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白衣弟子行色匆匆的跑进殿内。

  纪云倾抬了抬眸,淡定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掌门,宴师弟已经打进了门,现在就在广场上,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要我们把您交出去,他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呵!”纪云倾冷笑又带着几分玩味“他现在语气倒是大得很。”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叛徒,舔着脸杀回来,竟然说是“既往不咎”?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宴师弟以前便实力超群,现在更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确不是他的对手…”那小弟子看了看纪云倾的脸色,终究是没把“您现在大概也打不过他”这种话说出来。

  但纪云倾又何尝不懂他的欲言又止,这也是事实“把我交出去吧,你们向宴楼明投诚,承诺以后只认他一个掌门,万事听他差遣。”

  “掌门!”

  “照我说的做!”纪云倾不容置喙道。

  “…是!”

  纪云倾跟着来通报的弟子往外走,他是可以逃,可凌岳剑宗那么多弟子怎么办,他们逃得掉吗?

  宴楼明是来找他寻仇的,没必要牵扯别人。

  “好久不见啊,师兄。”宴楼明看到久违的人,邪邪一笑主动道。

  宴楼明跟纪云倾师出同门,一个是前任掌门人的首徒,一个是关门弟子。

  二人感情一直很好,纪云倾虽然平时为人有点难接近,不太好相处,但教导师弟们从来不会吝啬,对宴楼明就更是关照有加。

  宴楼明曾无法自拔的偷偷爱慕纪云倾,他本以为纪云倾对他也是有意的,却没想到两年前,纪云倾将他逐出师门,还派人天罗地网追杀他。

  宴楼明被逼到绝路,最后跳崖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重生了。

  再次睁开眼睛,他竟然回到了一年前,纪云倾还是像之前对他那样好,他以为他们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对纪云倾还抱着一丝妄念,对他加倍讨好。

  结果还是走到了同样的结局。

  宴楼明利用前世的记忆躲过了追杀,蛰伏两年,带人杀了回来。

  这一回,他彻底醒了。

  既然那人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两年前的那个雨夜仿佛就在昨日,纪云倾看着面前的宴楼明有点恍惚。

  宴楼明彻底长开了,走的时候明明还和他一边高,现在高出他大半头了,肩也宽了几分。

  看起来好像可靠到已经能够保护好自己了,再也看不出当年整日跟在他屁股后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了。

  “听说师兄是“弑师”才坐上掌门的,你看我今日所为是不是深得你真传?”宴楼明笑意盈盈的对纪云倾道,眼里却尽是狠厉。

  那带着恨意的眼神让纪云倾不禁心头一颤“你比我强多了。”

  “哈哈,哈哈哈。”宴楼明忽然大笑起来,仿佛得了失心疯。

  殿内众人都大气不敢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瞄着这位英姿绰约但精神显然不太好的下任掌门,暗自揣测这人会不会一会儿给自己笑死过去。

  “当初即使你不把我赶走,我也不会跟你争这个掌门之位!只要你开口,我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到你面前,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宴楼明忽然掐住纪云倾的脖子。

  那时,凌岳剑宗内都在议论,说宴楼明和纪云倾是最有可能的下任掌门人选,还分析了他们两个各自的优点长处。

  宴楼明从来都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他只要能待在纪云倾身边就够了。

  却不料纪云倾竟然把大家的议论听了进去,认为他有了和他一争高下之心。

  宴楼明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同他反目成仇“纪云倾,落到今日的下场,你后不后悔?”

  纪云倾看着这个两年不见的人有些失神,却还是摇了摇头。

  “好!好样的!”宴楼明松开手把人摔了出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愧是师兄。来人!杖责三百,然后悬吊于广场示众五日!从今以后,凌岳剑宗,我说了算。”

  纪云倾听到宴楼明的话眼神微变,两年不见,一见面就兵戎相向,也是也是,到底是自己对不起他。

  宴楼明见没人动“怎么?都聋了?现在惩戒堂是谁在负责,听不懂本座的话吗?”

  众人看向纪云倾,纪云倾道“照他说的做,以后宴师弟就是你们的掌门宗主了。”

  “掌门!”

  “掌门师兄!”

  “不可啊,掌门师兄!”

  “...”

  众人纷纷出声想要制止,宴楼明等到此起彼伏的声音终于停下,才冷然开口“刚刚说过话的几人,拖下去一律鞭五十,禁闭一个月,期间不供食水,还有谁想替他说话,站出来。”

  “宴楼明,你不要迁怒他们。”纪云倾淡淡道“有什么就冲我来。”

  “师兄,自身都不保了,就别替别人求情了。”宴楼明到掌门的椅子上落座“至于师兄,就在这打吧,我也看看,师兄是不是真的那么硬气。”

  纪云倾跪在殿内,身后的棍子眼看要砸在身上。

  宴楼明忽然叫了“停。”

  执棍之人以为他是改了主意顿时松了口气。

  纪云倾不解的抬头,他太了解宴楼明了,这时候喊停绝不可能是打算放过他。

  宴楼明脸上尽是嘲讽之色,轻轻吐出两个字“杖臀。”

  纪云倾瞳孔轻颤,宴楼明是要折辱他,当着全宗门的人杖臀,他以后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众弟子先是看向宴楼明,然后目光又转向了纪云倾。

  没办法,现在他们加起来都不是宴楼明的对手,而且好像也不好得罪这位新掌门。

  三百杖,纪云倾忍得辛苦,到后面,只剩胸口微微起伏昭示着这人还活着。

  臀腿上鲜血淋漓,他此刻最后悔的是今日不该穿白衣,让他狼狈的如此显眼。

  宴楼明眼神始终带着几分冷意,旁人也看不出他对现在的场面是不是满意,他没有叫停,惩戒堂的人只得把纪云倾绑起来。

  “掌门,是不是先让…让他去治伤再…”

  “原来是郑师兄做了惩戒堂的堂主。”宴楼明看向说话之人“既然还有人为他说话,那就加二十公斤的铁链。”

  郑辛皱眉“你…!”

  宴楼明一个眼神过去,让郑辛闭了嘴,若他再说出一个字,宴楼明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郑辛只好照他的吩咐将纪云倾绑好吊了起来,又在纪云倾脚上加了锁链。

  “忍一下,我要放手了。”郑辛低声道。

  纪云倾点了点头,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郑辛松开铁链瞬间袭来的重感,还是扯得纪云倾身后的伤又锥心的疼起来。

  可此刻他却已经顾不得这些,凌岳剑宗大殿前的广场,是每日早课练功,来来往往的宗门众人的必经之地。

  原来宴楼明这样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