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母。”
江姝婳先和顾母打了招呼，才偏头看向邵母，笑着问，“舅妈，玖玖和心心呢？”
“阿宇带出去攀岩了。你们回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邵母把柒柒叫过去，先怜惜的摸了一把她白皙的小脸，才问江姝婳，“这孩子怎么样了？这两天还有没有晕倒？”
傅斯年和江姝婳对外的说辞是柒柒贫血，让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邵母是带两个孩子去做过体检的，她们贫不贫血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傅斯年和江姝婳不说，她也不打算问。
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这几天没什么事，我打算下周一还继续让她去学校，多让老师盯着就好了。”
江姝婳回。
“顾伯母，我……”
一旁从江姝婳三人进来开始就被无视的何子琪咬唇喊了一声顾母。
顾母也听邵母说了柒柒的情况。
看他们说话，也是满脸担忧。
忽然听到一道讨嫌的声音叫自己，脸色就不太好看，“琪琪，不是我不帮你。小川这个人你也是知道，他轴起来连我这个亲妈的面子都不给。要我说，你们既然分了手，就各过各的，不要老想着吃回头草。”
他们家顾川也不是没人要，干嘛要在她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以前她就不太喜欢何子琪的性子。
只是因为两家走的近，愿意把她当小辈宠着，护着。
当初顾川和她处对象，她就不怎么愿意，总觉得这女孩娇气，难养。
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没说什么。
后来俩人闹分手，她又一次次的吊着顾川，把顾川指使的团团转。
哪个当妈的愿意看着自己儿子被人这么耍着玩？
她不找人算账都是大度的，怎么还有脸来求到自己跟前？
别说顾川不愿意。
顾川要是愿意吃回头草，她这个当妈的能给他腿打断。
“顾川哥哥一定还喜欢我，不然也不会躲着不见我。顾伯母，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使小性子了。”
何子琪还是连声哀求。
顾母被烦的不行，干脆起身抓着柒柒小手要上楼，“柒柒，听你舅奶奶说你最近喜欢画画。奶奶给你买了新的画板和颜料，你快上楼看看喜不喜欢！”
“好，谢谢奶奶！”
柒柒乖巧的任由顾母牵着走。
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何子琪一眼，不高兴的嘟着嘴。
她听到这个女人在打爸爸的主意，还听到她说妈妈坏话！
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舅妈，那我先去厨房一趟。柒柒特意给玖玖带了饺子，我怕时间长饺子黏在一起不好吃了。”
看柒柒被顾母带走，江姝婳也不乐意留在这里看何子琪。
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恶意，她想装瞎都不行。
“江小姐，你在微博上都已经答应了傅总的求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还缠着顾川哥哥还有顾伯母不放，就不怕傅总生气吗？”
江姝婳不打算搭理何子琪，没想到对方却抓着她不放。
何子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傅斯年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恶意。
最好傅斯年能看清楚江姝婳的真面目，抛弃她，不要她！
凭什么顾川不理自己，江姝婳却能在那么多优质男人中间左右逢源？
她自认自己长得不比江姝婳差。
以前她觉得顾川就是顶好的，对方的一片深情让她得意于自己的魅力，从没想过有一天顾川会放弃对自己的感情。
但是在看到傅斯年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对江姝婳产生了深深的嫉妒。
哪怕知道顾川和江姝婳之间没什么。
但顾伯母曾经想要撮合他们。
所以在她看来，江姝婳就是她和顾川之间的第三者。
听到何子琪的话，傅斯年眸色陡然一厉，眸色寒凉的看向她。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何子琪只觉得手脚冰冷，如坠冰窖。
就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姝婳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傅斯年，轻柔的嗓音打破空气中凝滞的气氛，“你去找个盘子先把饺子倒出来，不然玖玖回来吃不成了。”
傅斯年淡淡收回落在何子琪身上的视线，转眸把饭盒接过来。
面对江姝婳时，眼底是春寒乍破的暖。
他什么都没说的拿着饭盒离开。
看在何子琪眼里，只觉得这个男人没出息，之前对他的所有滤镜只剩不屑。
不就是看江姝婳是白家继承人，才扒着她的吗？
再帅也是个软饭男。
“何小姐，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教过你，去别人家做客最好还是说话客气点。不然很容易被打。”
