样为难,御迟也没有当众让所有人尴尬。

  可他会伤心。

  会让他伤心,就算了。

  御迟的失眠症已经有所好转,可今日却再次辗转反侧。

  悠扬的笛声从屋外传来,御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睡着的。

  “哎,你们昨天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吹笛子啊?”

  “听到了听到了,吹得还挺好呢。”

  “啊?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你一天睡得比猪都早,你能听见什么。”

  “我也没有啊,你们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不可能!绝对是真的!而且我还出来看了,雅堂苑屋顶有个人影,就是在吹笛子。”

  “雅堂苑?那不就是御师叔住的地方吗?”

  几个弟子看向在等甜豆花的御迟“御师叔,昨晚是你在吹笛子吗?”

  御迟脊背一僵,装傻道“什么笛子?”

  “你看,御师叔也没听到,我就说是你们的幻觉。”

  “哎,可我真的听到了啊…”

  御迟慌忙拿着自己的豆花跑了,甚至没来得及跟成叔说上几句话。

  这个商浔,真能添乱!

  接连几日的深夜笛声,虽然不仅没有吵到谁,反而让大家睡得更好了。

  但依旧成为了凌岳剑宗弟子茶余饭后的话题,尤其是一直找不到这个喜欢后半夜开始吹笛子的人是谁。

  甚至开始有人怀疑是凌岳剑宗已死的老祖宗亡灵。

  “...”御迟对沈瑭道“我想下山住几天。”

  沈瑭微诧,难不成孩子长大开始留恋凡尘了,看到御迟微微有点泛红的脸颊,忽然想到近日来的传言“行,去吧,钱够用吗,我给你拿点?”

  “够的,我有钱。”

  御迟一走,沈瑭就用法器跟纪云倾联络说“最近总有个人半夜在小迟的屋外吹笛子~。”

  宴楼明吐槽“我去,这个不要脸的!”

  纪云倾冷静道“御迟怎么说?”

  沈瑭道“他没说什么,就是…跑下山去了,如果他跑去霍崇那里,会不会引发什么血案啊?我要不要时刻准备着救援?”

  宴楼明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不会,那个千年的绿茶都腌入味了,才不可能在御迟面前闹。”

  纪云倾问沈瑭“你看着点,看看小迟对他什么想法,如果没那个意思的话,我来解决。”

  沈瑭看了看宴楼明又看了看纪云倾,这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啊“好,我会注意的。”

  宴楼明也察觉到了纪云倾这次前所未有的认真“师兄不是一向喜欢放养政策吗,沈瑭和芙儿,宁休和郑辛,你都没怎么太管,怎么到了御迟这里就…”

  “这辈子都只有芙儿欺负沈瑭的份儿,没什么好担心的。”纪云倾道“郑辛…郑辛至少还算正直。”

  “…背后讲人坏话不好吧。”商浔倚着门框出现在两人面前“故意说给我听的是吧?”

  “知道你还问。”纪云倾幽幽道。

  商浔急道“我哪不比那个霍崇强?”

  “没有说你不如他。”纪云倾道“我和御迟师父算得上故交,如果你欺负他,我会很没面子。”

  “我可不记得你有南怀泱这样一位朋友。”商浔玩味瞥了眼宴楼明“人家长得那才叫英俊潇洒。”

  “!”宴楼明小声道“我也不记得你认识他。”

  纪云倾淡淡的看了宴楼明一眼,你哪边的?

  宴楼明“…就是!师兄说的对,你这么阴险,不适合御迟,谁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对他没那个想法,看不上他来着?”

  商浔“...你小子是真没出息啊。”

  宴楼明“你要出息还是要老婆?”

  商浔叉着腰对纪云倾道“你当初跟这个傻小子在一起,我没阻拦过你吧,你就这么对我?”

  “我跟你可不一样啊,我可不骗人感情…”宴楼明道。

  商浔“你闭嘴!”

  纪云倾站起来直视着商浔“他的一生跟你比起来是很短暂的,我如果爱上一个凡人,你会同意吗?”

  商浔愣住,原来纪云倾也在担心他“小珩…”

  纪云倾打断他的煽情“况且,御迟根本不喜欢你。”

  “...”商浔撇嘴“扎心了啊,我不管,反正这个人我要定了,不许给我背后倒油,走了。”

  到了门口,商浔回头“他要是真对我完全没感觉,你们紧张什么呢?”

  宴楼明“...”

  纪云倾“...”

  “哈哈哈,弟弟,还是嫩啊。”商浔哼着小曲雀跃的离开,不要太嘚瑟。

  “师兄,我明明一直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朋友啊?”宴楼明旁敲侧击的问。

  纪云倾推开他的脸“你话怎么也这么多了。”

  宴楼明扑过来箍住纪云倾缠在他身上“三千年了,青珩大人,一个好结局都没有,你安慰安慰我吧。”

  纪云倾捉住宴楼明伸进他衣襟的手“哪种安慰?”

  “当然是身体力行的那种了。”

  …

番外 萍水相逢(完)

  “怎么了?有心事?”霍崇坐到御迟身边。

  御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手腕就被人拿住。

  霍崇和御迟齐齐转头,他怎么来了?