等傅斯年离开，江姝婳微微弯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何子琪哼了一声，“你敢打我吗？”
“不敢。”
怕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很显然，何子琪没了解江姝婳的意思，以为她怕了，表情瞬间变得得意起来，“你不敢让顾伯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平时装的柔柔弱弱，私底下……”
“私底下怎么？”
邵母听不下去了。
她再好的涵养，也被何子琪气的脸色发绿。
起身挡在江姝婳面前，沉下脸开口赶人，“何小姐还是离开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这样来揣度别人。
平白来恶心人。
“邵伯母，我也没说什么呀。明明是她先……”
小白莲的眼泪说来就来。
江姝婳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之前傅兮凤说起她的时候满脸恶心了。
“你走不走！”
邵母不允许别人说自家人一点不好。
再加上她早就看够了这个人在他家哭哭啼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奔丧呢。
只是人家是奔着顾母来的，她也不好撵人。
“姑姑！”
“妈妈！”
门口，忽然传来两道稚嫩的小奶音。
之后，两个欢快的小身影朝江姝婳扑过来。
江姝婳眼底凉意褪去，蹲下身把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家伙接抱在怀里，帮着整理一下头发，“玩的开心吗？”
“开心！妈妈，我今天好厉害，爬了好高好高！”
玖玖举着小手，满脸兴奋。
她喜欢这种运动。
于心也在旁边点头，“玖玖表姐好厉害的！”
“这个小朋友，是叫心心吧？”
旁边，不被欢迎的何子琪忽然出声。
于心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江姝婳怀里回过头看向她，眼底带着疑惑，“阿姨，你认识我吗？”
她好像没见过这个打扮的很漂亮的阿姨。
何子琪眼底忽然浮起一丝恶意，“对。我没见过你，但是见过你妈妈。”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于心小嘴动了动，霎时惨白一片。
她松开江姝婳的手，转身朝何子琪走过去，“阿姨，你见过我妈妈，我妈妈她在什么地方？”
“你妈妈已经死了，你不……”
“滚！”
门口，传来一声暴怒的厉喝。
何子琪被这声音吼的一愣，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
转头就见一向脾气好，见人三分笑的邵文宇表情沉冷，如同地狱修罗一样一步步走过来。
“爸爸。”
于心也是第一次见邵文宇这样。
她呆呆喊了一声，眼泪就这样大颗滚落下来。
邵文宇脸色缓了缓。
从何子琪身边走过去，弯腰抱起无声流泪的于心，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
或许是父女连心。
从第一次见于心，他就莫名心疼这个孩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更是从心底里疼惜她。
看到她这样默默流泪，他更是觉得剜心一样的疼。
“妈，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放，咱家又不是废品回收站。”
邵文宇抬手帮女儿擦掉眼泪，沉着声音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她上楼去了。
“杨叔，把人给我赶出去！”
邵母也是气的浑身发抖。
再也顾不上什么情面，直接喊杨叔来把人撵出去。
“我说的是事实。我亲眼看到于萌萌被杀的，你们又能瞒那个孩子多久？”
被人形容成垃圾，何子琪也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她也没说错，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
“你说你亲眼看到的？”
江姝婳拧紧眉头，起身把玖玖交给邵母，沉下脸走向何子琪。
何子琪眼神慌乱的躲闪，“我什么时候说我看到了，你少胡说八道！”
“这话，你留着跟警察说吧。”
江姝婳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号码。
“我乱说的，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
何子琪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江姝婳用力抿唇，“杨叔，麻烦你把门关上。”
“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何子琪整个人都慌了。
她说那些的时候只是泄愤，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现在眼看江姝婳不肯放自己离开，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家里，根本没办法离开。
她立刻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让人来救自己。
只要带上媒体记者，邵家不敢扣留自己。
江姝婳哪能让她如愿？
“抱歉。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于萌萌是怎么死的，我可以向你赔罪。但是现在，我不能放你离开。”
江姝婳走过去，劈手把她手机夺过来关机，交给杨叔。
“婳婳。”
傅斯年走过来，抬手抚上她精致的眉眼，“别急，我给阿战打了电话，正好他在帝都。”
江姝婳抿唇，双手因为激动轻颤，“萌萌她……”
她至今还记得于萌萌被泡的发白的尸体。
以及陆战形容的，她的死亡原因……
每次想到那几通电话，她就觉得难受的快要窒息。
明明于萌萌只要跟她提出住在白家，她根本不会拒绝。
她也可以告诉自己，正在受人威胁的事。
可她没有。
难怪，那段时间她看起来憔悴了那么多。
“我们先带玖玖上楼，好吗？别让孩子在这里看她发疯。”
傅斯年用力抱住江姝婳，温醇的嗓音缓缓抚慰她心里压抑的情绪。
江姝婳转头看到一脸懵懂的玖玖，深吸一口气，朝她递出一只手，“玖玖，我们上楼陪陪心心还有姐姐好不好？”
“姐姐回来了吗？”
玖玖眼睛一亮。
她听不懂那个坏阿姨说什么，但她不喜欢那个阿姨。
听到姐姐回来了，立刻高兴起来。
“对。被顾奶奶带到楼上去了。姐姐还给你包了饺子，一会儿我给你带上去。”
江姝婳莞尔，抬手温柔的轻抚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也想要包饺子！”
玖玖不高兴的嘟起嘴吧。
“好，下次包饺子带上你。”
江姝婳牵着她的手上楼。
傅斯年不放心的跟上去。
她回头，目光淡冷的朝何子琪那边扫了一眼，才看向傅斯年，“你不用着急上来。先等警察过来把人带走吧。”
“好。”
傅斯年盯着她看了两秒。
确定她没什么事，才点头答应。
江姝婳带着玖玖上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脚步微微一顿，连忙带着玖玖快步走向于心房间。
“妈妈，妈妈……”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里莫名一酸。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见顾母带着柒柒从隔壁儿童房里出来。
刚才在楼下何子琪喊的那些话她没听到，此时听到哭声，出来看到江姝婳带着玖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打算，也是一脸疑惑和担忧，“怎么了这是？”
“先去隔壁吧。”
江姝婳示意去隔壁再说。
顾母担心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还是带着柒柒转身回了儿童房。
回到房间，江姝婳让柒柒和玖玖去一边玩，大概把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母气的直拍桌子，“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早知道她嘴这么欠，我还顾着以前的面子干什么，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她原本和何家父母关系不错，才会多顾惜那个孩子几分。
现在因为何子琪，对她的父母也无端生出了几分反感。
“您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别气坏身体。”
江姝婳神色淡淡，倒是不怎么在意。
顿了顿，看顾母表情还是不太好，她弯起唇角，“而且，我还应该要感谢您把她招来。不然我也不知道她居然还有可能是萌萌被杀案的目击证人不是？”
这么长时间了，警察那边还没有找到于萌萌被害的蛛丝马迹。
如果何子琪说的是真的，也算是个突破口。
警察那边到的很快。
邵家是有监控的，何子琪说的那些话被一字不差的录了下来，陆战走的时候把邵文宇提前弄好的监控视频一同带走。
到了晚上陆战就打电话回馈了审问结果。
当时傅斯年和江姝婳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景山别墅。
接完陆战的电话，傅斯年找到正在陪孩子们玩的江姝婳，“明天我们去一趟警局。”
“何子琪交代了？”
江姝婳挑眉。
她倒是高看对方了。
原以为她能多顶两天，结果这么快就交代了。
“嗯，说是无意中看到的，只是没看清楚凶手的样子，不太确定。”
“这话是假的。”
江姝婳冷笑。
如果真是这样，她又是怎么知道于心的？
低笑一声，傅斯年赞许的握住她一只手轻扣掌心，“你都想得到的事，阿战自然也知道。等明天看她招不招。”
“妈妈。”
两人正在说话，玖玖忽然跑过来。
江姝婳抬头，看到她往这边跑，身后柒柒跟着。
“怎么了？”
她伸手，护住一头扑过来的玖玖，避免她磕到沙发上。
“姐姐说下午给我带的饺子里面还放了硬币。”
玖玖缩在妈妈怀里，一脸不高兴的嘟着嘴。
“是啊，那是姐姐特意包给你的幸运硬币，可惜你没吃到。”
江姝婳笑。
玖玖有点颜控，只喜欢吃漂亮的东西。
等处理完何子琪的事情，饺子早就黏成了一坨。
她只看了一眼，捧着小肚子说自己不饿。
柒柒特意把那个包了幸运硬币的饺子夹起来送到她嘴边，她也是死活不肯吃一口。
柒柒能听到她的心里话，知道她嫌弃那个饺子长得丑，一生气就不给她吃了。