  “跟我走。”商浔拉着御迟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扯起来。

  霍崇抬起的手到底是没有来得及抓住御迟的一片衣角,只能看着两人离开。

  “我之前对你的判断和行事的确有失偏颇,但玉佩是最后瞒着你的事了,没有更多了。”商浔认真道“我为之前的所有道歉,小迟,你可以随便怎样出气,但我不能把你让给任何人。”

  御迟沉默了半晌“你不用道歉。”

  “!”商浔心里一惊,不用道歉是什么意思?

  “本质上讲,你没做错什么,你那时对我无意,自然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御迟停顿了一下道“但你说的事,我不能答复你,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回答。”商浔激动的抱住御迟“你只要不排斥我就行了,小迟,我很高兴。”

  说什么不知道对他什么感觉,就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之前被他亲时,明明那么沉迷。

  “你别动手动脚…”

  商浔心里得意有恃无恐的死扒着御迟不撒手“就抱一下怎么了,你都不知道,我提心吊胆了几天,生怕你被…别人骗了,跟人跑了。”

  御迟扒开他,把他没说出来的名字直接给说了出来“霍崇不会骗我,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商浔牙疼,怎么就不信呢,霍崇这个妖精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好好好,你说的对,我听你的行了吧。”

  御迟是真的没有觉得霍崇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或者说他对霍崇也很特别,御迟不是不解风情的木头,霍崇太克制了,他是真的没有察觉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同。

  但商浔总这样说,让御迟心里也暗暗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当局者迷?

  可他们两个的关系,他这样怀疑霍崇太不好了。

  御迟纠结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和他说。

  “小崇,你说商浔这个人怎么样?”

  霍崇看了他一会儿“你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想跟他试试。”

  霍崇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平心而论,他曾经做的事,我不看好,但如果你喜欢,那我不反对。”

  “真的?”御迟略显诧异,仔细观察霍崇的表情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呢。”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你早晚会成家的,不是跟他也是跟别人,既然喜欢就要抓住,想当初我也喜欢过一个姑娘,表白晚了,被别人抢了先。”

  “啊?”御迟惊讶“你…什么时候的事啊?”

  霍崇顺口胡扯,反正御迟也没法求证“就以前,寒山门很多师妹的。”

  御迟放下了心里的疑虑,原来霍崇喜欢女孩子“都没听你说过。”

  “这不是没成么。”霍崇道“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

  “我要去茂凌了,替沈瑭哥打理南边的产业,后天就走。”

  “这么突然?”御迟惊讶“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霍崇笑笑“就今天,那边原本的负责人突然生了重病,沈瑭哥这才来找我商量。”

  御迟心情有点复杂,霍崇这一走跟他以前出去散心可不一样,基本上就是要一直在那边了。

  霍崇抬手在御迟头上呼噜了一把“干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不会要哭了吧。”

  御迟舍不得他,他知道,但无关情爱,所以霍崇也不会说出什么,不想我走我就留下这样的话让他为难。

  商浔知道了霍崇要走相当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离开。

  御迟还揶揄他道“我就说你想多了,人家喜欢女孩子,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商浔看着御迟抱了抱霍崇,嘱咐他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霍崇对御迟的举止始终克制,不肯流露分毫端倪,只是那眼神骗不了人。

  霍崇转过视线跟商浔对视上一瞬,眼里有担忧也有理解,御迟这样温吞的人会对商浔的直接、热烈动心太正常了。

  商浔面对这个后生,忽然生出一丝棋逢对手的敬意,为了不让喜欢的人为难,连爱都可以不说出口“我会照顾好他的,有事就找纪云倾。”

  这是两个承诺,一是让霍崇明白他的心意不会白废,二是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都会鼎力相助。

  “那就谢过商大哥了。”

  霍崇对御迟道“别送了,再送要送到茂凌了,回去吧。”

  “一路顺风,我会去看你的。”

  “嗯。”

  看着霍崇的马车消失后,商浔拉起御迟的手“赶快回家修炼。”

  “修炼?”御迟拒绝“我本来就没什么造诣,又荒废那么多年了,算了吧,我早就不想那些了。”

  “我陪你双修,肯定比你自己修炼增进的快。”

  “...”御迟无奈,这个人就是想双修吧“不要,谁要跟你…双修,你能不能别把这种话挂嘴边。”

  “可你早日飞升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啊。”商浔振振有词道“虽然我也可以一回回的去找转世的你,让你爱上我,但那样要等太久,我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你也不想看我把纪云倾好不容易弄起来的轮回道掀了吧。”

  御迟推开他“谁要生生世世都跟你在一起了,你找我干嘛,等我死了,咱们就一别两宽。”

  “?”商浔愣在原地,然后快步追上去把御迟拉进怀里“你说什么?”

  “怎么了,人会腻不是很正常吗。”御迟理直气壮道。

  商浔捏了捏他的脸颊“故意气我是吧”,御迟被他打横抱起来“我不管,不跟我在一起你要跟谁在一起,我已经找好了一处绝佳的闭关之地,我们现在马上回去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