她还是哄了好半天，才把姐姐哄好。
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柒柒才告诉她这件事。
“那我们明天还包饺子好不好？到时候我给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人包一个。”
玖玖提议。
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心虚的不敢去看姐姐的脸色。
这又不怪她，谁知道包了幸运硬币的饺子会长得那么丑嘛。
“那你要问姐姐了。”
江姝婳被这小家伙逗的弯起眉眼，故意让她问姐姐。
玖玖小心的回头看姐姐脸色，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柒柒小大人似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旁。
“姐姐，好姐姐。我今天都没能吃到饺子，我好想吃哦。”
玖玖眨巴眨眼睛扑到柒柒面前撒娇。
柒柒不为所动，嘴角却悄悄翘起一抹弧度。
-
次日一早，傅斯年把周林叫去景山别墅带着两小只，自己开车和江姝婳一起去了警局。
他们到的时候，陆战刚来上班。
看到他们还愣了一下，“怎么来这么早？”
“不早了，她交代了吗？”
傅斯年眼神示意他看闹钟，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陆战抬手揉一下眉心，“还说呢，昨天大半夜，这位大小姐说警局里有蟑螂老鼠，折腾的半个警局值班的人都没能好好休息。闹了几个小时，终于肯交代了，却表明只和我说。我大半夜的往警局跑了一趟，回去的时候都凌晨四五点了。”
就没见过比这位大小姐更能折腾的。
联系她家里人，到现在也没个露面的。
“交代了？”
傅斯年挑眉问。
如果交代了，陆战不应该这么清闲才对。
“锤子！”
果然，陆战爆了个粗口，气的想骂娘，“我都怀疑那姑娘上辈子属牙膏的，挤多少出多少。”
“先去我办公室再说。”
看已经有人朝这边看，陆战轻咳一声，招呼他们去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他把何子琪交代的部分又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说她在某个地方等男朋友的时候，碰到了一脸惊慌失措的于萌萌。
从她身上掉下来了于心的照片。
等人等的无聊，就随意聊了两句。
大概同是女性，于萌萌对她没什么戒心，就说了自己的女儿。
她昨天那样说，只是听于萌萌说过她女儿在邵家，再加上看到于心和于萌萌长得像。
“不合理。”
江姝婳拧眉，“按她这么说，她又是怎么知道于萌萌死了的？而且，于萌萌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出事。那么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向陌生人泄露自己女儿的情况。”
再傻的人，也不可能一点戒心都没有。
“是啊。我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陆战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何子琪把他当傻子耍。
但他身上穿着公家给的衣服，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让人找找她前男友吧。”
傅斯年淡淡开口。
“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
陆战挑眉。
“她既然说了是在等男朋友，那个男朋友总不会是顾川。”
“正在让人找。她前男友失踪了。”
陆战头疼，“她那个前男友之前注册了两家皮包公司做保健品的，骗了一群老头老太太，现在卷钱跑路了，民警那边也在找他。”
“……”
从警局出来，两人去超市买了虾仁，准备回去给两小只包虾仁饺子。
却在结完账准备上车的时候，后面响起一道阴柔的声音，“傅总，江小姐。”
江姝婳拧眉，回头果然看到一身蓝色长衫的孟玉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因为有些特殊的装扮，再加上俊美的五官，儒雅的气质。
所过之处，回头率颇高。
走到江姝婳和傅斯年这一对俊男美女面前，更是引人注目。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只和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
江姝婳甚至听到不远处有一个女生和同伴说话的声音。
她颇觉无语的看向孟玉，“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算是朋友，孟先生觉得呢？”
“巧了，我也不这样认为。”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孟玉弯唇笑了一声。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想从何子琪那里知道的事情，我比她清楚。”
他含笑的眸子落在傅斯年身上，“傅先生，你去孟家做客，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如何？”